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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夭夭一直跟着她,看着她把饶沁带到她的房子里安置在自己的厢房,那是整条街上唯一没有红灯笼的房子。
  墨香帮饶沁盖被子时看到她脖子上的舍利子发出淡淡的红色,这表示有孽物近了身边。就像当初饶沁有危险时,胸前的舍利子差点灼伤墨香的肌肤。这是一种预示。
  墨香不动声色的退出厢房关门,木屋子的构局很简单,一房一厅,简单明了,家具都是木质的,她的神情平静无澜,关上门的那刻却深深叹了口气才说话:“它是不懂人性的孽物,可你不是,你被渡化有佛性,为什么还指使它造杀孽呢?仇恨真的那么重要?你不是个六岁的孩子,你有一百多年的智慧,何不好好寻了往生去,你这样不死,比活着的任何人都难受。”
  夭夭眨眼就凭空出现在墨香面前,“你以为你把舍利子给了她,她就会不死吗?血婴照样可以杀了她,它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你这样多管闲事,它也会杀了你的。”
  “哼,我不怕再死一回,只是你当初就不该养它。”
  夭夭撇撇嘴,很忧伤的说:“可它真的很可怜。它被自己的母亲给欺骗遭杀害,因为心魄入了药,所以精魂一直无依无靠,得不到超生。我只是帮它养成实体,可它的恨是靠自己的怨怼积聚的,齐家的人本身就太过份,让他们安活了一百年,已经够善待他们了。”
  墨香自恃无话可对,但还是说:“我不懂你和血婴,还有齐家人的恩恩怨怨,只是饶沁她根本与你是同门本宗,你为什么不救她,任血婴来残害剥噬她的身体。你明明知道,血婴要找寄主才能活下去,它杀了齐眉,如今剩下的最好寄体就是饶沁。”
  夭夭往关了门的厢房望去,“她根本不姓饶,饶家人在一百年前就遭齐家灭门杀害了。”
  墨香惊讶:“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夭夭苦笑道:“齐家连我这样才六岁的孩童都没放过,我的爹爹娘亲哥哥,还有五十多个饶家同宗死于一场大火,你可以明白为什么无门镇有齐家的府宅而没有饶家的,饶家也算是名医世家,可世家的府邸如今是一片萧瑟的坟地,齐眉就死在那块坟地上,我已经用她的血祭那些枉死的冤魂。”
  墨香可怜起夭夭来,她终究是个薄弱的孩子,她身上惨烈的灭门之痛令她夜夜不能安睡。
  世间最蠢的事情,就是灭门惨案。
  “饶沁不姓饶,那她姓什么?你不应该杀害无辜。”
  夭夭冷笑道:“饶沁姓齐,她是齐听之与习嫣生的,你以为世界上每个人都很善良吗?你可知道,每个人都在作恶,每个人都在造杀孽。”
  墨香想说什么,却听到厢房里传来动静,像有重物落地。墨香和夭夭对视一眼,开门冲了进去。
  饶沁整个人如风中残烛,毫无生机。
  她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瘫倒在离门不远的木地板上,两眼直直的,像被索去魂了的娃娃。
  巴掌大的脸更是憔悴得没有了轮廓,瞧她的模样离死也只差几步的距离。
  墨香赶忙去扶她,她清楚饶沁肯定听到她和夭夭的谈话了。
  夭夭只是站着,只是站着,她做不到回到以前那些假装的快乐,假装的亲情,她连假装都不会了。
  墨香扶不动饶沁,她朝夭夭嚷:“你过来帮忙扶起她好不好?不管她是谁。”
  夭夭回想到以前饶沁对自己的疼爱和照顾,终是不忍于是也俯身去帮忙,哪料这时的饶沁又清醒过来,她一把抓住夭夭的手,眼里尽是泪:“你不是来杀我的吗?你动手吧,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上,用来赎罪。”
  说着,嘤嘤哭泣出声。
  墨香生气了:“能活着,就好好活着,你何必求死呢。”
  饶沁又笑起来,可这笑要多恐怖就多恐怖,狰狞的样子连夭夭都吓到了。
  “你们不知道,我爱上了我的亲哥哥,他是我的亲哥哥。我不能原谅自己,谁也能不救赎我,我只有死,只有死。夭夭,你把我们带到无门镇,不就是想报仇吗,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世,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
  说完她又哭起来,一哭一笑,像失了心的疯子。
  她不正是失了心么?连胸前的舍利子都不能救渎。
  还是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夭夭没有说话,只是她身边本来隐形的一抹血红越来越浓,聚满杀气与怨恨。
