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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新西兰的灰月亮》 [打印本页]

作者: GreenTea999 时间: 2007-5-7 00:24:01 标题: 《新西兰的灰月亮》

      《新西兰的灰月亮》
         谨将此文送给我所有消失的朋友
                     ——  杨过

               （一）白色紧身衣

和可可的相遇，不能说不是上天的安排。
99年入夏最热的一天。正午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阿扬无精打采地走在马路上。
不知是刚才同学的喜酒多吃了两杯，还是天气着实酷热阿扬觉得脚底下的柏油路软软的。
马路的前方，两个女孩和阿扬同向走着，其中一个身着白色紧身衣，身材窈窕的女孩子让阿扬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距离聚会的地点还有很远的路，可阿扬的潜意识告诉他：她们和自己一样是参加那个party的。脚底下的路似乎坚硬了一些，阿扬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走进聚会大门的时候，阿扬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甩在身后的白衣女子，一个清丽的面庞在他的视网膜深处极其清晰地成像。
地下室里闷热，几十人在一起嗡嗡地说笑着，不时还有人走到地中间拿着话筒象梦呓一样说着、唱着什么。
光线很暗，阿扬看不清人们的面孔，过了很长时间，DJ大声叫着阿扬的名字，一个浓妆的女子走过来，牵着阿扬的手走到大厅中心，阿扬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出汗。
“那就唱首歌吧”，阿扬对DJ说，“《沉默是金》”。陌生的环境里，阿扬喜欢唱熟悉的歌。一束强光直射在阿扬的身上。伴着流水般的前奏，场地里各色灯光也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
歌，当然唱的相当棒，毕竟阿扬在省级的比赛中拿过奖。
歌曲结束了，在掌声中、口哨声中阿扬努力寻找领自己来的浓妆女子，但灯光的反差让他只能看到自己摇晃着的苍白的双手。
象个瞎子一样，阿扬摸到一个座位坐下来。等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后，视神经却把那个清丽的面庞放到眼前。阿扬直了直身，缓缓扫视着周围。
“嗨，我能坐你旁边吗？”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阿扬意识到自己一米八的个子挡住了身后的小女生，急忙把椅子向旁边挪了一下。一个女孩子坐到了阿扬的旁边，视神经反射的图象和面前的脸庞重叠在一起。
阿扬揉了揉眼睛……
以后的节目似乎进行的很快，阿扬也记不清和那个女孩子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她微笑时整齐洁白的牙齿和回首时一瀑飘逸的长发。
Paty over 了，阿扬和她往外走，还想和她说些什么，可与她同来的女孩子却把她拉走了。

      （二）紫色太阳镜

两周后的星期六，被窝里的阿扬被电话铃吵醒。
“这谁啊，大清早的”，阿扬后悔头天晚上喝多了忘了关机。
“阿扬啊，踢球去啊？”
“不去”，阿扬听出了还是上次聚会的那些人，“昨天喝大了，胃疼。”
“快过来吧，我们在工大老球场等你呢。”
阿扬一听睡意全无，他知道她在工大读大一，这个聚会她应该能来。
“你们等我吧” 阿扬边说边下床。球赛结束了，阿扬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一个人坐在场边大口喘气。
人们逐渐散去了。
阿扬嘀咕：她大概不来了，俺也撤吧。
刚起身，一个白衣身影在阿扬视线边界眼角膜外侧的余光里出现。
是她！
一转身，她笑意盈盈地站在阿扬身边，翘翘的鼻梁上架着一付淡紫色太阳镜。
“嗨，阿扬”
“嗨…………”阿扬想起上次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我叫可可”
“可可……”阿扬在心里默念。
“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嘻……因为我喜欢吃巧克力啊”，可可微笑着，洁白的牙齿泛着弧光。
“呵呵……”阿扬干笑着，“我还以为你喜欢李玟呢。”
“也有啊，”她依旧笑着“我和她象吗？”
阿扬看着那淡紫色太阳镜后面笑意盈盈的眼睛，
“象，你们长的真象”
“嘿嘿……身材更象” 阿扬心里想。
走在送可可回宿舍的林荫路上，阿扬觉得那条路好长。
“喜欢许美静的歌吗？”可可问正在傻笑着的阿扬。
“嗯，喜欢，”阿扬想：许美静是谁？回去一定把她的专集全买来恶补。
“她是夜的女神………哎，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和我一样喜欢黑夜，只有在夜晚时我才能感觉到空气是温柔的。再加上美静的歌，心里就有一丝的甜味我总想在那些歌里找到一些故事——我的故事，过去的，现在的，还有将来的。”
阿扬看着那陷入遐想中的淡紫色的双眸用力地点点头。
“我是学英语的，你呢？学什么的？”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可可。
“啊……我……工作了，在储蓄所当储蓄员” 阿扬有些尴尬，上大学时那么风光，现在却默默无闻。
“我上学时也特喜欢英语，大四的时候还自学日语呢” 阿扬想让自己不平凡一点。
“是吗？”淡紫色的太阳镜兴奋地一跳，“我二外也想学日语呢。”
在女生宿舍门口，阿扬得到了可可的手机号.

