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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转载]情妇--作者:范范小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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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27:2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微信分享
   题记:一个能够让男人离不开的女人,是最能耐的女人。如果一个女人不是出于财富、美貌、权力、利益、肉体或性而能够让一个男人感觉到依靠,这才是一个伟大的女人。
 

                                             第一章
  
  1
  
  中文系的白小墨默默地合上书,电话那边的女友带着哭泣的诉说终于结束了。
  
  这是大学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同寝室的姐妹们争先恐后般纷纷有了些许男朋友。她们认为双倍的宠爱远远不够,现在只有脚踏多只船才不会翻船。所以对男朋友的数量是: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而白小墨却始终抱着那部《红楼梦》翻来覆去地读,她并非是不漂亮,她太高傲,一张脸蛋精雕细凿,却总是一副不可亲近的神情。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处女,她的精神和她的身体一样纯洁无暇。
  
  “你争点气吧。既然你和他搞的时候,你已经不是处女,而他却还是处男。现在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而分手,都是你赚了。”白小墨丢下这样一句话挂断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花痴朋友张芷婕的电话。
  
  “白小墨,你xxx是不是人?!……”白小墨听见那边尖声叫骂的声音,随她去吧,总是这样,相信晚饭的时候她就会正常地来约自己一起去。
  
  有时候,安慰对人是不管用的,一针见血的讽刺和挖苦才会醍醐灌顶。
  
  张芷婕从小和白小墨一起长大。
  
  张芷婕和白小墨同年同日出生,两人的父亲是战友,张芷婕的父亲叫张文,白小墨的父亲叫白武,两人一起扛过抢,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之后张文从政,白武经商。今生有缘是兄弟,他们同一天结婚后,两人的孩子也跟着同一天出生,可惜都是女孩,不然必要相互定下娃娃亲才是。
  
  可惜他们不知道女孩之间也是可以相爱。只不过,这样的爱比所谓的正常的爱更隐秘,更危险。
  
  张芷婕和白小墨两人在十岁的相爱。
  
  他们十岁的时候,白武酒后驾车从高速公路上以最快速度,毫不犹豫地把车驶进公路外的悬崖峭壁。
  
  张芷婕也在那天提着血淋淋的内裤来找白小墨,告诉她刚才一个叔叔扒了她的裤子,并弄疼了她,之后自己可爱的小内裤上沾满了粘稠的白色液体以及莫名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
  
  白小墨在哭。她抱着张芷婕说:“我没有爸爸了。”
  
  张芷婕说:“以后,我把爸爸分一半给你。”之后,张芷婕也哭了,她抱着白小墨说:“我最喜欢的内裤被别人搞脏了。”
  
  白小墨说:“我的内裤很多,全是你喜欢的圣斗士图案,你尽管穿。”
  
  那时候,张芷婕并不知道自己被强奸了,当她渐渐长大懂事之后,明白过来时已经不伤心了。但是,她从此爱上了被人侵入的感觉。因为,我们有时候痛恨伤害,可是内心深处有时候却很迷恋。
  
  她们相爱的时候,它们并不知道,当时的感觉就是很需要对方,当然她们现在也不知道。她们相互安慰,又相互讽刺;她们相互扶持,又相互挖苦;她们在白天各自明媚,在夜间相互温暖。
  
  张芷婕有个死都改不了的毛病,那么她后来也真死在了色字上,她前生定是个风流浪子,所以今世受此报应。今年她十八岁,见一个漂亮男生爱一个,爱一个就被人甩一次,尽管她漂亮又性感。当然,她总是被甩也是有原因,她太开放,对性着魔地迷恋,别人称她这个嗜好为“放荡”。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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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28:3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2
  “小墨,你知道吗?这次的男人很帅。”张芷捷兴奋地对白小墨说道。
  
  白小墨对张芷捷果然了解,张芷捷准时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来找她,并且脸上已经没有哀伤,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每次张芷捷经历过一个男人之后她都会有这样的兴奋。
  
  “张芷捷,你什么都好,你身材好,脸蛋好,成绩好,家世好,人际好,就是在对男人方面这点贱。”白小墨笑着说。
  
  “谁跟你比啊,都快十八岁了还是个老处女。”张芷捷也打趣。两人这样尖酸刻薄的对话已经是家常便饭,因为熟悉,所以不用客气。
  
  “他是前天晚上离开我的,我昨天晚上又做噩梦了。我又梦见了那个人。”张芷捷说。
  
  “童年时代的那个人。”白小墨问她。
  
  “是的。他有一张长长的脸和一只血红的舌头,他坐在我身边,之后压在我身上,好象一只嗜血的野兽。”张芷捷形容她的梦。
  
  这些年,张芷捷一直以被鬼压身的理由走马换灯似的换男朋友。
  
  白小墨不相信有鬼,如果真有鬼的话,她每天晚上祈祷自己死去的父亲白武的鬼魂来与她想见,为什么求了十四年都从没有实现过?
  
  “芷捷,你童年中侵犯过你的那个男人不过是你内心害怕的幻想。你要是晚上害怕一个人睡觉,我可以陪你。”白小墨微笑地看着张芷捷,因为她知道张芷捷会拒绝。
  
  话音还没落,张芷捷就尖叫起来:“不要,和处女一起睡觉睡久了会倒霉的。我本身就撞鬼,你想我阴气更重,你想害死我啊。算命的说我今年有大劫呢。”
  
  “得了,女色狼,你还是继续去找你的下一个目标去吧。”白小墨轻笑道。
  
  太阳淡了,月亮浓了,天色暗了,张芷捷身后的魅影显现。
  
  出校门潇洒去,刚好走出大门口,一双干涸的手伸过来:“给点钱吃晚饭吧,两位好心的姑娘。”
  
  顺着声音望去,一位衣裳褴褛的老太婆正伸着手向着她们乞讨。
  
  “去去去,你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不知道去找钱啊。好意思。”张芷捷有眼神洁辟症,张口便骂。
  
  “算了,给你一块钱好不好,阿婆。我只能给你这么多,我晚饭钱只用两块的。”白小墨给她摸出一块硬币。
  
  “谢谢你,小姑娘。我不要了。你旁边的那位朋友已经撞鬼了,所以脾气暴躁,禀性桀骜。劝你也离她远点。否则必定有血光之灾。”老太婆说完话,便高傲地抬起头离去。
  
  张芷捷本就是千金大小姐,那里受得了这个气,说完便要做好吵架的架势。
  
  白小墨慌忙拉住:“你不是你老觉得有鬼压床嘛,想想她说的话。我妈妈长说人活得老了,见的事物多了,所说的话必定有她的道理。如若是真,以后你还可以请教她一下。如若是假,那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那么大把年级了,也犯不着和她计较。”
  
  白小墨的话说得张芷捷心中一惊,不再说什么,瞥瞥嘴巴,走了。
  “小姑娘,为感谢你的一块钱,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老太婆的声音远远地响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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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29:3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3
  
  姚荻关掉手机。
  
  又是晚上了,自从和张芷婕交往后,这个女人白天基本上都不会主动找她,只有晚上,每次晚上快十二点,他在酒吧里hign到高潮及其想找一个女人抱着一起睡觉觉的时候,他的手机跟急救车一样响起来。
  
  第一次从手机里看到张芷婕的来电显示时,心中乐开了花,想到张芷婕那张漂亮的脸蛋和奥妙的身材,听到小妞在电话那边嗲声气地说着深夜了,我好怕啊,姚荻的小弟弟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急忙打车来到张芷婕的住处。
  
  张芷婕不住学校寝室,她从来不住学校寝室,如果她在寝室住的话,其它的人都住不好,因为她晚上会睡不着,她会哭,会尖叫,像个被恶魔吓坏的孩子。
  
  姚荻叼着一只烟,很响地敲门。
  
  张芷婕顶着一张白色的面膜出来开门,跟个面无血色的小鬼似的。
  姚荻吓了一跳,但是看见张芷婕那扭动的腰肢,心中顿时激动起来,再多的恐怖也消失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张芷婕开了门就自顾回了卧室,姚荻心中窃笑着,这小妞,这个时候装什么假正经啊,随即急火火地进了来,就要对张芷婕来个饿狼扑羊。
  
  “别忙,”张芷婕突然转过身来,她脸上的面膜掉了,姚荻看见张芷婕的脸色几乎和那张面膜一样白,一说话就露出鲜红的牙龈,深夜,如此唇红齿白一尤物,怎么会叫人有些害怕?
  
  “你去洗澡吧。看本小姐今天行不行。。。”张芷婕冷冷地说。
  
  管你行不行?你不行,我一定挑逗你到行为止。姚荻坏坏地想着,好久没有坏过了,自从女朋友出国后。女朋友朴朴在出国前还信誓旦旦说着要爱自己一辈子不变,不到一个月就被外国老男人拐跑了。
  
  也难怪,谁叫自己帮她出国留学后,老爸就因为受贿被抓了,以前牛逼哄哄的公安局长竟然沦为阶下囚,关在自己管辖的监狱里,情何以堪;也难怪,自己弟弟肯定比外国老男人短小很多,通往女人内心只有阴道。唉,到底还是是留不住朴朴。想了三个月,痛苦了三个月,后来在舞厅遇见张芷婕对自己媚眼飞飞,痛苦瞬间就减轻不少。爱是痛苦,痛苦是在爱中得不到的自我作践。怎么才能不痛苦,那就是迅速寻找到下一个玩具。
  
  直到后来,我们都会发现,我们都是玩具,是另外一个人对抗寂寞的玩具。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姚荻边洗澡边唱,想起往事,歌词情不自禁贴切人心地冒出来。
  
  掂手掂脚来到张芷婕床边,女人已经沉沉睡去了。
  
  睡梦中的张芷婕有一张孩子般安定的脸,她睡得太熟了,嘴角甚至还流着口水。怎么会一下子熟睡过去,在浴室有男人洗澡的情况下,按理说,她应该羞涩地等待,除非是她真的太困了。
  
  他躺到她旁边,双手刚刚碰到她的肩膀。
  
  他觉得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好象被人追赶般的慌。
  
  他不禁要用力抱她,她却在他怀里筛糠似的发抖,脸色仿佛受惊吓一样扭曲着。
  
  “嘿,宝贝,你怎么了?”他摇醒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实在太困了,我已经三个晚上没睡着过了。自从他来过,我每个晚上都睡不着。。。这段时候,我的新男朋友又不要我了。你能不能抱着我睡一会。。。”张芷婕的眼泪出来,一脸无助。
  
  “好吧,我抱着你。你好好睡觉。”姚荻看着怀里女人的梨花脸,心生不忍,好吧,今晚做你的保姆吧,自己也正需要一个人在怀里暖暖心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难得也遇见一个失恋的。
  
  他抱着她,他听见她在睡梦发出尖叫声,醒来后,看自己睡的这边床单,湿了一片。
  
  她满脸泪痕,眼睛紧闭,嘴唇颤抖,还在梦中的痛苦里。
  
  她有怎么样的过往,要在夜里分秒折磨着她?
  
  姚荻抱着她,用了些力度,紧紧的把她扣在自己胸口,下半身却火热起来,弟弟以史无前例地长度生长,看了看怀里的女人已经睡熟了,表情渐渐放松,窗外已经开始有蒙蒙地亮光。
  
  让人难过与安慰的晚上,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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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30:3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4
  天亮了,姚荻爬起来准备走,已经穿戴好了,站在床边,看这床上熟睡的玉人,心中始终舍不得,转身再看看这个美丽的丫头。
  
  张芷婕还在睡梦中,嘴角挂着一条细细的梦口水,胳膊雪白的露在外面。
  
  “唉,还是个孩子呢。”姚荻帮她把手放回被窝里,并掖了掖被窝,别着凉了,快期末考试了,赶紧背书的时候到了。
  
  “波!”在他转身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脸蛋被床上的妹妹狠狠亲了一口。
  
  他笑着转身看她,她却又是一副熟睡的表情,故意翘起嘴巴,嘟嘟的可爱猪模样。
  
  “以后睡不着,给个电话就是。我保证只抱你,不碰你。我叫姚荻,是曾经公安局长的公子。再见,睡美人。”他拿起衣服起身,轻轻关门。
  
  “咔嚓。”张芷婕再次沉沉睡去,从没有过的安全感,踏实可靠的男人,即便是转瞬即逝的温暖也可给人慰藉。
  
  希望有他在,那个鬼魂不要再出现了。
  
  “最近怎么样?没有听见你给我诉苦了,找到可靠的男人了?”白小墨接过张芷婕手中的烟,狠狠地吸上一口。
  
  “找到了一个陪我睡觉的。挺老实的一个人,模样还过得去。”张芷婕抢过那只烟也狠狠吸上一口。
  
  “我觉得姚荻会死的。”白小墨轻轻地说,“你以后不要叫他晚上陪你了。我可以陪你。”
  
  “我只是想试试那个道士的说法灵不灵。他说我会遇见一个爱我的男人,跟随我十多年的鬼魂就会离开我了。”张芷捷抽烟,低头看手指,手指上涂着黑色的指甲油。
  
  “但是道士也说过,那个男人会因此丧命。”白小墨也看手指,但是她没有涂指甲油。
  
  “我不管,因为我不会爱上他。不爱上就不会有痛苦。”张芷捷说完话,转身就想离开,她知道再谈下去,她们该吵架了。
  
  “如果我说我爱他呢?他是不是叫姚荻?他父亲曾经是公安局局长,现在是阶下囚。”白小墨吸完最后一口烟,弹掉烟头,发着亮光的烟头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最后重重地跌落在地面。
  
  “天?!你不会是疯了吧?!你现在突然对我说你爱他?!他是谁啊?以前从未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之中!你在他出现在我的床上之后,你居然突然对我说你爱他!”张芷捷尖叫着说。最好的朋友一直爱着一个人不告诉自己,已经有些让人不开心了,并且这个人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凯子了。
  
  “是的,我爱他。我绝对不允许你碰他。你晚上睡不着,我可以陪你,但是你不要害他。”白小墨说。
  
  “在我身后的那个鬼,如果你能对付就可以。”说什么姐妹都是假的,遇见男人都一样翻脸不认人。
  
  “我会试试。”白小墨说。
  
  “等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爱这个姚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从不知道?”张芷捷说。
  
  “想知道吗?请我吃晚饭先。”白小墨笑了。
  
  “好。请你吧,没有爸爸的穷鬼。”张芷捷也笑了,这是吵架后的默契,毕竟一起成长,不能轻易否定的姐妹情深,一时半会想的说的也是气话,一会便好,只要其中一个人先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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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32:0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5
  “交待吧,白小墨,你怎么勾搭上那小子了。你其实就是表面正经,暗地闷骚。你以后没有资格再教训我。”张芷捷翘着眉毛尖声坚气地说。
  
  “这个事情不需要告诉你。”白小墨冷着脸,面无表情。自从白武死去之后,她永远就是这样冷着一张脸。
  
  其实对激怒人的并不是谩骂,而是漠视。
  
  白小墨太看重自己的面子,因为自卑,因为她没有父亲,因为她还没有成长。
  
  “白小墨,我受够你了。再见。”张芷捷站起身来离去。
  
  白小墨看见张芷捷决绝地转身离去,窈窕的身影在背后被太阳越拉越长,突然眼睛有些湿润。
  
  想起了姚荻,这个傻小子。
  
  或许他已经不记得了白小墨,白小墨现在和张芷捷闹僵了,仅仅是为了一句姚荻停留在童年的话。
  
  那一年,白小墨的父亲死了,白小墨跪在父亲的灵堂哭。
  
  白小墨的母亲,这位养尊处优的小阔太太正到了徐娘半老的年龄,一生中可以依靠的唯一男人死了,更何况这男人还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千辛万苦抢来的,那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昏厥三天,在医院不省人事。
  
  白武的后事全是亲戚们帮着料理,在后事料理中,白小墨唯一做的就是跪在父亲灵堂前不停地烧纸。
  
  生前疼我,你死后我也疼你。尽可能地向父亲烧纸钱。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钱才是表达爱意的最好形式。
  
  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重,看我能给你多少钱,没有钱,我给你我的命。
  
  白小墨跪在灵堂前烧纸钱,父亲身前的好友一一上前行礼,白小墨看见了他们的表情,他们在窃喜!
  
  白武生前财大气粗,自大高傲,看不起人,这次死了,这些人自然是要有些幸灾乐祸的。
  
  白小墨看见父亲以前好朋友的其中之一,那位公安局局长姚叔叔,他缓缓地走上前,站在白武的照片面前,深情地悲伤,再徐徐地鞠躬。
  可是白小墨看见了他把那张悲伤的脸低下去之后,脸色上悲伤被替换成了一丝惬意的狡猾的笑。
  
  白小墨给父亲烧纸钱的手突然僵住了,被串起来的火苗烫了个大火泡,可是她并没有哭,直到他们去吃饭的时候,她望着空空的灵堂,
  听见四周哀乐奏响,眼泪才像泉水涌出来,一滴一滴地出来,打在灰烬上,烫出一朵又一朵银灰色的花。
  
  “小妹妹,你哭什么?”一个胖呼呼的小男孩把头探到她低埋的脸下。
  
  “你爸爸死了,你不哭?!”白小墨一句话摔给他。
  
  “我爸爸是公安局的姚局长,他有枪,专门枪毙人的,他不会死。”小男孩一脸无邪地说。
  
  原来是姚叔叔的儿子,白小墨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你去你爸爸那里去。别来烦我。”白小墨说,已经哭出声音了,呜呜咽咽地,像只可怜的小猫。
  
  “小妹妹,别哭了。我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就算你没有爸爸,我也一定对你好。我爸爸是公安局局长,他有枪,以后也会给我枪的……”小男孩说。
  
  “荻荻……走啦……”远方传来姚局长的声音。
  
  “哎,来啦。”小男孩转身看看站在门口奥迪车旁的父亲,回头应一声,在白小墨耳边悄悄说:“我叫姚荻,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告诉他们我是公安局局长的儿子,要是欺负你,我就把他们统统抓起来枪毙五十次。”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记得这句话“我也一定对你好”,其实也没怎么对白小墨好,可是白小墨就记得这句话。
  
  白小墨前几天玩张芷捷的手机,看见手机上多了“姚荻”这个名字,慌忙去看通话记录,在来电显示中,“姚荻”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她的心抖了一下,仿佛触电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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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对的人和错的人,遇见就是遇见了,多说无用,命该如此。
  
  比如说现在的白小墨遇见童年的姚荻。
  
  “白小墨,你什么意思?”
  
  白小墨抬起头来,晚上九点十分,她坐在图书馆的阴暗角落。她一向喜欢躲在阴暗角落,黑暗实在是收容孤独的最好颜色。
  
  姚荻嘴角刁着烟,斜着眼睛看她。
  
  “哦,什么?”白小墨淡淡地问。她的口气永远是这样让人生气地不咸不淡,不轻不重。人人眼中之有自己,那里能容你如此清高。
  
  “你少给我装蒜!张芷捷说因为你的原因,不让我去找她了!你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说清楚。”姚荻几乎吼起来。
  
  白小墨这才睁开眼睛,正眼看了一下在童年有这珍贵回忆,而今成长为如此暴虐的姚荻。有枪的公安局长的儿子,也就这个水平?
  
  之前从张芷捷手机里看到他名字微微心跳触电的感觉不见了,她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嗤笑。
  
  “你在嘲笑我?”姚荻有些怒意了,本来快追到手的妹妹被白小墨搅合没了,他本是来向白小墨求助的,可惜放不下架子,本来就放不下架子了,还被轻视,怎么了得?
  
  “姚荻。你跟我来。”白小墨收好书,转身出去。
  
  我跟你来。面无表情地命令你,我其实在引诱你,你知道吗?
  
  令人着魔的神情和命令似的口吻,他有些不好意思抗拒,姚荻乖乖地跟在身后,怒气被瞬间压制下去。
  
  “姚荻。”她转身,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仿若幼童可爱模样。
  
  “嗯,白小墨,你说吧,我听着呢。”他也开始温柔起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孩子般的善于被人牵引往前,抗拒不得脆弱与温柔的事物。
  
  对他强硬,他就强硬,冷落他便开始软弱,温柔对他便招架不住,真善良,真懦弱。
  
  “张芷捷被鬼魂缠了身,已经有多些年了。这些年她一直在找一个可以在夜晚里安抚她的人,但是这个人出现之后就会死去。张芷捷对我说那个人出现了,也许是你。”白小墨说。
  
  “你发神经吧,白小墨。你是演话剧的吗?”姚荻转身就走,如此无稽之谈。
  
  “姚荻!”白小墨喊他离去的背影。
  
  他转身,前面的小轿车在他的脚边擦身而过。
  
  他虚惊一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呆呆地望这白小墨发呆。
  
  “白小墨,你这个乌鸦嘴。”他低吼着。
  
  “我很少说假话。再见,姚荻。你不信任,我就不再劝。”白小墨决绝离去,她向来如此,说翻脸就翻脸。
  
  姚荻看着女人扭动的腰肢以及挂在腰间甩来甩去的头发,心头开了一朵花,怒放。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手机铃声响了,姚荻拾起来一看,屏幕上写着“张芷捷”,醒目。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着张芷捷的住处而去。
  
  昔日女友朴朴的印象在脑海里已经越来越模糊,为何如此容易被引诱?因为寂寞吗?
  
  啊,我的心灵,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也摸不着你。
  
  天黑得浓了,树影婆娑,好似鬼魂起舞。
  
  
  
7
  姚荻敲门,张芷捷开门。
  
  两人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见面不够亲热,各怀心事。
  
  姚荻先去洗的澡,之后张芷捷才去洗,她在浴室洗了很久很久,浴室镜子上面被雾气熏得看不见,在氤氲中渐渐鬼影显现。
  
  果然是梦境中的样子,猩红的舌头,苍白的脸,消瘦的身体,爱慕地看着自己。
  
  “你到底要干什么?”张芷捷冷冷地问。
  
  鬼料不到女孩会这样大胆直接地问,呆了一会,其实鬼发呆的样子挺可爱,恐怖的表情瞬间呆滞,有些憨憨的丑态。
  
  “我就是想跟着你。”它有些不好意思。
  
  “你xxx跟着我好些年了,什么事情也不表示,就知道每天晚上跑我梦中来吓我,你xxx什么意思啊?”张芷捷火了。毕竟是人,鬼怕人七分,人怕鬼三分。
  
  “你xxx不是嫉妒我交男朋友吧,你吓跑了我多少男朋友啊,你是看不惯我和别的男人亲热咋的?”张芷捷骂。
  
  “我只是想跟着你而已。你看,我并没有伤害你。”鬼说完话就消失了,镜子上水蒸气望下滑,变成红色的血液,滴在地上。
  
  张芷捷看见自己在镜子里面变得鲜血淋漓,心中紧张,想叫,却开不了口。
  
  张芷捷对红色的血液有偏执的紧张,从她第一次受到侵犯,看见从身体流出的鲜红血液开始,她觉得血液是侮辱与伤害的标志。
  
  迅速擦干身体,躺在姚荻身边。
  
  这么多年了,她都无法和其他的男人做爱,不是不会,而是觉得紧张,越是紧张越是想做,越是想做,越是紧张,越是不能做,每次都被弄得大喊大叫,痛苦万分,那些男子大多和她同龄,还不知道怎么打开她的身体,就差点被她的叫声吓成阳痿。
  
  游戏玩不成,恋爱无法谈,分手,寻找下一个玩具。
  
  没有刺激的生活是无聊的生活。
  
  张芷捷虽说想做爱,可是不做也是无所谓的,她只是希望晚上有一个男人在她身边躺着,这样可以对付那个一直跟着她的鬼魂,不会做噩梦。
  
  姚荻已经睡了,发出微微的鼾声。
  
  奇怪,这次他能睡着了,他对我没有性趣了吗?张芷捷想。
  
  女人就是这样,心中希望男人怎么样,那男人怎么样了,又不满足了。总之,女人就是永远不知道进退的动物。
  
  她靠在他身边躺下,透过他的睡衣,搂着他,内心安定下来,睡觉吧,快期末考试,别折腾了。
  
  人最需要的还是温暖。
  
  “芷捷?”他醒了。
  
  “嗯?醒了。”她也温柔起来。
  
  “你上来的时候我就醒了。”他无限爱怜地看她,“但是怕你尴尬,所以装睡。可刚才你在摸我。”他脸红了。
  
  “嗯,我摸你了,你皮肤真好。”她笑他。
  
  “嗯,芷捷。我们会不会相爱?”他顷刻柔软起来,真是暗恋温暖的小狗。
  
  “爱?”她笑了,转过身去。
  
  他不再说话,沉默了一阵。
  
  她突然转过身来,问:“今晚你想不想要?”
  
  他惊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外界传闻她是荡妇,其实苣延腥说檬郑袼布读怂绾伟阉目阊鼗さ霉倘艚鹛赖谋玖臁?br>  
  “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在性方面有心理障碍。”她说。
  
  他不说一句话,他以前以为他永远只能做一个陪她睡觉的保姆。
  
  他有些受宠若惊。
  
  “试试吗?”她笑起来艳若桃花。
  
  “好,试试。”他说完,便翻身骑上她。
  
  浴室的镜子碎了,跌落在地上“哐!”的一声。
  
  “有声响,我去看看。”他觉得他这个时候必须显示男子汉的气魄,因为他感觉身下的玉人颤抖了一下。
  
  他走到浴室,看见镜子在地上碎成一片,墙上汩汩地流出血液。
  
  “啊……救命。”他叫到。
  
  张芷捷在卧室里叹了一口气。
  
  白小墨白担心了,看来姚荻并不是那神秘道士说的那个人。
  
  白吵了一架,为了这么个破男人真不值啊,明天去找白小墨鬼混,随便给她买点化妆品,上次见她的粉都擦光了,几乎用手指在抠底了,这吝啬的穷女人!
  
  想到这儿,张芷捷又笑了。
  
  睡吧,明天早课。
  
  什么课呢?好像是现代文学。



8
  白云张开疲惫的双眼,今天不能睡懒觉,因为是早上第一二节课,他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蹒跚地走进洗手间洗漱。
  
  老婆章严还在床上酣睡,她睡觉的姿势很难看,双手伸在被子外面,双腿一如既往地大大张开,嘴角一直挂着午夜性满足后的微笑。
  
  白云今年三十九岁,老婆小自己三岁,但是外面很多人都说老婆看起来像自己的妈。
  
  白云望着老婆那原始的睡姿,突然对老婆有些倏然起敬的悲壮,回想起刚娶老婆那会,老婆还是一名身材娇小,面目可爱的小姑娘,转眼十多年过去了,那名可爱的小姑娘就变成自己的妈。
  
  章严能不老吗?为了白云挡了十多年的桃花劫。可谁叫她当初嫁给了
  白云这风流才子呢?
  
  莫争议,总之凡事的真相其实是并无道理可讲的。
  
  白云前段时间开车带着女学生出去玩的时候,险些撞到了一个老太婆。他急忙刹车,老太婆冲她伸出手,做了两次手势,一个是“四”,一个是“八”。
  
  白云突然想起以前一个算命地对他说过,他活不过四十八岁。
  想到这里,本来不相信迷信的白云心中颤抖了一下,把车上的韩国来留学的女学生送回了宿舍,少做点孽,积点德。
  
  韩国女学生的中文不好,在车上一直用英文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烦得他心里好不平静,把韩国女学生在半路就赶下车,然后回家。
  
  老婆章严看见他回来,慌忙从床上站起来迎接他。
  
  他看见老婆穿着一套黑色的内衣,性感型的,老婆本来就瘦,老了,加上缺少爱抚,胸部更是老得发干,贴在瘦骨嶙峋身体上,像悬崖上干枯随风摇摆的树叶。
  
  他很久都不碰她了。他想尽量回避她那渴求的目光,他急忙去洗手间,还是从镜子中和她那尾随而至的眼睛撞个满怀。
  
  “老公。”她嗲嗲地喊道。
  
  “啊。”他答道。
  
  “早点休息吧。”她感觉到他的敷衍,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也是,别丑人多作怪了,给自己留点自尊。
  
  “我一会就来,你先睡。”感觉到了老婆的失落,他也有些不好下台,毕竟是老婆。两人的儿子都快上高中了,一个家就得有个样子,不然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白云没有再故意磨蹭,洗漱完毕就急急上床。
  
  装作热情地抚摸老婆,抚摸她的胸部,抚摸她的下身,摸毕,顿觉老婆是真的变成老太婆了。她的下身,湿润宽大,仿若淫雨飞飞的峡谷。而他,他已经俨然有了一名中年男人的优势,有才华,才华横溢,充满灵气;有地位,大学教师,上课更是风流倜傥;有钱,开着跑车,边教学边做生意。一切的一切,总有美女来投怀送抱,不能怪他,食色性也,何况他是这么一个具有强大性能力的男人。
  
  老婆兴头上来,白云不得不鼓着头皮上,可是很快几下便草草了事。
  结束了,他轻轻喊了一声,高潮过了,可是小弟弟却拔不出来,睁眼一看,章严正闭着眼睛还在享受,她夹紧双腿,囚禁着他的小弟弟。
  
  白云笑了,女人都是这般贪得无厌。
  
  那好,在里面吧,反正出来不出来的区别不大。
  
  洗漱完毕出来,老婆已经不在床上了,到餐厅,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已经摆在了床上。
  
  正欲拿起来喝,老婆从厨房出来,端出烤好的蛋塔,苹果味和樱桃味,章严说:“老公,早上吃点东西吧,对身体好。”
  
  白云点头,毕竟是老婆,没有了爱情,总有亲情。拿起一个蛋塔,苹果味和樱桃味,好年轻,好新鲜的味道。
  
  这个味道,白云想起那名总是坐在教室第二排的女学生,她上课认真,眼睛一节课都看着自己,充满崇拜,那种崇拜和其他孩子的崇拜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和她对视。
  
  她也姓白,叫白小墨。
  
  想到这里,他匆匆拿起《现代文学》教参,赶去教室。
  
  章严开始呼唤儿子起床:“宝贝,宝贝,起床啦,再不起该迟到啦。宝贝,宝贝,洗脸啦,不洗脸多难看。”
  
  “洗你妈拉个逼!”儿子白小云从房间发出粗鲁的骂声,极不情愿地从床上起来。
  
  
 9
  白云来到教室,把书放到讲台上,打开手机看时间,离上课时候还有五分钟,出去走廊抽支烟。
  
  白云边在走廊抽烟边看手机里面的短消息,一大清早就来了很多学生的短消息,大多是表示崇拜的。
  
  其中有一条短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时也让他心中一惊,消息里写着:四八。
  
  四八是什么意思呢?
  
  算命的说他在四十八岁的时候就会一命呜呼,这里的四八的意思是不是也寓意着:死吧。
  
  他心中有些不快,来短信的号码隐藏着,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第二次看见这两个数字。
  
  来不及多想,上课铃声响起来了,白云走进教室,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今天讲鲁迅。
  
  白云依旧用眼光扫视一下全班同学,第二排中间坐着的依旧是白小墨,她望着他。
  
  他却不敢看她。
  
  “大家知道鲁迅和许广平的故事吧。对的。许广平是鲁迅先生的学生,后来成为了鲁迅先生的太太。……”他讲完都为自己突然莫名其妙讲出这句话而脸红。
  
  讲台下的学生发出一阵嘘声。特别是女学生听了这个故事之后看他的眼神更是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可是白小墨一直低着头,她在看什么呢?头都不抬。白云想。
  
  “报告!”娇滴滴地一声打断了课堂的安静。
  
  白云抬头望去,一个妙曼女孩披散着波浪般的长长头发,衣冠不整地
  站在教室门口,脸儿红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
  
  “你叫什么名字?”白云笑着看她,这个女孩子真有意思。
  
  “张芷捷。老师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要迟到,总之是会迟到的,我不迟到,那么怎么都不会迟到的。”张芷捷说,面带傲气,丝毫没有学生应有的谦卑。
  
  白云笑了一下,说:“没关系,进来吧,你来迟到了,说明我的课堂还不够吸引力可以牵引你。”
  
  张芷捷的嚣张就这样被白云无声无息地化解开来。
  
  同学们都哄堂大笑。
  
  张芷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进教室,直接坐到白小墨旁边的位置。
  
  两个女孩相视而笑。
  
  她们手牵手地听他上课,刚开始相视而笑就算了,可是她们居然一直在笑,一个毫无遮掩,一个掩口而笑。并且边笑边看自己。
  
  我有这么好笑吗?还是我今天有什么不对劲?白云纳闷了。
  
  终于下课了。
  
  张芷捷上来放了一张纸条在讲台上就和白小墨匆匆出去。
  
  白云把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老师,如果你能把腰上不小心扣到皮带的红内裤收回外裤里,那样你会更有魅力。
  
  白云教了这么多年书,这次居然脸红了。
  
  天啊。
  
  以后有何面目见天下粉丝?
  
  白云镇定了一会便急忙跑往厕所,整理服装。
  
  再回来的时候,白云看见自己的教案上又多了一张纸条。
  
  上面记着电话号码:张芷捷,1390000000
  
  他关上书,开始讲课。
  
  再看第二排,那个女生已经不见了。
  
  逃课!
  
  他心中有些失落,她们居然连他的课也逃。
  
  看看教室后面坐得挤挤囔囔的外系旁听生,还是决定好好上好这次的课。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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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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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38:1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10
  姚荻早上从张芷捷的床上爬起来,张芷捷已经走了。
  
  床的另外一边已经凉了好久,不再温暖。
  
  抬起手表一看,已经七点四十了,八点上课。算了,已经逃了两天的课,今天继续逃课。
  
  翻开手机,每周星期二的早上第一二节就是白云的现代文学课,以前自己女朋友朴朴在的时候,不管怎么样,她总是要挣扎着爬起来去听这老男人的课。
  
  正是因为白云的原因,朴朴已经有些对自己看轻了,出国之后果然几天就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老男人呢?因为老男人成熟稳重,他们是森林里的狮子,威而不露;年轻男人是清晨打鸣的公鸡,嘴尖声大肚里空。
  想必中文系的张芷捷这么早起来也是为了去上那出名的白云老师的课吧。
  
  姚荻翻出自己的手机,找到白云的号码,以前在朴朴手机里不小心翻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怀着一点嫉妒和一点恨意存了下来,再次翻到白云的手机号码,无意识的但是又是有意地发了句“四八”出去。
  
  让他猜去吧。哈哈。不被人知的报复的快感。
  
  再眯一会,做梦了,梦中有一条猩红的舌头在舔着自己的脸,充满了粘液和血腥,让人恶心,看不清楚那怪物的脸,想推开它但是动不了。
  
  手机响了,总算从梦中拼命挣扎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宝贝啊,中午回家吃饭吧,别上课了啊。妈妈想你了,炖鸡给你吃。学习别太辛苦了啊,妈妈在呢,以后什么都不愁的。”妈妈就是妈妈,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女人。当然,姚荻的妈妈对他太溺爱。人不能对另外一个人太爱了,太爱了就是害。哪种爱都一样。
  
  “知道了。妈。我一会回来。回来要给我钱啊。”姚荻回答,反正也不去上课,自己也不喜欢打游戏,快没吃饭的钱了,回家进补去。
  
  “好的,宝贝。没钱了就说。妈妈想死你了。”姚荻的妈妈洪碧哄着儿子回家。这么大的一个家,三层楼的小别墅,老公常不回家,儿子常住学校,除了佣人,家里就自己,年轻时候相夫教子,家庭主妇,一心为丈夫儿子,少交际,少朋友,中年时候年老色衰,才感觉到女人完全把幸福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可悲,太孤独,女人就怕孤独,孤独久了会中毒。
  
  姚荻迷迷糊糊地走向洗手间,洗手间的镜子碎在地上,从地上破碎的镜子中,看见自己的脸上涂满了红红的血液。
  
  “啊……”猛然想起自己昨晚上洗手间的怪事情以及刚才的怪梦,差点吓得尿裤子,拿起衣服就往楼下冲,拦住一辆出租车就窜上去,结结巴巴地对司机说:“到……到……到姚洪别墅,快快……”
  
  司机不解地看姚荻一眼,开车。
  
  开出了好一会,姚荻试探地询问司机:“司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帅帅的小伙子。怎么了?”司机说。
  
  “哦。没什么。”正是从车上的反光镜中看出自己的脸还是正常的散发着中国人特有的黄色,姚荻才敢试探地问一句。
  
  “妈,我回来了。”姚荻喊到。
  
  “哎,宝贝。回来啦。我才从菜市场买回的老母鸡,看,多肥。来,宝贝,帮妈妈把它杀了。”洪碧在厨房答应道。
  
  “嗯,要给钱的啊。”姚荻说。
  
  “哎,那次没给你钱啊。真是的。臭小子,杀鸡去。”洪碧笑了。
  
  “嗯。”姚荻一把抓出蹲在塑料口袋里还在对新环境四处观望的老母鸡,按倒在刀板上,提起刀对着喉咙就割了下去,血温暖地从手指逢中缓缓流出来,滴在碗里。
  
  鸡扑腾两下,不动了。
  
  “儿子就是能干,明天妈妈给你换个新手机。”洪碧摸摸儿子的头,接过那碗鸡血,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据说喝生母鸡血能驻颜。
  
  姚荻看着母亲喝完鸡血后的红红嘴唇,突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不好说什么,低下头,把鸡泡在热水里,拔鸡毛。
  
  洪碧往锅里放足了调料,开始把火开着熬药汤。
  
  姚荻已经把鸡弄干净了,刚才还生机勃勃的老母鸡现在一丝不挂的躺在盘里,像日本纯洁的女盛体。
  
  “妈妈,汤好香啊。”姚荻上前去。
  
  “嗯,里面有一百多种调料呢。好不容易去庙里烧香,找慧静大师讨的偏方,可补人了,据说女的吃了能回春,男的吃了嘛……你以后结婚后就知道啦。”洪碧笑着说。
  
  “唉,妈,你别成天跟那个老尼姑在一起。爸爸不喜欢她。”姚荻说,自从母亲信了佛,就跟白风寺里的大师静慧亲密起来,什么都听她的,自己的房间里都被摆上了佛祖的雕塑。摆佛祖的雕塑也没什么,关键是佛祖雕像摆在自己的书桌上,书桌对着自己的床,姚荻晚上有手淫的习惯,虽说佛祖有容乃大,接纳人间百态,但是被佛祖看着手淫总是不大自在。跟母亲说过好几次,想给佛祖换个清静位置,洪碧说什么都不答应,说是静慧大师交待了,这样摆才吉利。
  
  连自己最私密的事情都被静慧大师干预了,姚荻对这名未谋面的老尼
  姑从内心开始反感。
  
  “宝贝,把鸡扔进来吧。”洪碧用勺子搅搅烫,火候差不多了。
  
  “啊,那鸡。。。。”姚荻再转身看鸡的时候,刚才还沉默在盘子里的裸鸡现在正迷茫地在厨房里满地转悠。
  
  洪碧一步走上前去,对准鸡头猛地一敲,鸡摇头晃脑几下就倒地。
  洪碧抓起鸡往锅里扔下去,盖上锅盖。
  
  “这鸡命大,这样都杀不死,果然是多年的老母鸡,那农民没有骗我。走,儿子,要小火炖三小时。我们出去看看电视。”洪碧拉着姚荻的手出去。
  
  鸡也会还魂吗?刚才那一刀割得扎扎实实,气管绝对的割断了,血也放干了,怎么还会起来满地转悠?
  