  墨香看到了,她的脸色冰冷下来,声音如铁:“有我在她身边,谁也不能杀她。”
  夭夭没有阻止那抹血红逐渐形成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孩,作呕的腥味笼罩这间厢房。
  “我们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她现在一心想死。”
  墨香冷笑:“夭夭,我开始怀疑,你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夭夭没有否认。
  夭夭起身要离开,手一招那露出一排尖利牙齿的婴孩随着她瞬间隐没。
  墨香终于看清这血婴的模样,一个略成人形的婴孩,有血盆大嘴,嘴里全是尖锐阴森的牙齿,那不像人的牙齿,更像怪物嘶碎人的工具,当然,那血婴也不过是个怪物罢了。
  饶沁接着又哭直到声嘶力竭,然后昏死过去。
  有人想死,有人想活。
  墨香想到自己:那么我了,想死不能,想活亦不能,只不过是留在人世的一口浊气。
  段落的镰刀磨好了,而且拾捡起自己的东西,跟齐佑说,他要宿住在祠堂里,想在离开前好好陪陪齐眉。
  齐佑能不答应么?
  只是他能去陪齐眉。
  可自己连饶沁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只能在这里等。
  每到晚上他开始思念饶沁,爱恋她这么多年,自己好不容易回国,却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事情处理完了,安全活着离开无门镇,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吧。
  故事的结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LOST IN WONDERLAND......帶著圓臉的貓尋找愛麗絲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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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落白天会在齐眉的坟前说话,虽然他与齐眉相认的时间不长,但自认为相爱的时间很长。
  所以,无论齐眉怎么变,他都会记得她。
  所以,他在商场一眼就认出齐眉,然后一直追随,只到她撞进自己的怀抱。
  那时的她,是那么的慌张。
  段落掬了一把土,放在坟前说:“真怕你当时否认自己不是齐眉,嘿嘿……不过,你还是被我唤醒记忆了,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在幼稚园,你一直欺负我,你强占我东西的模样是那般的娇蛮可爱,我可喜欢看你那种模样,所以你总问我,为什么不到老师面前告状,我就对你微笑。”
  段落露出当初对齐眉那般的笑,鸡蛋白一样白的门牙,很冷清。
  “可你五岁的时候就走了,我看你搬得空空的位置,一直哭着问老师你去了哪里。齐眉,你都不相信我哭了吧,那时可真急了,我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你,我就伤心。老师说,你坐飞机到很远的地方去,一个叫国外的地方。后来自己明白,你出国了。我想,有生之年,我们不会再相见吧。”
  段落哭了,有生之年,相见了的他们,却不得不面临一场永别。
  齐佑过来看到段落又笑又哭的坐在齐眉的坟旁絮絮叨叨,除了感动,还有明了。
  这世界的爱原本是那么的脆弱。
  他不想打扰他,于是悄悄返回。
  偶尔白天来祠堂看看段落,偶尔晚上来看看。
  这是饶沁离开四天后的夜晚。
  四天,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说不定还会翻天覆地。
  齐佑白天看到段落的精神不太好,想着晚上过去陪他。
  出了齐府他就觉得今天晚上特别的冷,身上的外套已经很厚了,可还是感觉到冰凉的气体浸入体内。
  有些冷气可以叫做戾气。
  有些戾气足够让人死亡。
  他朝身后街面看了看,那些红色的灯笼娇艳如花。他自然的转回身却又突的向后望去,因为饶沁正从一片红灯笼的街上走过来。巧笑盼兮。
  她的笑,她的身形,慢慢清晰。
  “佑哥哥,你准备去哪里?”饶沁笑,那细细的眉眼像娇娆的柳枝,挠得心痒痒的。
  “沁,你刚刚叫我什么?”齐佑惊喜又带着不可置信。
  “叫你佑哥哥啊,我从小不就是这么叫你的么?佑哥哥忘记啦?”