               （三）红色郁金香

在以后的两个月里，阿扬没再见到可可，偶尔拨几次电话，却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范围之内”
阿扬突然觉得那个18岁的小女生的世界离自己很遥远。
可可却经常到阿扬主持的BBS专栏发帖子。
这两天发几道心理测验题，过两天又转几帖星座与命运，还有一些很另类的小玩意，搞的一些小男孩的跟帖排了好长，好长。
一时间阿扬那里人声鼎沸。
阿扬觉得有趣，却没回帖，只是微笑着看可可胡闹。
他觉得自己心态老了。他在基层工作挺累的，没有定休日，也不能每天上网。有时阿扬会幻想着时光倒退回大学时代，在那无忧无虑的环境里，能和可可有一样的思维，有一样的兴趣，一起体味每个小故事带来的欢乐。
9月开学后，网上很难再看到可可的帖子了，阿扬觉得有点空荡荡的。自己也减少了上网的次数。
不久，阿扬单位的管理高层招人，阿扬觉得是自己展露才华的时候了。
在两个月的笔试、面试、综合测评过程中，阿扬埋头准备，认真应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能。11月初阿扬接到了调令。
阿扬兴奋极了，他回到久违的网络，他要把这个欢喜和可可一起分享。
打开信箱，有几封可可的信。
阿扬心里一颤，不知道可可这两个月现是怎么过的，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她最害怕的是孤独。
点开第一封，一张电子卡片：一束火红的郁金香，（阿扬知道可可最喜爱的花就是郁金香）一行小字：
嗨，阿扬，你好吗？我转学了，到黑大读英语，陌生的环境让我感到孤独。

点开第二封，信很长，很长：
嗨，阿扬，你还好吗？这些日子很烦，家里想让我出国，到新西兰去读书。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可我怕出去后寂寞。阿扬，你说呢？
我知道家里人是为我好，想我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但是我很矛盾，我怕这一去就不再回国了，在那里读书、工作，融入那个陌生的环境……
…………
最后一封是刚刚发来的：
嗨，阿扬，好就没有你的消息了，这几天气温降的很快，我感冒了，想你。
阿扬觉得鼻子有点酸，翻翻电话本，阿扬拨通了可可的电话。
“喂……”电话那端传来柔弱的声音。
“嗨，我是阿扬…………你……好吗？”