  姚荻还处于惊吓中。
  
  这几天的事情太邪门了。
  
  自从遇见了张芷捷,整个生活就开始乱套。
  
  我们总是在事情美好的时候觉得世界美好,在事情糟糕的时候觉得世界可怕。为什么在觉得美好的时候就不去想也许以后事情会变得让人可怕呢?
  
  因为我们太自信,我们总是以为自己是对的,高估自己对一件事情掌控的能力,到最后,我们才知道我们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掌控,最可悲的是,有时候我们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因为恶魔已经控制我们的身体,我们无法使唤它。
  
  啊,佛祖,你点化我吧。


 11
  张芷捷拉着白小墨的手,从白云的课堂上匆匆地溜走。
  
  “干什么啊?张芷捷。”白小墨厌倦地吼一声。虽说白云已经是中文系里大众女生的偶像,白小墨一向有些自恃清高,不肯随便崇拜某个人,但是在她心目中,讲台上的白云是光芒四射的,她不崇拜他,她喜欢听他的课。尽管她鄙视他自恃高傲的样子,在课堂上像个统治的王。
  
  “说好了认真听这节课的,我都早起来占了位置,课还没结束呢,为什么要逃跑?”白小墨说。
  
  “走啊,去我租的公寓,不就是一个姚荻嘛,值得我们姐妹吵架吗?你喜欢就送给你。他正光溜溜地睡在我床上呢。你想怎么样都行,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我都协助你。嘿嘿。。。”张芷捷对白小墨笑嘻嘻地说。
  
  “啊?!你……”白小墨叹息道。
  
  “走啦。”张芷捷拉着白小墨的走往前走。
  
  “哦,对了,你是不是有些暗恋白云?”张芷捷突然冒出一句。
  
  “啊?没有啊。”白小墨闷闷地答应一句。
  
  “哦,没有就好。我准备勾引他。真好玩的老师,胖乎乎的。哈哈”张芷捷没心没肺地回答。
  
  “哦。知道了。”白小墨答应着,跟着张芷捷继续往前走。
  
  打开门,走进卧室。
  
  “天啊,那人哪去了?”张芷捷大叫。
  
  “走了呗。荡妇。”白小墨冷冷地说。
  
  张芷捷在房间四周找了找了,没有姚荻的身影,姚荻的衣服和鞋子都穿走了,连厕所里用过的纸巾都被姚荻冲走了。
  
  只是,只是厕所里的镜子完好无损,反射出张芷捷那张圆润漂亮的脸蛋,她边照镜子边说:“镜子还是好好的。并没有跟姚荻说的那样坏
  了。”
  
  “喂,白小墨?”张芷捷自言自语,发现跟着一起来的白小墨似乎隐形了。
  
  张芷捷走进卧室去找她,看见白小墨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呼吸均匀,她已经睡着了。
  
  张芷捷知道白小墨喜欢白天睡觉,白小墨晚上睡不着,白小墨在晚上喜欢睁着眼睛笑。
  
  张芷捷也脱了衣服爬到床上,睡在白小墨的旁边,轻轻抱抱她,睡梦中的白小墨露出笑意,神色渐渐轻松。
  
  毕竟是一起长大,彼此了解,彼此熟悉,彼此信任,所以才能相互拥抱。
  
  手机放在床头,“哎—巧克力哟。”短信的声音。
  
  张芷捷把手机打开一看,短信内容是:谢谢提醒我衣冠不整,我很感激;但是你们逃课,我很失望。
  
  表面宽容,暗含责备;表面无所谓,暗含期待。张芷捷暗含狡诘地笑
  了一下,泡妞都还端着老师的架子,哈哈,真不要脸。
  
  就是要挑战你老师的威信,张芷捷迅速地回复了短信,只有两个字:如何?
  
  那边于是便石沉大海,沉寂若夜。
  
  
  
12
  “如何?”白云看着手机里这条来自张芷捷的短信。
  
  如何?询问和挑衅的感觉?好像被批评后孩子的逆反心理。白云笑了笑,真是小孩子啊。重新拨一个号码,那边传来了娇滴滴的女人声,“讨厌,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
  
  “呵呵,在哪里呢?”白云问她。
  
  “在家里。我要你现在就开车过来,不许穿衣服。”女人在那边呢喃地说。
  
  “那你现在就给我光着!”白云挂掉手机,开着自己那辆奔驰小车朝着女人的家——出发!
  
  刚带着愉悦的心情上路,手机又响起来。真是,不是朝她家去了嘛,女人就是猴急,耐不住性子。他再次拿起手机,是另外一个等待的女人,他的妻子章严。
  
  “哦,已经上完课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出去谈笔生意,晚上再联系吧。”白云心头一阵烦闷,烦闷是因为被妻子的突然查岗破坏了原本的好心情。他坏得不彻底,有着一点点软弱的善良和对家庭一点点虚伪的内疚。这个世界上有他操不完的女人。妻子永远是留守阵地的那残兵败将。不能怪他,一点都不能怪他,谁叫他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招人喜欢,而自己又天生浪漫多情,不忍拒绝妹妹的热情呢?
  
  来到女人租的那栋楼,挤进电梯,到了,他松了松了腰上的皮带。
  
  按门铃第一下的时候,女人几乎是扑着出来,抓着白云就往里拽,舌头已经腥热的裹上来。
  
  女人叫朱碧。电视台的女主播,前段时间白云为电视台编制了一套《今夜不设防》的节目,专门讲一系列的婚外情包二奶的故事。白云诙谐风趣的文笔,风情曲折的故事情节,加上主持朱碧漂亮的脸蛋和娇滴滴的声音做招牌,这个节目很快就火了。很多男人女人都打电话到电视台要求和朱碧对话,请求朱碧做知音姐姐解决生活中的情感问题。
  
  朱碧已经成为了城市里面象征爱情成功的一种符号,多少人都期望得到朱碧的指点而守在电视前排着不停地拨那个一直战线的电话。
  
  其实,那些精彩的问答,都是白云事先写好的,而那台热线电话,一直以占线的形式放置着。
  
  “宝贝,最近工作顺利吗?”白云问朱碧。
  
  “工作倒是顺利,就是很累。你那《深夜不设防》干嘛排那么晚的档期啊,我都晚上十二点才下班。几乎晚上一点才睡觉,皮肤都快老了。”朱碧努努嘴唇。
  
  “晚上这个时候才是人的心理防线最容易攻破的时候啊,傻瓜。”白云说。
  
  “我不管啦,人家要你换节目。我要作轻松的主持。”朱碧说。
  
  好了愚蠢的漂亮姑娘,贪图享乐,不思进取。白云笑。可就是要这样的姑娘才能做情人。不知道要求,也不计较后果。而他只要不主动,不决绝,不负责,平时在电视台给她点小照顾小恩惠就可以了。
  
  “好,我去安排。专门给你设计一款好节目。”白云享受地摸摸身边女人的乳房,弹性和大小都刚好合适,女人还是青春的好,照着敏感部位使劲捏一下。
  
  朱碧疼得大叫,白云快意地笑了起来。
  
  这如花美眷,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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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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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42:2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13
  
  章严听见白云在那边和往常一样挂断手机。
  
  她已经明显地感受到这个男人对她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他的敷衍溢于言表,他谈生意从来不会这么勤,以他在这个城市文艺界的知名度,这些人都会像苍蝇围着他转,再说了以他的高傲他是不会主动去和别人谈的。
  
  他现在连谎言都懒得对她好好编了。客厅的电视开着,正在重播昨天的《今夜不设防》,朱碧正在电视上神采奕奕,说着章严老公写的台词,得意洋洋。是这个狐狸精了!女人的直觉总是很灵。她真漂亮,年轻美丽,身材妖娆,上身这么丰满,想必下身一定紧绷。白云在她身上会全力以赴吧。真是残忍啊,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一生,现在却落得这个遭人嫌弃的下场。
  
  章严难过,可是她并没有眼泪,她老去了,她太早地被嫉妒折磨得老去,干枯得现在连眼泪都没有了,只剩下怒火煎熬着她的心。
  还好她有儿子。
  
  是的,我的儿子白小云,他是我的。她想到这里,笑了笑,谁都别想好过。
  
  章严拨通白小云的手机号码:“小云,下课了吗?爸爸叫你去彩电中心租用楼去找他,他车停在那里,他在他车旁等他,他一会下来和你出去有点事情。”
  
  “哎呀,什么事情嘛?我不想去。”白小云读初三,这个正逃课,坐在学校网吧的电脑前疯狂玩泡泡堂。
  
  “宝贝,你不是一直想去电视台见见朱碧姐姐吗?可能爸爸会带你去哦。”章严哄着孩子。
  
  “不会吧,朱碧姐姐吗?我好喜欢她哦。好的,我一会就去。”白小云兴奋起来,自从朱碧主持《今夜不设防》之后班上的女同学许栩就喜欢她得不得了,觉得她衣着时尚对爱情和生活得见解又充满了智慧,知道白小云老爸是电视台的业余编导,缠着白小云借机会找朱碧要签名。
  
  本来就暗恋许栩,这下太好了,这小姑娘整天在自己身边闹腾,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今天一定要到朱碧的签名外加合影,送给许栩。白小云想到这里,接了帐,急着出去找公交车要向妈妈指明的地址奔去。
  
  看来电脑下的时间显示,还好早上妈妈给的早饭钱十元,没有打游戏打完。白小云拿着玩游戏后还剩下的一元钱硬币,当他听见硬币注入公交车钱箱里发出“哐当”一声,仿佛看到许栩那张如同鲜花盛开娇嫩的脸。
  
  所有最年轻的爱情总是没有痛苦。
  
  春日游,谁家年少,陌上足风流。
  
  白云和朱碧一番云雨,看看时间快中午了,也折腾累了,该吃饭了。
  “宝贝,想吃什么?”白云拍拍床上朱碧光溜溜的屁股。
  
  “嗯,吃西餐吧。”朱碧想了想说。
  
  “好的。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白云笑着说。
  
  白云搂着朱碧的腰下楼,钻进车里,门刚关上,朱碧又爬了上来,粘在自己身上。
  
  “又想要了?小骚货。”白云笑着说,嘴角露出一颗坏坏的虎牙。
  
  “嗯。。。。啊。。。”朱碧呻吟道。
  
  “嗯你妈个锤子!”还没等朱碧呻吟完,车门就被强行打开,挤进来
  
  白小云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啊……”朱碧叫了起来。
  
  “叫你妈个逼。”白小云一把拉起被吓住了的朱碧,拖出车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白云赶快跑下来,拉开白小云。
  
  朱碧挣扎在白小云的拳头和脚下,她一直死死护住自己的脸,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白小云被白云拉开了。
  
  朱碧站起来,她已经愤怒了,她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一定是白小云的儿子,但是她现在愤怒,因为她大大小小也算这个城市的明星,明星怎么能被侮辱呢?
  
  她冲上前去就对着白小云两耳光。
  
  很用力,白小云流出了鼻血。
  
  “你xxx做什么?!”白云转过身对着朱碧的脸,反手就是两耳光.
  
  “你……”朱碧蒙了。她没想到白云会打她。
  
  “什么你呀我的。走,儿子。”白云拉着白小云就上车。
  
  小车一阵烟地走了。
  
  朱碧站在原地发呆,脸上两张红红的手掌印。
  
  我们很多时候会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其实,我们往往是别人在弹钢琴时根本不会用的那个键,桀骜不驯的外表,永世不得翻身的地位。
  
  

14
  
  白小云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车上刚才朱碧坐的位置上。
  
  白云若无其事地开车,车速平稳缓慢,只要每次儿子坐在车上,他开车就会特别小心。
  
  “爸爸,晚上回家吃饭吧。”白小云说。
  
  “不。”白云说。
  
  “为什么?”白小云叫道。
  
  “我们一家人出去吃。”白云说。
  
  “好的,爸爸万岁。”白小云叫道,这次里面有些欢呼的成分。
  
  看着儿子兴奋的表情,白云心中隐隐有些难过,儿子这么大了,今年都十三岁了,自己却很少和他一起吃饭,更不要说出去玩了。
  
  自己这些年车换了不少,妞也换了不少,可儿子却是自己的唯一,怎么都不能换的。
  
  但是只要一回去就对着老婆章严那张宛若树皮的幽怨的脸,本来想好的所有创意和惊世文章,坐在电脑前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这样吧,儿子,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吃完了,给妈妈带回去好吗?”白云提议。
  
  “好啊。但是我要吃肯德基。”白小云说,不叫妈妈来最好了,她来了肯定不允许他吃肯德基的。
  
  “没问题。爸爸也爱吃那个。不过我们吃完给妈妈带中餐回去就好。否则会挨骂的。”白云笑着说。
  
  白云给了白小云一百块钱,白小云去点餐,白云坐在位置上。
  
  手机响起来了。
  
  白云一看是朱碧打来的。
  
  她终究是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坚决地反手就给她两耳光,又自取其辱,自寻死路来了。
  
  “嗯。什么事?”白云问她,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说我有什么事呢?”她在那边委屈地说。
  
  “哦,别放在心上。那事过了就过了。”白云说。
  
  过了就过了?朱碧傻了,这事能过了就过了?
  
  “那我们。我们以后……”她毕竟是信任他,伤心得愚蠢之极,完全把自己交了出去,他明明就不管她,她还向他询问未来。
  
  “什么以后啊?我们不是一直是朋友嘛。我吃饭了啊。你早点休息。”白云说。
  
  手机挂断了。朱碧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想了一会又朝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你怎么回事啊?不想要电视台的工作了?”白云已经烦了。
  
  朱碧听着这冰冷的话,很久才回答道:“我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
  
  “想不通就去跳楼,别来烦我!”白云看见坐在面前鼻孔还塞着纸球的儿子,心疼得要命。这个女人竟然敢打我的儿子!
  
  “嗯。”朱碧温柔地答道。心里有些破碎的声音。前几个小时还在床上缠绵温存,转身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真难过。
  
  她真倒霉。
  
  她竟然爱上了他。
  
  她和他在一起,开始仅仅是为了谋一份前途,现在她竟然爱上了他。
  她打开窗户,风吹进来把窗帘撂得很高,仿佛一只对她召唤的手。
  
  她毅然地爬了上去,风还吹膨胀了她的红色睡衣,使她在从楼上掉下去的时候像一只漂浮的红色气球。
  
  白小墨和张芷捷一人手里握着一只肯德基的超级圣代冰淇淋,正相互舔,她们喜欢买东西吃时一个买一个味道,之后可以互相舔着吃。
  
  这个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华灯初上。
  
  一只红色的气球“嘭”地爆炸在她们俩面前。
  
  气球破了,流出血色的血液,顺着人行道地板的花纹蔓延。
  
  “张芷捷,这女人跳楼了。”白小墨说。
  
  “啊……啊……”张芷捷叫了起来,“白小墨,这女人跳楼了……”张芷捷尖叫起来。
  
  “我知道。”白小墨舔了一下手里的冰激凌。
  
  “啊……啊……”张芷捷又叫了起来。
  
  “还叫什么啊?我准备打110。你安静点。”白小墨说。
  
  “她,她,她是著名的主持人朱碧啊!”张芷捷说。
  
  白小墨看那具受伤女尸的脸,那张脸正扭着头对着她,双眼悲恨。
  
  “这么想不通呢。。。”白小墨说。
  
  “想不通怎么办?白小墨。”张芷捷问白小墨。
  
  “不去想就好。”白小墨又舔了一口冰激凌。
  
  
15
  “呜啦啦,呜啦啦……”救护车唱着歌来了,是喜是悲没人知道。
  
  张芷捷看见朱碧的手里抓着东西。最新款的诺基亚,鲜红色的,亮晶晶的躺在朱碧的手里。
  
  张芷捷看见穿着鲜红色的朱碧,穿着鲜红色的睡衣,手里握着鲜红色的手机。
  
  这一年,她真是够红的。而现在死的时候,风头也不减分毫。
  
  以《今夜不设防》的一名毫不起眼的群众演员到迅速窜红为《今夜不设防》的红遍全城的著名主持人,这全都归功于白云。他是她的伯乐。朱碧这一年出尽了风头,她的确红了,现在也用这样鲜红的方式死去。
  
  张芷捷看着她手里的手机,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上前去拿走朱碧手中的手机,偷偷地放到自己的包里。
  
  没有任何人看见张芷捷的举动,包括白小墨。
  
  当时,张芷捷蹲在朱碧面前,轻轻拿走她朱碧手里的手机,转身看见朱碧的脸,她的脸,深沉的悲伤里有着微微的笑意。
  
  笑什么呢?
  
  人是不是总会在万事皆空之后才会对所有的事情释怀?
  
  警察和医生来的时候,朱碧的身体已经冷却到僵硬。他们表情木然的检验尸体,收拾尸体。
  
  张芷捷看这样他们的举动,之后对白小墨说:“白小墨,你看,他们比你还冷漠。”
  
  白小墨说:“这是他们的职业而已,你实在不该对他们有太多要求,他们要是感情丰富的话,是做不好什么事情的。”
  
  张芷捷白了白小墨一眼,“你真是冰山美人啊。”
  
  “走吧,剩下的事情留给警察和医生去做。他们会搞定的。”白小墨拉着张芷捷的手往前走。
  
  张芷捷把手放到自己的手提包里,包里朱碧的手机响了起来,张芷捷急忙掐掉手机。
  
  “张芷捷,你手机换铃声了?”白小墨问。
  
  “嗯。”张芷捷说。
  
  “什么时候换的?”白小墨问。
  
  “才换。”张芷捷轻声轻语地回答。
  
  “哦。”白小墨抬起头给了张芷捷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这个微笑让张芷捷觉得有些寒意。
  
  是的,她一直都是有些害怕白小墨的。
  
  说不出原因的害怕,似乎内心还隐隐有那么一些敬畏。其实,不止是张芷捷怕她,很多人都怕她。
  
  “白小墨,你先走吧。我想去见新的男朋友了。”张芷捷说。朱碧的手机响了,张芷捷实在是太好奇了。她想知道是谁给这个著名主持人来的电话。
  
  “好。再联系。”白小墨面无表情地说。
  
  “白小墨,你怎么不说我又换新男朋友了?你不是说我就是在男人这点不好嘛……”白小墨对张芷捷一放纵,张芷捷就害怕。
  
  “没事。你有成千上万个处女膜,你是永恒的圣女。去吧,张芷捷。我不再管你。”白小墨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从来走路如此,坚决果断不回头。
  
  望着白小墨走远的背影,张芷捷从包里掏出朱碧的手机。
  
  是一条短信:宝贝,不愉快的事情我们把它购销吧。我还是想你。白云。
  
  哦,是他。
  
  我们伟大无比,潇洒英俊,才华横溢的白老师果然如同外界传闻的那样风流多情。
  
  张芷捷拿着这血红的手机坏坏地笑了一下,看样子,白云还不知道朱碧已经死了吧,于是回了一条短消息,上面写着:我也想你,你的朱碧。
  
  
  
16
  
  白云的手机在他的手心震动,旁边躺在妻子章严。
  
  在睡梦中,她的身体微微地向着他,双手不好意思地靠着他的胸膛,想去依靠他的肩膀的,但是有些自卑地不好意思。
  
  白云看看着章严睡着的脸,她的脸写着惊恐与焦躁。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才会有这种表情。
  
  她有什么缺乏安全感的呢?
  
  白云想:她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吃我的,住我的,大房子也是我买的。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难道一定要完全地霸占我才行吗?想了又想,终究觉得这个婚结得不划算。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这个女人控制了。我是诗人,我是文人,我是艺术家,诗人文人艺术家的生命里可不能没有女人,不然一个伟大的文艺领袖就会灭亡,灭亡的不只是身体,更可怕是灵感。是的,他天才的灵感。
  
  想了这么多,于是开始心安理得的打开手机看短信:我也想你,你的朱碧。
  
  看到这句话,他笑了笑。
  
  朱碧毕竟是爱他,女人只要还爱着一个男人,那么很大程度上都会下意识去宠他,顺从他。
  
  那么,就继续爱吧。尽管,很多时候他看见朱碧说爱他的时候,眼睛中会有闪闪发光的东西出现,他会觉得不安和愧疚。
  
  唉,看到了吧,这就是文人,爱他是错,不爱他也是错。
  
  好吧,晚点去找朱碧,哄哄她,白云知道自己一巴掌打在别人脸上的感觉,他手劲大。
  
  起床,弄午饭,不知不觉已经是周末了。
  
  晚上儿子要回来吃晚饭。趁着还是下午,匆匆出去买菜。
  
  白云是个疼儿子的人,还是一个喜欢做饭的人。
  
  买点什么呢?买点排骨吧,十三块一斤,叫师傅剁成小段,回家给儿
  子做糖醋排骨,白小云爱吃,章严也喜欢。冬天了,有点冷,羊肉在超市到处都是,可惜儿子不喜欢羊肉,买点羊脑吧,拿回去熬汤,既给儿子补脑,又给儿子驱寒。师傅把羊脑称给白云的时候,看见那羊脑还在冒热气。新鲜。
  
  买菜回家,儿子已经回来了,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妻子章严则在厨房忙活,见他回来了,于是给每人端出大杯西瓜汁,浓得像血液。
  
  白云没有直接喝,把菜拿进厨房,因为想着晚上要去找朱碧,得早点把饭给儿子做好。
  
  排骨先用水泡着,羊脑在锅里用热水过一下。
  
  清炒小南瓜,切成片,蒜姜一刀下去,拍碎。
  
  厨房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艺术性和创造性。
  
  做饭其实和做爱一样,最终都是满足欲望的高潮。不同的是,一个是食欲,一个是性欲。
  
  “啊,爸爸。快来看啊。”儿子吼了起来,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
  
  “怎么了?”白云问,儿子很少这样。
  
  “朱碧,朱碧,朱碧死了。。。。”白小云快哭了。
  
  “怎么可能?”白云嘀咕了一下,心中也打了寒战,出去看。
  
  电视上,正在播出新闻,“我市著名主持人朱碧今日下午坠楼自杀身亡……。”
  
  白云看见画面上红色的朱碧躺在红色的血液里,脸摔坏了,带着破碎尖利不知含义的笑容,脑袋也摔坏了,脑浆流了出来,四肢软软的散在周围,像他在厨房里的菜。
  
  白云看了电视上朱碧的死亡时间:中午十二点半。
  
  白云心中踉跄了一下,慌忙去卧室看手机,朱碧给他最后一条短消息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钟。
  
  天啊。
  
  “怎么了?老公。喝西瓜汁吧。”章严把杯子给白云。
  
  白云看了这血一样的红色液体,再也忍不住,直奔向厕所,大声地呕吐起来。
  
  章严听见白云在厕所的呕吐声,露出了浅浅地笑意。
  
  “妈妈,你这样笑真漂亮。”儿子白小云说。
  
  “为什么?”章严问。
  
  “因为不知道你在笑什么?只是笑。”白小云看电视说。
  
  “朱碧姐姐怎么就这么死了?”白小云又说。
  
  “该死的总会死的。”章严不笑了,她开始喝西瓜汁,一口气全喝完,原来在冬天喝西瓜汁也很凉爽啊。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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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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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45:1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17
  
  章严和儿子在家里享受西瓜汁,张芷捷拿着朱碧遗留的手机玩耍,等待白云的消息,白小墨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她一如既往地喜欢蹲在图书馆里的角落里看书,听见脚步声,有人走过来,抬起头一看,居然是白云。
  
  太恶心的事情了,朱碧死亡时候的样子挥之不去,设计按了手机的闹钟,十分钟响起后,装作电话接,“哦,好的,好的。在新月茶馆等我吗?好的,马上就到。”出去了。
  
  他在和家人告别的时候,章严含糊一声,头都没有抬,倒是儿子在吼,“爸爸,说好了做糖醋排骨的啊。。。”
  
  “下次吧,现在和妈妈出去吃饭。爸爸有事先出去了。”于是,关门下楼,开着自己的宝马车在公路上乱转,手机就放在旁边,现在它好像被世界遗忘般的一声不响。只是,现在白云看着自己的手机越看越觉得害怕,因为那里面有一条死人给他发的短消息。
  
  越看越害怕,越害怕越看。
  
  换个地方吧,走个人气多的地方,白云把车开到学校,停在了图书馆前。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图书馆里正是人多的时候 ,抬脚走了进去,无心找书看,只是在书馆里转。
  
  “白老师。”白小墨抬起头。白小墨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并且特别尊重老师和长辈。
  
  “哦,是你啊。”白云对她笑笑,这个一直坐在教室前面,离他很近的上课认真听讲的孩子。
  
  “是啊。”白小墨说。
  
  “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了我啊?”白云笑着说,他就这样,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炫耀性地耍帅。
  
  “不知道啊。我一抬头,你就出现了。”白小墨说。
  
  你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问过一次,我也误以为用同样美丽的声音回答了你。爱情最初是因为误会吧,要不两人清醒之后要斤斤计较呢?
  
  “一个人吗?”白云问她。
  
  “是啊。”白小墨说话,她面无表情,只是脸色有些开始微微发红。
  
  “你总是一个人。”白云说。
  
  “啊。”白小墨说,转眼整张脸已经红得发烫。
  
  “出去走走吧。里面空气不好吧,你脸红得像刷了漆。”白云笑着说。
  
  “哦。”白小墨说。天啊,她现在就只会说“啊”“哦”两句话,平
  时滔滔不绝地口才哪里去了?
  
  “车在外面。”白云走在前面。
  
  “哦。”白小墨说,又是“哦”,她打了自己一下的嘴巴。
  
  “我们很有缘,不是吗?我们都姓白。”他开着车,说话,还抽烟。
  
  “嗯。”白小墨说。终于多创新了一个词“嗯”。
  
  “你为什么要叫白小墨呢?”白云说。
  
  “啊?我不知道啊,父亲取的,大概是希望有点墨水,有点学问的意思。老师为什么这么问?”白小墨说。
  
  “我觉得你应该叫白小白啊。像个小白痴,只会说三个词:啊,哦,嗯。”白云哈哈大笑。在女人面前,他永远是春风得意,妙语横生。
  
  “老师,你。。。”白小墨也笑了,原来和人交往这么容易啊。
  
  白云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惊恐,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果然是朱碧发来的短信。
  
  “亲爱的你在哪里?我想你。你的朱碧。”
  
  看到这些字,白云吓得把手机掉到了车上。
  
   “怎么了?白老师。”白小墨拣起白云掉的手机,看到了上面的短信。
  
  “哦,是朱碧给你发的。老师。但是她已经死了。下午我们看到她从楼上跌下来摔得粉碎。”白小墨说。
  
  “但是,她怎么还给你发短信呢?她已经死了啊。”白小墨疑惑地问,天真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恐惧。
  
  “她生前,我们相爱过。你,你看了这短信,不害怕啊?”白云问她,这个小孩子太奇怪了。白云谈到另外一个女人喜欢用“相爱过”这些词,又“爱”,但是又“过”了,显得即痴情,现在又表示与自己无关。
  
  “不害怕。老师。她是爱你的,让我告诉你她死去时候的表情,她是微笑的,说明她还爱你。她不会害你的。”白小墨笑着对白云说。
  
  那边的张芷捷见这么的白云这么久都不接招,于是自卑地瞥瞥嘴巴,重新拨了一个号码,那个号码的名字叫姚荻。


18
  
  
  张芷捷其实是什么都不怕的,但是她怕孤独。是的,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把自尊放到别人的脚下去踩,都是因为内心软弱,不能抵抗孤独。
  
  今天晚上真是寂寞,因为没有人陪她。姚荻的电话一直唱着舒缓天真的歌曲:“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没有人接。寂寞时候总会想到他,为什么呢?想到他一脸与世无争和自己同样痛苦的脸,没有攻击性的人总是比较讨人喜欢,易于接触的。
  
  张芷捷想起姚荻说到每个晚上都会等待她召唤的信誓旦旦,她的嘴角浮出笑容,有些自嘲,人每天要说多少话啊,要是每句说出的话都要做到的话,那么人不是要累死。
  
  窗外夜色蒙胧,却没有一丝的风,闷热的。
  关上窗户吧,再把窗帘拉上,这几天都一直梦见童年那个剥夺她童贞的男人。
  
  他扯着自己被锯了一半的身体,浑身是血,边看着张芷捷,边找被自己锯得消失的小弟弟,说,“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
  
  那个男人在她十岁那年一脸虔诚地跪在她面前,抚摸她的微微坟起刚开始发育的胸部,男人很用力,挤压里面的硬块,她觉得有些疼痛,但是不敢大声喊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敢喊,她觉得面前的男人在做一件很隐秘的事情,这件隐秘的事情似乎是不好的,但是她也被迫参与了,所以她觉得如果她喊了,被很多人知道了是不好的。
  
  结果男人开始抚摸她的下身,她光洁干净的下身,之后,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做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差点痛晕过去了。
  
  男人在她身上乌拉哇啦的乱叫,她觉得他很痛苦。她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笑。
  
  男人叫了一阵不叫了,却哭了,最后跪在她的面前说,“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
  
  男人走了,张芷捷看见自己的内裤上沾满了血滴和一些黏稠的液体,那些液体亮晶晶的,发出瓶装胶水的味道。
  
  张芷捷哭了,自己最喜欢的圣斗士卡通内裤脏掉了。
  
  哭着找白小墨,白小墨也在哭,原来白叔叔死掉了,但是白小墨听说了张芷捷的内裤事情说要给她一打。真是好姐妹。于是张芷捷说要把父亲张文分一半给白小墨。
  
  半个月后,张芷捷被父亲带去参加一个葬礼,死去的是一个男人。据说死去男人生前是父亲张文的好友,自杀的,在家里用锯子从小弟弟那里开始,想把自己锯成两半,谁知道只锯到了胸骨的时候就痛死掉了。谁能自己把自己锯成两半呢?真笨。
  
  尸体被收拾好,被锯的两半身体被拼凑好,包括他的小弟弟。
  
  张芷捷听大人们在议论,觉得好奇,于是独自偷偷溜到棺材前去看,棺材放得太高,她拉来了凳子。
  
  张芷捷趴在棺材边往里看,男人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身边的被褥有些湿润,因为有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的缘故。
  
  男人的脸被一层冥纸盖着,看不见他的样子。
  
  张芷捷伸手揭开冥纸,看他的脸。
  
  是他。。。
  
  是前段时间弄脏了她内裤的叔叔。
  
  他的脸因为死前的痛苦而扭曲,面色白里发青,嘴唇微微有些张开,因为里面牙齿有些龅出来的缘故。搞个这个希奇古怪的死法,牙齿不龅出来才怪呢。
  
  张芷捷看棺材里的死人,想到他对她说:“我会一辈子都在你身边。”内心吓呆了,大声地受惊吓般的哭起来。
  
  “宝贝!谁叫你淘气!”张文匆匆赶过来,看见孩子站在棺材旁边哇哇大哭,想必是淘气吓坏了,把她抱在怀里。
  
  被张文抱走,张芷捷扭头看,灵堂上有男人的遗照,黑白的,不像棺材里那么可怕,还对自己微笑着。
  
  那天很冷,张文一直抱着张芷捷,张芷捷怎么都温暖不起来。第二天就大病了,高烧不断,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病好了之后,就一直对张文不爱搭理。
  
  张文问张芷捷为什么。
  
  张芷捷说:原来爸爸是冰做的,那天抱了我一晚上,把我冻感冒了。
  
  女儿在小时候就没有被保护好,是不是父亲的责任?
  
  
  
19
  门在午夜被敲响。张芷捷已经睡熟了,床头上手机响了很多次,铃声加震动,铃声是“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我只要靖哥哥,完美的爱情。”虽然,张芷捷觉得这首歌曲很媚俗,但是媚俗得很体贴,竟然不知不觉设为了手机来电铃声。
  
  
  张芷捷听得久了,不知不觉跟着唱,唱着唱着,就变了样“我不是黄蓉,我是只蜈蚣。。。。”
  
  
  张芷捷迷迷糊糊也醒了,稀松着眼睛去开门,边走边唱:“我不是黄容,我是只蜈蚣……”
  
  门一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刚才坐了个恶梦,现在看见姚荻的感觉,无异于雪中送炭。
  
  “哦,亲爱的。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打你电话不接。”张芷捷一个拥抱给姚荻给得踏踏实实。
  
  “嗯。我想我是想你的。”姚荻笑着说。
  
  “想我就想我啦,还要说你想你是想我的,想一个人之前还要是想想吗?”张芷捷从小绕口令就说得好。
  
  “芷婕,我困了。我来找你,我觉得我走了好久……”姚荻边说话边做昏倒在张芷捷的怀里状。
  
  “得了得了,别装啦,你坐车来的,又不是走路……喂?”张芷捷再看怀里的玉男,已经昏睡过去了,不是装的,是真的。那么困,还坚持来找自己了,看来是真想我了。张芷捷乐滋滋地把姚荻扔到床上。
  白小墨坐在白云的宝马车上。
  
  “老师,奔驰和宝马有什么区别?”白小墨问。
  
  “为什么这么问?”白云说。
  
  “因为你既有奔驰也有宝马。”白小墨说。
  
  “开始买的时候,觉得他们像两位高贵但是气质不同的女人,但是买了用过之后就觉得原来女人都差不多。”白云漫不经心地说,也是肺腑之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她脸色苍白,骨瘦如柴,漆黑头发,淡黄眼珠,没有s型性感女人的吸引力,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想法的时候,就比较会对她说出自己的心里比较真实的话。
  
  说完话,白云又仔细打量了一眼白小墨,说不出那里长得漂亮,但是就让人有种不可抗拒,不可猥亵的力量。
  
  她是那么的清秀,出水芙蓉般的青春与孤傲啊。
  
  那么今天就她吧,反正不想回家,带着白小墨去开家宾馆,即使什么都不坐,坐而论道也是好的啊。
  
  “白小墨。”白云喊她。
  
  “嗯。”白小墨望着他。
  
  白云看着白小墨淡黄的眼珠里有一种很可怕的光芒,这样的光芒好像燃着火,说不清道不明。
  
  “什么事情,老师?”白小墨笑着问他。
  “哦。我……”白云说。
  
  正准备说出口,手机响了。
  
  白云拿起手机一看:“在哪里啊?我等了你一晚上。你的朱碧。”
  
  啊,又来了。白云心中颤抖了一下,真是中邪了。
  
  白小墨脸色苍白的望着他笑,他心中更是惊恐了一下。
  
  于是,白云对白小墨说:“现在已经太晚了,我送你回学校寝室吧。”
  
  “好的。”白小墨回答,她总是这么乐于接受别人的安排。
  
  白云关掉手机,发动车子回学校。
  
  张芷捷倚在床上,脚搭在姚荻熟睡的脸上,笑着抿嘴用朱碧的手机给白云又发了一条短信。
  
  久久不见回信。
  
  用朱碧的手机打过去,白云已经关机了。
  
  张芷捷失望地瞥瞥嘴,真不好玩,翻过身,看看已经睡得跟死猪的姚荻,叹口气,他也真睡得着,不会是阳痿吧,得了,这样也好,也睡吧。
  
  
  我在凤凰,客串苗家姑娘...哈哈,情人节献给大家的礼物....要砸就砸啊....不砸就赞啊....大家情人节快乐.坐倒沙发的人会得到情人节礼物.....:)
  


20
  
  白云开这车,白小墨坐在他的旁边,白云开公路,白小墨看远方。远方是一片看不见的一片黑,黑得像美人头上的云鬓。
  
  学校到了。
  
  白小墨看看戴在手腕上的表,已经午夜了。
  
  宿舍的寝室门已经关了,黑暗中的一座监狱。
  
  白小墨敲门卫室老师的门,“咚咚”,她敲得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畏惧。
  
  她大约敲了五分钟,里面的胖老师依旧在熟睡中。
  
  她继续敲,也不说话。
  
  白云一直在远处的车里看她。
  
  胖老师终于坳不过白小墨的倔强,起身凶恶地问:“谁啊?这么晚回来!把你辅导员喊来问清楚!”
  