  齐佑哪会忘记,他还为饶沁忘记而苦恼了很久呢,但他现在开始有错觉,他觉得这声音有点像夭夭的。
  “佑哥哥,这里风大,你怎么站在这里,段落呢?”
  看样子饶沁身体全都好了,齐佑看她颈处的伤口连疤痕都消失了,肌肤雪白,在夜色下分外的诱人。
  “段落守在祠堂里,他说要陪齐眉最后几天。”
  饶沁眉眼一闪,唇如花绽:“那你准备去他那里?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我也要佑哥哥陪我。”
  饶沁拉着齐佑又返回齐府。
  挂在正堂门边的红笼灯无精打采的看着进来的两个人,突然摇曳了一下,像被人用嘴吹了一下。
  饶沁的手冰凉,这是齐佑最大的感觉,他想起曾经碰到过墨香的手,也是如此的温度。
  难道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几天,也会染上同样的温度么?
  饶沁走到草铺,整理好就躺下去,但是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拉着齐佑撒娇说:“佑哥哥,晚上好冷,佑哥哥抱着我睡好吗?”
  齐佑在饶沁生病时一直是搂着她睡的,因为她晚上需要照顾。
  但现在她的病好了,而且活色生香,且又自己对她一直心存爱恋,如果还抱着她睡觉难保不会让人心猿意马。
  可是饶沁的眼神很难让人拒绝。
  于是齐佑也躺了下来,双手抱过饶沁,她的身体跟她的手一样冰冷,他觉得像抱着一具尸体。
  但饶沁不是尸体,她的眼波会动,她的手会动,她的唇亦会动,而且慢慢靠近齐佑的唇。
  齐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主动的饶沁,但还是没有对她起任何疑心,他认为饶沁可能身体好了,所以比较开心,与他开起玩笑来。
  可男女之间这样暧昧的玩笑,岂不是玩火自焚。
  齐佑渐渐觉得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神。他思念饶沁的唇,在饶沁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思念饶沁的身体,在身体欲望腾升的时候。
  思念最耗人心血。
  于是齐佑耗干了所有心血。
  当他不顾一切吻上饶沁凑上来的唇时,当他的手渐渐伸去她身体最隐密部份,他只觉得脖子一冷,像有什么刺透肌肤,又有什么流出体外。
  眼前的景像纷乱起来,有人点燃堆积在一处的纸钱,火烧得很旺,浓黑的烟雾升腾,是段落。草铺上突然被血渍浸染成狰狞的紫红色,撕裂,被风撩起,张牙舞爪。
  齐佑的身体冰冷下去,他最后一眼便是看到那一摇晃,然后熄灭了的红灯笼。
  他想起以前段落问夭夭:“奇怪,这家的灯笼不是亮的。”
  “因为这家有人刚过世。”这是夭夭的回答。
  这红灯笼是齐佑养的,所以,齐佑也过世了。
  白天,段落觉得齐佑没有来看自己,隐约觉得不大安。
  于是出了齐家祠堂。
  祠堂外,便看到一具身体像稻草人一样干瘪。
  横死在街上。
  那是躺着的姿态,手里像抱着什么人,但什么人都没有。
  脑袋离身体很远,在齐府阴冷的牌匾下。
  脑袋破了一个大洞,红色和白色的液体固体交织着飞溅出来落于街面,眼睛鼓出眼眶外,盯着齐府里的红灯笼。红灯笼已经熄灭。
  齐府。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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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沁和段落两个人站在齐家祠堂后面的坟地里,只见又多出一个新坟。
  段落说:“当初齐眉在天桥被一疯子拦住看手相,那个人说她要去的地方有去没回,齐眉当时给了一百元给他,我还加以阻止,如果那一百块钱可以救她的命,我愿意为她倾其所有。”
  饶沁说:“夭夭曾告诉我们每一个人,到过无门镇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我们并没有听。”
  墨香不知何时也过来了,说:“今晚你们离开吧。”
  段落落寂的看了一眼墨香:“我不会走。”
  墨香皱眉,“为什么?”