               （四）蓝色威士忌

到新的工作岗位不久，阿扬就接到了一项出差任务，要走一个多月。
凌晨，在火车站候车的阿扬接到了可可的电话。
电话里可可反复叮嘱阿扬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乱吃东西，看好行李。阿扬笑着说，真罗嗦，象个老太婆。可可说，为了给他上车前打这个电话，早早就起来了，考大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早过。
阿扬沉默……
回到单位后，阿扬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封圣诞卡片，上面用日文写了好多话，阿扬看不懂，但最下一行他看懂了——可可。
阿扬笑了。
“嗨，我想见你……”
瑟瑟的寒风中，阿扬看着学府宾馆门前挂着的“迎接澳门回归”的条幅，
远远的，在夕阳的剪影里，一个苗条的身影向阿扬走来，飘逸的长发勾勒着冬日寒风的线条。
咖啡厅里，阿扬微笑着看着坐在对面俏丽的可可。
“请问二位喝点什么？”
“哦，我看看” 阿扬回过神来。
饮料单上名称十分有趣，阿扬把饮料单递给可可。
“我来一杯‘青青校园’，你来一杯‘蓝色海洋’吧”可可微笑着说。
“小姐‘蓝色海洋’是用威士忌勾兑的一种酒精饮料”服务员提醒到。
“我喜欢能喝点酒的男孩子”，可可略带挑衅地看着阿扬。
“七！”阿扬心想，“你还没见过我的酒量呢，吓你一跳！呵呵……”
咖啡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音乐，木雕的精致桌椅、酒杯里湛蓝的酒浆、对面可可清纯的笑脸，浓浓的氛围，互动的情意，让阿扬真觉得微醺了。
“送你一件礼物”，阿扬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礼盒。
“我也有啊，”可可也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方盒。
“怎么是个储蓄盒？”可可饶有兴趣地摆弄着那个红色的带钥匙的小储蓄盒。
阿扬放下手中的许美静的CD，凝视着可可的眼睛：
那个是情感的储蓄盒，送给你，以后我们每次见面都向里投一枚硬币，直到硬币装满整个储蓄盒。
可可看着阿扬，眼睛里闪动着亮亮的水光。
“答应我，在硬币未装满前不要打开它，好吗？”
“嗯，”可可用力点点头。
送可可回到宿舍，在可可转身要走的时候，阿扬拉住了可可的手，把她揽入怀抱，那冰凉的小手、柔软的嘴唇和可可身上散发出的甜丝丝的气息让阿扬目眩神迷。

      （五）灰色的月亮

过完年阿扬着手准备全国金融英语考试，虽然大学过了六级，但阿扬对纯粹的金融英语还是十分挠头。一堆的专业书籍和六盒听力磁带让阿扬暂别了网络。
可可一直忙着办理出国的手续。
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尽量回避出国的话题。
入夏时分，阿扬到西北出差，返程时在北京停留。可可也到北京去接阿扬连同等待签证的消息。
当可可把拒签的消息告诉阿扬时，不知为什么阿扬心里觉得很轻松。
在北京停留的三天里，两个人玩的很开心。
但是可可的家人却依旧坚持要可可出国，可可陷入两难的境地。
11月初，可可的签证办下来了。她拨通了阿扬的电话，把这消息告诉了阿扬。在一个多小时的谈话中，阿扬记不得自己都讲了些什么，但是他记得自己对可可说：在你走之前，我们分手吧。电话那端可可只是在默默抽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她知道这样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
圣诞夜，阿扬收到了可可的电子圣诞卡：
阿扬，新世纪之夜，让我再见你一面好吗？
2001年12月31日，在索非亚教堂前，阿扬买了一个银灰色的心型气球递到可可纤细的手里。两人长久对望着，可可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可可那边的月亮是什么颜色的？”阿扬抬起头看者天空中的一弯新月。
可可默然向天空看去。
“是银灰色的，象你手里的气球一样，
   亮亮的，但是冷冷的……”
   阿扬喃喃地说。
新世纪的钟声敲响了，可可的身体一抖，气球从她的手中滑落，在世纪钟声里，向着冰冷的天空孤单地飞去。
2001年2月14日，新世纪的第一个情人节之夜。
空旷的房间里，阿扬拿出那张许美静的CD，MAVIS的歌声象流水一样淹没了阿扬：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世间万千的变幻，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那怕不能够朝夕相伴，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首都国际机场，舷窗外，淡紫色的领航灯一闪一闪地伸向远方。可可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只储蓄盒，慢慢倒出里面已半满的硬币。随着最后一枚硬币，一张纸条滑落出来。打开座位上方的顶灯，可可展开纸条，是阿扬的字迹：

               MARRY  ME ………可可……

银色的飞机，直插黑暗的夜空，奔向遥远的国度，奔向那灰色的月亮……

                  （全文完）

作者: 陈六子 时间: 2007-5-7 00:26:49

好长啊．．．．　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