  “是我。中文系01级三班的白小墨。实在要叫我辅导员的话,老师就起来叫吧。”白小墨说。
  
  白小墨看见门缝中挤出一张肥肥的饼子脸,门渐渐开了,最后露出那肥胖的中年女人的身躯。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饼子脸老师很凶恶。
  
  “因为帮白老师做事做晚了。”白小墨说,她真的诚实。
  
  “哪个白老师?”饼子脸老师还是凶。
  
  “白老师!你过来跟她说。”懒得跟她解释,直接喊当事人吧,对着白云的车就是一阵喊。
  
  白云听见她的声音,他怎么知道她竟是这样白痴般的诚实,脸色有些发红,只有硬着头皮下车。
  
  “啊?是你啊。”饼子脸老师顿时似水柔情起来,所有的眼神都关注到白云的脸上去了,对着白云说:“小丫头,进去吧。”
  
  白小墨进去。
  
  在转身的时候隐约听见对话:
  
  很久都不见你了。你还是这么好着。
  
  是的。你也挺好。
  
  我啊,混日子了。你看我变得。。
  
  挺好。
  
  ……
  
  不知道他们说了多久。
  
  等到白小墨洗漱完毕上床歇息的时候,才听见外面车子发动的声音。
  
  手机响了一下,白云发的:晚安。
  
  手机里有了陌生气息的短信,似乎夜色变得不那么可怕了。白小墨很快睡着了,今夜没有失眠,睁开眼睛已经是白晃晃的光。
  
  白云送走了白小墨。
  
  看女生寝室门的中年姿色残废的胖女人,竟是自己大学时代在家乡的
  第一个女朋友。
  
  其实也说不上女朋友。那次大学放假回家,看见她站在玉米地里,她穿着的确良料子衬衣,风挤着她的乳房,曲线玲珑,那个时候,自己也正年少,两人认识已久,很小的时候就一起去河里摸得鱼,亲切了解的两具年轻身体,多么渴望抚摸。
  
  他于是走上去,望着她,闻见她身上经过劳动而流出的汗水,那汗水带着姑娘刚好成熟的体香,太迷人了。
  
  他摸她,直接摸她的下身,那直接也带着点试探性,可是她的下身那么粘,那么湿,好像等了他很久很久。他就势拉她下地,翻身上去,为了掩饰第一次的尴尬,他故意装作很熟悉的勇猛,经验总是要靠积累的,男人的第一次都是丢人的,他进去了,勇猛了三下,就泄了,弟弟灰溜溜地出来,为自己的不争气而垂头丧气。
  
  两人很快穿戴好衣服,逃跑似的分开了。
  
  于是,白云很快读完了大学,读完了大学后,因为有才华,外貌英俊,积累了很多经验,加上文人风花雪月的气质,妹妹越泡越过,小弟弟也身经百战后金枪不倒,这一切又造就了白云的女人缘。最后遇见章严,之后白云考上复旦大学中文系研究生,章严是聪明的,在白云去度研究生之前,逼着白云和自己扯了结婚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居然遇见了自己第一次性爱的故人,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周围,她的姿色真是残废得不成样子,自己也老了吧,要不怎么会被朱碧的短信吓得一惊一乍的呢?
  
  想到白小墨,无知无色却无畏的白小墨,白云有些怀念自己年轻的味道。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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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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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49:1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21
  
  白云停好车,下车拿手机的时候,他的心都还有点忐忑,生怕那吓人的手机又要发出响声,带给他死去朱碧的讯息。
  
  白云决定这几天有时间在朱碧开追悼会的时候去拜祭朱碧,再不行的话就请附近华岩寺有名的心月大师来做场法式,求个符什么的,鬼神之事,总之还是心存敬畏的好。
  
  再说,想到朱碧的惨死,白云有些内疚,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她,心中也开始难过起来,毕竟“白日恩”,和朱碧把爱付诸行动基本上有过一百次了吧,那就是有恩情了的啊。
  
  白云越想朱碧越难过。
  
  难过归难过,可惜爱自己的女人总归是不能和自己的儿子在心目中的地位相提并论的。
  
  所以,白云也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给朱碧一巴掌是自己爱子的正常反映。
  
  朱碧这件事情的教训是,以后不要去碰太固执的女人。
  
  想到太固执的女人,自己的老婆章严也算一个。
  
  白云叹口气,这个世界为什么就没有女人了解我呢?她们是真的爱我吗?还是仅仅想霸占我呢?
  
  霸占的欲望之强大到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回家开门,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往里面望了一眼,儿子房间的灯是关着的,看来已经做完了作业睡觉了,自己房间的灯也是关着的,老婆也睡觉了。
  
  白云轻手轻脚挤进卧室,洗漱之后,爬到床上,开了床头灯,拿书看。
  
  “回来了?”章严突然发声。
  
  白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章严转身过来一张如纸般白的脸。
  
  章严笑了:“对不起,老公,我在做面膜呢。”说完,撕下脸上的那张白皮,露出树皮脸,“据说做了白里透红,你看效果好不好?”
  章严知道白云嫌弃她,从她27岁额头长出很多皱纹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她日日挡着他的桃花运,她赢了,她在他其余女人面前总是赢,因为她有杀手锏,可是赢也不是那么好赢的,不费心计怎么行呢?费了心计,赢了男人,过早地衰老了自己。
  
  时时提防白云出轨,心情就不好,操心就老得快,越老得快,心情越不好,心情越不好,越是提防白云出轨,于是心情就越不好,越来越来老得快。
  
  也有情绪好的时候,就拉开冰箱,取出面膜。
  
  上次用海藻泥,美白提肤,这次用绿泥,长效保湿。
  
  下次用活氧温泉,深层净化;或者燕麦蜜糖,淡褪暗哑;或者海洋矿物盐,收细毛孔;当然还有玫瑰果,丰润柔滑;海椰油淡化细纹;然而最偏爱红酒面膜,脸庞紧致,轮廓明显。
  
  理论上,统统敷到脸上便青春永葆,皮肤好得如同婴儿。
  
  实际是,该怎样老去,便怎样老去。
  
  大概女人敷的不是面膜,而是希望。
  
  “老婆。我想睡觉了。”白云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在外面已经被吓坏了,回家还要被吓个半死。做男人真的很累。
  
  热脸贴个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灰。严自讨没趣,心里恨得要命,面子上过不去。东西丢了,都要想法是否还能寻找,面子更是如此,越是丢了面子,就越是想找回来,因为还有虚荣心作祟。
  
  “老公,据说你《今夜不设防》节目主持人朱碧死了?”章严不阴不阳地点了一句。
  
  白云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个话题,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痛。
  
  整个卧室安静了。
  
  安静了很久,安静的时间里,章严丢面子的怨气已经消了,平静了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错话。
  
  冲动在任何时候都是魔鬼啊。
  
  “是你杀的?”白云突然说。他其实只是乱说的,他知道他的外遇终止,很多时候都是章严搞的鬼。
  
  “怎么说是我?据说是自杀的啊?”章严心中一紧,有时候人的直觉是最真实的答案。她在叫静慧大师下诅咒的时候,她其实也想试试这个诅咒是不是真的灵,上次诅咒后死了一个白云身边的女人,她认为不过是碰巧。
  
  “嗯。老婆,你知道的,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白云知道被章严知道后自己出轨的每一个女人,章严几乎都要去和她们谈话,循循善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声泪俱下,目的就是要其女人离开自己;要不就大势宣扬,到处闹事,她的行为已经杀死了他无数次的外遇。
  
  “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章严说,都是女人,都嫁老公,凭什么我就要和那么多人分享自己的老公?偏不!就坏你的好事。这些年为他操持家务,抚养儿子,事事都为他,他还想怎么样?怎么可以嫌弃她?怎么可以背叛她?想到委屈处,眼泪下来。
  
  “睡觉吧。”白云叹口气。
  
  “下辈子不要嫁给我。你是知道我的。”白云抱抱妻子,抚摸她,想给她一些安慰。我不过就是风流了些,可谁叫她们要喜欢我呢?真不是白云的错,一点都不是。
  
  章严把他的手推回去了,她不领他的情。
  
  就是不领你的情,除非你把你的真心再次掏出来给我瞧。
  
  为什么我会有烦恼?因为我在乎你,在乎你,就和你较真,较真就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真相就要心寒,不甘心心寒,我付出一切就是要证明自己的幻觉存在,于是烦恼维持。
  
  
  22
  
  白云早上醒得很早,不仅仅是因为早上的第一二节课。
  
  因为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朱碧浑身是血的向他爬过来,他在梦中呆呆地望着她,不敢拥抱她。
  
  洗了个冷水脸,出来客厅,章严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牛奶还飘着温馨的烟雾,强调它恰到好处的温度。
  
  如此贴心的关爱,白云早不稀罕,也从不稀罕。
  
  他连早餐的姿色都没有仔细看一眼,就夹着书匆匆走了。
  
  章严望着关上的门,自己坐下来慢慢吃。
  
  正读高中的儿子白小云也起来了,出来吃早饭。
  
  “妈,你怎么哭了?”白小云说。章严是低着头的,但是脸上的泪水滴到了桌子上。
  
  “牛奶洒了。妈没哭。”章严说。母亲总是安慰儿子,尽管谎言很拙
  劣。
  
  牛奶是白色的,眼泪是透明的,一切谎言都没有关系,只有自己的心是疼的。
  
  “妈,我会努力读书的,我答应你,今天不逃课。”白小云望着母亲说,血浓于水。淘气归淘气,谁最疼自己,白小云自己知道。
  
  “好。去上课吧,要不迟到了。”章严笑着说,脸上还是湿的。
  
  学生稀稀拉拉地来了,早上一二节的课,迟到的很多。
  
  可是在教室的第一排中间,白小墨依然坐在中间的显眼位置。
  
  白云看她,她连头都不抬,一直低头看课本。
  
  一直到下课她出去,白云翻开她捂着的课本,奇怪的是课本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啊。
  
  是啊,我沉默,其实并不代表我隐瞒,我只是不愿意表达而已。
  
  转身却看见白小墨一直站在走廊上看自己,白云笑了,这个故弄玄虚的小家伙,突然想起了常和她在一起的张芷捷,她们今天居然没有在一起。
  
  白云朝着她走去,站在她面前:“想什么呢?小朋友?”
  
  “老师,你觉得孤独吗?”白小墨问他。
  
  始料未及。
  
  白云不知道白小墨突然这么直接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觉得孤独吗?
  
  是的,我孤独,我孤独,我孤独。
  
  我孤独极了。
  
  白云苦笑了一下,摸了白小墨的头,说:“小鬼头。你的好朋友张芷捷呢?”
  
  白小墨说:“不知道,消失两天了。”
  
  白云还想和她多说两句,上课铃响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去了教室,各就其位。
  
  白云对着所有学生说:“希望下次把你们这学期学习现代文学后写的书评叫上来,占期末百分之二十的成绩。”自己在外面的生意越来越大,白云对于教学已经越来越厌倦。学生每学期交上来的论文,现在都还放在家里的书桌上,一本都没看,在给学生平时成绩的成绩单上,永远是个及格分。
  
  他现在之所以还坚持上课,舍不得自己的三尺讲台,舍不得离开学生的崇拜,受到学生的盲目崇拜,这种满足感是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
  “老师,能交自己写的小说吗?”白小墨来了精神,站起来认真的说。
  
  “随便。都可以。”白云强忍着打呵欠,轻轻说,但是听清楚了,才知道是白小墨发的声,仔细看她,表情认真的脸上竟然有些许婴儿肥,谁说没有姿色就不可爱来着?
  
  白云笑了。
  
  
   23
  
  张芷捷和姚荻培养着阶级感情。
  
  早上,张芷捷摇醒还在睡觉的姚荻。自从第一次被自己带回家过夜对自己有点身体的感觉后,就再也没有过。
  
  张芷捷觉得奇怪了,她清晨起来跑到浴室,仔细看了自己的三围:90 58 90。
  
  很标准的身材啊,为什么姚荻现在和我睡在一起对我没有感觉呢?
  难道长得难看吗?
  
  对准镜子做了很多的鬼脸,无论那个角度都完美无瑕!
  
  标准美女,张芷捷对着镜子做了一个“耶”的动作。
  
  那为什么呢?既然对我没感觉,为什么还要每天来找我?找到了我,和我同床了又没感觉?
  
  张芷捷对自己问了一连串问题把自己搞晕后,推论出姚荻对她别有所图。
  
  不为色就为财!
  
  张芷捷冲进卧室,拉来还在熟睡中的姚荻,轻声轻气地问:“乖乖,我性感吗?我漂亮吗?”
  
  姚荻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含糊着说:“性感性感,漂亮漂亮。”
  
  “叫你小弟弟出来证明!”张芷捷说着就去拔姚荻的裤子。
  
  他果真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看来自己误会他了。
  
  张芷捷的手触碰到姚荻硬邦邦的私处,脸红了,一会就红得发烫。
  
  “干什么?我每天早上都这样子的。一柱擎天”姚荻说。
  
  “你真的喜欢我吗?”张芷捷说。
  
  “是的,喜欢你,每天想着你。”姚荻说。
  
  “为什么?”张芷捷问。
  
  “因为你柔弱,你每个睡着的晚上都会因为在梦中被惊吓而哭。看到你哭,我就想保护你。”姚荻笑着说。爱是因为同情柔弱产生的吗?
  
  “我有些神经质。我心理有问题。我身后有鬼跟着,他不许别的男人跟我做爱。我是黑蜘蛛,跟我做爱的男人都会被我身后的鬼害死。”张芷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真的有鬼的话我也不怕。你看现在晚上厕所里的镜子不是已经没有血痕了。”姚荻说。其实,第一天他看见厕所里的那些诡异东西也有些害怕,可是对于鬼神,他始终不是很相信,既然鬼神灵的话,父亲那么迷信,事事都要问凶占吉,为什么还是进了监狱呢?
  
  “哦,那看你表现吧。”张芷捷撇瞥嘴巴,歪过头不理人了。
  
  姚荻愣了一下,这女孩真的很神经质,情绪转换那么大。
  
  “哦,对了,跟在我身后的鬼叫暗鬼,从我十岁时候就跟着我了。他很凶的,你自己小心点。”张芷捷说。
  
  “嗯。谢谢关心。”姚荻笑了。
  
  姚荻摸张芷捷的脸,她的脸真好看,瓜子脸,尖下巴,眼睛很皎洁,有点狐狸的感觉。
  
  姚荻想继续摸下去,张芷捷的脸色已经变了,她有些不安。
  
  姚荻以为她不好意思,他脱她的衣服,朝她的身上压了上去,不料她却在自己的身下哆嗦起来,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怎么了?”姚荻问,这个孩子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没什么,我对做爱有畏惧感,或许是心理问题。我出去了。”张芷捷穿上衣服,说走就走了。
  
  张芷捷走后,姚荻才发现自己的小弟弟早就软下来了。既是刚才就算顺利扒光张芷捷的衣服,自己也已经不行了,幸亏她逃得快,不然就糗大了。
  
  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每次回去喝了母亲炖的补汤后,就身体很虚弱的感觉?难道是补多了,反而上火烧身了吗?姚荻想:下次叫妈妈炖汤炖得清淡点。
  

 24(上)
  
  记得上次姚荻在张芷捷的住处,见了鬼便吓得变了个人似的逃跑,但是想到张芷捷楚楚可怜的样子,姚荻还是忍不住要来寻她。原来这个世界脆弱的东西总是在人心中会占有优势的。
  
  脆弱啊,忍不住的同情你,呵护你。
  
  见不到鬼了,是因为姚荻身上的阳气没有以前那么重了,鬼不来吸了。色心和阳气是成正比的。张芷捷这样想。正人君子般的柳下惠自然是鬼神不近的。怪不得算命的道士说只有不动色心的人才可以把她身边常年跟随的鬼赶跑。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姚荻吗?
  
  可是白小墨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张芷捷想到白小墨,仿佛见到童年时候信誓旦旦要把卡通内裤全给自己的样子,她笑了笑,给白小墨发短消息,“小墨。出来吧,我想你了。”
  
  “哦。下课就来。”白小墨很快的就回了短信。
  
  下课了,白小墨把书包往身上一挎,出去了。
  
  在出校门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曾经找她和张芷捷的要饭老太婆。她坐在墙角,面前和其他乞丐一样放着碗,与其他乞丐不同的是,她的神色显得并不卑贱。
  
  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面无表情。
  
  “给你。拿去吃午饭吧,我吃午饭一般三块,也给你三块。”白小墨给乞丐老太婆的碗里放上三块钱。
  
  “谢谢你,小姑娘。又见面了。”乞丐老太婆说,“你会越来越迷人的。”
  
  白小墨笑了一下,走了,心想,她怎么不说我会成为万人迷呢,那不更好?想到这里,白小墨看了看自己的三围,和洗衣板一样的胸围和屁股,不可能。
  
  “白小墨,跟你商量个事。”张芷捷给白小墨开了门之后就直入主题。
  
  白小墨看见房间乱成一团。
  
  “说吧。我不和你抢男人。”白小墨说。她知道张芷捷的事情无非就是关于男生。
  
  “不是抢啊。是你的小白脸姚荻,他爱上我啦。他好像是那个道士说的真命天子哦。他还是柳下惠哦。”张芷捷说。
  
  “唉。随你吧。你老说有鬼跟着你,可是我从来见过。”白小墨说。
  “难道你没见到镜子流血吗?你和我一起看见过的啊。”张芷捷说。
  “是你叫我来看的,我没有亲眼见那血流下来,我来看的时候,它已经干了。”白小墨说。
  
  “你真是比傻根还傻。你真是比傻根还固执。怪不得没男人喜欢你,只知道粘着我。”张芷捷说。
  
  “小姐,是你叫我来陪你的。”白小墨回答。
  
  ……
  
  女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麻烦。
  
  斗嘴无止境。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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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09:56:0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24(中)
  
  张芷捷和白小墨坐下来。
  
  张芷捷从衣柜里找出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性感的吊带长裙,露出半个酥胸,露出圆润的小腿,百丽的鞋子。画上精致的妆容,金色的眼
  影,艳红的嘴唇,喷上“安娜苏”的水果香水。
  
  “白小墨,你选件我的衣服穿吧。我帮你化妆。我们现在是出去泡帅哥哦。”张芷捷说。
  
  白小墨从张芷捷的衣柜里面找到一件自己曾经放在这里的帆布衬衣,衬衣很宽大,是仿照男式衬衣的样式做的,便胡乱套在身上,理理头发,说:“走吧,我还以为你穿成这样是出去做鸡呢。”
  
  张芷捷恨了白小墨一眼,说:“不识抬举的男人婆。”
  
  白小墨把手在张芷捷的腰上一挽,说:“看,难道我这样不配你吗?”
  
  张芷捷一把打掉白小墨的手说:“又穷身体又弱。呸!”
  
  
  两个人笑嘻嘻的打打闹闹。
  
  人总是在快乐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事快乐。
  
  偏偏要在芳华逝去,万事皆过的时候,想到以前才会觉得那时候真的好快乐好快乐好快乐啊。
  
  
24(下)
  
  姚荻回到家里,洪碧已经把今天的汤炖好了,还是鸡,总是鸡,已经吃了两年半的鸡了。吃啥补啥,可最近发现自己在性方面却越来越萎靡了?
  
  “妈,我回来了。”姚荻看见洪碧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他,洪碧穿着水红色的绸缎衣服,落在绿色的沙发中间好像一朵娇嫩的桃花。母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老,四十多岁年纪的她真会保养。
  
  就连平时和她出去,总会被别人认成姐弟俩。
  
  “妈,你真漂亮。”儿子都被母亲的姿色打动了,忍不住赞赏。
  
  “别拍马屁了,给你这个月的生活费翻一倍作为对你嘴甜的奖励。”洪碧笑着对儿子说。
  
  “吃饭吧,还是鸡,吃啥补啥,吃鸡肉,长肌肉。”洪碧说。
  
  “长弟弟肉?”姚荻轻声说。
  
  “什么?”洪碧没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姚荻笑了,老妈逗起来也挺好玩的。
  
  “妈,下次炖点其他的,觉得经常吃这些大补的东西,好像身体被烧坏了一样。觉得没劲呢,前几天还流鼻血了。”姚荻说。
  
  “嗯,好的。下次炖只老鸭子。记得多回家啊,妈妈一个人,总是想你。”洪碧说。
  
  姚荻只是觉得浑身没劲,小弟弟没以前调皮,以为真的是吃补汤吃过头了。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喉结在慢慢往后退缩,声音也越来越尖细了。
  
  章严在家里伺候儿子吃了晚饭,收拾了碗筷,白云连续有一个月都没有回家吃晚饭,半夜才迷糊着回家,朱碧死了,难道又有狐狸精了吗?
  
  章严在家里顶着墨绿的泥巴面膜,猜忌白云出轨的想法已经把她折磨得焦躁不勘,还是去找洪碧介绍的那个静慧师太吧。
  
  章严在座机上拨通了洪碧的手机号码。
  
  洪碧回到房间,泡了个玫瑰花瓣澡,也敷上面膜,放上音乐,她用的是以前的留声机,播出的音乐是周旋的《四季歌》,她天生就爱那些陈旧的东西,那些陈旧东西天生就要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魅力。
  
  手机响了,洪碧拿起手机:“章严啊。什么事情?”
  
  “想见静慧师太?”
  
  “好啊。我也正想见她呢。她上次给我的白色曼陀罗花粉快用完了,我正需要呢,明天一起去吧。”
  
  曼陀罗花有很多种颜色的,粉红色的曼陀罗花服食会乱人心性,白色曼陀罗花服食会使男性体内停止雄性激素的分泌,而自觉地产生大量雌性激素,连续服食三年,男人会长出女人的乳房和声音。
  
  洪碧给姚荻服用的就是白色曼陀罗花。一点一点的放在汤里慢慢熬,一次放半两,服用三年,就可使儿子的男性功能完全丧失,成为一个真人妖。
  
  时间到了,洪碧从脸上撕下面膜,刚刚好,脸儿水嫩水嫩的,吹弹可破。
  
  以前哄着骗着姚荻喝汤,任何事情都满足他,特别是钱方面的,只要肯回家吃饭,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反正姚荻的父亲姚局长有钱。要什么,给什么。多给钱,有了钱就不思进取,灭其意志,只做母亲的寄生虫。而这曼陀罗花熬的汤,一喝就已经喝了两年半。
  
  洪碧从抽屉里拿出那剩下的半两白色干曼陀罗花,看着花露出恐怖的笑意:再过半年,儿子就可以变成女儿了,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儿子变成了女儿,任何漂亮的女孩子都不能勾引走他了。他永远是属于我的,他是我生的,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25
  
  洪碧十三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姚荻的父亲姚玉龙。
  
  洪碧十三岁,姚玉龙二十三岁。姚玉龙家世好,祖上一直是当山贼土匪的,自从共产党来了之后就跟在共产党后面屁颠屁颠闹革命,祖上后来成为红小鬼,到姚玉龙的父亲的时候,混到了公安局局长的位置,那个时候还讲究退休接班制度,姚玉龙在二十八岁的时候顺利接了父亲的班,成为了新一代的公安局局长。
  
  由于在文革时候家庭是大地主背景,财产被统统没收,双亲被关在猪圈里殴打至死,十三岁的洪碧没爹没娘没有家,更上不了学,在被烧成了一堆废墟后的破房子里生活,晚上在墙角升起一堆火,在火没有被风吹灭之前睡着,这样至少可以做一个温暖的梦,白天就出去菜地捡别人不要的烂菜,或者到食堂里去抢点剩给猪的泔水。
  
  吃不饱,吃不饱。她坐在一堆烂瓦里哭,她骨瘦如柴,面容清瘦。
  
  姚玉龙走过来了:“小妹妹哭什么?”
  
  “饿。”她继续哭。
  
  “给你。”姚玉龙塞给她一个西红柿。
  
  那个时候能吃到这种东西真是福气,那个时候给谁这种东西是愿意对谁好。洪碧几乎是连嚼都没有嚼就吞下去了,和着嘴里流淌的清口水,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傻孩子。”姚玉龙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会好运的。”他转身走了。
  
  姚玉龙第二次来的时候,洪碧正在吃昨晚在菜地里捡的烂叶子。腐烂的叶子上有着绿色的苍蝇在爬,可是洪碧吃得很香,那满足的样子好像自己吃的是人间美味。
  
  “不要吃,很脏。”姚玉龙差点吐了,把她手里正在吃的东西扔掉。
  
  “哦。”她赶忙扔掉,生怕因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老天爷仅仅恩赐给她的一点关怀都要收回。他长得真好看,笑得那么灿烂,她想。
  
  “来,我给你带来了吃的。以后你跟着我。别人不敢欺负你。我叫姚玉龙,以后是要做公安局局长的。”姚玉龙低下头依旧亲她的额头。
  洪碧点点头。
  
  接着,洪碧站在蹲在自己面前的姚玉龙面前,对着姚玉龙的嘴唇亲了亲,就是舔了舔姚玉龙的嘴唇,舌头不敢伸进去,吃到了姚玉龙的一点口水,有点甜。
  
  “呵呵。我以后会每天来找你的。”姚玉龙把带给她的铺盖卷铺在地上,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洪碧的小脑袋。
  
  洪碧站着看姚玉龙远走,眼中有些泪水,她害怕姚玉龙以后不来了。
  姚玉龙没有失言,每天都偷偷给她带吃的。
  
  三年之后,四人帮打倒了,洪碧家受到了政府的平反,得到了房子和食物,也可以到学校读高中,本就是书香门弟,读书之后一点就开窍,成绩好,模样俏,那时候读个大学是稀罕事,可对洪碧却不难的。
  
  姚玉龙在她十六岁的时候,看见她如同一朵刚刚开放的玉兰花,娇媚万千,又有学问,一时觉得自惭形秽。
  
  洪碧感觉到姚玉龙的尴尬,在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来着姚玉龙到小树林,把自己给了她。
  
  姚玉龙看着洪碧脱光了衣服,洁白的胴体在树叶中发出圣洁的光芒,娇小的乳房,双手盈盈可握,一双修长的大腿是流淌的河流。他几乎是被她的美丽惊得瘫坐在地上。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坐在墙角,因为饥饿而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小破姑娘。
  
  他瘫软在地上不敢看她,身体却有了剧烈的反映。
  
  洪碧轻手轻脚地走向他,像只被驯服的小狐狸躺在他身边。
  
  姚玉龙用手摸了一下洪碧的身体,像触电一样弹回来,过了五秒钟之后,姚玉龙一个鹞子翻身就压了上去,他小弟弟进去的时候,身下的玉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她觉得自己理所当然是他的。
  
  姚玉龙到高潮的时候,叫起来的声音像野兽,双眼也发出野兽一样的光芒。
  
  洪碧考上了大学,四年都没有和任何一个男生说过一句话,毕业后,放弃留校的机会,急匆匆地赶回来和姚玉龙结婚。
  
  很快有了姚荻,婚姻生活让姚玉龙觉得实在沉闷。
  
  洪碧在姚荻五岁的时候发现姚玉龙有了外遇。
  
  其实,在洪碧怀孕的时候,姚玉龙就出轨了。
  
  姚玉龙毕竟是土匪山贼出生,骨子里的粗野和低俗是改不掉的,在洪碧怀孕时间,他抵抗不住性欲的煎熬,忍受不了小姐的诱惑,出轨出轨,好像火车,咔嚓咔嚓,奔流不止的欲望无法停止。
  
  洪碧跟到宾馆看见姚玉龙和小姐缠在一起的时候,拔腿就跑,便跑边吐。
  
  太恶心了。
  
  她在心目中居然连一个小姐都比不上,他和小姐在床上生龙活虎,而家里可以半年不碰她。
  
  其实也不能怪姚玉龙,谁叫书香门第的女子都那么矜持,那么保守呢?
  
  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个粗人。
  
  而她对他的顺从完全是故作姿态,她故意放低姿态要讨好他。就是因为十三岁时候的一个西红柿。
  
  外人也这样看他,他们都说他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
  
  他却觉得他在那些妓女身上更能找到作为男人本性的快感。
  
  而她却被这个事情彻底打败了,她以为她十全十美,有才有貌,他竟然还是背叛了她。
  
  她跑到离主城区十公里远的寺庙里哭了三天三夜,悲哀她那从少年就萌动那可以依靠一生的爱情。
  
  

26
  
  寺庙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见洪碧在哭,寺庙上上下下的小尼姑看见洪碧在哭。
  
  这次的哭,完全是惊天地,泣鬼神,洪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面,眼泪是心灵受伤流出的血液。
  
  洪碧先是哭,最后呆了下来,她不相信从小到大坚守的英雄和美女童话般的故事就这么破碎了。
  
  她看见自己的眼泪滴下来,她觉得自己的感情很脏,她想起十三岁的时候自己噘着嘴巴去亲姚玉龙的心情,内心紧张,却又觉得这个吻圣洁而漂亮,还带一点献身的精神,想狠狠吻却又不敢吻下去。
  
  她笑了一下,这个世界多少美好的事物不是因为自以为是的误会。
  谁知就这样笑了一下,面部表情却就此僵住了,呆呆傻傻地坐在那里,面含着一丝谁也读不懂的笑意。
  
  姚玉龙来过一次,见到洪碧的时候,她已经呆成了一尊雕像。
  
  拉她,不动;摸她,没有感觉;想硬把她背回去,一移动她的身体,她的眼泪就流出来,眼睛一直红红肿肿的,眼眶中蓄满了水,眼珠都泡涨了,好像一摇动她的身体,眼珠就会从眼眶里滚出来。
  
  姚玉龙叹口气:原来,任何漂亮的女人只要被折磨了都是一样的难看。她不想走,就暂时留在这里吧。女人嘛,总是这副德行,她是我的老婆,会回来的。
  
  姚玉龙给了静慧师太一笔钱,叫她好生照顾洪碧,开着车走了。
  
  静慧师太于是亲自来点化这位与佛有缘的人。
  
  “施主。你看看这花漂亮吗?”静慧对洪碧说。
  
  洪碧的眼睛都没抬,现在哪怕是搬座金山在她面前,她都没兴趣看,哀莫大于心死。
  
  “施主,你看,这花是比叶子漂亮的,花比叶子漂亮,叶子却比花的寿命长。”静慧边说话边把花撕碎。
  
  白色的好像女人长裙的花被撕碎了,散落在地上,哀怜地望着洪碧。
  洪碧的眼神动了动,难道美好的东西都是容易被伤害的?
  
  “施主,叶子和花不一样的。叶子碎了,我们不会心疼,它给花养分,它的使命就是给予;而花,是展示,是被观看,被欣赏,被关注,它的生命就是一场被亵渎或者被珍惜。而你是花,你和叶子不同。”静慧说。
  
  洪碧抬起头看她。
  
  静慧笑着说:“简单地说,就是女人要自己对自己好。人活着都是为自己,人有很多欲望的,见好就收吧。”
  
  洪碧惊讶极了,这个从小就被一个西红柿收买的孩子,从来没有人教她要学会善待自己。
  
  “好些了吗?今晚你住后院上好的客房,但是晚上不要出来乱走动。”静慧笑着走了。
  
  “哦,对了。我会派人给你的客房送上一些佛经。”静慧说。
  
  “不要佛经,有《圣经》吗?”洪碧终于说了一句话。洪碧家里就供着观音菩萨的像,姚玉龙回家首要的任务就是给观音菩萨上香。官越做越大,贪污数目也越来越大,求求菩萨保佑千万不要丢乌纱帽。
  
  王子丢开王位抛妻弃子出家本是摈弃富贵的无欲无求,传到这边就变成想要欲望的倾吐器。看看《圣经》吧,据说是讲爱的。
  
  “当然有了。我也是读过大学的,我大学读的可是宗教学。其实我挺喜欢基督教的,但是在中国不受欢迎,只有皈依佛祖了,佛祖在中国有市场,中国人成天求佛祖保佑他们发财。我是佛祖的话烦都烦死了。”静慧走了,还符合洪碧的心意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洪碧若有所思地去后院的客房。
  
  房间的门已经敞开着,床上已经换上了新的被褥,尼姑庵,用的居然是大红的被褥,真不害臊。
  
  正想到这时,一本宝蓝色的《圣经》四四方方地摆在大红的被褥上。
  翻开书,上面写着: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不是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是盼望,凡事忍耐。
  
  洪碧想:爱应该就是爱,本身就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但是转念想了一下,觉得书上说得有些道理。
  
  夫妻之间难免有些误会,男人嘛,这世上哪有不贪腥的猫?毕竟和他一起都生了儿子了,想起姚荻,正是他呀呀学语的年纪,哪里能离开妈妈呢?
  
  洪碧脑海里涌现出很多很多的理由,儿子的可爱模样,已经会清晰地发出“妈妈”的声音了。
  
  儿子,儿子,我明天就回来。
  
  至少儿子还是维系这个家庭的纽带。
  
  洪碧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家了,女人做了母亲,在男人面前就会变得没骨气,谁叫儿子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割舍不下。
  
  站在别墅门口,有些不好意思按门铃,于是自己开门,太阳把第一缕阳光照在铁门上,洪碧觉得晃眼。
  
  进入客厅,空无一人;急匆匆赶到宝贝的卧室,宝贝睡在地上,满脸通红,沉睡中。
  
  洪碧叹叹气,摇摇头,妈妈才几天不在身边就不会好好睡觉了。
  
  抱起宝贝把他送到床上,触摸到姚荻皮肤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温度高得烫人。
  
  “宝贝,宝贝。”洪碧慌了,急忙喊,姚荻已经是高烧昏迷过去了。
  
  “姚玉龙!!!你给我出来!”洪碧喊丈夫的名字,却看见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女人的体形像蛇,看他们的倦容。
  
  地上许多用过的卫生纸,吸收了两人身体里的太多液体,消化不良地瘫在旁边。
  
  姚玉龙惊醒了,他望着洪碧,被洪碧抓个正着,姚玉龙的眼神先是有些害怕,有些尴尬,后来这眼神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的无赖。
  
  洪碧眼里的愤怒逐渐淡了下去,她把姚荻背在背上,出去,开车,去医院。
  
  “你们做父母的在做什么呢?孩子都烧到40°了。不想他活了是吧!”医生很大声地对洪碧说话。
  
  洪碧的眼泪马上下来。看着儿子烧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心疼得快碎掉了。
  
  “儿子,对不起,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洪碧想。
  
  想到姚玉龙,又想到《圣经》里说的: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不是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是盼望,凡事忍耐。
  
  曾经把自己作为给你的礼物,十六岁的草地上,我为你俯身成为羔羊,放低自己,忍耐包容,这礼物早就超越了爱本身。
  
  只是,你懂得珍惜吗?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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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0:02:5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27
  
  经过抢救,姚荻的烧有些退了,可是仍然昏迷不醒。
  
  医生告诉洪碧,儿子的脑子烧坏了,以后很可能会成为一根筋。医生的意思就是说姚荻以后会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傻。
  
  洪碧望着儿子眼泪汪汪的。这个时候的心疼才是真的。
  
  想比起姚玉龙的背叛,儿子生病的痛在洪碧心里才是血淋淋的。
  
  儿子躺在床上,皱着眉头,洪碧的心都被他搅乱了,毫无章法,一丝一毫存活的感觉都被儿子牵引着。
  
  洪碧叹了口气,原来,自己的情人是儿子。原来,母亲的情人是儿子。
  
  那么,孩子,妈妈会永远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
  
  姚玉龙也赶来了,看见儿子的状况,进病房摸摸儿子的额头,然后内疚地看着洪碧。
  
  洪碧不看他,她还是有些难过的。怎么能不难过的,那是曾经的爱情,这个男人是埋葬她爱情的坟墓。
  
  “洪碧,我想和你说个事情。”姚玉龙说。
  
  “一切等儿子好了再说吧。”洪碧回答,淡淡的。
  
  “好吧。”姚玉龙理亏心虚地回答。
  
  “只是,我想我要我们离婚的事情,也是你想对我说的。”姚玉龙丢下这句话就逃似的离开医院。他一定是相通了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女人,而他有的是钱和时间。
  
  洪碧听了姚玉龙丢下的话,嘴角浮现冷冷地笑意。
  
  姚荻病好了,洪碧带着儿子回家,姚玉龙日日在外鬼混,哪里还有时间归家,由于洪碧一直比较排斥陌生人,家里虽然大,但一直没有请保姆,没有人收拾,家里乱得不成样子。
  
  洪碧亲自打扫卫生,把家里以前的温馨都找了回来。
  
  做了一顿晚饭,把儿子安排在计划中,等待姚玉龙回家吃饭。
  
  姚玉龙回家,洪碧亲自上前给姚玉龙道歉,说自己以前清高骄傲不懂体贴,不懂温柔,并说以后一定改正。并暗示自己以后在客厅是贵妇,在卧室还可以淫妇,总是姚玉龙怎么样都是可以的,只要不太过火。
  
  墙内红旗不倒,儿子有亲生母亲照顾自然是好的;而墙外彩旗飘飘,是男人最美的事情了。姚玉龙看着洪碧点点头,女人,看来男人真是不能对她们屈服,现在听话多了。她毕竟是依靠我活着的,不管她多么高贵,装得多么有知识。嘿嘿,只要是女人,双腿一张,还不是一样的操。
  
  洪碧叹息,为什么一个人当了公安局局长了就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嫖客。以前的姚玉龙被换掉了吗?还是男人的本质都这般的龌龊不堪?离婚,得到他微不足道的补偿,对儿子的成长伤害大;再嫁,恐怕惹人笑柄。罢罢罢,忍气吞声,把日子过下去吧。只要等儿子长大,儿子长大了,就没有人欺负我了。
  
  十年的时间,姚荻长成了翩翩少年。姚玉龙也在外面包了二三四若干奶。洪碧在这十年间收集了姚玉龙许多作奸犯科的证据,并转移了姚玉龙贪污百分之三十的财产到了国外。那些钱,足够自己和儿子这辈子随便挥霍。
  
  姚荻十九岁的时候,洪碧亲手把姚玉龙送进了监狱。
  
  上面换了老大,为了政绩,严打期间,拿姚玉龙开刀,一群执法人员在苦于找不到姚玉龙犯罪证据的时候,洪碧把这些年收集的证据双手奉上。
  
  警察来拷姚玉龙的那天晚上,洪碧看着姚玉龙被带走的身影,姚玉龙转身看了洪碧一眼,眼中流出了两行久违的清泪。
  
  最后一眼永远是追悔,千呼万唤也找不到当初那对洪碧清醇的爱怜。
  
  洪碧笑了,笑得很舒心,曾经那个仓皇尴尬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变成一位城府极深的妇人。春花开三月,豆蔻稍枝头的爱情已经在回忆里发霉变质腐烂成灰。
  
  装饰精典的童话,徒有虚名的爱情。
  
  
  
28
  
  白小墨把自己这段时间写的作业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打印出来,装订成册。
  
  可惜那天上课,白云没有来。
  
  白云也不是故意不来的,他只是睡过头了。
  
  等他到讲台的时候,白小墨已经走了。她一向等人只等十分钟,十分钟是一个不大长却也不短的时间,对得起自己,没有遗憾,即使有了遗憾,那就留给别人吧。
  
  她把自己的作业放在讲台上,随它吧。
  
  白云走上讲台,看见讲台四四方方的洁白本子上写着:拙作奉上,请老师指点。桀骜不驯,不卑不亢。
  
  白云笑了笑,把本子小心翼翼地裹好放进包里。
  
  讲完了课,已经下雨了。
  
  千丝万缕从天空洒下来,像小时候吃的那种龙须糖。不大甜,但是放在嘴里,一抿就化。
  
  开车,白云看着车窗玻璃外的世界朦胧在眼中,他觉得有些孤独。是的,这些年,他教书成功,生意成功,在女人方面成功,可是,为什么还会觉得孤独?
  