  “我要找它偿命。”
  墨香冷笑:“你真不知死活,它是你能轻易找得到的吗?只有它找你,如果让它找上你,你也活不了了。”
  段落并不气馁:“你不是告诉我,它没有寄主就不能活不下去吗?”
  墨香轻笑说:“果真是这样才好。像那种孽物,只有两个念头:活下去,报仇。”
  夜,无门镇的夜,离开的夜。
  墨香走在前面,饶沁和段落并肩在后面。
  这个地方开始让人留恋,因为有值得留恋的人。
  段落频频回头,生怕遗落。
  饶沁脸色依旧苍白,如风中的小白花,她的身体依旧冰冷,眼神更冷。起夜风,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此时的她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无门镇三个血红的大字又出现在眼前。
  段落此时才觉得,那种颜色果真是用血渡上去的。
  墨香回过身住了脚:“不能再送你们了。”然后又望着饶沁胸前的舍利子:“它可以带你们走出黑色森林,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如果能够出去,能够忘记无门镇,那再好不过。”
  饶沁的声音已经撕裂,再也不能复元,她上前握住墨香那双冰冷异常的手,无力说:“谢谢你,墨香。”
  墨香冷漠道:“我只是报恩,报齐家的恩。”
  饶沁听到齐字,身体明显的在颤抖。
  墨香见她赶紧加了一句:“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
  饶沁惜惜相怜道:“你也是。”
  墨香冷笑:“我是永生,不会死。”
  饶沁愕然。
  永生,就是失去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还有所爱的一切,注定在这世间,千秋万代,不死不灭。没有结局,也就没有未来。
  有无穷无尽的等待,但谁也不知道到底最后等待的是什么?
  饶沁安抚着握住墨香如寒冰的手,只见墨香一把反握住饶沁的手放到她的胸脯上。
  饶沁瞪大眼,她,居然没有心跳。
  没有心的人还活着。
  墨香又道:“我把红灯笼送出去的那一刻心就死了,可是心死了我人还活着,不死不休。”
  饶沁恍若看到墨香的泪和血一起留下,凝结成忧伤而悠远的相思。
  她也是有爱的吧。
  饶沁一直伤痛中。
  段落并不知道饶沁的身世,他还以为饶沁一直沉湎于失去齐佑的痛苦中,与自己一样。
  又是午夜十二点。
  无门镇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千军万马在夜间急行军。
  墨香说:“无涯草已经退了,你们快走吧,这条路存留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这是无涯草和无门镇的约定。”
  这是一种奇怪的约定。
  但段落失去了好奇心,他满满的都是失落,没有探索的心情。
  饶沁和段落走出无门镇,再回头,看到的便是如絮一样的黑雾,黑雾中并没有墨香的身影,她仿佛不存在,无门镇仿佛也不存在。
  也许,他们与时间同在。
  前面的路无限延伸着,不知要把人带向哪里。
  就算前方没有路,也得走下去。
  不管前方会遇到什么,也得走下去。
  因为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就像齐眉和齐佑。
  他们每走一步,后面的路就消失一步。
  越往前走,黑色的雾越浓,还有一丝恍然的血腥气味。
  牵着饶沁的段落停了下来,右手摸了摸怀里的镰刀。
  “段落,怎么不走了?”饶沁声音暗哑,且身体还很虚弱,整个人脱型一圈不止。
  段落转过头看了看饶沁,认真的说:“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只要一直向前跑,向前跑就可以,不要回头,绝对不要回头。况且你有那挂坠,你一定会活着回去的。”
