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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5年,已经离开英国四年多的 HMS 小猎犬号(又译:贝格尔号,HMS Beagle)停靠在新西兰的岛屿湾(Bay of Islands)。26岁的达尔文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岸来。严重的晕船和对家人的思念,让他对新西兰提不起一点儿兴趣。圣诞节之后的第二天(12月27日),达尔文给卡罗琳写道:“我对新西兰相当失望,这个国家和这里的人。在经历大溪地人之后,这里的土著人显得野蛮。”
Pahia,达尔文登陆新西兰的岛屿湾小镇(手机拍摄与2017年12月17日,家庭旅行期间)
我猜,这个骄傲的青年科学家非常喜欢众星捧月般的感觉,毕竟大溪地人派出了迎宾的船队来欢迎小猎犬号,而淳朴的新西兰人只是发出一艘毛利小舟作为入港的指引船。更为重要的是,这个时候这位自信心满满的青年才俊正在酝酿如何更好地诠释他祖父提出的“进化论”思想的雏形,并且他似乎已经有了有力的证据和论述方向。二十几年后,他出版了著名的《物种起源》,试图证明物种的演化是通过自然选择的方式实现的。尽管他自己也承认,在他著名的环球科考过程中,并未发现支持这一观点的“过渡物种”的化石(事实上,直到今天也没有找到),他的观点还是毋庸置疑地被当代生物学界所膜拜。
达尔文在新西兰仅仅逗留了九天,他在日记中写道:“这里的场景,尽管充满绿色,但是也有凄凉的一面。随处可见的蕨类植物让人联想到不孕症……”他为在这里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土著动物”而倍感厌倦。他带走了一些平淡无奇的物种标本,其中包括那只著名红鲂鱼(现存于剑桥大学博物馆),还有淡水鳗鱼、昆虫、蜥蜴、植物和岩石的标本。当然,他也实地测量了被他称作“大木桩”的珍贵的新西兰贝壳杉。
达尔文的红鲂鱼标本(网络图片)
然而,他对新西兰的印象似乎在1839年发生了转变。他遇到了事后被他称作为“得到持续同情的一个活着的灵魂”的好基友——植物学家胡克(Joseph D. Hooker)。胡克做了与达尔文类似的事情,在南半球完成了航海科考。他发现在相隔大海,距离甚远的南美、新西兰和塔斯马尼亚居然分布着非常类似的物种。这个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如果物种是进化而来,类似物种的分布应该比较集中,或可以找到确凿的证据还原它们的迁徙路径。而彼此被大海分割(迁徙路径被阻断)的多个地区,发现类似的物种就不太容易解释进化论假说。毕竟这三个地方的自然环境有明显的差异,例如,除去两种蝙蝠之外新西兰没有其它陆生哺乳动物,而另外两个地方是有的;新西兰的鸟类物种的独特性也是世人皆知的,198种鸟类中有168种是新西兰“原装制造”的。截然不同的自然环境如何“选择”出如此相似的物种呢?
胡克爵士,19世纪著名的英国植物学家、探险家,植物地理学的奠基人(网络图片)
胡克认为这是古代大陆桥存在的结果。这个似乎与《圣经》创世纪的描述相吻合。 神在第三日把大陆与海洋分开,并在大陆上生发出植物(创 1:9-13)。紧接着, 神在第四日把昼与夜分开,让光普照大地为光合作用提供了必要条件(创 1:14-19)。这个次序简直是完美。而达尔文则相信这是海、风和动物的分散造成环境的改变而出现的物种适应演进的自然现象。为了证明他的假设,达尔文对 Kōwhai 的种子做了一系列的实验。他让它们漂浮在盐水中并发芽。但是,结果似乎并不像他所预想的。在胡克不能继续提供 Kōwhai 种子给他做实验后,达尔文在信中和“活着的灵魂”调侃:“你似乎不敢给我提供更多的种子,因为你害怕我让它们从新西兰漂流到智利”。
作为科学家,达尔文本人似乎并没有像他的追随者那样把进化论摆上神坛。他在《物种起源》里承认:“各种特殊的困难还有待解决; 例如胡克博士指出,在凯尔盖朗(南美洲的一个岛屿),新西兰和 Fuegia(作者注:因为手头没有中译本,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貌似阿根廷的某个地方,因为有个阿根廷菜馆用这个名字,且阿根廷小众香水品牌的拼写与此非常相似,Fueguia)等地彼此相隔甚远,但却出现相似的植物”。
我罗里吧嗦地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引出让达尔文“走麦城”的 Kōwhai(见下图)。或许达尔文得到更多的种子后,会找到他所预设的结果,谁知道呢?