  他把车开出校园。
  
  路边有一个人在雨中和来往稀疏人群的雨伞中显露出来,她没有打伞,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她穿着白毛衣,毛衣上有帽子,帽子上有一圈卷卷的小狐狸毛,牛仔裤,运动鞋。
  
  是白小墨。
  
  白云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站在雨中看她。
  
  白云远远看这个孩子向他走来,她走得歪歪斜斜,用她蹒跚的步伐。她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不怕雨淋湿吗?
  
  白小墨看见远处有人停下来,她望去,那个人在雨中点了一枝烟,火苗串上来,他低头吸烟的样子很像荷花在水中抽枝。
  
  “哦,白老师。”白小墨问候他。
  
  “小墨小朋友。”白云说,“一个人,不觉得孤独吗?雨虽美却大,我们到车上去欣赏吧。”
  
  “哦,好的。”白小墨上了车。她是呆傻的,她径直跟他走到驾驶室。直到白云说副驾驶室在那边,她哦了一声,才走到那边。
  
  两人在车上都没有说话,默默。或许,我们很多时候从对方身上闻出相同气味的时候,沉默是更为默契的交流方式。我知道你,你知道我。就这样。我们像腐烂中的水果,表面光鲜油亮,内心早已凋敝不堪。谁能管谁的死活,外面的雨那么大。
  
  白云把车开出城市,一直开到了郊外的山顶,山顶上却可以在雨中看见太阳。
  
  原来太阳也会哭的,白小墨看着太阳挂在倾盆大雨的天空想。
  
  白云掏出白小墨早上交的作业,拿出来念:
  
  
  花
  
  
  你是花
  
  你和叶子不同
  
  它情深似海而静水流深
  
  你是花
  
  没有人笑起来比你妩媚
  
  没有人哭起来比你绮丽
  
  没有人爱起来比你浓烈
  
  没有人恨起来比你招摇
  
  
  你绚烂到灼热
  
  你开放到凌厉
  
  你自以为是
  
  你自作聪明
  
  你繁盛地生
  
  你迅速地死
  
  都因微风拂过
  
  你脸色轻佻
  
  你是花
  
  是爱情的陪葬
  
  命中注定
  
  一夜开放定生死
  
  流淌一地像血液
  
  你这金枝玉叶
  
  沦为枯枝败叶
  
  看见你腐烂的尸体
  
  有谁还记得你
  
  曾经是一朵花啊……
  
  
  
  白云笑了说:“原来你也会写这种诗歌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读《现代文学史》。”
  
  白小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面还有小说,你不看吗?”
  
  “一道红色的光芒从窗户缝里透出,吸引了一双因嫉妒而充血的眼睛,眼睛的光芒因为看见窗户内大红床上滚动的两个身体而黯淡下去了。……”白云念。
  
  “哈哈,你写得。。。你也写这些的吗?你了解吗?”白云笑了,停了一会,他又问她,“白小墨,你觉得孤独吗?”
  
  你觉得孤独吗?
  
  是的。
  
  我孤独我孤独我孤独。
  
  白小墨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她开门下车,站在悬崖上,头顶万丈光芒,淋着倾盆大雨,看到雨中的城市慌乱不堪。
  
  白云站在她身后说:“刚才我在雨中一眼就认出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白小墨转过头,望着他笑,望他的时候望见了他眼角的细小皱纹,头上的华发抽于青丝。
  
  你常问我: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问过两回——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只问过两回,每一回我都记住了,脑海里反复回忆,演练着回答时的神态和声音,于是我常常听见你在问,也误以为自己常常用这样美丽的声音回答了你。
  
  我们有多少时候都是不知不觉得就爱上了一个人。
  
  这爱情,谨小慎微。
  
  这表情,细致幸福。
  
  这脸色,神情慌张。
  
  “下午还有课,我们回去吧。”白小墨说。
  
  白云笑着点头,这个孩子真是意思。她的才华惊扰到了他。
  
  白云的儿子白小云在课堂上走神,朱碧死了,要找新的方式去接近自己喜欢的小女孩。
  
  张芷捷搂着姚荻在房间里呼呼睡觉,下雨天,睡觉的唯美天气。张芷捷想:终于下雨了,可以好好睡觉了。
  
  姚荻把手伸进了张芷捷的睡衣,抓到两只光滑温暖的兔子,想:都被她呼来唤去这么久了,今天才算正式摸到了她的乳房。
  
  因为大雨,洪碧和章严没有去尼姑庵找静慧师太。
  
  章严在家里独自准备午饭,垛肉的时候,垛飞了刀板上一块小木头,心想:总有一天,我要把那群小妖精全垛碎。
  
  洪碧在家对着镜子唱京剧: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在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
  
  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
  
  不觉来到百花亭。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各活各的,其他人的存在并不重要,我们总是抱怨自己不够快乐,你看,不是吗?
  
  

29 (上)
  
  “到了。”已经看到了学校的校门口,白小墨在车上张望了一下,对白云轻声说。
  
  “嗯。”白云回答着,却径直把车开过了学校门口。
  
  “去哪里啊?老师。”白小墨问。
  
  “哦,请你吃饭。你不觉得饿了吗?”白云漫不经心地说。
  
  “哦,我不饿,我想去图书馆看书了。”白小墨老实的回答。她真是这样想的,昨天看的小说还有一半没有看完呢。借书日期快到了,明天就得还了。
  
  “哦,是这样的。”白云说话的语速一下子就加快了。
  
  “怎么样的?”白小墨马上抬起眼睛认真地看他。
  
  “哦,哦,是这样。”白云点燃一只烟,火苗差点烧掉他的头发,他故作了一下镇定,缓缓地说:“哦,晚上有个聚会,全是文化名人,要不要我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哦?有哪些人呢?”白小墨问了问。
  
  “嗯,有……”白云说了很多在白小墨耳边熟悉人的名字。
  
  “还是不要去了吧。”白小墨回答,她本来不喜欢见陌生人。
  
  “哦。。。”白云尴尬地笑笑,“那我请你去呢?你去吗?我不喜欢和他们说话。在那里我觉得别扭得很,你和我一起去,我就会感觉好些。”
  
  “哦,好的。老师这么害羞啊。”白小墨笑了起来,裂开嘴唇,露出两片兔牙。
  
  等到白云他们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他们都转过头来望着白云和白小墨。
  
  白小墨发现这些人眼中的笑意意味深长。
  
  白小墨坐在白云的旁边。
  
  白云坐下来,身边便有一大群女人围上来,她们老或者年轻,美丽或者丑陋。
  
  白小墨看见白云站起来和她们一一拥抱。
  
  约摸五分钟,白云终于再次坐到了白小墨的旁边。
  
  白小墨笑着看白云脸上泛起的红晕,她凑过去在白云耳边说:“老师,你脸红了。”
  
  白云笑了一下,他拿眼睛对着白小墨笑的,白小墨心想:怪不得这么多女朋友了,原来白云比张芷捷还会放电。
  
  
  
29(中)
  
  饭局正式开始了,很多陌生人都对白小墨说因为是第一次见面,端起慢慢的酒杯敬白小墨的酒。白小墨点头微笑,见别人一口喝光,自己也拿起杯子就一口气喝光,转眼就喝了一圈,十六小杯的白酒。
  
  白小墨觉得酒很难喝,可是喝了之后,轻飘飘的感觉却很舒服。原来快乐是没心没肺的遗忘,这个短暂的快乐时段,酒能帮你做到。
  
  白云则在一旁很很多女人打情骂俏,他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当白云回过头来,身边的白小墨已经喝得晕倒在桌上。她把头靠在桌子上,身子对着白云,小脸蛋红扑扑的。
  
  这个傻孩子,怎么不懂得拒绝呢?什么人敬的酒都喝。白云想。
  
  白云不好意思地对着桌上的一群见漂亮女人就调戏的朋友笑笑,拖着白小墨说告辞。
  
  那些在座的女人和男人发出哄笑声。
  
  白云把白小墨扔进车里,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
  
  白云开车的时候,打开了车窗户,风吹进来凉飕飕的,很醒酒,白小墨发出了些些声响。
  
  白小墨随着车子转弯身体自然地靠在了白云身上。他身上有些香,似乎有些冷水香水的味道,夜晚失眠想心事的感觉。
  
  “白小墨?”白云喊她。
  
  “嗯?”白小墨迷迷糊糊地说话,双手就顺势摸了过来,其实,她并不是想摸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地想抓住一些什么,因为车速很快,她被摇晃得厉害。
  
  结果双手一下抓到了白云的小弟弟上。
  
  微微有些反应的小弟弟,被白小墨的双手一紧握,一下子跳了起来。
  白小墨正晃荡着,手里抓住了东西之后立刻觉得有了依靠,手就不松开。
  
  白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怎么做,只有开车,只有开车。
  
  终于把车停到一个僻静处,白云把白小墨的手强行拿掉,下车出去抽烟。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孩子,还在睡觉,她一点知觉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白云抽烟。
  
  天空是深沉的蓝,没有星星,月亮很大。
  
  大概两点钟了。白云看了看车上的孩子,沉睡不知醒来何时。
  
  算了,回家吧,否则以章严多疑的性格,她会闹的。章严一闹,自己
  在家中就不能正常写作看书,这对一个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才子来说是痛苦的。
  
  这个车上的孩子送宾馆吧,不能送回寝室,醉成这个样子被我送回去,没事也会传成有事了。
  
  在宾馆开了房,把孩子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白云笑了,她居然一直没有醒。
  
  他蹲下来,在床前看她。
  
  她的呼吸均匀而安详,面带淡淡的恬静微笑。
  
  白云摸了摸她的脸蛋,起身犹豫了一下,关上门走了。
  
  我曾经把自己包成惊喜的礼物,装作毫不知情。
  
  只是,你懂得珍惜吗?
  
  

 29(下)
  
  白云走的时候,轻轻地关上门。
  
  “咔嚓”一声,电子锁交合的声音,白小墨隐约听见,翻翻身,沉沉睡去。
  
  梦中好像听见他走在门外唱歌的声音,他说话唱歌的时候都是嘴角上扬,表情骄傲。
  
  由于昨晚酒的缘故,伴随着头疼,白小墨醒得很早。
  
  打开电视,才早上四点多钟。
  
  莫名其妙地想出去走走,觉得内心有股东西像只迷路的兔子冲来撞去,不知道怎么安抚才好。
  
  穿上外套,匆匆走出去,夜色还正朦胧,风也不大,月亮星稀。
  
  青春正好,就要迷恋爱情。
  
  出去才吓了一跳。
  
  白云的车正停在宾馆外面。
  
  银白色的车浮现在夜色中,车窗户上浮现出白云那张打着盹的脸,手放在车窗上,手上燃着一只烟,烟快燃尽,就要烧到手。
  
  “白老师。”白小墨小声跟他说话。
  
  白云没有听见。
  
  眼见烟就快烧到手了,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帮他把手上的残烟拿掉。
  
  白小墨把烟拿在手里,看见还有一口烟,拿到嘴里轻轻吸了一口,很烈。
  
  “小孩子是不允许抽烟的。”白云醒了,睁眼就见到了夜间的精灵。
  
  “老师,你没有回家?”白小墨问。
  
  “回了,吵了架,被你师母赶出来了。”白云笑了笑。
  
  “唉,老师也会这么可怜啊。”白小墨也笑,“那回宾馆房间去坐会吧。”
  
  “好吧。”白云答应。
  
  我们所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就是它已经发生了,究竟是如何发生,并不能深究。
  
  白云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白小墨坐在床上,远远望着白云,她看见他笑得很慈祥。有时候,我们的怜悯和慈悲可以超越一切。
  
  “老师?”白小墨问他。
  
  “嗯?”白云说。
  
  “你要是困就到床上来睡吧。”白小墨说。
  
  “哦,好的。”冬日里,也的确实在是冷。白云走过去。
  
  他躺在她身边,不脱衣服,只是盖上被子。
  
  白小墨笑了笑,起身帮白云脱衣服,脱鞋子。
  
  两人躺了很多,不说话。
  
  幸亏开着电视。
  
  白小墨突然笑了一下,面对白云笑得一本正经,又不怀好意。
  
  白云看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她。
  
  我们的怜悯和慈悲也可以制造一切。哪怕是爱。
  
  白小墨也亲他,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白小墨觉得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羞耻。
  
  白云却适当地制止了这一场冬夜里的取暖剧烈运动。
  
  他看着白小墨洁白的身体说,“我会记住它,这么美丽的身体。”
  
  他停下来,开始穿衣服,系鞋带。
  
  这个时候天亮了。
  
  白云说:“走,我们一起去上课吧。”
  
  
 30
  
  白云把车开到了白小墨寝室门口,白小墨走下车,转身对白云说再见。
  
  白云心中也默默地说:“那就永远再也不见吧。”
  
  白云倒车,在转弯的时候,从车镜里看到了远远在车后一张熟悉的身影,是章严。
  
  白云吓得连家都不敢回了,生怕章严跟回家闹,算了,不用书,自己照样可以讲。
  
  到课堂的时候,张芷捷坐在白小墨身边,白小墨一身素装,张芷捷化着鲜红的口红。
  
  这两个女孩子着实可爱,很像张爱玲小说中的红玫瑰和白玫瑰。
  
  只是可惜,已婚男人都比较喜欢红玫瑰的,来的时候热烈,去的时候省心。
  
  可是,为什么白小墨今天上课看都不看我一眼?
  
  白云有些失落。
  
  倒是张芷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又把内裤扎在外面裤子里了吗?白云的脸有些红了。
  
  终于下课了,白云这些年来上课,第一次有心慌的感觉。
  
  这个白小墨到底在想什么呢?
  
  白云正想着,白小墨迎上来说:“老师,我不会给你麻烦的。快暑假了,我联系了一家水上公园去打工,你后面的几节课,我不上了,但是我会来考试的。”
  
  白云一惊,随即笑笑。
  
  张芷捷在一旁也笑得一脸坏相。
  
  之后的两周,果然白小墨没有来上课,白小墨没有来,张芷捷也没有来,教室第一排的位置空落落的。
  
  不知怎的,白云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但是回家后面对章严的心却坦然了很多。
  
  多平静的两周时间啊,手机里没有响起死去朱碧发来的奇怪信息,早回家哪怕一晚上呆在电脑面前,老婆也没有好生气的,最近不泡妞,倒也清清爽爽。
  
  只是,白云开始盼望期末考试快点到来。
  
  期末考试那天,白云去考场,看见白小墨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她怎么永远坐的地方都是那么打眼,后面依旧坐着张芷捷。
  
  张芷捷看了一眼白云,眼神闪烁了一下。
  
  白云去拿白小墨的卷子,看看她答得怎么样。
  
  结果没有找到白小墨的答卷。
  
  看见坐在后面的张芷捷正扯着一张卷子抄得热火朝天。
  
  白小墨死死地盯着白云,白云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等白云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过来,前面的位置已经空了,讲台上多了两份卷子。
  
  白云拿起卷子,看见白小墨的名字好像蕴燃一样从白色的试卷上淡开去。
  
  学校终于放假了。
  
  白云在家里改期末试卷,天气热得让人烦躁,让人愚蠢,白云看了看已经改完了的那一叠卷子,永远是一个及格的“60”分。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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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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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0:09:3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31
  
  在水上公园做服务员的白小墨总是有收拾不完的盘子,总是端不完的饮料。
  
  毕竟做的是服务员,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偶尔的空闲就是在等待下次召唤的时候,偷偷看其他人几眼。
  
  他们谈笑风生,优雅暗生。
  
  生活对某些人来说是享受,而对某些人却是痛苦,这是个永远的定律。
  
  忙完近一个暑假,马上就快拿到那一千块钱。
  
  想到明天要拿到钱,白小墨在寝室的房间几乎有些睡不着了。不过,即使明天不拿钱也睡不着觉,因为天气炎热。
  
  汗水流出来,顺着头发,头发是汗津津的,脖子也是,寝室的两台破电扇公平地摆动着头来回转悠,可是对炎热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小墨却并不觉得热,反而是心事重重。就跟当年白武车祸出事前一天晚上的心情一样,不安,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或许是太热了,明天就有钱了,暑假至少可以给母亲买点东西回去了。白小墨想着。人很多时候是需要自我安慰,不然太多的事情措手不及,真会让我们抓狂。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响得有些刺耳。白小墨吓了一跳。
  
  手机是家里打来的。很久不回家,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不爱回家,突然
  有了家的信息,有些心慌的不敢去接。
  
  是母亲打的吗?她的神智有没有好一些?
  
  怎么会是母亲打的?她从来不给白小墨电话,自从白小墨父亲死后,她就开始不太记不得白小墨了,甚至是内心不愿意去记得白小墨。白小墨长得和父亲百武太像。我们活着的很多时候,仅仅是想找种好的方式活着,就必须删除掉一些记忆,哪怕曾经是最快乐的记忆。最快乐的记忆往往会导致最痛苦的疾病,这种疾病无药可医,除了遗忘。
  
  白小墨哆哆嗦嗦的把手伸向手机,“喂?”
  
  “小墨啊。你妈又住院了。放假了都不回来,在学校做什么?!你认为这里不是你的家吗?!!!”继父在电话里大声说话,他一向喜欢大声说话。
  
  白小墨有时候也喜欢大声说话,那是在理亏的时候,大声说话并且理直气壮,仅仅是为了掩饰。
  
  “什么?!”白小墨叫了起来,“我明天就回来!我妈为什么会住院?!”白小墨问。
  
  “难产。”继父说完就挂了电话。
  
  

 32
  
  白小墨的妈妈名叫闻婷婷。从小闻婷婷的妈妈就告诉闻婷婷女人一辈子最重要就是要抓住一个好男人。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闻婷婷是幸运的,她只是见到白武第一面的时候,白武就同意了和她恋爱。
  
  白武和前任女朋友才分手,原因是前任女朋友家里看不起农民出身的白武,并觉得白武身上太多的匪气,害怕女儿会吃亏。
  
  白武即使有了钱,还是受了气。伤心难过之余,别人给自己介绍了闻婷婷。白武看了一眼坐在墙角低眉顺眼的闻婷婷,觉得这个女人比自己前任女朋友年轻,还比自己前任女朋友漂亮,就轻轻点了点头。
  
  恋爱到结婚进行得很快,不出半年就请亲戚朋友喝了喜酒。
  
  一年之后,白小墨诞生。
  
  白武喝得醉醺醺回家的时候,看见以前的女朋友红着眼睛蹲在自己家门口的黑暗处等他。
  
  “你?”白武问她,酒醒了一半。
  
  “我想你。”女人流着眼泪。
  
  “那为什么当初要和我分手?”白武笑了笑。时光如梭,万事皆过,一切爱恨都释然了。
  
  “当初是闻婷婷到我家里来对我爸妈说,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说你们早就有了关系。爸妈怀疑你的人品,那里还能答应我们的事情。”女人说。
  
  白武心痛了一下。
  
  “你最近怎么样?”白武问她。
  
  “结婚了,嫁了个医生。”女人小声地说。
  
  “我们出去走走吧。”白武温柔地说,并起身拉起女人的手。女人苍老了不少,比起闻婷婷差远了,可惜,自己的爱情在这个女人这里。
  
  闻婷婷从门上猫眼中看到这两个人的身影,眼睛也开始红了起来。
  
  第二天,白武回家,闻婷婷看见了白武脖子上有两个深深的牙齿印,红红的伤口像一朵盛开的小小爱情之花。
  
  闻婷婷心若刀剿,原来只要付出了感情就会心痛,如同开在身上一道鲜红的伤口,永远不能复合。
  
  闻婷婷在白武死后,神智不清,她其实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爱他,但是有一次去给白武上坟的时候,看见那个女人也在白武的坟头烧纸钱。
  
  闻婷婷走上前去,微笑着对她说:“辛苦啦。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女人头也不抬地说:“你赢了才对。你看,石碑上刻着他是永远都是你的丈夫。”
  
  那一年,白小墨十岁,神智微微有些问题的闻婷婷三天两头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闻婷婷总是在夜里说要多加几床被子,她说白武是翻车掉到河里死的,是个水肿鬼,晚上她总会看见白武湿淋淋地来找她,说自己冷,要被子盖。
  
  闻婷婷像祥林嫂一样每天早上起来复述昨晚的梦。
  
  亲戚们给她介绍了一个离过很多次婚的老男人。老男人老实厚道却总是遇人不淑的名声在外。
  
  男人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给白小墨买了几个苹果,白小墨拿出水果刀,拣出苹果一看,苹果皮上已经开始长出黑点。
  
  男人矮小、尖瘦,五官还算端正,眼中发出异样的光芒。
  
  男人一来就把房间收拾了个遍,把闻婷婷伺候得周周到到。
  
  半年后,闻婷婷神智不清好转,经过医生鉴定后,可以再结婚了。
  
  一年后,闻婷婷嫁给了矮男人。
  
  自从家里多了矮男人作为继父之后,白小墨总是不敢和他对视。
  
  因为晚上,他喜欢等白小墨睡着后,跑到白小墨的房间去收拾,矮小的背影在房间里摸摸索索。
  
  等他站到床头,准备把手伸向白小墨的时候,他看见白小墨正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哆嗦了一下,出去了。
  
  好在白小墨读初中和高中都是住校。
  
  这个事情发生后,白小墨连寒暑假都不回家住,只是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和生活费。
  
  只是她每一次回家都会发现母亲比上一次回家的时候脸色红润了一些。
  
  也好,母亲需要他。
  
  可是母亲这次为什么会难产呢?
  
  母亲从来没说要给这个男人生孩子啊。再说了,既然要生的话,为什么早的时候不生,偏偏选在这个受人耻笑的年龄?
  
  白小墨说都没有告诉,连张芷捷都没有告诉,向系里请了假,匆匆赶去医院。
  
  当她到医院的时候,闻婷婷已经闭上了眼睛。
  
  继父有些尴尬和心虚地站在旁边。
  
  白小墨呆呆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泪如雨下。
  
  父亲的死去,是埋藏在年华里的隐痛。
  
  而你的离去恰似挖心之痛。
  
  

33(上)
  
  闻婷婷死了,怀着那十个月马上就快临盆的孩子,她死的样子很难看,因为挣扎,脸色不安详,因为怀着孩子,肚子很难看地鼓起来,像青蛙的肚子。
  
  闻婷婷的葬礼办得隆重而盛大,请了很多陈年不曾相见的亲戚。
  
  继父在葬礼上哭得最大声,大声得很多人都转过头盯着眼睛看他,直到他发觉到了自身的不自然。
  
  其实众人是在惊异这年头还有为这么一个疯女人的死去而悲伤得不能自控的丈夫。
  
  白小墨开始和继父站在一起,她顷刻间从众人怪异的目光中腾伸出羞耻,她躲开了。
  
  她站在母亲的棺材前,揭开脸上掩盖着的布。
  
  母亲的眼睛微微有些睁着,似乎不愿意闭上眼睛。
  
  让白小墨感到奇怪的是,母亲的肚子似乎没有在医院里那么大了。
  
  白小墨不由得伸手去摸,肚子明显地瘪了下去,里面的孩子不见了。
  
  “啊……”白小墨惊叫起来。
  
  “妈妈的尸体有变化!!孩子!孩子!不见了!”白小墨大声喊叫,双眼愤怒地盯着继父,要他交待是怎么回事。
  
  继父在众目睽睽中拿出一张医院的死婴捐献证明。
  
  “小墨,你应该已经长大了,你很久不回家。你其实根本没有资格站
  在你母亲面前。这些年,她的亲人只是我。”继父说。
  
  “现在,我把闻婷婷所剩下的所有财产归还给白小墨。现在住的房子一套,户主的名字已经改换成了白小墨,为了孩子方便,我马上搬出去。闻婷婷治病后还剩下一万块钱,我已经以白小墨的户名帮她存在银行,我本人再给白小墨两千块的赞助。大家知道我那点死工资,我一个月工资也就八百块人民币。……”这个矮小的男人说话总是那么会给自己找面子,找理由。
  
  众亲戚以赞赏的目光看着继父,果然当初没有给闻婷婷找错人。
  
  “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房子、钱,你都拿去!但是,请你把我妈妈还给我!”白小墨看着躺在棺材里母亲破碎的身体,哭泣得大声叫喊。
  
  众亲戚以怪异的目光看着白小墨,这个年少轻狂、桀骜不驯的少女太不懂事了!
  
  请站在道德的一方吧,否则你将被暴众谋杀。
  
  白小墨跑出了母亲的葬礼现场。
  
  这个是什么样人得意的世界。
  
  顷刻间就下起了雨来。为什么要下雨?为什么要流泪?流泪是因为伤
  心,下雨是因为雨掩盖那眼中有擦不干的泪水。这是上帝的恩慈。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些日子,我到处找你。你手机一直关机。”有些惊喜,但是又微微有些严厉的一句话响在身后。
  
  转过身。
  
  白云从漫天大雨中下车,对着白小墨说话,眼里的表情很复杂。
  
  白小墨朝他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坚定不移地朝着白云走了过去。
  
  你常常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问过三次,每一次我都记住了。
  
  “傻孩子。”白云拉着她进车里。
  
  她却再也忍不住,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傻孩子。”白云说。
  
  她在他身上哭得激烈,这些悲伤似乎已经沉积了很多很多年。
  
  白云说不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竟然讲不出一句安慰的话,甚
  至连看都不敢看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哭,竟然有些难过。
  
  
  
 30(下)
  
  白小墨的继父打理完了闻婷婷的后事,在外人赞不绝口的称赞中,悄悄退隐出了白小墨的家。
  
  但在他离开的时候,矮男人把白小墨家里大门的锁重新换上一把。
  
  “静慧师太。婴儿的尸体数目够了吗?”矮男人一脸虔诚地坐在静慧师太面前,双手拿着静慧师太买婴儿给他的钱。
  
  “哪里够呢?要想黑色曼陀罗花能够通灵,必须要给培养它的土里放上七个成形的婴儿尸体,婴儿的尸体在子宫的时候必须是十个月。正十个月,刚成人形而死去,多阴气,少怨气。花盆已经有了六具死婴肥。快了。快了,等你帮我弄够最后一具难产婴儿的尸体后,我再多给你十万块。”静慧师太说完话便离去。
  
  “师太,现在医术那么发达,大多数女人都是破腹产。哪里那么容易找到难产死婴?但是我会帮你找的。我帮你找并不是因为钱,你给我酬劳的钱,我都拿去打点医院了。我只希望帮你把黑色曼陀罗花养成之后,帮我和敏敏见见面。”矮男人说。
  
  “呵呵,还真是痴情人。好吧。我会帮你招来你初恋情人的魂魄。你回去吧。记得下次不要再带中年妇女难产死去的婴儿。死婴的质量不好是会影响到曼陀罗花的生长的。”静慧师太离去了。
  
  “我都为了你那破花,害死了自己好几个老婆了。你还想怎样?不过,只要能够见到敏敏,我是愿意做任何事情的。敏敏,我们就要见面了,你高兴吗?”矮男人走出去后,想到自己的愿望就快实现,心情开始好了起来,边走边哼着歌曲,“小敏敏啊,我给你送一对玉镯子嘛,戴在妹手上啊,行走又好看啊,坐着有人瞧舍,我的个娇娇。……”
  
  是首湖北民歌,货郎和幺妹的简单爱情。
  
  白小墨的矮男人继父叫易非,湖北钟祥人。年轻的时候喜欢隔壁邻居家的肖敏。可惜肖敏在和易非发生关系后就飞出了土山沟,出去后,山沟的金凤凰在夜总会变成了野鸡。
  
  易非找到肖敏的时候,肖敏正被几个男人抓住不放。
  
  几个男人把酒醉熏熏的肖敏带了出去,在一个垃圾场边,几个男人肆意玩弄着肖敏,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从肖敏身体上去又下来。
  
  开始还听得见肖敏的声音,后来连声音都听不见了,安静的夜,有只黑猫窜过,有只野狗发出哀号。
  
  易非不敢出去,他偷偷打了110。
  
  等到110来的时候,那个几个流氓早已经心满意足地离去。
  
  易非走过去看见肖敏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体散发出一股精液的浓重味道。
  
  血从嘴巴和鼻子里涌出来,有些热气腾腾的新鲜感觉。
  
  易非把她的身体搬过来一看,肖敏背后被插了一片尖利的废铁片。
  
  易非哭了起来。
  
  他想她,他爱她,可是他留不住她,可是他爱不了她,他在危难的时候不敢去救她。
  
  现在她死了,她死了,他还是想见她,那么是怀着卑微的满足自己欲望的自私念头。
  
  思念的痛苦折磨着他,直到遇见了静慧师太,她悄悄告诉他,她在培育一种花,只要开花了,就能够通灵,那么死去的人,想见谁就见谁啊。
  
  只要在花成长期间,浇灌的肥料必须有七具十月难产婴儿的尸体,等到曼陀罗花开放。
  
  易非深懂生存之道,外表老实的他,娶的都是刁钻刻薄的女子,她们总是会在十月怀胎时候难产死去。那些死去的婴孩,不是他的,他鼓励她们偷人,在她们的生产的时候,打点医院的接生医生。不要得罪医生,医生杀人是最容易的。
  
  万丈红尘,付出所有,唯求见君一面。
  
  爱情是一种有魔力的东西,任何卑贱的人都会自以为是的为它付出应该自己的所有。
  
  
  
34
  
  “肚子饿没?”白云看见身边的孩子似乎已经哭累了,一直把头埋在胳膊里,胳膊放在大腿上,除了身体瑟瑟发抖之外,喉咙里没有再发出呜咽声了。想安慰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提议去吃饭。
  
  这个傻孩子竟然点头。她抬起来头望着他感激地点点头。
  
  他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说:“好,老师开车带你去吃大餐。”
  
  车子启动了,她却失神了,双眼盯着窗外,想起了父亲白武死去时候的样子,想起了闻婷婷死去脸上微微睁开的眼睛。一切事情好似片断从脑海里滑过。真难过啊,真难过。
  
  白云就在身边,不时流露出关怀的眼神,那眼神是真诚的,是真的心疼和关心。
  
  可是怎么跟他说呢?怎么说呢?
  
  难道说,老师,我父母双亡,孤身流亡。要他同情,要他怜爱。
  
  唉,爱情面前可笑的尊严。
  
  乡村野店,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她发呆,咬筷子一直咬到菜全凉了。
  
  “走吧,不喜欢吃,就走吧”,白云说。
  
  他几乎是拉着她的手。
  
  她觉得意外,他手掌肥厚有力,手心的温度缓缓传来,只是她的手冰凉,她的手冰凉,她对他的牵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绝,怕自己冰着了他。
  
  他却说:“我带你去看满城灯火。”
  
  车弯弯曲曲地开了很久,公路两旁的风景迅速地往后倒,灯的光被扯长,像人生气时拉长的脸。
  
  目的地是座山顶。
  
  山顶上有公园,有宾馆。
  
  公园的字当初是白云写的,但是白云这个时候没有对白小墨说。
  
  “这几个字很像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白小墨认真地说。有时候,我们认真说话往往是因为对象重要。
  
  “呵呵。”白云笑了。
  
  “我很无聊吗?”白小墨问。
  
  有时候太认真,反而失去了让人尽兴的快感,不然,为什么很多时候女人内心渴求男人的调戏呢?
  
  “没有。”白云说。他有时候真的很容易对一个事物失去信心,就像对自己一样。他那么容易受到外界情绪的影响。
  
  你看,其实,我们并不相爱,我心疼你的时候,你体会不到;你心疼
  我的时候,我又误会。
  
  口口声声强调的爱,生生世世追求的爱,你到底遗落到了哪里?
  
  白云察觉出有些尴尬,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
  
  老婆章严的电话。
  
  一按接话纽,章严的声音在那边刺耳尖利地响起来,“为什么又不回家?你老是说你在外边赚钱,你赚的钱有给我吗?为什么不回家?!老婆儿子是你的玩物吗?!为什么不回家?在外面陪那个狐狸精?!”
  
  白云关了手机,他想让章严的声音尽快消失。那一刻,他真希望章严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为什么女人结婚后就这么可怕。
  
  “老婆叫你回家?”白小墨问。
  
  “嗯。”白云说。
  
  “老婆在床上嗷嗷待操?”白小墨又问。
  
  “哈哈哈……”白云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今晚我不回家,我陪我的白小墨。”
  
  “你看这满城的灯火,漂亮吧。”白云指着远方。
  
  白小墨顺着白云指的方向看去,层层叠叠的建筑被镶上好看的玻璃灯光,美轮美奂。
  
  “太晚了的话,我们可以回公园的宾馆睡觉。这宾馆是我开的。睡那间房都可以。”白云说。
  
  “哇,老师,你太有钱啦。”白小墨笑了笑.
  
  “呵呵。”白云笑了,好歹也是四十岁的人了,怎能不腰缠万贯?
  
  白小墨望着远方,美不胜收,生活在这样的城市应该是幸福的,但是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因为有眼泪流出来。
  
  “怎么了?傻孩子。”白云抱了抱她。
  
  “我……”白小墨看了他一眼,“我很孤独……”
  
  “很小的时候父亲没有了,现在母亲也去世了。”最终还是忍不住,怎么能忍住,这时悲伤。
  
  “他们都欺负我……没有人疼我了……”她哭,呜呜咽咽的,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不哭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白云把白小墨抱在怀里,风呼呼地吹起来,白小墨的头包在白云的怀里,脸贴着他肥厚的胸膛,很温暖。
  
  这温暖,从未有过。
  
  
  我的老师,我的父亲,我的爱人。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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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房间,好吗?”白云挽着白小墨的腰,她的腰真细,白云惊喜地想。
  
  白小墨点点头。只是她步履蹒跚。
  
  “这样……”白云把白小墨举到头顶,白小墨骑在白云的肩膀上,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房间里暖气早就开了,热呵呵的温度,轻易拉近人的距离。
  
  他竞还是害怕她冷,将她裹在被子里。
  
  她在被子里露出一张小脸看他,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抽烟。
  
  他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毅然站起来钻到她的床上,帮她褪去衣物,爬到她身上,狠狠一下,就进入了。
  
  她惊叫了一下,她实在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其实也明知道会是这样,可是她就偏偏不这样想到,也这样想到了,只是实在不知道会发生,也预料到会这样发生,只是伴随着身体撕裂的疼痛,有一丝遗憾罢了。
  
  他在上面全神贯注,他的双眼紧闭,为什么不敢睁眼看她呢?不敢?不愿?还是不好意思?
  