  饶沁摇摇头,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不,要回去的一定是你。段落,是我们拖累了你,你不是齐家人,它要找的对象是齐家人。所以,你要好好的。”
  说完,她的眼睚里又一片湿润。
  两个人没再说话,因为血腥味已经浓厚得让人要呕吐。铺天盖地。
  饶沁胸前的舍利子开始发烫。
  黑色的雾里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孩,看不到它的脚,只看着它在路面缓缓爬到饶沁和段落面前,后面是两条长长的血渍印。
  它看到饶沁就呲着牙露出一个笑脸,如果说那是笑的话。
  而且脑袋来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饶沁想起自己来无门镇之前时常做的恶梦,现在岂不就在眼前,甚至比梦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落已经拿出那磨得锃亮的镰刀作出砍的姿态挡在饶沁前面。
  它并不畏惧镰刀,它害怕的是人。
  是段落人本身。
  所以它停滞不前,露出恶狠狠的牙齿望着这两个人。
  如果它的眼睛也叫眼睛。
  没有眼睑,只见得血肉里嵌着两颗白色的珠子,不停的转动着。
  时间在流逝,生命在流逝。
  一个时辰,如水。
  本来他们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如果没走完这条路,路就要消失的话,那他们面对的是比血婴还要恐怖的植物——无涯草。
  段落头微微向后偏:“饶沁,你听我说,我来阻挡它,你赶快向前跑,我们没有时间了。”
  饶沁摇摇头,手紧紧抓住段落的手臂,“不,它要杀的是我,段落,我也是齐家人,我也姓齐。”她的泪干瘪的流下:“是齐家欠它的,与你无关,你这个笨蛋。”
  饶沁不知哪来的力气,话音一落就狠狠的把段落往身后一带,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血婴的面前,那尖锐的牙齿更是噬血起来,一跃而起攻向饶沁。段落并没被饶沁摔去后面很远,很快就迎了上来,他看到血婴那血盆大口就要朝着饶沁的脖子咬去,手中的镰刀闪电般的扔了出去,也许是一心想击中,居然真给击中了。闭着眼睛等死的饶沁只觉狠烈的血腥味到了脸上,却听到吱吱叫得很响的痛苦声在脚下,血婴血肉成团的身体里插着一把满是剧齿的弯形的刀,闪着寒意。
  还没待饶沁回神,段落一把牵住饶沁的手越过血婴向前跑去:“快走,没时间了。”
  身后的路退得越发疾速,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赶似的。
  还有三分之一的路,段落心里暗自回忆来时走的路程与现在对比着。
  可时间不够三分之一。
  而且饶沁虚弱的身体越来越跑不动,基本是被段落带着跑。
  后来,带着都跑不动了,她蹲下身来,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有重重的喘息。
  她朝段落挥手,意思叫他走,不要管她。
  可是段落哪能不管,他蹲下去,扶着饶沁上了自己的背,背着她坚难的走起来。
  饶沁听到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的兴高采烈之声,由远至近,与呼天抢地之声刚好相反,那是无涯草归来了。
  就在身后,越来越近。
  背着饶沁的段落也越走越慢。
  饶沁微微调整,把脖子上的舍利子取下来费力的挂到了段落的脖子上,口气微弱的趴在段落耳边说:“放下我,你自己快走吧,否则我们谁也逃不……”
  话没说完,就听到饶沁喉咙里咕的一声,还有呲牙裂嘴声和尖利的笑声,像婴儿得到玩具那般得意而高兴的笑。然后声音消失,像生命的终结。
  段落的心一沉,脚步停了下来,他咽了咽口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饶沁,饶沁,你还好吧。”
  背上的人没有回答。