(网络图片)
当春天到来的时候,新西兰郁郁葱葱的森林里会开满这种金黄色的花,就像锦缎一般,而且是皇帝龙袍所用的“明黄色”的锦缎。所以,它的图案出现在艺术品、邮票和钱币上,成为新西兰的非正式国花(那种患了不孕症的蕨类植物——银蕨,是正式国树。因为得了不孕症,所以它不会开花)。在毛利语中,Kōwhai 是黄色的意思。不知道是因为这种树的原因而把黄色叫做 Kōwhai,还是因为 Kōwhai 是黄色而索性就拿它来为这种树命名。我猜是第一种情景,因为三岁的小米从来不说“黄色”而是说“香蕉色”。在没有被灌输“知识”之前,这是她淳朴的自然命名法。
基督城市中心 Hereford Street 宜必思酒店(Ibis)的外墙涂鸦:Kōwhai 和银眼(Silvereye,Zosterops lateralis,灰胸绣眼鸟)。
在新西兰发现的八种 Kōwhai 都是属于槐属(Sophora)的新西兰原生物种,所有这些 Kōwhai 都会结出豆荚包裹的种子。其中小叶 Kōwhai(Sophora microphylla)和大叶 Kōwhai(Sophora tetraptera)相对于侏儒 Kōwhai(Sophora prostrata)而言显得尤为高大,平均可以长到 8 米高,最高可以达到 25 米,而后者则仅有 2 米高。
网络图片
Kōwhai 对于新西兰的生态系统有重要的意义,它为 Tui(Prosthemadera novaeseelandiae,见下图)、新西兰鸽子(Kereru,Hemiphaga novaeseelandiae)、新西兰吸蜜鸟(Bellbird,Anthornis melanura)等本地的鸟类物种提供了丰富的蜜源。
© Chris Sutton/Flickr
在新西兰,有三种 Kōwhai 正在受到威胁:怀塔克里 Kōwhai(Sophora fulvida),石灰岩 Kōwhai(Sophora longicarinata)和库克峡湾 Kōwhai(Sophora molloyi)。第一种和第三种以它们的生长地命名,而第二种则在尼尔森和马尔堡地区可以找到。这三种 Kōwhai 均被归类为“自然界中不常见”。
作为常年出没在怀塔克里山区的“丛林野人”(Bushman),我对怀塔克里 Kōwhai(Sophora fulvida)情有独钟。这种只能在怀塔克里地区找到的 Kōwhai 往往生长在溪水边,但是在一些空旷的地方也会发现它们的身影。如果你想找到这种独特的物种,最方便的地点莫过于森林学校克里克里营地对面的锡安山步道(Zion Hill Track)。在那里,你会发现白色或灰色与棕色色块相间不规则地分布在不算粗糙的 Kōwhai 树皮上;它的叶茎长达14厘米,两侧对生排列多达50-60对的矩圆形叶片;金黄色的管状花的顶端呈橄榄绿色;种子多为黄色或黄棕色。
网络图片
每年的10月到11月,下垂的金黄色的 Kōwhai 一定会给你眼前一亮的感觉。次年的四五月间你可以再回到野外看看它们结出的丰硕果实。当然,丛林野人对它也是相当敬畏的。因为所有的 Kōwhai 物种都有毒,尤其是它们的种子。因为它们含有一种叫做野靛碱(Cytisine,C11H14N2O)的毒素,摄入后会令人感觉恶心、呕吐、心率增加;极端情况下可致瘫痪或心力衰竭。有报道说,有人用 Kōwhai 木制作的餐具进餐后,就造成了严重的不适。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无毒不入药” Kōwhai 这种覆满黄金色的“大毒草”自然也被聪明的毛利人用作日常的草药。1925年,著名的全黑队(All Black,新西兰国家橄榄球队)毛利球手乔治尼皮亚大腿血管破裂,正是使用了 Kōwhai 进行治疗才使他得以在一周后就重返赛场。
新西兰 Kōwhai 虽然分布广泛,但是也面临着“人类文明”的威胁,我们真正文明的人类能做点儿什么呢?欢迎来森林学校和我们讨论,我则可以带你去野外找“大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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