  他轻巧地叫一声,好像心中紧张。憋着一口气,这高潮的快乐来得不那么痛快。
  
  哦……
  
  结束了。
  
  孤独的少女时代。
  
  结束了吗?还是要开始了?是不是只要有点信心就好?
  
  可惜的是,我们在结束某一段的时候,总是憧憬会有新的一段开始,但是它往往都不会开始,它不过是结束的回光返照。
  
  眼泪是一定会流出来的,白小墨的眼泪流出来的时候静悄悄的,任何人都感觉不到这种心痛却又麻木和理所当然的感觉,只有时间,时间知道。
  
  “你怎么哭了?”白云翻身下来的时候,轻轻问一句。
  
  “你怎么做爱没有感觉?”白云又问。
  
  “搞得我很紧张。”白云说。
  
  她不说话,只是死死抱住他。她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这一个动作里,她做了这个动作,就以为他会知道了。
  
  很可惜,我们常常自以为是。
  
  他查看了一下床单,没有鲜血涌出来,还好还好,还好她不是处女,他舒了一口气。
  
  她也看了一下床单,没有张芷捷说的鲜血。唉……她叹了一口气,原来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处女。
  
  天生不得眷顾,活该被遗弃。
  
  所有的美好这一夜彻底失去。
  
  她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她哪里知道这些床底之事,她又哪里知道因为这个事情而失了身份。
  
  所有的清高自负,只因一个占领的人,付诸流水。
  
  “害怕什么?紧张什么?”白云看她紧紧偎依在胸前。
  
  “第一次的时候太疼?还是你以前堕过胎?”他问心无愧地问。
  
  “我……”她抬起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她在他心中是这样。
  
  她不说话,沉默。
  
  他觉得有些尴尬也沉默。
  
  她借口去上厕所,站在厕所前大大的玻璃镜子,泪流。
  
  她凑上前去看自己的眼睛,左边眼角长了一颗浅浅的泪痣。
  
  记得小时候母亲就说过这颗泪痣让命不好,被带去烂过好几次痣,每次点了药之后消失,不出一个月春风吹又生般的复发。
  
  父亲说得了,别让小墨受罪,不用烂掉,去破破相就好,于是被父亲带去穿了耳孔,耳孔只穿了一只,也是左边的那一只。父亲说穿一只耳孔是为了下辈子还可以投胎做他的女儿。
  
  她在镜子前看看眼睛又看看耳孔。这是证据,曾经有过父亲的证据。
  镜子里浮现出了白云的面孔,他点着烟,和镜子中的白小墨对视。
  
  “我一定会娶你的。”他说。
  
  她转身看他,看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坚信不疑。
  
  她笑了笑。
  
  他抱着她睡觉,迷糊中感觉他又上来了好几次。
  
  她舒展起来,身体完全被他打开。
  
  挤压、填充和被占领的感觉真的能对抗空虚。
  
  清晨,他起得很早,他开手机,短信一连串地冒出来,全是老婆章严
  打来的。
  
  其中有一条短消息是:不管你在外面和谁过夜,但是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看得白小墨心慌了一下。她竟是这样的了解他。
  
  同时,他看见白云的脸上也心慌了一下。
  
  走出宾馆的时候,外面一改昨晚的阴冷,太阳满天,晒得车子发烫,晒得白小墨脸发烫。
  
  刚发动车子,章严的电话就来了。
  
  “昨天不回家,有别的原因,不要乱想。好好好,我马上来接你,你在哪里?”白云回答电话里的女人,很明显,那个女人是章严。
  
  白云转身给白小墨一百块钱,说:“你打车去学校。我要处理点事情。”
  
  白小墨拿着那一百块钱,站在路口,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脸红红的发烫。
  
  相信你所相信的,提防你所怀疑的;远离让你痛苦的,人生在世,开心就好。
  
  
  
 36
  
  白小墨把那张一百块的人民币放进口袋,她并没有打车,来了一辆到学校的公交车,她坐了上去。
  
  车上有情侣,依偎在一起,靠在窗户边,你舔我,我舔你,深情款款。
  
  有小孩闪着清亮的眼眸,望着白小墨:“姐姐,到这里坐。”
  
  白小墨看着小孩笑了笑,她眼睛花了一下,似乎不能分辨那个小孩的性别。
  
  她坐下位置的时候,因为不能稳定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扑到孩子身上。孩子柔软的身体,散发着清新的味道,久违的纯真。
  
  我们应该知道,在很多时候,我们在期望长大的同时,又怀念过去的时光。
  
  日子就在遗憾和追悔中辗转而过。
  
  “姐姐。给你吃。”孩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包饼干。
  
  “不用了,谢谢。”白小墨笑了笑,下身还火辣辣的疼痛,中午的太阳真是大啊,晒得人眼睛发花。
  
  手机一直处于关闭状态。
  
  不想,不敢,不喜欢,不愿意,我只想逃避。
  
  回学校,回中文系,回寝室,找书,找笔,找书包,下午什么课,就去上什么课,没有课,就去图书馆,依旧去图书馆那个角落,母亲没有死,昨天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下身的伤口并没有流出血液。或许它和另外女孩子的伤口并不一样。
  
  下午的课程正好是白云的课。
  
  随手抽出一本书去了。
  
  正走在楼梯上,昏沉沉,蹒跚而上。
  
  “白小墨。”张芷捷在后面喊她。
  
  “嗯?”白小墨转身。
  
  “你妈妈明天火葬,你不去吗?”张芷捷说。
  
  白小墨转过身,看着张芷捷站在她的十米之外,看着她。
  
  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看着白小墨,满含泪水。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帮你在你母亲灵前守了一晚上。”张芷捷走上前来,一把抓住白小墨。抓住了白小墨的手,就紧紧握在胸前,生怕她会再溜走。
  
  “明天就火葬了。今晚我们一起陪陪她吧。你常劝我,人要勇敢。”张芷捷准备拉白小墨走。
  
  白小墨呆呆地随她去。
  
  张芷捷拉着她的手,仓皇离去。
  
  白云也急急赶来上课,看见两个女孩神色慌张。
  
  张芷捷没理他,只是看他一眼,那眼神微微有些敌意。
  
  这敌意让他有些心慌。
  
  白小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倒是亮了一下,却很快黯淡下去,好像很忌讳什么东西一样,匆匆走了。
  
  留下白云有些一头雾水。
  
  白云站上讲台,班长拿来张芷捷帮白小墨写的请假条:因母去世,回家奔丧。
  
  白云心中一紧,想起昨晚的春宵苦短,想起那孩子的脸色,他是记得的,她哭着说她父亲死了,母亲死了,没想到,她的痛苦这么近,
  想到刚才遇见她的样子,她那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的眸子,白云的心疼了一下。
  
  会疼,是不是代表着心动呢?
  
  熊熊烈火燃烧掉的是人在世间受苦受难的身体,遗留那只有三克重的灵魂继续飘零。
  
  白小墨这个时候倒没有哭了,身边的张芷捷哭出了眼泪。
  
  白小墨的心只是疼着,疼到一定麻木程度,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在心中苦熬苦煎着。
  
  章严的心也疼了一下,她翻到白云今天换的衣服里,有一张宾馆的开房发票单。
  
  又有新的狐狸精出现了。
  
  
  
 37
  
  “白小墨,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疯了?”张芷捷喜欢这样一连串的发问。
  
  “哦……我……”白小墨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呢,有时候说比不说要好,真理解,真相信,什么都不用说。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傻乎乎地呆望着张芷捷。
  
  “算了算了,我明白。走吧,你最近需要和我住一起。”参加完了闻婷婷的丧事,张芷捷到白小墨的寝室帮她收拾东西,建议和自己一起住。
  
  “罢了,我可给不起房租,我还是住寝室好了。”白小墨笑了笑,
  
  “你相信我,我没事的,我又不像你。”
  
  “死鸭子嘴硬。”张芷捷也笑了一下,挺和气的,没有以前斗嘴时候狠狠的样子。
  
  “没爸也没妈了。白小墨,你以后只有我了。你自己可得想清楚啊。”张芷捷笑眯眯地对白小墨说。
  
  “呵呵。”白小墨答应到。
  
  她们并不知道她们相爱,她们不知道在她们拥有了表面上很多东西之后,实际拥有的只有对方,表面上拥有的只能是生活经历。
  
  “讲个笑话给你听啊。”白小墨呆呆地说。
  
  “好。”张芷捷说。
  
  “一只小鸟正在飞往南方过冬的途中。天气太冷了,小鸟冻僵了,从天上掉下来,跌在一大片农田里。它躺在田里的时候,一只母牛走了过来,而且拉了一泡屎在它身上。冻僵的小鸟躺在牛屎堆里,发掘牛粪真是太温暖了。牛粪让它慢慢缓过劲儿来了!它躺在那儿,又暖和又开心,不久就开始高兴地唱起歌来了。一只路过的猫听到了小鸟的歌声,走过来查个究竟。顺着声音,猫发现了躲在牛粪中的小鸟,非常敏捷地将它刨了出来,并将它给吃了! ”白小墨说,“知道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吗?”
  
  “不知道。”张芷捷傻傻地说,“说吧,你要如何羞辱我?”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第一,不是每个在你身上拉屎的都是你的敌人。第二,不是每个把你从屎堆中拉出来的都是你的朋友。第三,,当你陷入深深的屎堆当中,也就是身陷困境的时候,闭上你的鸟嘴!”白小墨讲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张芷捷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也笑了,这可是最近白小墨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你这个坏蛋。你是不是在叫我闭上我的鸟嘴!你这个坏蛋,人家担心死你啦,你这个破孤儿。”张芷捷尖叫着去抓白小墨的胸部,做色狼状。
  
  白小墨也尖叫着,两个女孩滚作一团。
  
  这么轻松的爱着,真好。
  
  章严在家里收拾衣物,内衣是超厚泡沫型的,内裤是标准的由两条线组成的丁字裤。外边穿的更要精心挑选,外套带两件,裙子带两条,颜色要带的花俏的,毕竟是出国,代表着学校的形象。
  
  白云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出去鬼混,回家吃饭了。电话里,老婆说有要事和自己商量,本来也没往心里去,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下午遇见白小墨后,就提不起出去玩的兴致,也好,回家吧,很久没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饭了。也有些想儿子了。
  
  章严收拾东西出来就看见白云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随后就惊喜地,甜甜地喊了声:“老公,回来啦,饿没有?”
  
  “饿了。今晚吃什么?”白云不爱和章严多说话,其实也怪不得白云,谁叫章严是学心理学的硕士,并且和白云在同一个大学任教,白云是中文系,妻子是心理学系,人学什么做什么,总有些职业敏感。
  以前,感情刚出现问题的时候,白云一说话,章严就分析他的心理,又是从自身的感受,又是从心理学上来分析,白云被她逼得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她说。对付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冷落她,请她自动闭嘴。
  
  “儿子呢?”白云现在觉得和章严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儿子。
  
  “不知道。儿子最近也很少回家吃饭,他说上了高中学业重,坚持要在学校把晚自习上了回家。”章严边切肉边回答,“老公,学校派我代表学校心理学系去马来西亚的联谊学校去交流学习,明天早上的飞机。一周之后回来。”
  
  “好。”白云应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老婆这话,想到白小墨,他心中竟然窃喜了一下。
  
  如果我明天坐飞机,突然飞机出事,死在路上,他应该都不会伤心。章严怨恨地看了一眼白云漫不经心的背影,有些悲愤地想。
  
  
  
38
  
  离别的时间总是清晨,似乎清晨能让人理性些,知道什么是自己可以取舍的。章严想,实在不能和他离婚啊,自己都快四十了,白云有车有房有事业,还有着自己的儿子,最关键的是到现在性功能都还强悍。
  
  章严提着行礼从床上爬起来,才六点半。八点半的飞机,家里有车,希望白云能够送她去机场。哪个老婆不希望不被老公疼着护着呢?哪怕是敷衍,是敷衍也好啊,女人很多时候就是希望被人哄,就像男人很多时候希望被人夸。
  
  出卧室,看见白云还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电脑前有一只大大的烟灰缸,里面装满了死去烟头的尸体,抽了一晚上的烟,都不愿意到卧室陪自己睡,章严看看自己早就坍塌下去的胸部,叹了口气。
  
  很多时候,我们只不过是别人吸过的烟,为了心爱的人燃烧了自己,他却还会看这烟头的尸体抱怨是烟毒害了他。
  
  “老公,一宿没睡?”章严问他的话有些小心,夫妻间日子久了,冷落就是对对方的羞辱。
  
  “是啊。”白云打了个呵欠。
  
  “哦,我已经帮你把早饭做好了。你出去前记得吃。”章严小声地说话。
  
  “好的。”白云看着章严那副受气小媳妇的脸,再望了望厨房的早餐,有些愧疚地问:“几点的飞机?”
  
  “八点半。”章严说。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白云问。
  
  “嗯,收拾好了。”章严心想我前天就收拾好了,故意放在客厅,你却视而不见。
  
  “我送你吧。你等我会。”白云说。
  
  “嗯!”章严兴奋地答道。
  
  白色的宝马车开出门行走到不足十公里的时,白云的手机响起来了。
  白云记得这个号码是白小墨的。
  
  看到在一旁老婆那欢欣雀跃的脸,第一次没有接白小墨的电话。
  
  五分钟不到,电话又响起来了。
  
  还是白小墨。
  
  “喂,白老师在开车呢,一会就给你回过去。”白云说完就挂了。
  
  “老公。”章严说。
  
  “嗯?”白云答应。
  
  “我出国一周,你会想念我的吧?”章严问,脸色有些微红。
  
  “怎会不想,你可是我的老婆。”白云笑了笑,章严那微红的脸色有些像她年轻时候遇见他时的羞涩。
  
  “嗯。照顾好儿子。”章严说。
  
  到了机场,章严一直靠在白云身边。
  
  看着白云手机的时候,章严突然多了个心眼,对白云说声去上厕所。
  趁着上厕所的机会,给自己的亲妹妹章桃打了电话:“桃桃,记得在我出国的时间帮我盯住你姐夫。我家的钥匙放在我系上的信箱里,你拿着钥匙随时去我家查有没有狐狸精!”
  
  白云看着章严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身边,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里,竞也生出些感概,那个年轻时候任性稚气的小姑娘还一直在自己身边吗?她变得多么的苍老了啊。
  
  白云重新驾驶在机场到回家路上,看着手机孤独地放在自己的驾驶台上。想到先前来电话的白小墨,于是给她拨了一个电话:“小墨吗?刚才在去送你师母去机场的路上,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回学校吗?”白小墨沉默了一会,说道。
  
  “不回,我去我自己的广告公司,你来公司找我吧。知道地方吗?还是我来接你吧,在寝室门口等我。”白云挂了电话。
  
  白小墨破天荒的在寝室拿出张芷捷扔在她这边以备不时之需的化妆品。
  
  缘何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我们已经身陷其中。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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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0:17:4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39(上)
  
  “在哪?”白云问手机那头的白小墨。
  
  “在寝室。”白小墨耐心地回答。
  
  “哦,我来接你,还是你直接去我家?”白云问。
  
  “不就在学校旁边吗?我以前看见你从家里出来在外面买过烟。”白小墨说。
  
  “好的,小云在家里。你到了先和他聊天吧。我去买点菜就回来。”
  白云笑着说。
  
  白小墨走到白云的家门口,轻轻敲门。
  
  一位少年出来开门,看见白小墨,脸立即红了,羞涩地问:“你找谁?”
  
  “哦,我和白老师已经约好了。他叫我等他一会。”白小墨也脸红了,但还是理直气壮说话。
  
  很多时候更多的理直气壮只是为了掩饰。
  
  “好吧。”少年开门,白小墨进去了。
  
  “你是叫白小云吗?”白小墨问他。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白小云惊讶地回答。
  
  “听过的啊。我叫白小墨,叫我姐姐吧。”白小墨说。
  
  这两名字,听着也真像姐弟。
  
  白小云开始拨白云的电话,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有人找。”
  
  之后就是很久的沉默,幸亏电视开着,两人把眼睛都放在电视上。
  
  白小墨在看电视的时候,打量四周的摆设,宽大的书房最显眼,玻璃的墙壁,四周全是书,混乱地摆放着。
  
  客厅很大,没有照片。白小墨觉得内心欣慰。
  
  于是复又看书房,有宽大的电脑桌,她在想白云是怎么样每天坐在这里看书写字,内心充满了温暖。
  
  
  
39(中)
  
  门外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白小云跑过去开门。
  
  白小墨隐隐约约有些听见白小云说:“爸爸,家里怎么来了个姐姐?”
  
  “爸爸的学生。”白云停顿一下,想了想说,“爸爸找来给你辅导作
  业的。”
  
  白云开始做饭,白云有一手好厨艺。今天他做了肉沫茄子,还有糖醋排骨。
  
  锅里浇满油,肉沫下锅的香味,还有酱料的香味,糖醋排骨的香味也出来了,配合着“滋滋”的声音,叫人直想冲进厨房,目睹这一切美妙的事情发生。
  
  食色,性也。
  
  白小墨果真冲进了厨房,焦黄的排骨已经盛在盘里了,冒着热气。
  
  白小墨伸出手就去抓,白云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好好吃。”白小墨尖叫到。
  
  白云笑了起来,右手拿着锅铲,左手摸了摸白小墨的头,“出去吧,里面油烟大。想吃的话,端出去吃。”
  
  白小墨看着白云隆起的小肚子,笑嘻嘻地说:“我等你一起吃。一家人一起吃饭才叫吃饭。
  
  三人坐在餐桌上,白小墨吃得狼吞虎咽,白小云吃得虎咽狼吞。
  
  白云有些不敢吃了,只是满心慈爱地看着这一对儿女,心想,我要是也这么狼吞虎咽地吃,他们就该不够了。
  
  晚上,白小墨抢着去洗碗,毕竟吃了别人家的一顿饭,做点家务补偿吧。
  
  等到白小墨洗完毕之后,白小云已经帮她倒了满满的一杯柠檬汁,白小墨有些感激地对他笑笑。白小墨才发现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可惜矮了点,像他妈妈的身高,她在想,如果这孩子是她生的话,一定会更完美。
  
  想到这里,白小墨有些脸红。
  
  “姐姐,这柠檬汁是冰的,你怎么喝脸红了?”白小云问她。
  
  这么一问,她更脸红了。
  
  白云一脸诧异地看着俩孩子的神态,笑。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安乐满足。
  
  
39(下)
  
  之后三人一起出去逛街。家住在繁华区,楼下有家大大的书店和影碟店。
  
  白云走在前面,白小墨和白小云走在后面跟着。
  
  白小云悄悄地凑到白小墨的耳根边问:“姐姐,你是不是爸爸最中意的学生?”
  
  “为什么这么问?”白小墨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爸爸从不曾带过学生来家里吃饭。”白小云说,“定是他特别欣赏你。”
  
  “以前,有位韩国学生经常给爸爸做早餐,早上还要送到家里来,我爸爸每次接过来后,我妈就把它倒了。”白小墨又说。
  
  哦,那韩国学生现在还在中文系继续学习,白小墨认识她,一说中文就大舌头,上课一被喊起来提问题就用双手捂着脸,羞涩到这程度,可竟然对爱情这么大胆。白云也不是不愿意接受,看来是害怕老婆的淫威不敢去。再说了,白小墨对比了一下自己和那韩国学生,发现自己竟然比韩国学生漂亮许多。这是女人的敏感,白小墨笑了笑。
  
  “哦?你对我是怎么样的感觉呢?”白小墨说。
  
  “哎呀,还不了解呢。”白小云也脸红了。
  
  “你喜欢哪个明星?”白小云问白小墨。
  
  “我啊,我从不喜欢明星,不过,我挺喜欢鲁迅的。”白小墨说,她还真不喜欢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明星,鲁迅的锐利她喜欢,她喜欢真实的东西,只不过喜欢欺骗自己。
  
  “嗯,我比较喜欢蔡依琳。”白小云笑着说,“我觉得她笑起来特漂亮。”
  
  白小墨看着面前这个就快要成长起来的少年,心想,青春期到了,蔡依琳应该是心中爱恋的对象吧,或者更进一步是晚上睡不着意淫的对象?记得童年的时候喜欢过父亲,可惜不敢意淫。
  
  她看见这个孩子在影碟店里买了很多蔡依琳的碟子,当然还有周杰伦。歪着嘴唱歌,一说话就一大串,让人听不清楚歌词,但是有些酷帅酷帅的周杰伦。
  
  最后白小云站在一张画像面前,画像上是蔡依琳笑得一脸灿烂。
  面前的少年痴了。
  
  白小云想起许栩了,自己心中爱恋的小女生,她比蔡依琳还漂亮,可惜许栩不喜欢我,白小云叹口气,有些垂头丧气。
  
  “老板,这画多少钱?帮我把这张画取给我。”白小墨问。
  
  “五十块。”老板答道,是个年轻后生,也忍不住在白小墨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嗯。给你钱。”白小墨接过画,“给,送给你,破小孩。”
  
  白小云脸儿红红地接过画,有些不好意思,虽说白云有的是钱,可惜对他管教甚严,前几天偷偷从白云口袋中拿了五十块钱,被发现后,挨了一顿胖揍,屁股到现在都还肿着。
  
  “买她做什么,她还没有你们俩长得漂亮。”白云走过来,手中拿了很多王杰和崔健的碟子。再说了,白云也是这么觉得的。任何人都没有自己的儿子优秀,这是每个父亲最基本的特点;每个女人都没有自己现在爱着的女人漂亮,这是热恋中人最基本的特点。
  
  但是白云后来看着两个孩子兴奋的脸,心想:原来这就是代沟。
  
  白小墨有些尴尬,她害怕白云以为她是为讨好白小云故意这样做的,她现在对白小云如此真心诚意,因为白小云是白云的儿子。她要爱他。
  
  白云看着白小墨的表情又有些心疼起来,这孩子,这么敏感,不知道从小怎么长大的。如果她是自己的女儿话,不知道要怎么打扮她才好。
  
  “好好好,好了,我的儿子,我的女儿,走吧。回家看碟子去。”白云笑呵呵地说。
  
  白小云拉着白小墨的手,喊了声:“姐姐,走吧。”
  
  白小墨感激地看着白云,这样一来,白小云就不会怀疑自己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了,还和她这么要好。
  
  
  
 40
  
  晚上,三人看了很久的碟片,最近流行的影片,利器和爆炸声响起在耳边。
  
  白小墨看得眼皮打架,但是打着精神,因为不想扫大家的兴。我们很多时候总是尽力勉强着自己,为了那点可怜的爱情。为什么要这么孤独得放低了自己?
  
  孤独仿若毒汁,侵蚀我们的灵魂。没了灵魂,我们找不到自己。
  
  白小云看完碟片,已经很累了。
  
  白云叫他去把澡洗了再睡,转身发现白小云已经不见了,寻到儿子的房间,听见轻微的鼾声。心中顿时有很多暖意出来,悄悄关上门退了出来。
  
  客厅里的白小墨也倒在了沙发了,似乎也睡着了。
  
  他看着躺在大红沙发上的孩子,心中也有暖意涌出来,还夹杂着一些隐隐的疼痛,怎么会觉得心疼呢?不过,白云没有多想。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白云轻轻地走过去,抱起她,她展开在他的怀里,仿若蝴蝶般轻盈。
  白云想紧紧抱她,手臂使了点劲,怀里的白小墨醒了。
  
  白云微笑着问她:“晚上你想睡客房,还是主卧室。如果你想睡主卧室,我就去睡客房。”
  
  “我想你一直抱着我。”白小墨迷迷糊糊地说。男人的手臂宽大有力,真温暖啊,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抱过她。白小墨想起自己死去的父亲,他从来不抱她,尽管他爱她,或许他还来不及抱她,就被上天召了回去。
  
  “那我就一直抱着你。”白云把白小墨放到自己的大床上,抱着她。
  直到怀里的孩子睡着。
  
  她睡着了喜欢吃手指,一边吃手指,另一只手指还抓着自己。
  
  怎么这么痒?天,她抓到自己的那个部位了?
  
  白云低头一看,白小墨的手指正抓着自己的乳头,好像在抠什么东西一样使劲抠呢。
  
  白云无语了,抓住白小墨的手,说了句:“不许淘气,好好睡。”白小墨似乎听懂了白云的话,立马规矩起来,脸死死贴着白云的胸膛,她的脸桃红飞烫。
  
  白云下半身就有了强烈反应,小弟弟几乎是跳着起来的。
  
  忍一下吧,这孩子睡得正香,白云叹口气。
  
  清醒的躺着,真是痛苦啊。白云再叹一口气。
  
  楼下传来两口子吵架的声音,夜深人静,声声入耳。联想想到老婆章严,叹口气,结婚前真爱章严,她那可爱伶俐的俏模样,自己真不是东西,这么多年,身为她的丈夫,没有给予她所期望的幸福,为什么结婚前觉得章严是唯一适合自己的女人,结婚后才发现原来好多女人都适合自己,可是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有关系的女人都是自己爱过的;再看看怀里睡得正熟的孩子,再叹口气,真不是东西,抱着这么年轻的女人,都可以当别人父亲了,可是我现在真爱她,有什么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呢?他从不无愧于心。
  
  白云是清晨六点钟的时候赶到客房去睡的,保持一个姿势抱了她一晚上,手酸疼。
  
  躺在客房的床上,窗外的天已经隐隐亮了。起来为两个孩子做早餐,做什么呢?熬点皮蛋瘦肉粥吧。
  
  
41
  
  清晨的时光总是暗藏危机。
  
  锅里的水刚烧开,案板上的肉刚刚剁系碎,米还没有下锅。
  
  大门就响起了钥匙孔的声音。
  
  还没有等白云去开门,小姨子就拿着姐姐当初给的钥匙破门而入,沾沾自喜地站在白云的面前。
  
  “姐夫?在做什么呢?”小姨子章桃娇滴滴地问白云。
  
  “哦,没做什么,给孩子做点皮蛋瘦肉粥。”白云被吓个半死,详装镇定地回答,“你怎么进来的?”
  
  “姐姐给的钥匙啊。”章桃得意洋洋地说。
  
  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白云心中暗暗吼了一声,不好。婚姻真是可怕,为什么男人结婚后就要被一个女人霸占,为什么婚姻要剥夺人自由恋爱的权利。
  
  唉……为什么不负责任的男人总是这么自私。
  
  给你,给你我的爱,它是一把可以燃烧的火,但是你要小心你的结果是越燃越旺,还是会被作为助燃物被耗费尽?
  
  爱你,是我的自由;不爱你了,也是我的权利。本身就无可争议啊。
  想着睡在卧室的玉人,害怕小姨子发现,白云心中惊慌起来,“桃桃,你来做什么呢?”
  
  “我啊,我就想来看看小云。想他了。”章桃边说话,眼睛边四处审查,怎么阳台外多了件女式折叠裙?怎么屋子里多了一丝温柔的气息?
  
  女人的第六感觉告诉她,姐姐出国,房间里有人了。
  
  “小云还在睡觉呢。我在给他熬粥。”白云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这样啊。那我出去给他买点东西回来,中午我来做饭。我现在就出去赶早市。买些新鲜的菜回来。”章桃说。
  
  “好啊,好啊。哦,不,要不,你等稀饭熬好,喝了粥再去吧。”总是要装作表面上的客套的,以掩饰内心的紧张和心慌。
  
  “不了。我一会回来吃。我可能一个小时后回来,粥应该已经好了吧。”章桃吐着舌头出去了。
  
  看着章桃俏皮的样子,白云感觉到了她有几分章严年轻时候的感觉。
  得抓紧时间在章桃出去的空隙把白小墨弄走,怎么弄走呢?叫她这么早出去,白云有些不忍心。
  
  对了,可以把她装在衣柜里锁起来。
  
  白云对自己突然而至的想法有些惊喜,似乎又浪漫又机智,等不及水开,就把米和肉倒进锅里,连锅盖都来不及盖,就向卧室里跑了去。
  白小墨半侧地躺在床上,手指放在嘴角咬着,嘴角还流出梦中的唾液。
  
  这清纯的造型,真是比任何s型的女人还性感。
  
  白云伸出手抚掉她嘴角的唾液,笑笑,情不自禁地想去亲亲她。
  
  她此刻对于他,尤如一件值得珍藏的瓷器,令人心旷神怡,忍不住细细抚摸。
  
  她却顺势一把抓住他就往床上扯。
  
  他不知道她原来这么热情,他这个时候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姑娘,他的小妹妹,甚至是他的小女儿。
  
  他被她搂在怀里,她嘤嘤嗡嗡地哼叫着,好吧,爱你。
  
  白小墨睡在这张宽大的床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这强大的幸福面前,她产生阵阵眩晕和虚幻,她要把自己交出去,交出去。
  
  这叫人不知生死的爱情,流淌着灼人的毒汁。
  
  爱吧,爱吧。问世间情是何物,制造白痴无数。
  
  他狠狠进入的时候,她尖叫了声,故意压低声音,但还是闷声闷气地发了出来。
  
  更性感,更催起男人强大的性欲。
  
  白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强硬过,先还有些温柔,终于变成了带有控制性的强取豪夺。
  
  两人正扶摇直上九千里时,没有发现章桃又偷偷潜回来站在卧室门外的那双吃惊的双眼。
  
  知夫莫若妻啊。姐姐啊。章桃含着一双泪眼,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章桃走在街上,一直拿着自己的手机,她在想要不要把早上看到的事情告诉姐姐,章严这个时候正在做学术交流吧?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章严这几天一直握着手机,没有任何白云出轨报警的信号,她的嘴角一直浮现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张芷捷这几天一直在拨打白小墨的手机,可惜手机那边一直是关机。这个自卑的孩子,不管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都从不跟自己说。
  
  “喂,再找不到白小墨,我就要去白云要人了。xxx,肯定是他勾引了白小墨。你会不会被别的女人勾引,姚荻?”张芷捷看看躺在一旁温驯入小狗的姚荻发问。
  
  “不会的,主人。汪汪……”姚荻说。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
  广寒宫。”洪碧唱着唱着突然停下来了,最近儿子有些不对劲啊,老是自己一个人呆呆地笑,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恋爱了!想到这里,洪碧的心中一紧,接着唱道,“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42
  
  等到白云和白小墨云雨完毕出来,白小云已经坐在客厅看电视了。
  
  “刚才好像小姨来过。”白小云冷冷地说出话后便不再流露出任何表情。
  
  白云心中慌了一下,自己色迷心窍,也太大意了。儿子会不会看到了?
  
  儿子不爱说话,这性格来自章严。章严不爱表达自己,高兴快乐都不表达,难道是因为学心理学的原因,害怕因为一表达就会被别人看清试穿了?
  
  “儿子,可以喝粥了哦。爸爸特意为你熬的。”白云有些讨好地说。
  
  “我已经喝了。熬粥的火好像都是小姨关的。”白小云不动声色地说。并不接受白云的讨好。
  
  白云有些尴尬,更何况听到白小云说刚才章桃来过后,心中更是有些害怕。
  
  毕竟是四十岁的男人了,虽然在外面彩旗飘飘,但是把女人往自己家里引,睡在章严的床上,还是第一次。心虚了,内疚了,害怕了,在道德面前说什么都说不过去的,更何况为人师表,名誉还是要的。
  
  白小云一眼都不看白小墨。
  
  白小墨却如芒在背。心虚,内疚,害怕。她狠狠地想了一下,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我在做什么呢?我要白小云也失去自己的家吗?
  为什么自己要因为抵抗不了孤独和寂寞,要以着爱情的名义去破坏小云的家呢?
  
  再看一眼这个曾经说过是自己老师,自己父亲,自己爱人的男人,他在儿子面前连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自己惶惶乎更不敢看白小云,想到刚才自己在床上的主动,内心充满了可耻,着急羞愧得满脸通红,吞吐着说:“我,我,我有点事情,我,我,我先走了。”于是,收拾好东西,匆匆离去。
  
  白云没有挽留,待会小姨子要来的。
  
  白小云也没有挽留,只是眼中有了些许不舍。
  
  “儿子,喜欢墨姐姐吗?”白云问自己的儿子,相信是自己的儿子总和自己的眼光有些一样的。
  
  “爸爸,你会珍惜小墨姐姐的吧?”白小云并不回答白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白云。
  
  “这,这……你都看见了?”白云笑了笑,“以后的事情怎么说得清呢?”
  
  “就算看不见,那么大声音怎么会听不见?不过,我不会把这个事情给妈妈说的。但是,你要对墨姐姐好点。”白小云说完话,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开心地喝粥。
  
  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白云跑了过去。
  
  是章桃。
  
  “姐姐下午就赶回来。”章桃笑嘻嘻地对白云说。
  
  “你?”白云有些吃惊,这个死丫头。
  
  “姐姐来的电话,只是说要提前回来而已。”章桃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去把菜理出来,姐夫。”
  
  白云也装模做样地去帮忙,做了很多菜,吃的时候,每个人各怀鬼胎,饭菜在口里,如同嚼蜡。
  
  午饭刚吃完,章严的电话就打来了。
  
  白云接的,问需要不需要自己开车到机场接她。
  
  章严说不用了,学校有校车来接,在家好好照顾儿子。
  
  白云也不坚持,他知道等章严回来后,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暗战。
  
  白小墨离开白云的家,走进电梯,看见电梯将白云家的门缓缓关闭,眼中有些湿润,家,家,家,只是我的家到底在何处?
  
  打开手机,很多消息蹦了出来,全是张芷捷发的。
  
  “你在哪?”
  
  “你在哪里啊?”
  
  “和谁在一起?!”
  
  “手机没有电了吗?”
  
  “蠢货!为什么不敢开机?”
  
  “你心虚,你不敢告诉我真相!”
  
  “你死了吗?”
  
  “你和白云在一起吗?”
  
  “快出来吧,我快急疯了。”
  
  ………………
  
  久违的那么尖利的温暖。
  
  白小墨拨通张芷捷的手机号码,那边只响了半声就被迅速地接了起来:“你xxx还知道回电话啊?!!”
  
  白小墨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突然在这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张芷捷听见白小墨哭了,语气温柔下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那边的孩子没有回答,却哭得更大声了。
  
  很多时候,我们去追求一些我们觉得值得追求的东西,其实我们不知道,最珍贵的东西就在身边。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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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0:21:1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43
  
  张芷捷在电话里告诉白小墨乖乖站在原地等她。
  
  白小墨挂掉电话,乖乖站在原地,眼神渐渐空落起来。
  
  要饭的老太婆仍旧蹲在校门口抱着一只破瓷碗盯着来来往往的过人,看到白小墨的时候,老太婆的眼睛一亮,“小姑娘,你刚才哭了?”
  “嗯。”白小墨看着要饭的老太婆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都是无依无靠之人。
  
  “你会让任何人都觉得离不开的。”老太婆含糊地说,“你会富贵,你会应有尽有。你以后会每一天都开心。”
  
  白小墨听不清楚老太婆说的什么话,张芷捷已经跑过来了,脸上挂着焦急的表情。
  
  见张芷捷这么焦急,白小墨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挥手致意。
  
  张芷捷掉转跑过来,一把就抓住白小墨的手,大骂一声:“你这根泥鳅,你这根泥鳅!”
  
  “对不起。”白小墨满怀歉意地对张芷捷说,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张芷捷进一步抓紧了白小墨的手,“回去吧,去我那里,美美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章严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换上了笑脸。
  
  扭动钥匙,开门。
  
  “老公,我回来了。”她闲妻般地说出第一句话,见到白小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良母般地说:“儿子,想妈妈吗?”
  
  儿子老公涌上来,帮她提东西,问长问短。
  
  章桃也从厨房出来,很是神秘地跟在姐姐的身后。
  
  章严被章桃带进书房,谈了很久的话。
  
  白云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那一直掩着的书房门,但是立马又详装镇定。
  
  半个小时后,章桃扭动着腰肢走了。
  
  章严出了书房,跟个没事人一样,冲着儿子和老公笑,如同阳光般灿烂。
  
  “老公,晚上在家里吃饭吗?想吃什么,我去做。”章严依旧笑。
  
  白云觉得这笑里藏刀,心中有些寒冷,小声地说:“随便做吧。”
  
  章严转身就进了厨房,白云觉得章严这转身的动作坚决得像是要自杀的神经病人。
  
  唉,她又犯病了。白云叹口气。
  
  白云打开电脑,点开了“天涯虚拟社区”的网页,在社区乱逛,在莲蓬鬼话看到了一篇帖子叫《情妇》。
  
  白云看到里面的这句话:一个能够让男人离不开的女人,是最能耐的女人。如果一个女人不是出于财富、美貌、权力、利益、肉体或性而能够让一个男人感觉到依靠,这才是一个伟大的女人。觉得有点意思,笑了。这个世界有这样的女人吗?想到了白小墨,不可思议,居然会想到那个孩子。
  
  章严进去厨房一个小时,一直没有出来。
  
  “爸爸,厨房一直有剁刀板的声音,你去看看。”白小云跑过来对白云说。
  
  白云闯进厨房,看见章严右手正拿着刀,一刀一刀死命地往刀板上剁,刀板上放着是一条鱼,鱼已经被剁得稀烂,肉糊糊的一片。肉糊糊的一片上面还有五只可爱的肉嘟嘟手指,分散在刀板上。左手的五根手指被剁掉后,只剩一大片肉,有些像只处理过的熊掌,鲜血流出来,顺着灶台往下流淌,好像涓涓细流。
  
  章严又一刀下去,那五只手指被拦腰斩断成十只手指。
  
  眼看着她又欲举起刀。
  
  “章严!你做什么?!”白云大喊一声。
  
  章严回过头来,对着白云痴痴地笑了笑:“我是朱碧,你忘记我了吗?”
 