段落低下头一看,脚下已经是一滩血渍,蜿蜒的朝着回去的路面流淌,还有不停滴落的声音。
  段落的泪也随着下来,但没有哭出声,依旧背着饶沁的身体向前跑去。
  现在的他积聚了所有力气,但前方的路也跟着在消失,只剩脚下的路面。他看到无涯草那无骨腐烂的枝叶摇摆着,像招魂那般的鬼舞。是一种寂寞的舞蹈。他亦看到前面就是黑蒙蒙的黑色森林,只要跨过去,或许,就能得救。
  可他还背着饶沁。
  段落深呼吸一口气,像跨栏那样后退两步,然后起跑加紧两步,一跃而起。
  可终是跳不过,他们掉进无涯草堆里。
  只差一步。
  许多生命横沟都只差一步就到达彼岸。
  段落看到无涯草缠住自己的身体,像茧一样把他裹起来,慢慢就会吞噬掉。
  背上的饶沁早就被无涯草缠住,收紧,吞没,那骨裂肉碎的声音就在段落的耳边噼哩叭啦作响,最终尸骨不存。
  那身音是折磨人心的,如恶梦般挥之不去。
  段落的胸口处咽喉处也被无涯草缠上,他只觉得要窒息,无涯草的陈腐气息也即将消失在鼻翼间。
  他失去意识。
  胸前的舍利子红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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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夭像做错事的孩子,心事重重,有种仿若怕遭家人责骂的可怜。
  西安疗养院的护士一个劲的盘问夭夭,多大了?谁带你来的?来探望谁?
  夭夭瘪瘪嘴终于哭了,小手一直在眼眶外擦着,擦得通红,那护士也觉得自己可能对孩子太过严肃,赶忙又来哄她。
  你要见爸爸啊,好,阿姨带你去。
  饶爸爸是吧,嘿嘿……阿姨也认得他,别哭哈,阿姨这就带你去。
  夭夭不哭。
  那护士又问起来,怎么没有大人带你来呢?
  夭夭说,我有姐姐,可是姐姐出去旅游了。
  怎么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姐姐的啊。
  护士开始抱怨起夭夭的姐姐来。
  本来入疗养院探望病人是要登记等一系列麻烦的手续。
  但总不能要一个六岁的孩子去做这一些吧,况且她能准确的报出病人的名字和家庭状况,那就放行喽。
  谁会对一个孩子生戒心呢。
  天下间的孩子都是无恶的。
  饶远志坐在床侧望着窗外,现在还不到放风的时候,等时候到了便有护士带他出去散步,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路程,固定的环境。
  好像并不太坏,总比丧命的好。
  有些人,只不过是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的眼神平静,平静得令人发颤。
  至少夭夭是这么认为的,她不习惯饶远志从她进门起就盯着自己。
  那护士牵着夭夭的小手,柔软的手,喷香的皮肤。
  “饶先生,你女儿来看你喽,看,多可爱的女儿。”
  护士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饶远志。
  饶远志垂着痰涎,口齿不清的说:“嗯。夭。夭。”
  护士见他还能认出自己的女儿,想必父女情深,也不必打扰,“你们慢慢聊哦,阿姨就在走廊外,有什么事叫阿姨。”
  夭夭乖巧的说:“谢谢阿姨。”
  护士摸了摸夭夭的头出去了。
  饶远志依旧坐着夭啊夭的叫个不停。
  夭夭见他身上挂着毛巾,看来是擦口水,她伸手扯下来,帮饶远志擦着口水。
  跟以前一样,自顾自跟饶远志聊天。
  “那些人都死了,齐家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饶远志跟着喊报应。
  “我终于明白,世间只有人这种动物才是最可怕的。齐家的齐老爷为了救大夫人而杀了二夫人取出未足月的活胎盘做药引,等救活大夫人后,大夫人为了怕此事泄露出去而灭了名医饶大夫一家。你可以为了饶沁杀了自己的妹妹和妻子,最后叫我帮忙杀了齐家一家人。你说,如果世间真有因果报应,那么到底该谁得到报应呢?”
