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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2日 暴雨转晴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工作,同样的暴雨,不同的她。
有必要开篇说说新西兰的雷阵雨。这种雨是有名的来无影去无踪,特点是不下则已,下,则必然惊人。先一两滴象征性的警告。皮肤接触雨滴的瞬间,中枢神经会利马传递信号到达大脑,随即大脑发出指令告知你需要打开包拿出雨伞。这一系列过程最多只需要一秒钟,然而想要说明的是,还没有等你摸到伞,暴雨就下来了。
好比去公共澡堂,站在淋浴底下,有人突然替你拧开了凉水的龙头,一般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愣一下,惊叹天底下竟然有人这么缺德,然后赶紧伸手去关水,无奈凉水泼下睁不开眼睛摸不到总阀,那就从淋浴里出来吧,结果发现这个缺德澡堂到处都是狂泼凉水的淋浴头。
竟然能联想到这个,自己如果生在火星,考上火星大学的火星系肯定是个人才。扯就扯吧,又凭空扯出来五千多万公里,看来我在地球上也是个人才。下面正式言归正传!
同样的路线,同样的工作,同样的暴雨,不同的她。
一场瓢泼大雨唤醒我的记忆。想起一年前的雨天,和一年前写于雨天的故事。还记得故事里面有个“落魄女人”,下着大雨湿了一身还不忘品位人生。那时的女孩刚满十八岁,满身抱负,一肚子感慨。
一年后的今天,女孩大二。依旧步行去打工。过去的日子不知不觉变成经历,女孩却开始变得简单。把长发随意扎起,穿一件淡咖啡色大衣。现在的她不再喜欢留恋回忆,只是努力抓住眼前的幸福。
然而,和一年前一样,终究还是这么一倒霉孩子。刚出门不到两分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棵象样的树都没有。暴雨这时候选好时机在两秒钟内呼啸着从天上飚下来。她一边掏伞,一边飞快地感叹了一下天气竟然如此多变,根据万有引力定律分析了一下降雨速度之惊人。等到最后把机器猫伞撑开,整个世界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
同样和一年前一样,她再次想起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尘土往四下里走,雨道往下落;风,土,雨,混在一起,联成一片,地上射起无数的箭头,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几分钟,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处流。地上的水过了脚面,湿裤子裹住他的腿,上面的雨直砸着他的头和背,透骨凉的水往身上各处浇。他不能抬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不能迈步。”
猛然发现自己比起祥子幸福太多了。至少,她有一把机器猫图案的小伞护住了上身。至少,新西兰的地面很干净,不会有湿泥弄脏她的鞋子。至少,她带着眼镜雨水不会迷了眼睛。她笑着看了看天,轻轻说:“让暴风雨来地更猛烈些吧!”(海燕,高尔基。)
被号称打工狂人的她三年里做过不下十几份工作,不过最开心的还是做电子工程师的助理。每次走在上班的路上她都会笑。她喜欢那条路,因为路上的阳光总是出奇地暖,即使出现过两次暴雨。她喜欢公司的写字楼,因为楼里装有她的白领梦想。她也喜欢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因为工作的时候可以品着咖啡还可以偶尔看看自己的倒影。她喜欢史瓦兴格,因为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原因。她还喜欢和后勤部经理一起工作,因为有人说他走路的气质像极了史瓦兴格。
后勤部经理是荷兰人。一名出色的电子工程师。而她是一个奥克兰大学的学生护士。当初就是他做主聘请她进了公司,做了他的助理。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和接线员是公司里唯一的女性。有一次经理自信地和同事们说:“男人能做的事情我的助理也能做Everything a man can do, my assistant can do。”她笑了。因为她看似柔弱,骨子里面却很好强。
经理自然知道她是个护士。经理说过,她能治病救人,而人的构造比电器复杂很多,所以她也一定能修理电器(She can fix people, and people are way more complex than machines, therefore she can fix machine)。有一次她的手上不小心划了道小口,经理很关切地问要不要紧,她笑得坚强。“这有什么,我是一个护士。”还有一次经理拿着一个产品对她说:“这个不工作,需要确定问题所在This product does not work, it needs addressing。”确定问题所在(Addressing)分开来读就是(A dressing),意思刚好是包扎。于是她顽皮地眨眨眼睛说包扎可是她的强项。经理愣了一秒钟,然后两个人一起大笑。
经理教过她很多东西。烧刻芯片,更新程序,零件组装,产品测试等等。如今一批电器从零件到成品然后邮寄出国她几乎可以独立完成。经理说下周上班的时候教她如何分析和修正不运行的产品。她悄悄兴奋了好久。好比医学,只是记住对症下药那太肤浅,要理解药的运作原理,根据症状诊断病因,然后根据病情对症下药。这才是王道,这才是境界。
再大的雨也浇不灭大二女孩的梦想。对着镜子,她看到了两个自己。一个是温柔可人的护士,身着白衣照顾老弱病残。另一个是自信的女工程师,身着西服套装测试电路。镜子里的两个她笑容都很灿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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