 44
  
  “马上跟我去医院。”白云虽然被章严嘴里冒出的瞎话受了些惊,但是看见章严那没有了手指好像馒头一样的手掌,上面血流如注。
  
  救人要紧,现在马上送到医院去的话,应该还接得上。
  
  不管怎么样,面前的人毕竟是自己曾经爱过的,尽管现在已经不太爱了。
  
  “我是朱碧,我是朱碧,我是朱碧,你忘记我了吗?”章严看都不看白云一眼,嘴里只是这样喃喃自语。
  
  “好了。老婆。我们去医院,不怕啊。”白云险些流下眼泪,朱碧,章严,这些名字都是自己曾经深爱过女人的名字,而现在她们一个早早绚烂死去,一个疯疯癫癫地剁着自己的手指。
  
  记得当初,他都对她们说过,我会好好爱你。
  
  白云把章严在刀板上的手指一一捡起来放在一个储藏盒里,把章严抱进车里,往医院开去。
  
  白小云看见母亲的悲伤,看见父亲的惊慌,看见汽车疾驰而去,他的眼中迸射出了一丝丝恨意,却又无可奈何地微笑。
  
  朱碧飘在天空看着这场好戏,看见白小云的眼神,有些不寒而栗。不敢看白小云,她也只能跟着白云。
  
  爱得太深,尘缘不了,死后都还不能投胎。
  
  爱情本身就是一件容易让人永世不得翻身的事情。
  
  朱碧笨拙地想:我好像没有上章严的身啊。为什么章严要装做我呢?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很是可爱。唉,她还在爱中。
  
  有着爱情的滋润,现在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鬼了。
  
  这只笨鬼。
  
  章严躺在手术台上,被施了麻醉药,手术正在紧张地进行,白云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
  
  白云心慌,他看着手表上行动的时间,越看越心慌,越心慌越看,这块劳力士手表,还是章严买给他的,章严家境颇好,为了追随白云,跟着白云考上研究生,家里奖励了章严很多钱,章严把所有的钱给白云买了块劳力士,那个时候戴手表是身份和奢侈的象征,戴劳力士更是少见了。
  
  这块手表一直跟随白云很多年,时间上从来没有走得不准过,每天滴答滴答的响着,见证着爱情的长短。连有一次章严赌气把它从二十四扔下去,它都没有坏,好像章严的爱情,历经千疮百孔,千锤百炼,依旧滴答着延续苟延残喘的生命。
  
  白云甩了甩手,叹口气,这次在医院外的等待比在他年轻时候等章严生孩子还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内疚吗?
  
  在甩手的瞬间,“啪”的一声,手表摔在了地上,拾起来一看,镜面碎了。
  
  章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不会的,这种接肢手术应该是死不了人的。
  
  难不成会是朱碧在害她?
  
  不会啊,这个世界没有鬼啊。
  
  朱碧飘在天空,穿着鲜红的衣服对着白云甜蜜地笑,原来最幸福的就是守在自己的爱人身边看着爱人的一举一动。
  
  这只笨鬼。
  
  医生终于出来了,“谁是章严的家属白云?你妻子手术成功了,她想见你。”
  
  白云急忙站起身赶了进去。
  
  章严看见白云一脸紧张和愧疚,不仅心中窃喜,尽力去克制要溢于言表的喜形于色。
  
  章严悲伤地叹口气,一脸绝望,坚定地对白云说:“老公,这么多年夫妻了,也是时候散了。我想好了。我们离婚吧。”
  
  
  
45
  
  “你说什么?!”白云似乎没有听清楚从章严口中吐出来的话。离婚这事情在章严口中吐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年吵着闹着哭着笑着,因为章严的坚持,婚从来没有离成,凑凑合合地过了十多年。
  
  看着病床上的老婆,早已经芳华不在,动过手术的手被纱布包得像萝卜一样。苍白的脸上藏不住的疲倦和悲伤。
  
  “严严,我知道你妹妹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就是这样的啊。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啊。……”白云的话越说越小声,他第一次发觉离开了属于自己的三尺讲台,说话这么费劲。他想解释什么,但是发现自己的语言是如此的无力。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太知道了。就连当初你和章桃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章严点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白云无地自容,只有转移话题。
  
  “严严。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一切都可以商量的,答应我,不要伤害你自己好吗?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好了。”白云抓着妻子另外一只尚完好的手。
  
  “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吧。我不想再听解释。我想离婚。我太累了。”章严轻轻地叹息。
  
  白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有些怀疑妻子的神经有些不正常,先是把自己当成了朱碧,之后剁手指,再次又要说离婚,这话,他觉得妻子是不可能会说的。他想出去找医生问问,看看章严的病历。
  
  还没等他去找医生,章桃就赶了来,她早就来到了医院,走到了病房门口,看见白云陪着章严说话,就没好意思进来,于是就先去医生处把章严的病历拿了过来。
  
  白云出去就碰见章桃,看见章桃横眉冷对瞪着自己,更是心虚,接过病历一看,上面写着:出现幻觉,产生妄想,自残,行为障碍严重。精神分裂症。天,她竟然是真疯了。
  
  “姐夫。”章桃喊了一声正在发呆的白云。
  
  “嗯?”白云有些不知所措。
  
  “你打算怎么对待我姐姐?她现在这样,不能再受刺激了。”章桃问他。
  
  “唉,你姐姐要和我离婚,态度很坚决。”白云说。
  
  “那你跟她离吗?”章桃问。
  
  “离吧。跟她结婚那么多年,很少时间让她开心过。如果她要离的话,就离吧。这样也好,她不和我生活在一起,想必她也会活得愉快些。”白云说。
  
  “不过,她现在这个病就算离,法院也不给判。等她病好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依她!”白云说完话就走进病房,看见章严还在饮泣,心酸得不行,轻轻地抱着章严说,“严严,好好养病啊。病好了,想离想合,都你一句话。离婚的话,房子车子都归你,我公司的股份也分你一半。”
  
  好温暖的怀抱,章严这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章桃在病房里看得唏嘘感叹,姐姐真不容易,女人要守住一个男人的心可真难啊,想到自己无依无靠,年轻时候就暗恋姐姐的男朋友,这时候白云对姐姐说的这般话曾经对自己也说的吧,可惜现在他已经是姐姐的丈夫。昔日的情人成为了姐夫之后,再也不敢和小姨子偷偷来往,断绝了关系,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道理白云是懂的。
  
  只是这么多年,自己的丈夫在人海中依旧寻觅不到,不觉得也有些感伤,于是章桃悄悄地退了出来。
  
  遇见了姐姐的精神主治医生孙离,不仅对他笑笑:“孙医生,谢谢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姐夫现在都还没有回心转意呢。”
  
  “没关系,医人亦医心。你姐夫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别太担心你姐姐了,她没事的。”戴着金边眼镜的孙离也笑了笑,他的脸瘦削白皙,手指修长。
  
  可他笑起来挺好看的,一排珍珠糯米牙。好斯文的感觉。
  
  章桃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想请他吃饭的冲动,正欲转身。
  
  “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章桃几乎是跟随着自己的心跳回答的。
  
  孙离狡佶地笑了笑,说:“小生不胜荣幸。”
  
  “白小墨,我警告你,你是绝对不能再想这个人的。他会害你到万劫不复!。”张芷捷一本正经地对白小墨说道。
  
  白小墨没有说什么,偷偷给白云打电话,可惜手机拨过去,白云的手机一直关着。
  
  可能他在忙呢。白小墨想。我晚上再打给他试试。
  
  晚上打的时候,通是通了,可惜白云拒接了。
  
  白小墨哭了,无声无息地,她想,我以后再也不给他打电话了。
  
  张芷捷走到阳台,看见蹲在阳台角落的白小墨哭得像泪人,于是轻轻地摸了摸白小墨的头。
  
  “我听你的,已经再也不和他联系了。”白小墨说。
  
  “知道了。”张芷捷抱了抱她,白小墨的身体在月色下这么冰冷。
  
  
  
46
  
  很晚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白小墨一看,是他。
  
  白云的号码好像池塘里缓缓游出水面的青蛙般显露。
  
  有些晚了,不是吗?
  
  爱情固然重要,尊严更重要。
  
  白小墨呆了一会,有些不愿意接。更何况早已对张芷捷答应了不再和他联系。
  
  那边迟疑的青蛙似乎有些察觉到白小墨的心思,于是叫声淡了下去。
  
  手机不再震动,不再响。
  
  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我有些怀疑自己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是否因为认识了你就要否定原来的我,那么追忆以前的自己是否又是怀疑现在的你呢?
  
  你不要再来,不要再来,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因为我早已被你牵引。
  
  白小墨想了一会,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
  
  拿起来一看,是白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我这边乱得很,宝贝。体谅我一下。
  
  好好好,你要怎样便怎样。
  
  白小墨笑了一下,删除了白云来的短信,连着白云的手机号也一起删除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就意味着抛弃。
  
  白小墨出校门去找张芷捷,今晚真想她。
  
  又遇见了校门口那个要饭的老太婆,刚用要饭的钱去肯德基去买了一杯百事可乐。原来要饭喝的饮料比我喝的还好,白小墨笑了一下,但是她还是决定给老太婆钱。习惯了,习惯了善良和同情,这毛病很难改。
  
  “唉,丫头,我记得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能给你指点迷津。”老太婆说。
  
  “白小墨。”老太婆问话很亲切,语气有些像白小墨死去的奶奶。
  
  “姓得不错,白,清晰明白,纯白冰洁,但是为什么要叫墨呢?白纸上被滴了一墨色,不是全毁了吗?”老太婆说,“不过,你命相好。可惜眼角那颗泪痣,点坏了命盘。你的命好是好,不过一辈子是个姨太太命。”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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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0:26:5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47
  
  “姨太太命?”白小墨想到白云,笑了一下。
  
  “白小墨这个名字不好?”白小墨又笑了一下,唉,那不如改名字叫“白痴”吧。
  
  白小墨,本是白色,却非要加上一滴黑墨,残缺而遭人嫌弃。
  
  “谢谢你。阿婆。”白小墨说。
  
  “没关系,孩子。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老太婆喝了一口可乐说道。
  
  白小墨看到老太婆喝的饮料,没见过有人要饭还过得这么逍遥的,白小墨觉得这次再给她三块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这次给了她五块钱。
  可是老太婆却笑着拒绝了,“孩子,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
  
  白小墨有些疑惑地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觉得老太婆很亲切。
  
  到张芷捷的住处,有钥匙,张芷捷以前帮自己配的,于是自己开门。
  
  卧室很大声响传出来。
  
  “捷。。。”男人的声音深情款款,却又无助。
  
  “嗯。”张芷捷的声音包容而温柔。
  
  “我怎么不行了呢?我都试了一个晚上了。”男人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这算什么回事嘛。一个不能占领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一个不能给女人带来快乐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眼看已经俘虏了张芷捷的心灵,应该表现自己男性雄伟的一面的紧要关头时候,却变成了阳痿模样。
  
  比起心灵来说,其实女性更喜欢男人占领她的身体。心灵任何人都有,沉浮跌宕;但是身体却天生对男人开了一个通道。
  
  “没关系啊。我其实对性还不是挺冷淡的。”张芷捷抱了抱怀里的这个大孩子。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要这样。”男人的声音颤抖。
  
  “我过几天再来找你。”掩饰不住的慌张,男人开始急促地穿衣服。
  
  白小墨听着里面发生的一切,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敢进去。
  
  直到看见姚荻一脸沮丧地跑出来。
  
  姚荻瞥了一眼白小墨,没有说话,开门,像只白天行走在大街上的老鼠般逃走。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白小墨随着门声心也紧了一下。
  
  白小墨缓缓走进卧室,看见张芷捷独自坐着,眼角带着泪花。
  
  “芷捷。”白小墨摸她的头。
  
  “其实,我对这个事情真的不在乎。”张芷捷眼角的泪花掉了下来。
  
  “你看你看,他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张芷捷也哭。
  
  白小墨看她被哭花妆的脸,什么梨花带雨,女人哭起来都难看。
  
  “好了,别哭了。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一个男人如果失了自信,对谁都是不相信的。”白小墨说。
  
  “芷捷。都快寒假了。时间真快。考试考完了,我们就回家吧。”白小墨说。说到这句的时候,白小墨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
  
  “好的。我们回家,但是你要来我家和我一起住。你知道的,我讨厌她。”张芷捷开始撒娇。她,指的是张芷捷的母亲。
  
  “没问题。我先回学校收拾一下,等三天的考试考完后,我们就回去。”白小墨说。
  
  白小墨关上门走了。
  
  张芷捷拿出朱碧的那只鲜红血色手机,手机好象有生命般,明明已经没有电了,屏幕还间或发光。张芷捷把它放在床头,傻傻地笑得有些诡异。
  
  考试的题目并不难,白小墨完成得很轻松,白云还做了监考老师,总是像苍蝇一样围在白小墨身边转。
  
  可惜白小墨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白云终于在白小墨的桌子上发现一张纸条。
  
  以为是写给自己的,有些兴奋地拿起来看。
  
  上面写着:实在无聊的话就把答案帮我传给张芷捷。
  
  看到这张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答案,白云把答案扔到垃圾桶。
  
  拿出白小墨的铅笔在白小墨的卷子上写到:我会保证你们两个人各科的成绩及格。
  
  白小墨不动声色地把字擦掉,对白云淡淡笑了。
  
  写到:我,你应该不用担心,帮我把张芷捷的成绩搞定就行。张芷捷家教严格。
  
  白云转身离去。
  
  
  
 48
  
  白云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想到白小墨那倔强的眼神,边发动车边感叹,原来她真是不属于我。
  
  车驾驶的方向是医院,章严在等他去看望。
  
  妻子的精神分裂症已经够他心烦了。屋里没人收拾,儿子没人管,原来妻子这个职业真是其他女人不能替代的。
  
  章桃比白云早到,正和姐姐愉快地交谈着。
  
  “哪个医生还不错吧?”章严有些暧昧地看着章桃说。
  
  “哪个医生啊?姐姐。”章桃不好意思。
  
  “还和我装蒜。孙离啊。你这几天难道没有和他在一起吗?”章严有些详装嗔怒地说。
  
  “哦,哦,哦。是挺不错的。”章桃脸红了。
  
  “哪个地方不错?上半身,还是下本身?”章严笑着逗她。
  
  “我,哎呀,姐姐。”章桃脸更红了。
  
  “我知道了,傻孩子。”章严说。
  
  说完了话,章严看到了白云走了进来,对丈夫亲切地笑了笑。
  
  “好些了吗?老婆。”白云问她。
  
  “好多了。你看,老公,我又可以给你做饭了。”章严动了动手指。
  
  “以后你出院了,我给你做饭。”白云依旧内疚。
  
  “老公。”章严握了握白云的手。
  
  多么让人感动的瞬间。
  
  “姐姐,我出去了。”章桃见两口子这么亲热,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见孙离正站在病房门口痴迷地看着她,她有些被这眼神迷得有些醉了。久违的爱情像小鸟一样又在枝头呼叫,爱还是不爱,这真是个问题。
  
  “姐姐,再见。姐夫……”章桃最后再狠狠地看了一眼白云,这个曾经爱到痴狂的人,幸亏姐姐不知道,章桃想到孙离,是时候该找个好人嫁了。
  
  “再见,桃桃。”章严心中想说的那句话其实是永别。我的东西是任何人都不允许动的,哪怕你是我的妹妹。既然你是我的妹妹,就更不应该动我的东西,何况是我的丈夫。
  
  白云曾经对着满屋的书说过:谁借我的书不还,我都记得。
  
  章严听了想:谁睡过了我的老公我都知道。
  
  章严对孙离使使了眼色,做了一个杀掉的暗示。
  
  孙离微笑着示意,拉了拉章桃温暖得有些湿润的手,走了出去。
  
  孙离拿惯了手术刀的手丝毫让人察觉不到残忍,宽大而细致,让人充满安全感。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章桃笑了,她毕竟是个爱做梦的少女,这么多年都还没有醒。
  
  “桃桃。”白云似乎有所预感般地喊了一声章桃,想到章桃光着身子在自己怀里时候,看着床单上那团殷红的血流出眼泪,又心疼又内疚。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内疚,他为什么对每个女人都内疚?
  
  “嗯,姐夫?”章桃转身对着白云笑得一脸灿烂。
  
  “没什么。去吧。谢谢你照顾你姐姐。”白云说。
  
  “没什么啊。应该的。”章桃说,“走吧,我的大帅哥。”
  
  看着章桃和孙离肩并肩地走了,一丝不祥之感从白云的心头串出来,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
  
  “饿吗?”孙离问章桃。
  
  “不饿。”章桃说,有情饮水饱。
  
  “但是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眼睛去吃菜好了。去吃日本菜。”孙离出了主义。
  
  “好啊,我还没去过日本餐馆呢。”从小章家就要仇日情结,以内以前老家在东北,吃了小日本的大亏,从此只要是与日本有关的东西,都被禁止。
  
  看着章桃的天真,孙离心中不仅打了个寒颤,这么可爱的妹妹章严都要杀掉,真是下得了手。
  
  点了Sukiyaki、天妇罗、寿司、生鱼片。
  
  各色各样地摆在桌上,宛若小家碧玉,漂亮极了。
  
  “日本菜讲究五味五色五法之菜,五味是指甜、酸、辣、苦、咸;五色是指白、黄、红、青、黑;五法则是指生、煮、烤、炸、蒸的烹调法。不要说看,仅仅是看就可以让人心情愉快了。”孙离顿了顿说,“这点,像你。”
  
  章桃脸红了。面含桃花,像桌上的寿司。
  
  店里的音乐声很小,有些像琵琶又不像琵琶,纠缠却不绵长,嘤嘤嗡
  嗡的,叫人内心焦躁。
  
  “给你唱首歌吧。”孙离说,“我小声地唱。你听好吗?”
  
  “好的,你唱吧。”章桃说。
  
  
      当我死去的时候 亲爱 你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 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让盖着我的轻轻的草 淋着雨也沾着露珠
   假如你愿意 请记着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 也许我还记得你 我也许把你忘记  
   我再见不到地面的青荫 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听不到夜莺的歌喉 在黑夜里倾吐悲啼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 也许我还记得你 我也许把你忘记
  
  
  之后,章桃再也没有说话,她的嘴角一直含着一丝神秘的笑,直到孙离送她回家。
  
  章桃回的是白云和章严的家,手里一直有着他们家的钥匙,或许人会
  选择自己最留恋的地方死去。
  
  姐夫白云在医院陪章严,不会回家,白小云这几天被送到爷爷奶奶家,因为家里没人给她做饭。
  
  章桃躺在姐夫的床上,刀片对着手腕割得特别深,肉被割得翻起来,像小孩嘟起的嘴。
  
  血流了一床,顺着床沿流下来,滴答在地板上。
  
  孙离看着自己的银行卡,里面有章严给自己打进去的巨款,有些天真地想,等到章严离婚后,是否真的会和自己在一起?那个时候不知道章严还会不会叫我用催眠术去杀人?
  
  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等待真是一场漫长的自杀。这手表是章严送的,她喜欢给男人送手表,是想买断男人的一生吗?
  但是想到惨烈死去的章桃,孙离觉得内疚。
  
    我们常常内疚,但是从不悔改。
  
    有什么办法。
  
49
  
    白小墨在寝室里收拾东西,该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不该带走的一件不要,好像她不会再回学校来一样。
  
  走出寝室门口,在小摊点买了一张电话卡,带卡号的。取出手机里以前的校园卡扔掉,换上新的号码。
  
  张芷捷已经在女生寝室门口等白小墨,她叫来了自己家的司机,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在太阳下反射出光芒。
  
  “上车吧。”张芷捷说话。
  
  白小墨脸上露出些微笑,司机出来帮她搬东西,她轻巧地上车。
  
  “我换了手机号码了。给你我的新号码,我拨到你手机。”白小墨说。
  
  “好的。”张芷捷抱抱白小墨,“都会过去的。”
  
  “已经过去了。”白小墨淡淡地说。
  
  白云早上回家,陪了章严一夜,累坏了,想到自己的床上去躺会儿,打开卧室的门,看见章桃的血流了一地。
  
  白云快昏过去了。
  
  报警,警察来了,经过鉴定是章桃是自杀。
  
  通知章严和白小墨,以及亲戚们。
  
  追悼会开得静悄悄的,好像每个人都觉得章桃死得憋屈,但是都闷着不敢说。
  
  怎么说呢?
  
  说是白云害死了章桃,还是章严害死了章桃。
  
  一家人哭得昏天黑地,章严也在哭,从小到大的妹妹没了,她也是真伤心,可是她在狠心的时候也是真狠心,她在爱的时候也还是真爱。
  章严就是这么爱憎分明。
  
  章桃下葬后,章严立即要求出院。
  
  白云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家已经折腾得支离破碎了。
  
  白小云的班主任才打电话过来对白云告知白小云最近的成绩情况,下降很多。
  
  白云焦头烂额,以前章严正常的时候,这个家有条不紊。
  
  现在章严要求出院,手指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手指已经能够活动自如。
  
  白云有些担心章严的精神问题。
  
  咨询孙离的时候,孙离说章严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好转,只要不受到刺激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孙离说话边对章严使眼色。
  
  章严一直在对着孙离微笑。
  
  心照不宣。
  
  回到家里,白云想起章严平时的好,再加上章桃的死,说道:“严严,我去做饭,你歇着。”
  
  “我去吧。”章严说。
  
  “不了。我去。你知道我厨艺好。”白云说。
  
   食色,性也。
  
    白云就是这两方面擅长。
  
   饭做好了,很简单的菜,青椒沫拌茄子,蒜泥白肉,油酥土豆,番茄鸡蛋汤,色香味俱全。
  
  “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有多少年了吧。我记得还是我们刚结婚那会你在家里做过饭。”章严动了筷子,夹菜。
  
  “多吃。”白云也给章严夹菜,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白云。”章严放下筷子。
  
  “什么?”白云说。
  
  “我们离婚吧。医院已经给我开了健康证明,我精神正常,身体健康,可以向法院申请离婚了。”章严说。
  
  “房子和公司的资产一人一半。儿子归我。你每个月给抚养费。”章严冷静地说。
  
  白云有些害怕从章严嘴巴里说出的话,当一个女人开始和一个男人算得分明时,表明这个女人是真的寒了心,不愿意再付出了。
  
  也好,离吧,只要她开心。这么多年了,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当别人的丈夫。
  
  “好吧。”白云点点头,“明天我们就去办。严严,我不配做你老公,对不起,我把房子和车子都给你。”
  
  看着章严一脸疲惫和憔悴,白云有些动情,这个女人跟了自己这么多年,除了痛苦和衣食无忧,什么都没有给过她。
  
  “老公。”章严抬起头,泪眼婆娑。
  
  有些楚楚可怜。
  
  “我舍不得你。”章严说。
  
  “舍不得我什么,我这么坏。耽误了你的幸福这么多年。”白云叹
  气,一日夫妻白日恩。日了这么多年,恩情满满的,一辈子都用不完。
  
  “我舍不得你的身体。我觉得我真粗俗。”章严又哭又笑。她讲的是实话,她喜欢和白云做爱。这辈子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白云做爱。
  白云听了哈哈大笑,觉得章严一下子又恢复了年轻时候小姑娘般的可爱。
  
  弯下腰抱着章严就往卧室里跑。
  
  章严咯咯地笑。
  
  老公终于夺回来了。
  
  “老公,明天把儿子接回来吧。一家人好久没有在一起了。”章严睡在白云的两腿之间,嘟嘟啷啷地说。
  
  “好!”白云有些开心,他知道这个家又要开始运转了。
  
  第二天,白云从手机里找出白小墨的电话号码,拨了拨,电话里说号码是空号。
  
  白云有些庆幸地舒一口气,中午不如带家人出去吃饭吧。
  
  好一场浪子回头金不换。
  
  不管多花心的男人都只会为自己的家庭负责,原来妈妈说的话是对的,章严笑了,笑得有些甜蜜,还有些得意。
  
  
50(上)
  
  “妈,我回来了。”张芷捷有钥匙,但是不敢自己开门,轻轻地敲门。因为从小就被母亲警告要敲门才能进去。小时候,半夜醒来的张芷捷赶到害怕,冲到父母的房间要求同睡,却打扰了父母嗨咻嗨咻的好事。
  
  张文在沉醉中突然看见张芷捷蹲在旁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一双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从老婆唐敏身上翻下来,在被窝里穿好睡裤,下床把张芷捷抱了出去。
  
  唐敏也看见张芷捷了,她吓得大声尖叫,对着张芷捷吼了一声:
  “滚!”
  
  张芷捷“哇”的一声就哭了恰离。
  
  张文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叹了一口气,悄悄对唐敏说:“我去搞定她。你等我会儿。”
  
  “宝贝,你过来做什么啊?”张文问张芷捷。
  
  “爸爸,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睡。”张芷捷说。
  
  “下次进来记得要敲门哦。不然会吓着你妈妈的。”张文说。
  
  “爸爸,你陪我睡觉好吗?”见张文把自己放在床上,转身就要走,张芷捷慌忙说。
  
  “好的。爸爸陪宝宝睡觉。闭上眼睛。”张文抱着张芷捷。
  
  “爸爸,你和妈妈刚才在做什么?”张芷捷问。
  
  “呃……”张文,“爸爸在爱妈妈。”找到一种比较诗意性质的回答,张文有些得意。
  
  “那爸爸你能会这样爱我吗?”张芷捷抱着张文的脖子问。
  
  “这个……”张文差点笑出声来,“以后爸爸会给你找一个这样爱你的人。”
  
  “我不要别人这样爱我,我只要爸爸这样爱我。”张芷捷含糊地说话,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张文看着怀里的女儿,之前被她妈妈吓出来的泪水在脸上还有痕迹。
  
  太可爱了。
  
  张文伸出手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起身离开。女儿的鼻子有些蒜头的迹象,得每天给你捏捏,张文可不喜欢女儿的的鼻子像自己。
  
  一直在爬在门外偷听的唐敏慌忙逃回卧室,在黑夜中,都可以看到唐敏因为嫉妒而熬红了的眼睛。
  
 50(中)
  
  张文回到床上,抱着唐敏,摸到她的脸,觉得她的脸湿润了,惊道:“怎么了?老婆。”
  
  唐敏幽幽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芷捷胜过喜欢我了?”
  
  张文笑坏了:“你和她吃什么醋啊?”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最爱。傻瓜,你都是当妈的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张文对一脸泪水的唐敏说。
  
  所谓最爱,它的名额永远只有一个。
  
  唐敏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永远闪烁着要人心疼的光辉。
  张文总是不能拒绝唐敏的任何要求。
  
  谁叫他爱她呢?
  
  初婚阶段,张文搂着唐敏夜夜笙歌,春宵苦短日高起。
  
  很快唐敏的肚子像肿了一样的大了起来。
  
  刚开始得知怀孕的唐敏是幸福的,当七八个月后,像水桶一样的唐敏在镜子面前看见自己的模样,大声尖叫起来。
  
  身材早就走形唐敏是知道的,脸上出现茶褐色斑,分布于鼻梁、双颊,呈可爱的蝴蝶型分布。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进补进得太多了,眉角的那颗性感的“君夫人痣”颜色特别深,最叫唐敏不能忍受的是那颗痣上居然长了一根长长的毛。
  
  这是自己吗?
  
  自己怎么变成了一个怪物?
  
  唐敏当时就哭了,张文不在家,当官的应酬多,每天晚上能回来就不错了。
  
  都怨它,唐敏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张芷捷在肚子里发出小狗呜咽一样的声音,都怨它!
  
  为什么要怀孕?!
  
  生一个孽种来折磨自己吗?
  
  这个孽种现在就吸食自己的血液成长自己,生下来之后就要争夺丈夫对自己的爱。
  
  唐敏看着自己一副邋遢的样子,赶到无限悲伤,她使劲捶打自己的腹部,嘴里大声叫着:“出来!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血液顺着大腿一直流到地毯上,一滴一滴地滚在厚厚的布里,被吸收进去,地毯上像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梅花。
  
  幸亏张文忘记带一份文件在家里,赶回来的时候发现歇斯底里的唐敏,飞快地送进医院,不然张芷捷就没了。
  
  医生告诉张文唐敏有产前忧郁症,一定好好陪着她。
  
  张文吓得班都不上了,天天在医院陪着唐敏,一步都不敢离开。
  
  这样,唐敏的心就安静下来了。
  
  她不用担心因为自己难看,害怕张文被别的女人勾引了。
  
  因为害怕自然生产后自己的阴道会松弛,唐敏要求剖腹产。
  
  张文随她,一直等在手术室外面。
  
  张芷捷出世了,张文看见抱在护士手里的婴儿粉红粉红的,心中不仅心疼起来,他知道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唐敏醒来,第一感觉就是腹部伤口上的疼痛,第一声听见的就是张芷捷的哭声,她有些厌烦,再看到张
  
  芷捷那小小的身体和如同肉色的皮肤,她觉得有些恶心,这么多天的
  孕育,就生了这么个东西,越看越像只老鼠。
  
  抬头再看见张文那望着这只老鼠欣喜的眼睛,有些嫉妒,大声吼道:“把它抱走!把它抱走!”
  
  吓得张文的妈妈急忙把孩子抱出病房。
  
  张芷捷刚出生一直是奶奶养着,养到能自己踉踉跄跄走路的时候才被唐敏允许送回来。
  
  张芷捷从小就可爱,在奶奶家养着的时候,张文每天都要去看她,不得不承认,女儿男人心中的地位比任何女人都要重。
  
  越是这样,唐敏就越是嫉妒。
  
  傻呼呼的张芷捷惊扰了唐敏和张文好事的第二天清晨,张文上班去了。唐敏冲到张芷捷的房间抓起还睡梦中的孩子,就是一顿胖揍。
  
  唐敏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抽着张芷捷的脸,张芷捷还来不及哭,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知道妈妈为什么打你吗?”唐敏问。
  
  “不知道。”张芷捷委屈地说,还没有睡醒呢,就被你打得晕头转向。
  
  “以后进别人的房间一定记得敲门!”想到昨天被张芷捷惊扰了的一场完美做爱,唐敏怀恨在心。
  
  “知道了。”张芷捷说。
  
  “不知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你看你的脚,一只大一只小;你看你的眼睛,一只单一只双;你看你的嘴巴,上嘴唇薄,下嘴唇厚,克父又克母!”唐敏骂道,“给我去阳台站着,不站到中午不准进来吃饭。”
  
  张芷捷穿着小短裤,光着身子走到阳台上,太阳刚刚出来,照在阳台的茉莉花上,上面爬着一只绿头苍蝇在忙忙碌碌。
  
  快点长大吧,张芷捷想,长大以后我要杀了她。
  
  这绝望的童年。
  
  
50(下)
  
  长大后的张芷捷出落得异常的漂亮,比年轻时候的唐敏还要标志。
  张文常常充满幸福地对唐敏夸道:“老婆,芷捷真不愧是你生的女儿。这么漂亮。”
  
  唐敏从不夸张芷捷。
  
  如此漂亮的张芷捷并没有因为唐敏的诅咒而夭折。她偏偏要这样,唐敏越是讨厌她和张文接触,她偏要和他亲热,嗲着他,粘着他。
  
  张芷捷从小就知道女人最敏感的地方,她恨唐敏,唐敏从来没有抱过她。
  
  这个家里是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过程。
  
  年华最好的时候毕竟是青春妙龄。
  
  女儿一天天光鲜照人,母亲一天天年华衰老。
  
  女儿的美丽令她蒙羞。
  
  每次看见张文疼惜张芷捷的眼神,唐敏的内心煎熬。怎么生了这个一个祸害?!
  
  张芷捷上了大学后,唐敏眼不见张芷捷,心情好了许多,除了暑假和寒假心里不痛快。
  
  张芷捷暑假尽量不回家,可是寒假总得回家的,张文不允许过年团圆的时候,孩子不在家,家里金碧辉煌,膝下没有孩子的欢笑,难免凄凉。
  
  其实,父母也是自私的。我们出生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维护父母之间的夫妻感情,一个是为他们解闷。
  
  唐敏去开门,张芷捷微笑着站在她面前。
  
  唐敏最近老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有了外遇。张芷捷想,幸亏今天我没有化妆,否则她对比我,不知道要多伤心。
  
  “妈,我回来了。”张芷捷轻声地说。
  
  “回来了好啊。你爸爸也可以回家了。”唐敏叹气。
  
  “怎么了?妈?”张芷捷有些奇怪唐敏的状态,唐敏以前只要提起张文就是一副兴奋的小女人表情。
  
  “没什么,我已经半个月没有看到他了。他最近总是说忙,家也不回。”唐敏脆弱起来真可怜。
  
  “可能是他比较忙吧。我给爸爸打个电话。”张芷捷说,说完拿起电话就准备拨张文的电话。
  
  “不准你找他!不准!”唐敏一把抢过电话,“你这个小妖精!”
  
  “妈。”张芷捷睁着大眼睛望着这个疯女人,“我是你的女儿啊。这么多年,你还没有闹够吗?”
  
  “你这个妖精!你就是个妖精!你要抢我的丈夫。我生了个妖孽啊……”唐敏哭了起来,泪水隐藏在皱纹里。
  
  “妈。别哭了,我帮你给爸爸打电话。”这么多年了,童年的怨恨早就随着成长的懂事而烟消云散,张芷捷已经不和她计较了。
  
  拿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拨了三次,通了没有人接。
  
  最后一次通了,是个女声,细声细气地问:“请问你找谁?”
  
  “我找我爸爸。”张芷捷回头看了一眼唐敏,爸爸果真有了外遇了吗?
  
  “你爸爸在洗澡。是芷捷吧?我待会叫他打给你。”女人不卑不亢地挂了电话。
  
  张芷捷小宇宙熊熊燃烧,张文同志,放着我妈这么个爱你的女人在家里不好好珍惜,想造反了吧?
  
  唐敏觉得在女儿面前丢了脸,一个人在卧室里偷偷哭。以前的趾高气扬都不见了,蓬头垢面,邋遢堕落。
  
  这个女人真可怜。张芷捷想,我应该站在她这一边。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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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0:31:1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51
  
  张芷捷闻到自己身上有些馊的汗臭味道,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调皮地吐吐舌头。
  
  洗了澡后,觉得清爽不少。
  
  家里真是乱糟糟的,唐敏还在卧室里继续闭关忧伤。
  
  为什么女人彻底地爱上一个男人之后就会完全消融了自己?
  