  饶远志脸上的呆滞神情慢慢隐匿,他伸手拿过夭夭手中的毛巾,扔弃在一旁,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是一片安宁。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
  许许多多的花灯挂起,就连疗养院的走廊里也挂起一排红色的灯笼。
  饶远志的眼光出现一抹狠色:“我帮你报仇雪恨,你不该在这里怨恨我,如果齐家后人不死,你能得以超生吗?你这永生之体,能够安生吗?无门镇养着一堆怪物,哪个都该死。饶墨不该告诉我饶沁是习嫣和齐听之生的,所以她得死。习嫣更不该与齐听之偷情,还生下饶沁,她们的死都是自作自受。”
  夭夭的小脸黯然:“那么,炎夏和左岸呢?也该死有余辜?”
  饶远志瞪着夭夭:“他们不该接近小沁,小沁是我的,永远,一辈子。所以,我给她开了一副绝育的药方,我亲自熬给她喝,我会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你也别把自己撇清,如果没有炎夏和左岸,你以为你养的血婴能够活到现在,只怕早已魂魄成灰,现在的寄体不好找,且又刚好炎夏和左岸是悬阴之体。”
  夭夭冷笑:“可惜饶沁死了,死在无门镇。”
  饶远志笑着说:“所以,我要替她报仇。”
  夭夭苦笑:“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偷了墨姐姐的舍利子,哄着齐大爷和我出无门镇找齐家后人,更后悔的就是遇到你,你不姓饶,你到底姓什么?”
  饶远志哈哈大笑:“死人不必知道太多。”
  夭夭的小手指着饶远志一字一句的说:“你-杀-不-了-我。”
  饶远志怜悯的看了眼夭夭,“我为什么要杀你,反正知道无门镇的人都已经死了。”
  夭夭突然颤栗起来:“我,我知道你是谁了,那无门镇,是你,是你……”
  “对,就是我,一切都是我布置的。所以,饶沁也不会死,她会成为永生,留在无门镇。”
  夭夭的尖叫引得护士闯进门来,看到夭夭捂着脑袋没命的叫,饶远志依旧呆呆的坐在窗边,流着涎嘴里不停的念着:“沁啊,沁。”
  护士把夭夭带了出去,关上房门。
  饶远志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畸形的。
  生命,还是有轮回的好。
  他记得夭夭的话:世间只有人这种动物才是最可怕的。
  但夭夭没有告诉他,饶沁是死于无涯草,苦海无涯,那被噬了的心魄精魂,将永世不得救。
  段落从可怕的恶梦中惊醒,只见妈妈站在身边,推搡着他:“落落,你怎么又伏在书桌上睡,这样脑部容易缺血,不利身心健康。”
  段落看到妈妈熟悉的面孔保养得当,手中还端着一碗汤圆,热气腾腾。
  “今天元宵节,你昨天买的红灯笼都挂在客厅了,你爸叫你半天要你帮忙一起挂,也没见你出卧房。”
  红灯笼。
  段落几步就跑到自家的客厅,只见两盏红布围成的灯笼挂在客厅两侧,下面还悬挂着明黄色的缨珞。他的手伸到脖子里摸了两圈,也没见到什么挂饰。
  段落焦急问随后跟上来的妈妈:“妈,我一直没出过门吗?”
