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为了写好我这十几年来第一篇认真写给父亲的文字,我的确做了一些素材搜集,因为动笔前我沮丧地发现,自己阅读过关于重点父亲形象的文学作品竟然如此地少。这次搜索收获不小,我发现在中西方大部分文学作品中,父亲的形象惊人地一致,惊人地缺少饱满的笔墨的描写。比如说曹雪芹笔下的贾政,曹禺笔下的周朴园,卡夫卡信中的自己的生父等,几乎都代表了家庭里的统治阶级,符号般的充斥着男权和父权至高的自负和蛮横,很少表达被刻意掩饰住的父亲的慈爱,只剩下冰冷和距离感。
而实际上,父爱的价值和重要性和母爱是等同的。
由于父母亲表达自己对孩子的情感在形式上有很大的差别,所以母爱着重与培养一个孩子的道德观和感性思维,这是母亲特有的温馨的关爱所给予的;父爱因为父亲本身的传统和保守,不能像母爱那样无微不至,有时甚至有些粗心,可是正是这样的“隔着距离的关怀”才能培养出一个孩子的世界观和胸襟。
我记得我以前在写吴国公子光的小说里提到过,“一个没有父爱伴随成长的孩子是可怕的,他们往往会走上试图征服世界这条不归路。”缺乏父爱的孩子往往显得极端自卑,导致他们需要用外在的自大和狂妄来弥补内心的失衡。最好的例子就是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这两个有极端妄想症的难兄难弟就是在幼年时因为父爱缺失造成了心理上的扭曲,比如两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女性般的阴柔。
父亲的一些个性和习惯会潜移默化到孩子们身上,那些优秀的品质也算是一种好的传承吧,尤其对一个男孩子来说,父亲本身就像一位领航者:如果人生是航程,父亲就是大雾中的灯塔,是助力的风帆。
咳咳咳,如果我再继续讨论父爱在人类学中的位置和意义,估计讨论到民国三十七年都讨论不完了,回到正题,写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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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老孙。
那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传统中国家长,但是作为父辈,他绝不同于贾政这样的负面意义大于正面意义的角色——至少大家从我个人的良性发展和健康人格就可以看得出来。我愿意把他比作背影里朱自清的父亲,或者是笛福笔下的鲁宾逊的父亲那样,无微不至地关心自己的孩子,可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表达:他会选择像自然界里老虎那样,远远地站在一旁任孩子自行闯荡求生,无论生活的残酷如何让孩子伤痕累累,但是只要孩子不重重地跌倒,他是宁可心疼也绝对不会插手的。
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在经历过生活的风浪之后,我突然明白了,爸爸的这种冷眼旁观,就是对我最大的关怀:他为我营造出了独自面对挑战的机会,让我现实的残酷里逐渐蜕去母亲怀抱里那奶香十足的稚气,从一个喜欢撒娇的男孩,变成一个双肩上顶着责任和使命的男子汉。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生活中还有多少父爱,由于太过距离加上我不够成熟,在关怀我的同时又被我粗心地忽略了呢?
说到这里,我脑海里突然闪现了许多画面:桌上准备好的水果,睡懒觉后锅里尚温的早饭,考试不理想后桌上的鼓励字句…等等等,这些全部都是爸爸他无声的爱,而我之前却迟钝地忽视了,认为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这些我本该怀着感激的心情来对待的爱。
也许真的像常识中所说的那样,只有等到我当了父亲之后,亲自体会一下那种感觉,才能明白当年父亲的苦心。在父亲用保持距离的爱对待我的时候,年少无知的我只回馈了父亲距离,却鲜有关爱。之前我会认为大声劝阻父亲吸烟和喝酒就算是爱他了,其实不然。做父亲的最欣慰的回报就是孩子的健康茁壮成长,但是碍于父亲的角色,又无法主动开口询问孩子的变化,而作为儿子的我,却没有及时把自己的成长和感悟和他分享。一些本来无关紧要的事情,由于我的懒于开口,突然给爸爸带去了太过的烦恼,惭愧。
爸爸的头发白了,这是07年我从国内放假回来以后再见父亲的最深刻的触动。
爸爸身材并不高大,但是总给我一种结实和厚重,就好像大山的脊梁上那条踩出来的山路一样,任我行走于上,每一步都那么脚踏实地,那么安全。知道爸爸有天会老去,但是从来没想到,苍桑就这样不可回避的降临了。
有一个生活中最残酷的现实,是每个孩子都不愿意去面对的,那就是父母总有一天会年华老去,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我们。我也不愿想,但是我更乐意积极地去面对。该来的总是会来。我的血管里流淌着双亲的爱,我的生命里饱和着他们的爱,我的思想里继承了他们的精神,实际上,不管任何时候他们都不会离开我的。
因为不管是父爱,还是母爱,都已经在我的心里烙上了他们对我的一切感情的印记,他们的生命将在我身上一直延续下去。
父亲老了,发已白,背已弯,但是,儿子也长大了,我的脊背和双肩马上就可以承受住家庭的担子,是时候让父亲去歇歇了。
19岁的父亲节这天已经过去一多半了,我还没有给爸爸祝福的电话,但是我觉得,这会是我让爸爸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父亲节。
因为我带给了他一份最好的礼物:爸爸,儿子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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