  张芷捷穿上睡衣轻手轻脚地在客厅收拾东西。
  
  家里这么乱,为什么爸爸都不请个佣人回来收拾。张芷捷嘀嘀咕咕地想。
  
  电话响起来了,来电显示是张文打来的。
  
  唐敏几乎是从卧室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抢电话的。
  
  “是我的,是我的电话。”唐敏扑到电话上。
  
  张芷捷看见她肚子上的赘肉,可以到厨房熬出一大盆猪油。有些不忍心看自己的母亲,躲开了,让她自己闹。
  
  “阿文,阿文,我错了,我错了,你快回来吧。”唐敏对着电话哭诉。
  
  那边电话“卡”的一声挂掉了。
  
  张芷捷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容颜残废掉的女人有些可怜,说了一声:“妈,别这样。我扶你起来。”
  
  张芷捷去拉她,看见了唐敏转身看自己的憎恨目光,毒辣辣的像火像刀。
  
  张芷捷的心里哆嗦了一下,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
  
  当张芷捷犹豫的时候,唐敏拿起听筒对准张芷捷的太阳穴就是狠狠一抡。
  
  血几乎是喷出来的,张芷捷迷迷糊糊地倒下了。
  
  等到张芷捷醒来地时候,已经被唐敏捆绑在椅子上,白色的衬衣被血色染得通红。
  
  唐敏正拿着水果刀在张芷捷的脸上刻着,嘴里喃喃地说着:“小妖精,小妖精……”
  
  张芷捷是被疼醒的。
  
  看见面前这个女人满脸是汗水,惶恐不安,她是自己的母亲吗?她真可怜。
  
  她顿时心生怜爱,虚弱地叫了一声:“妈……”
  
  唐敏似乎听不见,继续在张芷捷的脸上做着自己的雕刻艺术。
  
  “妈妈,妈妈。”张芷捷哭着喊她。
  
  “嗯,”唐敏回答着:“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宝贝。”唐敏的眼神散发出些艺术的光芒出来,怪不得艺术都疯子玩的。
  
  “宝贝,你看看。我给你雕刻了一脸多么美丽的玫瑰花。玫瑰花是爱情的象征。”唐敏拿过镜子给张芷捷看。
  
  张芷捷看见自己满鲜血的脸上,被画满了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雕刻得相当精细,可以看见玫瑰花上长的小毛刺。
  
  “妈妈……”张芷捷喊她。
  
  “妈妈会让你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一朵花。”唐敏笑了,笑得很妖娆。徐娘半老,果真是风韵犹存。
  
  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
  
  张文回来了。
  
  唐敏丢下刀,兴冲冲地去开门。
  
  张文看见被绑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女儿,惊呆了。
  
  “你这个疯子!”张文对着唐敏大声地吼叫。
  
  “老公,你可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唐敏看见张文后,眼睛放出亮晶晶的光芒。
  
  “滚,疯婆子。”张文厌倦地推开唐敏。
  
  “芷捷,你怎么样?爸爸送你去医院。”张文蹲在张芷捷面前。
  
  “爸爸,你去扶妈妈起来。”张芷捷看见母亲被张文推得老远,都摔到沙发角落去了。
  
  “芷捷,你别管了。爸爸马上送你去医院。”张文抱着张芷捷就望外面冲。
  
  久违的怀抱,不过这次很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血液流出来的温度。
  
  “爸爸。”张芷捷喊出来,喊出来后就觉得这句话陌生得很。多少年没有喊过了。即使有父有母,张芷捷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孤儿。
  
  如果不是因为童年时代那个陌生男子的侵犯,或许唐敏的精神病永远不会在张芷捷身上复发。
  
  “孩子,孩子。爸爸错了,爸爸应该多守护你。宝贝,宝,你就是爸爸最珍贵的宝。……”张文看到张芷捷被唐敏划花的脸,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爸爸,我冷。”张芷捷突然哭了。
  
  “爸爸在这里。”张文紧紧地抱着怀里如同被雨淋湿了的小猫一样的女儿。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拥她在怀,她说的话也是这句,只是那一年之后,他明显感觉到女儿对自己生疏不少。
  
  “爸爸,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参加那个叔叔的葬礼吗?他在我小时候侵犯过我。”张芷捷说话,说着说着,大滴的泪水滚落出来。
  
  张文的心紧了一下,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朋友为什么死得那么怪异,为什么那天张芷捷害怕,之后发高烧。
  
  “爸爸,我会死吗?”张芷捷问。
  
  看了一眼张芷捷那隐隐从太阳穴滲出血液的伤口,张文的心碎了,
  
  “有爸爸在,你不会死。”
  
  是时候把唐敏送进精神病院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自己已经受够了,但是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再害了女儿。张文拨了精神病院的电话。
  
  
 52
  
  唐敏蜷缩在沙发角落,直到精神病院的人来五花大绑的把她绑走。
  
  张文顾不上唐敏,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只有女儿。
  
  唐敏的父母是堂兄妹结婚而生下的孩子,都说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不是呆就是傻,但是唐敏生下来的时候出奇的漂亮,不但不呆不傻,反而聪明淋漓。
  
  张文第一次见到唐敏的时候,就被唐敏迷住了,发誓非唐敏不娶,千依百顺地追求唐敏。
  
  美人如此多娇。
  
  近亲结婚,血种纯正,孩子漂亮又正常,实在是万幸,可惜天公不做美,这样的孩子多半隐藏着神经病,遇上任何刺激性的事情都有可能引发。
  
  结婚之后的唐敏在生产期的刺激下,隐藏在身体血液的里的病态一发不可收拾。
  
  张文眼看着老婆变成了魔鬼,忍了几年,实在忍不下去了,长期和唐敏分居。唐敏是不能休的,也不能送进精神病院,因为张文想要升官,名誉不许有半点损伤。
  
  于是,唐敏长年被关在家中,抑郁症严重,加上精神的严重问题,这个可怜的女人彻底地疯掉了。
  
  这个女人疯掉的结果就是要毁灭张文的女儿。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那么女儿今世就是母亲的情敌。
  
  张文老泪纵横,看见病床上整张脸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女儿,张文想了想,难道真是报应吗?
  
  白小墨打开家门的时候,发现钥匙已经被换了。使劲敲门,很久,继父才把门开了个缝。
  
  白小墨觉得自己应该减肥才能挤进这个门。
  
  陌生感是强烈的,这个家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了。
  
  
53
  
   白小墨奋力挤进自己的家,家里布置和以前一样,除了满室布满的灰尘看起来有些颓废之外,丝毫没有因为母亲过世而有的悲楚。
  继父易非冷冷地看着白小墨,不说一言。
  
   白小墨觉得这个家比以前更冷了。以前是冰冷,现在是阴冷。
  
  “叔。”白小墨喊了易非一声,不管怎么样,母亲死后剩下的钱都在易非那里,下学期的学费还是要找他拿的。生活费可以自己挣。
  
  “嗯。”易非冷冷地答应着。
  
  “叔,第二学年的学费得给了。”白小墨小声地说。
  
  “你觉得以你平时对我的态度,我会给你学费吗?现在知道叫叔叔了。迟了。”易非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白小墨听了易非的话,看了看这个心胸和身高成正比的矮子一眼,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于是不再理会,默默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桌上放在父亲白武的照片,现在又多了母亲闻婷婷的照片。俩人的照片现在放到一起倒是安静祥和了,犹如万事皆空之后才能领会当时那心酸的爱情。
  
  白小墨看着这两张照片,看着自己在镜子中顾影自怜,不仅泪眼婆娑。世界上对自己最亲的人都已不在,她的家曾经那么幸福,那么富有,那么的富有生气,现在早以是物是人非。
  
  不就是学费嘛,我自己挣就是。睡会觉吧,一睡解千愁。
  
  等白小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觉得肚子好饿,跑到厨房去吃点东西。
  
   锅里有些东西煮着,隐隐地飘着肉香。
  
  白小墨揭开锅盖,用勺子搅动,浮上来的竟是一具婴儿的尸体。已经煮得透烂,用勺子轻轻一碰,皮肤就化开来。
  
  “你干什么?”易非叫她。
  
  “我,我,我。我想找点吃的。”白小墨吓了一大跳,转身看见易非那张凶恶的脸。
  
  “叔叔知道你要回来,特意给你弄了些好吃的。好好享受吧。”易非走过来,拿过勺子给白小墨盛了一碗。
  
  “滚开,你这个神经病!妈妈就是被你这样害死的。”白小墨大声尖叫。
  
  易非把碗扔向白小墨,拿出涂满了麻醉药的白色帕子,趁着白小墨躲避的时候,拉着白小墨,把帕子紧紧捂在白小墨的脸上。
  白小墨昏迷过去了。
  
  易非等到锅里的汤冷却后,小心翼翼地把汤端出去浇在花台上刚刚长出的一棵幼苗上。
  
  一株黑色曼陀罗花幼苗,是静慧师太因为他表现好送给他的种子,可惜和静慧师太的不是同一个品种,这类品种虽说不能通灵,但是只要将死婴熬成的汤浇在上面,细细培育等长大后,其魔力不足够通灵,也能让人产生幻觉,神智不清。
  
  并且对死婴的要求不高,易非每天都在医院买少女堕胎下来的死婴,找到最好的死婴送给静慧师太,劣质的自己用。
  
  血肉模糊的死婴带回家放在锅里煮,肉嫩,水一开就冒香。
  
  那勾人流口水的香,有时候,易非忍不住了,在锅里放点盐和味精,
  自己也吃,特别高兴的时候,还去超市买点火锅底料,麻辣味道也是妙极。
  
  肉特别容易入味,进口即化,小小骨头根本不用吐,咬一咬,嘎嘣脆,流出骨油在舌尖,舌头伸出一舔,通通吞下去。
  
  易非把白小墨锁在暗室里,关上门出去找静慧师太,他要告诉静慧师太关于曼陀罗花肥料的最后一具婴儿花肥已经有了着落,现在主要就是时间问题,什么时候需要这最后一具花肥,他好在合适的时间对白小墨授精。
  
  
54(上)
  
  易非一步一叩首地来找静慧师太。
  
  师太在闭关,任何人见她都只能见到眼前的那张厚厚的帘子。
  
  易非对静慧师太说已经找到最后一具养花肥,万事俱备,只欠吩咐。
  静慧师太从厚厚的帘子里伸出自己的手掌,手掌上树了三个指姆。
  意思就是要等三个月后准备花肥。
  
  易非心神领会后,虔诚地退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些悻悻地想,真倒霉,还要养白小墨三个月,幸亏当初只是在亲戚面前说把钱存到她户口上只是在众人面前作秀,不然就亏大了。
  
  回去后,给关在屋子里的白小墨一碗米饭和一碗死婴汤。
  
  白小墨看见浮在汤上的那半截小孩手指,有些恶心,但是已经饿了一
  
  天一夜,白小墨端起米饭就往嘴里送,吃的时候扭过头,不敢看那碗
  
  死婴汤一眼。
  
  张芷捷脸上的伤势渐好,可惜疤痕永远也好不了。
  
  白小墨一直没有来找自己,不知道白小墨见了自己现在这副容貌会作何感想,会难过得想哭吗?
  
  张芷捷想到和白小墨约定的期限,但是现在的白小墨一直迟迟不见音讯,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夜色如此的撩人,张芷捷脸上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往窗外看去,正好一颗流星滑过,张芷捷想,如果对流星许愿真的管用的话,那么让我快点见到白小墨吧。
  
  
54(中)
  
  夜色如此的撩人,张芷捷脸上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往窗外看去,正好一颗流星滑过,张芷捷想,如果对流星许愿真的管用的话,那么让我快点见到白小墨吧。
  
  “女儿脸上的疤痕你们医院能够治疗吗?”张文问张芷捷的主治医生。
  
  医生抱歉地摇摇头,说:“伤口这么深,都快划到骨头里了。我们医院的整容水平不可能做到完全不留一点痕迹。”
  
  张文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唐敏那么狠心,下这样手的人除非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她的对象竟是在自己的女儿。
  
  “医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张文掏出口袋里的红包塞到医生西装的荷包里。
  
  医生用手摸了摸荷包里红包的厚度,吞了吞口水继续说:“但是我知道韩国的整容技术可以达到这个水平,那个手术做了就一点疤痕都没有,完全和新生婴儿的皮肤一样。我有个同学在那里工作,我可以帮你联系。”
  
  “谢谢你。我希望在芷捷拆布的那天,你能帮我联系到,我好给她个惊喜。”张文感激地对医生说。在官场浮浮沉沉一辈子,最后才明白原来对自己最重要是女儿,因为女儿是自己的血脉。
  
  张文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已经睡着了,大大的脑袋包得好像一只白色的萝卜。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怎么看都觉得她可爱。总之爸爸是不会让你难看的,张文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再赶去精神病医院看望唐敏。
  
  以前的家,虽然现在妻离子散,但是想到总是有希望存在,张文依旧充满信心。也是这点信心,帮助张文在官场打拼到现在的位置。
  
  张芷捷是深夜醒来的,万籁俱寂,诺大的病房就她一个人,这个时候她最担心的却是白小墨。
  
  枕头底下还依旧放着当年朱碧死时候留下的红色手机,上面有着白云的手机号码。
  
  自从得到了这只手机,就像离不开它一样,时时揣在口袋里,在医院里自己的手机都没有带,但是偏偏带着它。
  
  小墨是不是又跟白云在一起了,小墨手机也关了这么久,她习惯自卑的时候就关机,想必白小墨也是爱白云的,女人只会在自己深爱的男人面前自卑。
  
  打开朱碧的手机,找到白云的号码,顺着就拨了过去。
  
  白云此时正在车上,心情烦闷,把车开得离家很远很远。
  
  手机响了起来,白云条件性的反射,还以为是白小墨打过来的,结果来电显示却是朱碧!
  
  怪了,以前都只发短消息的,现在敢打电话了,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白云接了。
  
  那边沉默了会,终于理直气壮地说:“我找白小墨。”
  
  “你是张芷捷吧?”白云笑了笑。
  
  “是的。”张芷捷回答。
  
  “原来一直是你在戏弄我。我早就该猜到了。”白云再次笑了笑。这个世界那里会有鬼啦,不然为什么自己长这么就从来没有见到过。
  
  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没见到过什么,就否定什么,人太自信会害人害己。
  
  “我找白小墨。”张芷捷说。
  
  “白小墨不在。”白云叹口气说,“我也在找她。她手机一直关着。”
  
  “真的吗?我现在好想见她。你不要骗我好吗?”张芷捷差点哭了起来。
  
  “她真的不在我这里,你怎么了,芷捷?”白云问。
  
  “我很难过,我孤独,我想她,只有和她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对什么都无所谓。”张芷捷边说边掉眼泪。
  
  “你在哪里?我过来陪你说说话。我也想小墨。”白云说,他总是忘不掉白小墨,想到她那坚定却又倔强的眼神,叫人牵挂。
  
  “我在仁爱医院,你来吧,我到医院门口等你,但是你到时候不要认不出来我。”张芷捷冷冷地挂掉电话。
  
  手机一开,朱碧的鬼混浮出来,飘到半空中,阴深深地露出笑意。
  
  人生啊,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54(下)
  
  白云把车开到仁爱医院的时候,果然看见一个大大的白萝卜脑袋蹲在门口植物的隐蔽处。
  
  他轻轻地走过去,喊了一声:“张芷捷。”
  
  张芷捷抬起头来,大叫一声:“你怎么认出我了?”
  
  “因为你美。”白云说,他说的是真话,他见她蹲在门口植物的隐蔽处,有些害羞,有些敏感的张望,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有些人的美丽是固定的,有些人的美丽却是散发着香味的。
  
  “我们快离开吧,我可是趁护士睡着了,偷偷跑出来的。”张芷捷抬起萝卜头,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
  
  “好,我们离开。”白云说着这句话,既像是说给张芷捷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离开这个纷繁复杂的环境,找到陶渊明的世外桃源。
  几乎是一路狂奔。
  
  车的窗户开着,张芷捷叹息了一下,如果不是脸被包起来了,把头发也合着包起来了,不然头发被风吹起来,不知道该有多美。她的头发是黑色,漆黑,像墨。
  
  白云看了看身边这只若有所思的白萝卜,用手指戳了戳她,问:“你在想什么呢?小鬼头。”
  
  “想小墨。”张芷捷说。
  
  “你好像很关心她啊。”白云说。
  
  “是啊,比你还关心她。”张芷捷说着说着眼睛就要红,“她其实最需要我,我其实最需要她。”
  
  “……”白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貌似自己情敌的家伙。
  
  “小墨她善良、沉默、坚韧……”张芷捷开始细数白小墨的好处。
  
  白云在看张芷捷的时候,发现张芷捷的裤子包里的手机在发光。
  
  “你好像手机在响。我看见它发出的光了。”白云提醒张芷捷。
  
  张芷捷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掏出手机放在白云的面前,“难道您不认识它吗?”
  
  是朱碧的手机。
  
  白云心中颤抖了一下。
  
  “我当然认识,它是朱碧的。”白云有些内疚地说。
  
  “那你知道我现在是谁吗?”张芷捷也颤抖着声音说。
  
  “你是?”白云的眼睛写满了惊恐。
  
  “我就是朱碧啊。我好想你啊。啊——”张芷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白云开车的手突然颤抖了,“你……”
  
  高速路上的车子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没有方向往前冲。
  
  “你xxx要死啊!快管着车。这样就吓成屁滚尿流,有种别泡妞。”张芷捷冲着白云大喊一声。
  
  幸亏刹车踩得急,车子稳住了。
  
  白云惊魂未定,张芷捷继续破口大骂,抱怨面前这个英武的男人差点害得自己香消玉殒。
  
  白云来不急理会张芷捷的生气,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张芷捷,其实他想说的是他刚才真的看到了朱碧的鬼魂,红红的飘在张芷捷的头上,惨西西地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满怀幽怨地看着白云。
  
  张芷捷终于停止了下来,迷茫地看着白云,朱碧的手机在自己的手里依旧发着红色的光芒。
  
  白云的手机也响了,是章严打来的。
  
  白云慌忙接了电话:“喂,老婆。”
  
  “老公,我看见你了。我知道我出国时候住我们家的那个女学生是谁了。我就在你身后。”章严在电话那边冷冷地说。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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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0:34:5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55
  
  从来没有女人被他带回家过夜,这是个先例,也是警告,不怀好意的警告,好像狐狸精故意露出尾巴留下蛛丝马迹的得意相。
  
  装作漫不经心地在儿子面前问起自己出国期间是否有女人来家里住过,儿子支支吾吾说不到重点,在儿子白小云的口中套不出一句话,儿子流露出对这个神秘女人的维护彻底伤了章严的心,激怒了这个月经一直不调的老女人,连儿子都被她勾引了,章严几乎想亲手撕掉这个女人,吞食她的肉,渴饮她的血。
  
  恨恨的,咬牙切齿样,越想越恨,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想杀人,连再剁下五指手指的恨意都有了。
  
  一定要把她找出来,然后再杀了她。
  
  气了一会,章严有些想哭。
  
  眼睛红红的,接着有液体顺流而下,滋润干涸的脸。
  
  “妈妈,你怎么哭了?”白小云有些紧张地看着母亲。
  
  章严看了一眼儿子懵懂无知的脸,揩了揩眼泪,说:“儿子,记住。妈妈爱这个家,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
  
  “妈妈。”白小云抱了抱母亲。
  
  章严又露出了笑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解决问题的简单想法。
  
  一定要杀了她。
  
  碎尸万段。
  
  翻箱倒柜,翻出白云的每一件衣服的荷包,查找白云的每一本书,终于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码和一个名字。
  
  名字叫张芷捷,手机暂时还不能打。
  
  章严带着这个名字到学校四处打听张芷捷的情况。
  
  由于长期住在校外,广交男友,穿着性感,浓妆艳抹,张芷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已是轻佻。
  
  很多学生羞于提起张芷捷的名字,有的学生道貌岸然对这个名字满怀嫉妒的摇摇头。
  
  也不怪别人说张芷捷的不好。
  
  如果一个女生长得漂亮,穿着华丽,举止张扬,说话不顾别人感受,你讨不讨厌她?
  
  果然是个小骚货!
  
  章严有些紧张,自己早已芳华不在,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敌得过这如花美眷,青春万岁。
  
  这个夜晚,他又不回家。
  
  千万只蚂蚁爬进章严的心里撕咬,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毒汁。那是我的丈夫,谁都不要动。
  
  不要再想了,我的心都快碎了。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天下男人那么多。让我们用自相残杀的方式来抬高男人的身价吧。
  
  听说过两个女人争一头公猪的故事吗?两个女人争夺一头公猪,在她们争夺的时候,都认为这头公猪是白马王子。当另外一个女人突然认识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过是一头公猪的时候就毅然放弃。留下来的那个女人看见这个女人走了,终于恍然大悟地明白,哦,它不过就是一头公猪。
  
  冲动是魔鬼,还是忍不住偷偷跟踪白云出去,满怀好奇满怀敌意地想看看这个名字叫张芷捷的风流女人,现在她是自己的情敌。
  
  
56
  
  章严打出租车偷偷跟在白云车的后面,沿着蛛丝马迹,直到看见白云接走那只白萝卜头。
  
  怎么会是只白萝卜头?但是看到白萝卜头下黄金比例的身材,章严继续跟进。
  
  再一路尾随,看到他们把车停在路边,两人在车里交谈。
  
  她从来没有看见白云的脸上有这样轻松的神色。他面对她的时候只有紧张和伪装,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头顶的第一根头发到脚上最后一片指甲,从情欲到性欲,从柔软的嘴唇到勃起的生殖器,没有一处不对她伪装。
  
  伪装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说他不爱她,他不说他不爱她,她就还要心存幻想地认为他还爱她,她认为他还爱她,她就要思考既然是爱她,为什么要敷衍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好像敲打的钟声轮番不停地在章严的脑子里折磨她。
  望着眼前这两个人,想到他们背着自己,在家里卧室的大床上翻云覆雨,章严的心越发的紧了。
  
  她失控地从隐蔽的地方像只受惊吓的老鼠一样跳出来,站在白云的车前,大声咒骂:“色鬼!骚货!不要脸!”
  
  白云无语地看着面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无声地叹口气。
  
  张芷捷看着面前这个好像泼妇一样疯女人,也叹口气,有些懒得和她回骂。更何况,自己还有伤,也不方便骂人。身体受到了伤害后,张芷捷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脾气似乎也好了许多。
  
  白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好打个圆场:“严严,你看,我们做了什么了呢?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她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学生。”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还一个学生呢?你还想有多少个?
  
  这句话更加地激怒了章严。章严几乎是跳起来骂的:“我就知道是那个女学生!我知道你叫张芷捷!你蒙着脸做什么?!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小骚货,小婊子!”
  
  章严突然就把手伸进窗户,双手撕扯着张芷捷头上的纱布,伤口还结痂,好肉没长好,老壳也没掉,顺着纱布被一扯,粘合着血液和皮肉一起被撕扯下来。
  
  血珠子瞬间迸射出来,在张芷捷纵横沟折的脸上浇灌着,张芷捷发出一声惨叫。
  
  “章严!你疯了吗?!”白云下车拉开章严,用的力气大了点,把她推到地上。
  
  章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傻傻地看着白云,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露出无辜表情的孩子,眼泪刷地就流下来。
  
  白云愣了一会,不再理会章严,又担心章严再次发疯伤害张芷捷,于是上车,用最快的速度驾驶,扬长而去。
  
  “啊……呜……”章严发出母狼受伤时候的叫声,她坐了一会,想了一会,揉了一会自己的头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在公路边转了几圈,拿出电话打:“喂,孙离吗?你快过来,我有事情找你。”
  
  “嗯,我马上来,什么事情?”孙离问。
  
  “我要那个小婊子今晚就死!”章严狠狠地说。
  
  孙离在那边打了寒颤,有些迟疑地答应了一声:“出什么事情了?我先到了再说,你别慌。”
  
  
 57
  
  孙离找到章严的时候,章严正坐在地上,一脸的沮丧,孙离有些心疼。
  
  他蹲在章严面前,说:“你还好吧?”
  
  章严淡淡笑了笑说:“我真傻。”
  
  “阿姐,我们回去吧。”孙离搀扶起章严。
  
  章严起着身子,起了一会,又坐了下去。
  
  “怎么了?”孙离问。
  
  “我要那个小妖精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孙离。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呢?”章严哭了起来,软弱无力地倒在孙离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孙离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他说:“阿姐。何苦呢?算了吧。”
  
  “不,不,不。孙离,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好吗?姐求你。”章严哆哆嗦嗦跪到了孙离的面前,眼泪流了一身。
  
  “阿姐,你说的什么话,只要是你要求我做的,不管是什么事情,不管是我做得到,还是做不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孙离抱着章严说。
  
  “孙离,阿姐只有你了。”章严紧紧抓着孙离的双手不住颤抖。
  
  “阿姐,别这么说。当初如果不是你父亲收留我,并培养我学医的话,我现在还在街头要饭呢。更何况给你办事,你总是给我那么多的钱。”孙离说。其实他并不想提到章严给他的那些钱,但是不提那些不能隐藏到他对她那么强烈的爱,那从小就生长起来的爱。
  
  “别傻了,孩子。你要答应我,你要一直在阿姐身边。”章严继续哭了哭。
  
  孙离看着怀里的中年女人哭得跟个七八岁的孩子,心中好笑地想:女人脆弱起来真可爱,真叫人疼到心里去。
  
  记得第一次被章教授带回家的时候,就看见章严从房间里出来,那个时候她才十四五岁吧,豆蔻年华,孙离才七八岁,章严径直出来,睁大眼睛望着孙离,问他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孙离望着章严,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章严这么漂亮的女孩,简直是天使,他好像结巴了一样,说:“我,我,我……”
  
  
  “别你呀,我的,你以后叫我阿姐吧,我准比你大。”章严笑着说,眯起来的眼睛好像月亮。
  
  孙离使劲点点头。
  
  孙离是章教授从火车站拣来的孩子,饿了好几天的孙离拣到了章教授的钱包,脏兮兮的小孙离蹲着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钱包还给了章教授。
  
  章教授问孙离是那家的孩子,孙离说爸爸妈妈叫他在火车站的椅子上睡觉,结果睡醒了,睁开眼睛一看,爸爸妈妈就不见了。
  
  章教授叹口气,准是农村父母嫌孩子多了,故意带到火车站来扔的。
  
  “跟我回去吧。我家里有个姐姐,还有个妹妹,我叫她们陪你玩,好吗?”章教授说。
  
  结果,把孙离送到自己家的时候,只有章严一个人在家,章桃和妈妈出去旅游去了。
  
  从小,章严就和父亲要好,而章桃偏偏相反,喜欢妈妈。于是,家里一到假期总是兵分两路。
  
  章教授晚上给远在他地的妻子打电话,祈求她同意收留孙离,结果妻子反对得激烈,于是只有在妻子回来前,把孙离送进了孤儿院。之后,章教授自己常常着章严去看他,培养孙离就读自己工作所在医科大学,孙离读的是章教授所教的专业,常常帮助章教授做实验,名师出高徒,孙离尽得章教授的真传。
  
  因为害怕妻子知道自己还一直在照顾孙离的事情,章教授和章严一直瞒着妻子。因为害怕章桃会告诉她妈妈,所以每次章教授和章严一起去看孙离的时候也一直瞒着章桃。
  
  孙离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和章严都很快乐,章教授带着章严来孤儿院看孙离,去了离城市很远的一个野山谷。
  
  晚上,孙离和章严躺在满是星空的夜,四周满是凉风。
  
  孙离说:“阿姐,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章严说:“当然了。看,我还给你带来了零食。”
  
  孙离说:“阿姐,你真好,以后你要我做什么事情,我就做什么事
  情。”
  
  章严说:“真的呀,孙离,那你给我做事情,要阿姐什么东西吗?”
  
  孙离赶紧说:“不要不要,阿姐,以后你到那里,我跟到那里,我做你的小丫环。”
  
  章严噗哧一声笑了:“傻弟弟,你是男孩子怎么会小丫环呢?如果你真对阿姐那么好,阿姐以后就嫁给你。”
  
  一句玩笑而已,难得有些人却会一辈子当真。
  
  
58
  
  车奔驰在柏油路上,月亮很大,道路两边有斑驳的深深树影。
  
  白云看见张芷捷脸上的血不断地滲出来,月光下惨白的脸和鲜红的血,都让白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人,对的,那个人叫朱碧,想
  到这里白云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今夜不设防》节目中的那个年轻靓丽不幸夭折的女主播朱碧。最熟悉她的是什么?是她的性格,不是的,他一点都不熟悉她的性格,不熟悉她的秉性,要是早知道她会那么想不开,当初是万万不会给她一耳光的,甚至他是不敢随意就爬上她的床的。当初以为她就是一个肯为自己前途献身的势利女子,哪晓得她也会对爱情产生如此悲壮和激烈的举动。
  
  他熟悉的是她的什么呢?她肿胀的乳房和修长的大腿,那是最明显的。
  
  青春是唤醒男人性能力最好的一颗壮阳药。
  
  白云望着张芷捷的脸,发现张芷捷的身后渐渐出现一个人,缓慢出现的动作有着水母的优雅姿态。
  
  红色裙子好像被随时会飘飞的膨胀,头发披散着,乱乱的,看不清楚脸。
  
  但是这个人,白云是怎么都认得的。
  
  她是朱碧。
  
  “朱碧?”白云喊了一声。
  
  “得了,我没有装她了。你得赶紧送我去医院。你想我毁容吗?”张芷捷不耐烦地说。
  
  “你看你后边。”白云没有理会张芷捷。
  
  张芷捷转身,什么都没有。
  
  “好啦,我就吓你一次,你不用要报复吧。”张芷捷说,“快走啊。”
  
  “真的,朱碧想和我说话。她一直看着我。”白云说。
  
  张芷捷再次转身,还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大片的月亮洒在地面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张芷捷奇怪地盯着白云。她看见白云的眼中散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专注。
  
  “朱碧,对不起。”白云说。
  
  朱碧抬起头来,破碎的脸上面挂满了黑乎乎的粘液,眼珠快从眼球中掉了出来,鼻梁是歪的,嘴巴永远是裂开的,牙齿咧在外边,流着红色的唾液。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朱碧说。
  
  “对不起,朱碧。请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你这么爱我。”白云面不改色地说,其实他心里还是怕的。
  
  或许,他知道怕是不管用的。不管怎么样,他曾经拥有过这个做鬼都不自由的女人,他彻底拥有过她,从她的灵魂到她的肉体。从占有她到摧毁她。
  
  不管怎么说,他曾经都是她的主人,他侥幸地想,他总是能够控制她的。
  
  因为她爱他。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朱碧从翻裂开的嘴唇里重复这句话,眼中幽幽怨艾。
  
  “对不起,朱碧,我爱过你,我害过你。”白云说,“爱,其实让一个人更自由,对吗?”
  
  朱碧的眼中开始流泪,黑红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差点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眼珠冲掉。
  
  起了一阵风,月色更加的大,红色的鬼魂渐渐散去,直至消失不见。
  
  白云看到朱碧消失,松了一口气,他静下来开始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是鬼魂,还是自己的幻觉。
  
  “看到什么了?白老师。你再不把我送回医院,我爸爸要来找我了。我刚才给他电话了。”张芷捷说。
  
  “好的,我这就送你回去。”白云开始发动车子。
  
  惊魂未定。
  
  白云在开车的时候时不时总要看看窗外,红色的影子,他感觉一直在他身后尾随着他。
  
  到医院的时候,张芷捷的父亲张文已经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好一阵。
  白云上去赔礼道歉,解释因为妻子误会而让张芷捷受伤的事情,并强调自己会陪医药费。
  
  张文没怎么认真听白云的话,看见芷捷又满脸是血,内心有些愤怒,打断白云的解释:“你有钱有xxx屁用,小心我动点心思就要你生意失败直到破产。”本想再骂难听一点,但是想到马上要升官了,要低调,于是斜了白云一眼,凶狠地说:“理我们家芷捷远点。”
  
  张芷捷想,不管怎么样都要给白小墨点面子的,于是说道:“爸爸,算了,不要说白老师了。他过得其实很苦。”张芷捷站到父亲背后,挽着父亲的手说:“爸,我们进去吧。疼……”
  
  “好的,宝贝。别怕啊,爸爸已经在韩国帮你联系整容医生了。爸爸保证你会比以前更漂亮的。本来准备去的那天才给你说,想给你惊喜,但是现在爸爸担心死你了。走了,快去包扎下。等伤口完全好了,我们就去韩国整容。”张文急忙拉着女儿的手向医院走去,看着芷捷那重新裂开的伤口,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紧张和急迫,安慰着女儿,也是在安慰自己。
  
  白云感激地看了一眼张芷捷,心想,处事不惊,真不愧是平日和白小墨玩得好的女子。
  
  而现在的白小墨在何处?
  
  我在想你。
  
  我在想你的时候,你又在何处?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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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白云被章严吓得惊魂未定,在笔直的高速公路上转了好几圈之后,想了想在家里的那个疯婆子,以及在读高中的儿子,害怕章严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低调点吧,于是无奈地把车开回家。
  
  真累,白云在把钥匙插入门孔的那一刻这样想,如果所有女人都是一把等待男人开的锁就好了,她们不会吵不会闹,只会安静等待男人的打开。
  
  客厅里的灯关着,主卧室的灯关着,儿子卧室的灯也关着,白云轻悄悄地走进去,不敢开灯。
  
  “回来了?”章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还没睡么?”白云心虚地回答。
  
  “怎么能睡得着。”章严慵懒地说。
  
  “哦。”白云说,“你早点休息,我审审电视台这期的剧本。”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章严开始抓狂,每次他对付她抱怨的方式永远是漠视。
  
  不漠视她的存在,漠视她的感受。章严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仅仅是这个家里存在的一个摆设而已。
  
  退一步海阔天空。白云想,日子总要过下去的,老婆也是人,该敷衍的时候就要敷衍,该退步的时候就要退步,虽说这次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上次章严剁手的事情还是刺激了他,老婆罢工,家
  里乱得一团糟,儿子学习生活都没人管。
  
  老婆在家里的作用是任何女人都不能替代的,白云明白这一点。
  
  章严见白云已经退一步了,也就不再好意思大吵大闹,只有把满腔怒火压在心头,心头却如纸薄,纸是包不住火的,因为已经烧出来了。
  白云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泡上茶,点上烟。
  
  章严像一只在热锅上找不到出路的蚂蚁,在白云面前转来转去。
  白云看见章严的着急样子,心中冷冷一笑。
  
  “别转了,我对你说。”白云说,“但是我对你解释了,你就得马上去睡觉啊。老婆,别太累了,不然,我可心疼。”
  
  章严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他。他永远都是这么理所当然,他做的都是对的,他说的都是好的。
  
  “那个女学生和我真的没什么。真的,不骗你。”白云轻轻地说:
  “我是去医院看她的。你也看到她伤成那个样子。”
  
  章严笑了笑,说:“好吧,我相信你。我只希望你以后不再把女学生往家里带就是了。”
  
  “好了,去睡吧。老婆。我相信,我们都是互相了解的。”白云并没有直接答应章严的要求,他说她是了解他的。
  
  是的,了解他,他风流倜傥,惹人喜欢,而作为他的老婆却要这么委屈自己去成全他的风流倜傥,惹人喜欢。
  
  而他对她的报答就是这辈子不会不要她,却会一直一直地背叛她。
  
  章严再次笑了笑,笑得有些心酸,这辈子爱上这么个人,退去已经来不及了,当初逼迫着他结婚,为进一步捆住他,着急的在结婚就生了儿子,转眼自己已经是人老珠黄,梦想中温馨的幸福一天也没得到,人是捆得住,他的心有许多辨,怎么也合不拢,捆不住。
  
  这辈子爱上这么个人,有什么办法。
  
60
  
  心中常驻繁华。
  
  白云望了望窗外满城灯火,点了一只烟。他想:我应该是没有错的。
  他想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有些灵气透着半丁狡猾,却又纤尘不染的眼睛。
  
  既是白纸,缘何又要沾染上一点墨色?
  
  白云想了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恼,他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看得淡,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这个世界和很多女人似乎都是为了他而存在,她们围着他转,她们为了他争风吃醋,她们为了他寻死觅活,也不是没有真心爱过她们,但他总是很快厌倦,很快厌倦,一直到下一个女人的出现,然后再厌倦。
  
  他很少去想她们的感受,他觉得她们说爱他的话语里面充满了谎言,这些谎言张狂着爱情的名义妄想霸占着他,她们总是说爱他,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可惜只要他有一点越过她们,她们所说一切话语都变卦,她们变得不可理喻,她们心胸狭窄,她们自作自受,她们只会埋怨别人,从不改正,他才不理睬这些,他要逃跑。
  
  只是,他从来不会在深夜这么去想这么一个人。
  
  想着这个人,带着一点点的甜蜜和怜惜。脸上浮动点点笑意。
  
  你在何处?
  
  我在想你的时候,你在何处?
  
  而我们的爱情又在何处?它对我们什么时候心照不宣,心有灵犀过?
  
  它真的在那里吗?
  
  这该死的念想。
  
  本就是世俗之身,非要有点佛性来扰。
  
  晚风起了,有丝丝凉意。
  
  白小墨躲在房间,又饿又渴又累。
  
  不敢再吃易非送来的饭,因为有次吃了后,一直昏睡。唯恐被放了药,迷了心志。
  
  白小墨想到了白云的脸,那张一副自以为是,对什么事情又有些满含委屈的脸。
  
  为什么他这么不满,他什么都有,有车有房有钱有事业,有情人有老婆有孩子,为什么还总是这么不满?
  
  他在找什么东西吗?
  