  妈妈似乎在想什么,她看着脸色不对的儿子道:“今天没出去,昨天去逛街,前些天一直在家啊,怎么呢?”随后她又走到茶几旁拉开下面的小抽屉:“你看你逛街都买些什么玩意,中国结,翡翠扣,鸳鸯帕,这个是玉珠子吧,带身上挺好的,我就跟你说别买,这些玉啊什么的要你爸爸去熟人那里买才可以买到玉质上好的,你买的都是些玉皮啥做成的,纯粹小玩意儿。”
  段落似乎没听到,只顾拿起那玉珠子,红色的绳子,圆润的玉坠,中央有几根细小如发丝一样的血丝。
  妈妈见他看得那么认真,也凑上来说:“这个看上去不错,好像是血玉吧,叫你爸过来看看玉质。”
  段落的脸色极其难看,抓过那坠子飞快到玄关处换鞋出门:“妈,我晚点回来。”
  西安内城墙头全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这是一直生活在西安的段落不曾注意的,现在令他想起无门镇里的那些红色灯笼,用血养着。熄灭一盏就表示一个人逝去。
  他想把车开得飞快,但是街上车流量多,他急得一直拍喇叭键。
  需要一些东西来证实自己那些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他们是初三去的无门镇。
  可按照妈妈说的状况他并没有离开西安,而且,他们在无门镇不止呆了十几天,至少是一个月左右吧,难道还有时差不成?
  车开到长安北路,然后转个弯进去,如果没记错前面不远就是饶沁家的店铺。
  前面果然有一间店铺,也果然是中药铺。
  只是铺里的人段落不认识。
  那是个老人,很中式的老人家,胡子老长,两颊都瘦得凹了下去。
  亦根本不姓饶。
  那老人很中式的回答:“老朽姓吴,您是要看病还是拿药。”
  段落觉得自己有些崩溃,他又开车去了齐眉家的住处,空空的新房子,没有人入住,邻居都说没有姓齐的人家回国。
  他把车扔在步行街的地下停车场,独自一个人在外乱逛,衣服单薄,风很冷冽,像要把一个吹醒。手中的珠子是冰冷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以前见到它是那么的灵性呢,如今来看这珠子好像也已经死去,黯淡无光。也好像不是这颗珠子,就像那些人,居然是不存的。


难道真的不存在?那为什么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段落快被自己搞疯了,街上到处是红灯笼,许多人都在欢笑,在快乐,在购物,很面生。
  直到他过天桥,才看到一个熟悉真实存在的人,破碗里依旧几块零钱,几个硬币。
  衣着邋遢褴褛。
  嘴里嚷着:“要不要算命啊,看手相才五块钱。”
  段落把手伸到他的面前,他脸上没有干净地,但两眼闪着喜悦的目光,那是生意上门,捕到猎物的锐意之色。
  他仔细端详一番段落的手掌,还翻来翻去像烙烧饼似的。
  半天才说:“唉呀,先生,您可是大福大贵的命,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段落皱眉:“就这些?”
  他又看了看段落的面相:“先生,恕我说实话,您可是天雷命,您的八字是不是五月初五正午时辰?”
  段落不懂什么天雷命,但他居然说中了自己的生日,于是微微点头。
  “嗯,那就是了,您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段落收回手,无奈的问:“记不记得十几天前也在你这里算过命的一个女孩?她,她还给了你一百块钱的算命费。”
  那人慌张起来:“你说什么,你可不要胡乱说话,我算命向来收费端正,可没有什么女孩给过一百块的算命费。”
  表情明显得像有人来讨债似的。
  段落只得说:“我不是来要回那一百块钱,我只问,你是否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孩。”
  他努力的想了想,还是很迷惘的摇摇头,“没有。”
  段落暗暗叹息。
  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鲜红的一百块扔在那人的破碗里,然后下了天桥。
  只见得那人赶忙从碗里捡到起一百块塞进破烂不堪的内衣里,嘴里还低咕着:“如今的年轻人啊,出手真大方。”
  这个世界,本就是虚幻与真实交替。
  一些人,一些事,势必会被抛弃。
  (完)
LOST IN WONDERLAND......帶著圓臉的貓尋找愛麗絲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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