  对,找东西,白小墨开始在房间搜索可以防身的利器。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在床底找到了一只布满灰尘的高跟皮鞋,这只皮鞋是母亲闻婷婷的。
  
  就一只,孤零零地衰败于此。
  
  白小墨捡起这只皮鞋,双手爱怜地擦掉皮鞋上的厚厚灰尘,直到把鞋子擦得发亮发光。
  
  鞋子发出的光温暖而明亮,好像母亲的眼慈爱着。
  
  此时这只鞋子是希望,是寄托,是安慰,是一个浅浅的保护。
  
  白小墨小心翼翼地把鞋子藏起来,等待易非今晚的到来。
  
  他果然进来了,哆哆嗦嗦地猥琐样。
  
  他前天就说,他的好日子近了。
  
  早上,他有些得意地对她说,就是今晚。
  
  对,就是今晚,易非说,他想起多年前,她小时候,他偷偷溜进她的房间看她那刚刚发育开来的身体,她那突然坐起来盯着他看的眼睛,凶狠而鄙视。
  
  他打开门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的,他毕竟是有些怕她的,怕她少年时候盯他的眼睛,很多时候,她从学校回家,那个时候闻婷婷还没有死,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大多时候不敢说话,怕被她看穿嘲笑了去。
  
  想到这里,易非反到有些豁出去的感觉了,推门的时候也理直气壮了些。
  
  当他踏进去的时候,一只高跟鞋劈头盖脸地敲了下来。
  
  白小墨站起来有一米七,易非那矮小的一米五的身材在她面前像只老鼠一样逃窜。
  
  最后一下敲得很用力,对准的是后脑勺。
  
  易非的后脑勺破了一个洞,血是冒着出来的,热腾腾的,粘稠的,滚滚而下。
  
  “啊……你这个死丫头,你这几天没吃我给你的饭?我给你放了安眠药……”易非的话没有说完就倒下了,因为看到自己大量失血吓昏了。
  
  白小墨吓呆了,她连叫都不敢叫,双手紧紧抓着那只还滴着血的高跟鞋,慌忙逃了出去。
  
  这粘着,疼着,灼热着,撕咬着,不安的青春,疲于奔命,仓皇失措。
  
  
 61
  
  一直是夜色,夜给予人的总是包容,不管是好是坏。
  
  冰凉的风吹过来,吹干身上的冷汗。
  
  白小墨惊魂未定。
  
  我杀了他吗?她有些害怕,毕竟是害怕,任何人凭着冲动去做了事情之后,总是有些后怕。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孩子。
  
  现在她怕得厉害。她边走边哭,眼泪滑落下来的时候没有声音,然后伴着小小的抽泣,终于忍不住像受了委屈似的大声哭起来。
  
  她来到电话亭前打电话,什么都没有想,手指就这样熟悉地拨了过去。
  
  白云还在想着,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思路瞬间被打断,快速地拿起电话,第一反应是希望是白小墨来的电话。
  
  “喂。哪位?”白云问。
  
  那边迟迟不说话,伴随着很大的哭泣声传来。
  
  “是小墨吗?我是白老师,你在哪里?你等着。我来找你。”白云慌忙说,听到这个孩子的哭声,心疼了。
  
  爱有时候真是不需要理由的。
  
  白云挂了手机,看见在床上的章严已经睡去,换衣服,找车钥匙,蹑手蹑脚关门出去。
  
  尽管动静很小,章严在转身的时候还是听见了“嘭”的一声。其实,早就听见了,讲电话的时候也听见了的,换衣服的时候也听见了的,关门的声音好像眼泪的按钮,“刷”一下流出来,泪水从没有轮廓的脸上直接滑到嘴里,有点咸。
  
  白云的车飞在路上,他关上窗户,半夜的风没有一丝阳光的温度,吹得身上有些冷。
  
  来到了白小墨说的地点,远远地看到那个短短身影蹲在电话亭旁,单薄地隐藏在夜色里。
  
  白云慌忙下车,边喊边向她跑去:“小墨。是你吗?”
  
  白小墨抬起头,看见这个熟悉的人,站起来,才受到了大的惊吓,对比起现在的狂喜,竟然晕了过去。
  
  “小墨。”白云叹了一口气,抱起这个傻瓜孩子往车里送,放在车子的位置上使劲掐了掐人中,白小墨睁了眼。
  
  “发生什么事情了?瞧你这个样子。”白云问。
  
  “我杀了我的继父。”白小墨直着眼睛说。
  
  “什么?”白云喊了一声,这个弱不经风的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我杀了我继父。”白小墨继续说,“你看,这个是凶器”。她向他晃晃手中还沾着血迹的高跟鞋。
  
  “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白云问。
  
  白小墨面无表情地把事情对白云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月光冷冷地照在白小墨苍白的脸上。
  
  白小墨没有流眼泪,白云却哭了。
  
  白云的哭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他从来只直到她有些木纳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却不知道她竟受了这么苦。
  
  她像一只破损的布娃娃,脏兮兮地摆在他面前。
  
  他的心开始疼,眼中充满爱怜,他抱了抱她,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关他什么事,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我的苦难,连同我对你的爱情,都是我一人的事情,只是,这个时候,我是这么的想你,忍不住打扰你。
  
  白小墨笑了笑,她伸出手,像母亲一样,抚摸白云的头发。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先不要说你杀人了。因为他到底死没有死,你其实并不知道。”白云开车,并把自己的衬衣脱了下来给白小墨批到肩上。
  
  白小墨感受衬衣上来自白云身上的温度,她想起童年的一个夜晚,和父亲在赶夜路的时候,父亲见她走不快又担心她冷,脱下衣服包起她抱着她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一路上感觉到的都是父亲呼吸在耳边的声音。
  
  “小墨?”白云喊她。
  
  “嗯?”白小墨应道。
  
  “睡着了?”白云问:“怎么就马上想到了我?”
  
  “因为你是你。”白小墨昏沉沉地回答,“我一直很想你,刚才站在马路边的时候最想。”
  
  白小墨倒在了白云的怀里,白云低头看睡着的孩子,发儿青翠,脸色胭脂。
  
  浓密乌发,青翠染芳华。
  
  嫣红桃花,跌落谁指间。
  
  
 62
  
  “我们去哪里?”白小墨问白云。
  
  “先带你去休息。你到公司的客房去睡。我怕你现在住旅馆不安全。”白云说。
  
  白小墨来到白云的公告公司,住进平时白云躲避章严的防空洞。
  
  里面是大大书桌,床,洁白的床单,四壁大大的书柜,塞满了书。
  风格和白云的家一样。
  
  白小墨觉得很安心,也有些暖心。
  
  “我明天先去你家附近问问情况,再来看你。先休息吧,孩子。我得赶回去了。不然,章严就追来了。”白云很是细心帮白小墨掖上被子。
  
  “嗯,你明天要早点过来看我。我害怕。”白小墨睁着大眼睛对白云说。
  
  “放心。我帮你开着壁灯。你就不怕了。”白云回头笑了笑,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回到家,轻轻地扭开门,不敢去卧室和章严一起睡,缩到沙发上,因为累,很快就睡着了。
  
  章严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坐在白云面前,流着眼泪,努力微笑。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做什么都是错。
  
  朱碧叹口气,血肉模糊地飘在窗外,心想:该跳楼的那个人怎么还不跳,替死鬼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解脱?
  
  天刚蒙蒙亮,白云就醒了。
  
  醒来了看见章严也睡在旁边的沙发上,一惊,有些内疚,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
  
  白云抱她的时候,细细地端详了她,她的眼袋似乎永远是肿着的,脸色什么时候也成了永远的焦黄色。
  
  章严睡得很沉,没有感觉这个她期待已久的温存。
  
  可惜了。
  
  我们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期盼一件事情,可惜当它发生的时候,我们往往无福消受。
  
  所谓错过,就是如此。
  
  白云到白小墨住的一带细细查了查,没有杀人报案的消息,最后了解到易非已经住院了。
  
  看来易非并没有死。
  
  这个傻丫头怎么会杀得了人呢?
  
  白云舒了一口气,急忙往公司赶,还在公路边的肯德基给白小墨买了一些吃的。
  
  拿出钥匙开门,进门看见这个孩子竟然还在睡梦中。
  
  她睡得如此安稳,白云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声响,她都没有醒来。
  
  走进来,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看她安详的神色,听她的呼吸,平缓而温柔。
  
  真是委屈你了,傻孩子。
  
  傻孩子,你有什么事情,总是从来不对我说。
  
  白云不忍心喊醒她,正准备起身出去,白小墨就醒了。
  
  “白老师。”白小墨说,“我一直在等你来。”
  
  “嗯,乖,傻瓜,你没有杀人,顶多是伤人。别害怕了。你继父在医院好好的养着呢。”白云说。
  
  “谢谢你。”白小墨说。
  
  “不要对我说谢谢。”白云说,“不过,就怕等你继父好了之后会告你故意伤人。”
  
  “哦,他不会告我的。”白小墨想起家里满冰箱的死婴,又叹口气
  说:“至少他暂时不会告我的。”
  
  “你总是不会把你所有的秘密告诉我。你在防备我吗?”还准备静静听她讲下去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她总是欲言又止。
  
  白云叹口气,“我给你买了早餐,我记得你喜欢这个。你起床换洗吧,我到外边办公室等你。”
  
  白云受到了挫折,她总是这么默默地拒绝他。
  
  没有任何语言,可就是要拒你于千里之外。
  
  因为她不信任我。
  
  或许她爱我,但是她就是不信任我。
  
  白云悲伤地想。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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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0:42:0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63
  
  白云再次进去的时候,白小墨已经在擦嘴了,缺乏安全感得饿小孩,总是这么饥饿,吃东西总是这么迅速。特别是没有人的时候,时常因为快速吃东西,烫得嘴角起泡。
  
  白云对这白小墨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嘴角对着白小墨做了个暗示。
  
  白小墨一摸,原来嘴角还挂着一大块奶油。
  
  白小墨对白云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白云望着白小墨呆了呆。
  
  “你看什么?白老师。”白小墨问。
  
  “没什么。”白云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师,想请你帮一个忙。”白小墨地说。
  
  “你是想去见张芷捷吧。我知道她在那里。我带你去。但是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希望你见到她的时候不要难过。”白云回答。
  
  “什么?!你马上带我去见她!”白小墨跳了起来。
  
  “好,你不要着急。我带去。她的脸被毁了容,在医院。”白云说。
  
  “快带我去见她,快!我要马上就见她!”白小墨继续在白云的面前跳。
  
  白云皱了皱眉头,有些觉得白小墨像只刚从树上蹦下来的小松鼠。
  
  “好,我们现在就去。”白云带着白小墨上车去医院。
  
  章严静静地坐在白云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看见白云的车出来扬长而去,车去的方向是仁爱医院。
  
  果然是去找那个小妖精啊!
  
  章严恨恨地看着车子驶去的方向,心中似滚油在煎熬,一个晚上的怨气在这个时候全全爆发。
  
  章严打开手机,找准那个熟悉的号码拨过去:“孙离吗?我要你明天杀死张芷捷。我一定要她死。”
  
  章严拂袖离去,她又要找个地方抹眼泪去了。
  
  桌上留下一杯冷冷的咖啡,一口未喝。
  
  白小墨几乎是冲进医院的,一头扎进病房,看不见张芷捷,只看见一白色的大头萝卜。
  
  “芷捷!”白小墨喊了一声,她知道面前这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孩子就是张芷捷。
  
  这两只眼睛看见她后也闪着兴奋,熟悉已久的信任。
  
  “我在这里呢。”张芷捷说。
  
  “我知道你在这里。”白小墨走前来,去拉张芷捷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去覆盖张芷捷的掌心。
  
  “还好吧?”
  
  “还好吧?”
  
  两人同时问出这样的话。
  
  “我还好。爸爸过几天就要带我去韩国整容。”张芷捷说。
  
  “嗯,以后和你妈妈接触要小心些。”白小墨只能小声劝慰,毕竟是张芷捷的亲生母亲。
  
  “我知道的。她毕竟是我妈。”张芷捷苦苦地笑了笑,“我下周去韩国之前,会去精神病医院看看她再走。或许,她看见我变得难看了,就不会那么恨我了。”
  
  “傻孩子。”白小墨摸摸张芷捷缠满了绷带的头说。
  
  “小墨。”张芷捷抿着嘴巴甜甜地喊了声白小墨的名字。
  
  “嗯?”白小墨听见张芷捷如此春情的声音,就知道这个女人老毛病又犯了。
  
  “我现在特别想见一个人。是我住院后除了你之外最想见的人,我手机一直关着,他找不到我,但是我现在特别想见他。你帮我叫他来见我。”张芷捷说。
  
  “唉,不知道他见到你现在这个白萝卜的头会作何感想?还是等你从韩国回来再见吧,我再帮你找他也不迟。”白小墨关心地说。
  
  白小墨并不害怕姚荻会因此而对张芷捷变心,而是担心张芷捷看到姚荻也许会变化的脸色失望。
  
  “不,我就想看看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他说无论如何都会和我在一起的。如果通过考验后就可以成为我真正的男朋友啦。”张芷捷笑嘻嘻地说。
  
  “唉,你就那德行。”白小墨叹了一口气,说:“好的,我帮你找他
  来。”
  
  “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张芷捷乖乖地应声。
  
  “芷捷,我要回去了。我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不太方便在外边久了。等我带姚荻来看你。”白小墨说。
  
  “小墨,我知道你很坚强,我也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你要小心章严。”张芷捷紧紧握了握白小墨的手。
  
  “知道了。等我。”白小墨匆匆离开医院,白云一直在外边坐在车里等白小墨出来。
  
  一直望着医院的门口,害怕错过了这个孩子出来的时间,又怕她出来万一找不到车子,于是一直望着。白云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心中叹了一口气,这种紧张的感觉好久不曾有过了。自己到底是真的老得脆弱到需要爱情来竖立信心,还是自己因为白小墨的原因而变得年轻了。
  
  白小墨上了车,白云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唉,不知道死活的东西,有悟性没佛性的东西,这么多年了,总不过是逃不出个爱字。
  
  爱,短不过一瞬,长不过一生。
  
  
 64
  
  深夜,仁爱医院。
  
  孙离来到张芷捷的病房。
  
  孙离是摸黑进来的,值班的护士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走在黑暗中的孙离笑了笑,咖啡色的眼珠显现出坏坏的邪邪的光芒,既像天使,又似魔鬼。
  
  张芷捷已经安然睡去,刚才白小墨打电话过来说是找到了姚荻,明天早上就要带他来见自己,想着即将到来甜蜜的事情入睡,嘴角浮现浅浅笑意,好像童年得到自己喜欢的玩具后的满足表情。
  
  孙离坐在张芷捷的面前,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看了张芷捷很久很久,月光从窗户进来,反射在孙离的脸上,皮肤显得特别白。
  
  孙离轻轻地凑近张芷捷的耳朵,开始小声地哼歌:
  
  
  当我死去的时候 亲爱 你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 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让盖着我的轻轻的草 淋着雨也沾着露珠
  
   假如你愿意 请记着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 也许我还记得你 我也许把你忘记  
  
   我再见不到地面的青荫 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听不到夜莺的歌喉 在黑夜里倾吐悲啼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 也许我还记得你 我也许把你忘记
  
  
  孙离把这首罗大佑的歌在张芷捷的耳边重复了三遍,直到看见有透明的液体从张芷捷紧闭的眼中滑出。
  
  催眠奏效了,孙离抿着嘴巴笑了笑,轻巧地转身离开医院。
  
  出去后就打电话给章严,告诉她,她吩咐自己的事情,自己已经办妥了,章严只说了一个字:“好。”
  
  之后,孙离听见章严手机那边发出尖利的笑声,几乎把自己的耳膜划破。
  
  孙离关了手机,独自走在黑暗的路上,路边的灯光把自己的身影一会拉长,一会缩短。
  
  以后下了地狱,恐怕真会受到这样的刑法吧,干了这么多的坏事,应该会有报应的。
  
  孙离走到海边,起风了,身体有些冷。
  
  人总是敌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这些欲望和道德法律比起来,道德法律算个屁。
  
  孙离再次轻轻地唱起那首歌,觉得温暖而悲壮。
  
  
  当我死去的时候 亲爱 你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 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让盖着我的轻轻的草 淋着雨也沾着露珠
   假如你愿意 请记着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 也许我还记得你 我也许把你忘记  
   我再见不到地面的青荫 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听不到夜莺的歌喉 在黑夜里倾吐悲啼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 也许我还记得你 我也许把你忘记
  
   清晨七点多钟,太阳撒满了整个病房,张芷捷起床,伸了伸懒腰,轻手轻脚地穿上拖鞋,好像童年任何一次起早床想去偷看父母的房间,查看他们在做什么的心情一样。
  去洗手间,刷牙,洗脸,梳头,梳高高的马尾,整理完毕后对着镜子俏皮地笑。
  依旧穿着蓝白两色的宽大病号服,带上朱碧那只红色的手机,把手机揣到怀里的时候,手机好像恢复生命力般的狠狠闪现了一下。
   爬上高高的顶楼,顶楼摆了一大堆的废弃花盆,曾经的花卉已经死去,杂草茂盛,有些花盆里还开了小小的野花,委屈但是又不甘示弱地开着,迎风摇曳。
   张芷捷翻上阳台,闭上眼睛,如同鸟儿展翼一样飞了出去。
   “嘭”地一生,沉闷地落地,血从支离破碎的身体里涌出来,殷红地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朱碧的手机这次彻底地摔坏,被摔成了八大块散布在四周,朱碧的魂魄终于被释放了出来,她愉快的笑着,好像银铃的响声,心想:替死鬼终于来换我了,我超生了。
  看着张芷捷突然掉在自己的面前,白小墨惊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惊恐的表情,瞪大着眼睛,伤心得快休克,眼泪却流不出来。
  
  
 65
  
  
  人死之前必定有些预兆。
  
  
  唐敏清楚地记得张芷捷在张文的带领下来医院看自己。
  
  
  被自己毁了容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没有丝毫的不满,她看着唐敏一脸的忧伤,拆掉自己的绷带在唐敏面前露出那张好像爬满蚯蚓般丑陋的脸,她说:“妈妈,我是你的女儿,我现在不会让你蒙羞了。”
  
  
  唐敏笑着看张芷捷的脸,突然惊叫了一声:“天啊,孩子,你的脸怎么了?!”
  
  
  她不记得了。
  
  
  张芷捷想,这样也好,人总是会把脑子里痛苦的记忆切除,我们要快乐,不要悲伤,我们要轻松,不要沉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孩子。我的女儿。”唐敏哭了。
  
  
  “妈妈,我要走了,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想另外的办法留住父亲的心。如果你是真心爱他的话。”张芷捷摸着母亲漆黑的头发。
  
  
  “芷捷,你今晚不要走,就在医院陪我。我们从不曾在一起过。”唐敏紧张地说。
  
  
  “不,妈,我要早点回去,明天会有人一早就来看我。”张芷捷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回头叮嘱到:“妈,你要保重。我们身边的人总是会离开我们的,你要想开。”
  
  
  唐敏犹如切肤之痛,她知道女儿这一走将一去不回,她看见女儿的印堂发黑,必定有难。
  
  
  “张文。张文。今晚一定要好好看住芷捷!她会有难。”唐敏紧紧去抓张文的手。
  
  
  “好了,我知道了。”张文有些厌烦地甩开唐敏的手。疯病又犯了,毁了女儿,现在对她倒好了。
  
  
  疯子。
  
  
  过几天就带女儿去整容,现在女儿心理健康,还能大度的到医院看自己这样伤害自己的妈妈,她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唐敏看着张文的离开,眼中流出了悲悯的泪。
  
  
  早上,就在张芷捷凑从高楼跌落到地面的那一刹那,唐敏被心脏猛然来的一阵刺痛惊醒,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出来,她不动声色的摸出手机张文打过去,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芷捷死了。你去医院看看。”
  
  
  唐敏挂掉电话呆呆地往医院的天台走去,她仿佛看见张芷捷在天空中对她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灿烂若阳光。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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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张芷捷终于如同一朵娇艳的花盛开在白小墨面前,只是这花期繁盛而短暂,转瞬就失去。
  
   白小墨瞪大着眼睛,心想: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医院的担架马上就抬了出来,拾捡起破碎的身体,盖上白布,面无表情地送进医院太平间。
  
   死人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平常的事情,这个世界这么多人,每天都要死很多,跳楼的很多,他们见到跳楼的,就如我们观看运动员跳水。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着张芷捷被他们冷冰冰地抬走,看着地上那鲜红的血液,白小墨终于瘫坐了下来,眼泪这个时候才如同瀑布般地滑出来。
  
   对不起,我没有把你想见的人带来,对不起。
  
   伴随着眼泪滑下,这句话说出来犹如万箭穿心。
  
   给姚荻电话,他不接,给他短消息,他不回,去学校找他,他不在,去他家找他,他不出来。
  
   张芷捷从嫣红的血泊中站起来,转身看见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见,面前的孩子哭得悲伤欲绝,她笑笑,伸出手,想起摸摸她的脸,告诉她别哭。
  
   可惜她再也无法触摸自己最信任的朋友。
  
   她转身在四周看了一下,他没有来,那个叫姚荻的男孩没有来,那个曾经说会永远爱她永远守护着她的男孩没有来。
  
   她有些失望,郁郁地站在原地,无助地望着远方。
  
   你看,你最爱我的时候,我总是怀疑;而我最期望你的时候,你又消失。
  
   你在何处?
  
   而如今,已经阴阳相隔,我在望你,你却在何处?
  
   没有看见姚荻,却看见张文心慌慌地跑了过来,他从车子里出来,焦急万分。
  
   当他看见白小墨傻乎乎地坐在地上,再看见白小墨面前的一大滩血,顿时明白了唐敏的电话是对的。
  
   当唐敏给他电话的时候,他正搂着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一个女人,温香暖玉在眼前,那管明日之恶果。
  
   张文老泪纵横,这是那个疯子女人对自己的诅咒,从他出轨那天开始,那个疯子女人就开始诅咒他断子绝孙。
  
   医生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就告诉他,由于他在官场的压力过大,饮酒就量,再加上作息无规律,已经丧失生育能力,现在张芷捷又一命呜呼。
  
   一语成谶!
  
   张芷捷看见张文跪在血泊面前更伤心,她也开始哭,飘过去轻轻地靠在张文的肩膀,张文耳边响起了呜呜地风声,直吹到心底。
  
   这个在自己生命中最伟大的男人,总是对自己的苦难后知后觉,从不曾好好保护过她,她在他的面前失去宝贵的童贞,青春的容颜,华丽的生命。
  
   远远的转弯处有一个人,他呆呆地望着现场这发生的一切,伤心得哭不出来,他傻掉了。
  
   看见白小墨打来的电话,看到白小墨发来的短信,知道张芷捷想见自己,可是自己却没有勇气来。
  
   白小墨在短信里告诉自己张芷捷住的医院,说即使不好意思来,也可以悄悄来望一眼。
  
   他真的怀着这样的心来悄悄望一眼,那怕只是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的是,没有想到这一瞥竟是永别。
  
   他没有哭,也不敢哭出来,他转身离开。
  
   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悲伤?
  
   谁还会爱上这样的人?
  
   白小墨没有对张文说话,现在她的眼睛是红的,地是红的,天是红的,面前的医院也是红的,连身边的张文也是红,他们都凝固成血一样的颜色,她站起身来,觉得好累,现在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呆一会。
  
   神在临鉴,在何处临鉴?
  
67
  
   白小墨走得缓慢,眼泪好像决堤的洪水奔出来,流到皮肤上,又像浇灌干涸的土地,瞬间就消失。
  
   人生如此苍白,连悲伤都这么廉价地来去匆匆。
  
   张芷捷飘在空中,不知道去向何处,看见白小墨走了,于是又匆匆地跟着她,一脸的茫然,等不到生命中应该等到的那个人,见不到心中想见的那个人,这空荡荡的一生,无人来过。
  
   可是白小墨还在哭,张芷捷慌了,白小墨也会这么悲伤吗?
  
   转角处看见白云的车,白云趴在车里,抽着烟,等待着谁,可惜这个人他也再等不到。
  
  似乎有预感自己死因般的,张芷捷的鬼魂飘向白云,蹲在他身后阳气最盛的地方,深深地吸一口气,露出嘴角的尖牙,满足地笑了笑。
  
  白小墨知道他在等她,她下车的时候,白云就对她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去看看张芷捷后就出来,我们开车出去转转,自驾游也好,随便走走也好,总之,只要我们在一起。
  
  可是她现在就偏偏不愿意再去找他,是的,不愿意,一点都不愿意,哪怕是生出这样的一丁点的想法都要自责。
  
  有时候爱你,令我心生耻辱。
  
  她就愿意这样地走,尽管不知道路的尽头在那里,可就只愿这么一直走下去,只愿这么一个人,因为对人群已无好感。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郊外,野菊花像绿草地上的眼睛,一只一只地睁开,春天就到了。
  
  白小墨丧气地坐了下去,最后全身心地躺在了草地上,草长得有些高,盖过了自己的脸,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还没有等到悲伤散尽,身上被一个人迅速地压住,双手也被他死死扣住,白小墨看清楚了面上那副丑恶的嘴脸,是易非。白小墨很后悔当初没有多给他几个鞋后跟敲死他。
  
  易非奸诈地笑着:"白小墨,我跟踪了你这么久,终于把你逮到了。我就知道张芷捷住院,你定会去看她。哈哈,小婊子,看你前几天打得我头破血流,今天就好好地跟你算账!”
  
   易非死死地压着白小墨准备扒她的衣服。
  
   白小墨尖叫起来,带着哭泣的声音,哑哑地说:“不要,不要,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女儿。”
  
  “女儿?你还有脸说是我的女儿?有想把自己父亲置于死地的女儿吗?你看这是什么?!”易非拿出一只用塑料纸包好的高跟鞋,鞋上还沾有血液。
  
  “你以为你可以逃得掉吗?我跟踪你们,一直到看见你那个胖男人帮你扔掉凶器。哈哈,我又捡回来了,鞋是你妈妈的鞋,上面有我的血液和你的指纹。我随时可以去告你谋杀!”易非得意地笑着说,笑得头上初初愈合的伤疤又要裂开,流出了黄色的液体,顺着脸的轮廓滴下来,“哈哈,你就从了我吧。死丫头,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白云在车里等了好久,这个孩子一直不见出来,直到听见有人跳楼的消息,直到知道了跳楼那个人的名字是张芷捷的消息后,白云慌忙下车去医院找白小墨,她不在,去医院里找她,她还是不见。
  
  开着车,在周围寻找她的影子,没有见到。
  
  你消失了吗?是打算从此与我分道?白云有些失望地想。
  
  
  
遇到曾经喜欢的人,记得祝福她幸福,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不就希望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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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大老

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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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5:39:0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高亮先..慢慢看..

對吥起..莪想莪已經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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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3 03:39:4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好看,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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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3 16:20:2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68
  
  眼见易非就要得逞,白小墨痛苦地闭上眼睛。
  
  突然,易非惊叫一声,从自己的身上滚落下去,头的另一边又被敲出了一个窟窿,流着血。
  
  “怎么又是高跟鞋?”易非嘟咙着到了下去。
  
  白小墨睁开眼睛一看,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健壮得有些彪悍。
  
  “还不起来?!挺尸啊。”女人大声地说着话,详装骂人却很是亲切。
  
  “哦,谢谢你。”白小墨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高跟鞋,接着说“谢谢你,拔鞋相助。我怎么称呼你呢?”
  
  “呵呵,别客气,你叫我花姐就好了。”花姐甩了甩头发,重新穿上来鞋子,“最看不惯死色狼,现在这个世道又不是没地嫖。”
  
  白小墨看着花姐,抿着嘴巴笑了笑。
  
  花姐的脸上有几颗小雀斑,不怎么漂亮,可是五官却也无法挑剔那一处长得不好。
  
  “小姑娘,别轻易哭,也别轻易对别人笑,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好。”花姐说。
  
  白小墨笑了笑说:“有些人一见到就会觉得亲切的。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花姐看着白小墨,再看一眼躺在旁边的易非说:“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你可以打电话给医院,或者不打。这个世界人命最不值钱,生命在四处乞讨。不过,我这一鞋也敲不死他的。我是萱花路上卖花的,如果你走投无路,你可以到我这里当一枝花。你只要到萱花路找我的店,我把地址写你。”
  
  白小墨接过地址,感激地看着花姐,尽管当时她并不知道花姐所说的当一枝花到底是当什么花。
  
  白小墨离去的时候拨打了医院的电话,心中祈祷希望易非不要再找到我了。
  
  口袋里还有几块钱,家是不能回去的,学校也不想回去,找白云吗?找他做什么?要他离婚,要他实现诺言娶她,不可能,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心生耻辱,张芷捷死后,就突然改变想法,不想,不愿意,芷捷,你死了,我最后的依靠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怎么敢去爱。
  
  我只是爱你,为什么我却倍受煎熬?
  
  到哪里去,不知道,先流浪。
  
  流浪做什么,先帮张芷捷找到姚荻再说,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办到,会一生不安的。
  
  章严在家里开了一瓶红酒,好开心,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今夜白云一定会早早地回家了。
  
  最大的情敌已经死了,现在想到白云在手机里对那个小妖精的甜言蜜语,从来没见过白云对一个女人这么主动,章严都要恨得牙齿痒痒的,现在好了,我们一家又团圆了。
  
  看,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啊。
  
  “儿子,吃饭啦,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章严看着桌上的菜,几个精致的家常菜,都是白云爱吃的。
  
  “妈,爸爸说他一会就回来。”白小云说。
  
  “好的。”章严的心中甜蜜溢于言表。
  
  一会功夫,电话又响了,章严心中紧了一下,不会是白云又不回来吃饭了吧?
  
  “儿子,接电话。”章严有些不敢去接,她内心突然升腾起一阵很强烈的不祥感觉。
  
  “妈妈,是外公来的电话,叫你去听。”白小云说。
  
  章严慌忙跑去接电话:“喂,爸爸。”
  
  “孙离死了。”章教授在那边说。
  
  “什么?”章严大惊了一声。
  
  “孙离死了,自杀。这些年,你都叫他做什么了?他内疚得要自杀。”章教授说。
  
  “我知道了。”章严放下电话,瘫坐在沙发上。
  
  响起了敲门声,白云回来了,“老婆,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我们可以开饭了吗?”
  
  难得的温柔,久违的温柔,家的一切,又回来了。
  
  章严站起身来,笑脸迎接,“辛苦了,我们开饭吧。”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已经是清泪两行。
  
  这幸福的滋味任人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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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分享本帖地址
发表于 2007-6-13 17:13:5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这就是结尾吗?好像不够过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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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分享本帖地址
发表于 2007-6-13 18:52:48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啊??? 沒了。。。。。。。那老太婆說得還沒有實現呢。。。。。。。。。。
-            Miss Yessi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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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3 19:00:0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应该还没完, 天涯上也只更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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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4 23:41:2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69
  
  “孙离死了。”章严狠狠地往口里刨了几口饭,眼泪就仆仆的往下掉。到底忍不住悲伤,它就这么张扬地溢于言表。
  
  “孙离?”面对章严如此悲伤的表情,白云惊住了,“孙离是谁?”
  
  “一个从小就肯为我去死的男人。我现在去看他。”章严放下饭碗,去卧室换衣服。
  
  “章严……”白云喊她,但是她这么久一来,第一次没有回答他。
  章严站在穿衣镜前,黑色紧身裙子,消瘦得不行,大墨镜盖不住眼中的泪滑出来。
  
  拿起包,匆匆而去,白云在后面说要不要我拿车子送你,她都没有听见。
  
  白云听到章严的关门声后,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会对自己的老婆这般的好。
  
  他有些惭愧,还有些慌张。
  
  白小云坐在饭桌前,听着父母的对话,看着父母之间的好戏,一言不发地吃饭。
  
  “儿子,你见过孙离吗?”白云有些无助了,开始问儿子愚蠢问题。
  
  “不知道。”白小云瞪了白云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什么父母,他真有些恨他们。
  
  白云越加尴尬和慌张,一个闷闷地到书房抽烟,叹息老婆和儿子以及自己这个家,想着白小墨的下落,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这些年真过得失败。这个永远只知道抱怨的男人,永远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章严奔到孙离面前,看见孙离躺在床上,服食了过量的安眠药而死,他的脸上挂着孩子的笑容,天真有些稚气,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章教授走过来,叹息道:“章严,你最近怎么了?你要知道女人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去追求的。如果一个人的眼里只有固执的一样东西,那么她失去了这个东西,就失去了世界,但是如果她眼中的东西丰富多彩的话,她失去了这些还有另外的东西。这样,她才永远不会迷失。”
  
  章严已经是泣不成声。
  
  “还有,孩子。有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了是不会再回来了。你还没有真正学会珍惜,你对家庭,对丈夫的珍惜,其实是一种自私的霸占。”章教授语重心长地对章严说,“你妹妹出事后,我才知道你不对劲。我问过孙离,你知道这个孩子,是宁愿自己委屈都不愿意说你不好的。你好自为之。我要去好好操办孙离的后事了。”
  
  章严起身,缓缓地离开。
  
  现在才是天旋地转地悲伤。
  
  打开手机,慢慢看以前和孙离之间发过的消息,有个新消息没有读到,竟然是孙离的。
  
  孙离死前给章严发的消息:阿姐,我祝愿你好。
  
  寥寥数语,他对她的爱如此宽容,从不抱怨,只有祝愿。
  
  手机响了起来,是白云打来的。
  
  他什么时候开始担心她晚回家了。
  
  章严掐了来电,走在有些黑的马路上,风微微起,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咚咚地寂寞生。
  
  怎么办?
  
  还要继续永不休止地走下去吗?
  
  脚痛了,只有自己知道。
  
  章严脱掉高跟鞋,光着脚板走在地面,很舒服的感觉,没有束缚,没有压力。
  
  无爱一身轻。
  
  白云的车子缓缓过来,停在章严旁边。
  
  “章严,回家吧,我找了你好久。”白云摇开玻璃窗户,远远看见老婆那瘦削的身影在公路上形单影只,心中生出内疚,这些年真的委屈了这个被自己日夜称为老婆的人。他白白享受了她这么些年,从不关心她,从不疼她,却还厚着脸皮在她抱怨自己对她不够热情的时候,敷衍地对她说成自己对她的爱情已经变成了亲情。
  
  章严站在公路上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出现在面前,有些心灰意冷,她呆了一会,最终还是提着鞋进去了车里。
  
  “老婆,我们回家啊。”白云小声地哄着章严。
  
  “我们离婚吧,这次是认真的了。”章严冷漠地对白云说。
  
  “是真的吗?”白云问她。
  
  “真的。你不是一直要自由吗?我给你。”章严不动声色地说。
  
  “那你要什么?”白云继续问。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给你自由。我好累,带我回去吧。”章严说。
  
  白云开车,不再说一句话,他突然地有些难过。
  
  我好累,你带我回去吧。
  
  如何还能回去呢?你杀了我吧。
  
  “老婆,怎么了,你今天是怎么了?”白云问。
  
  “你不要再问了吧,也不要再说了吧。我的心都被挖出来了。”章严哭了。
  
  你不要再问了,我的心都被挖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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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6 21:25:0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70
  
  白云开着车,章严打开窗户,风猛烈地吹进来,吹乱了章严的头发,长长的头发好像蛇一样在头顶上蜿蜒着。
  
  风吹乱了头发,吹乱谁的心?
  
  两人不说话,一贯的沉默,只是这次白云感觉到了有些不一样,他似乎感觉到章严内心有些东西正在翻涌而出。是愤愤不平吗,还是觉得这么多年委屈着?
  
  张芷捷这个时候从白云的身后冒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两人之间的战争,面无血色。
  
  “朱碧是我杀的。”章严说。
  
  章严突然的话语,白云没有搭腔。
  
  看见白云不说话,章严继续说:“章桃是我杀的。”
  
  白云转身惊奇地看着章严,连妹妹都杀,她真下得了手。
  
  “孙离也是我间接害死的。他一直在帮我杀人。我叫他使用催眠术杀死你出现在你身边的女人!”章严说。
  
  “为什么?”白云问她,他震惊,他不相信在自己面前一直温顺着,只是每天踏踏实实等待着自己临幸的老婆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我受不了她们勾引你,更受不了你爱她们。”章严说。
  
  张芷捷先是在他们的后面笑,现在脸色凝重起来,她就知道,跟着白云会知道自己的死因,女人的第六感觉在死后变得更加强烈。
  
  “那张芷捷也是你杀的吗?”白云几乎颤抖了,张芷捷,与她何关?
  “是的!是的!是的!因为我知道她是你现在最爱的女人,你从不曾领过外面的女人回家过夜,她是第一个!我恨她!”章严咆哮起来。
  
  “你杀错人了。不是她。真的。”白云无限悲伤地说,悲伤的时候也不仅更加的担心白小墨。
  
  “错不错,现在对我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任何事情对我来说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因为孙离不在了。”章严说。是啊,一辈子都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直在身边,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你期待已久的自由,我给你就是。”章严万念俱灰地说。
  
  “真的要离婚吗?”白云试探地问。
  
  “你不是一直想吗?”章严迷惑地看了一眼白云。
  
  “老婆,我。”白云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不管我在外面怎么玩,我都觉得她们不是我的老婆。只有你是我的老婆,这么多年,任劳任怨,操持家务,孝顺父母,教育儿子。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说的也是真心话,但是看看男人说出来的理由吧,这是爱吗?他只不过是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来他的生命中帮他操持这些事情,奖励就是一个老婆的名号。
  
  章严苦笑了下:“离吧,我累了。”
  
  “儿子呢?”白云问。
  
  孩子永远是女人的死穴。
  
  “儿子正上高中,这是关键时刻。章严。”白云说。
  
  这是威胁。
  
  章严迟疑了,想了想说:“那就先等等吧。”
  
  白云呼了一口气,他不是舍不得章严,他只是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
  个女人帮他打理生活的琐事。
  
  白云想了想,我为什么要这么挽留她,也许我还是爱她的,只是这爱成了亲情。
  
  想通了这些,白云对章严的内疚又减轻了些。
  
  是啊,他毕竟没有丢弃她。
  
  白云有些伟大地这么认为,并满怀情意地看了章严一眼。
  
  张芷捷坐在她们身后,安静地听他们讲话,原来她是这么屈死的,怨气聚集起来,张芷捷的面色狰狞,头破血流,被毁容后的脸沟壑纵横。
  
  这是她死后的第七天,张芷捷变成了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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