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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一枚糖果与庄秦的短篇集中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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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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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00:54:1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堕落的姿势很美丽 作者: 一枚糖果

   芙蓉开始央求王大福。某个晚上,芙蓉到王大福屋子里,忘记交代了,王大福是个鳏夫,老婆两年前死了,理发店是老婆留下的。
  
   芙蓉说,“王老板,我想加工资,可以吗?”
  
   王大福打量芙蓉,十九岁的女孩,理发店的粉红色制服包裹着急速发育的身体。摇钱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王大福一着急,抓了抓发痒的小弟弟。
  
   “加工资?好啊,既然你提出条件,我可以考虑。”说完关了门。王大福的房间在理发店三楼,平时没有人上来。“你是处女吗?”
  
   “是的。”芙蓉点头。
  
   “好,让我检查一下。”王大福说。
  
   开灯仔细看了看,王大福说,也许是。
  
   关灯仔细试了试,王大福说,还真是。
  
   何苗并没有如自己所说不把芙蓉当朋友,朋友就是朋友,哪怕她是杀人放火,只要杀的不是自己没放火烧自己,那还是朋友。何苗的脑袋里只有一根筋,可爱的一根。何苗只是看着芙蓉烫发,把原先黑色染成黄色,粉红的围裙制服变成紧身短裙,修眉,涂闪闪的眼影,晚上不再找何苗聊天而是和客人出去消夜。
  
   何苗很孤独,日子总是就是这样孤独。
  
   夏天,旺季,无论是洗头还是找女人上楼睡觉。何苗在夏天的中午正在扫落在地面的头发,一只脚踩在扫把上,一只男人的脚。
  
   “对不起,可以洗头发吗?”一个男人好听的声音。
  
   一个漂亮的男人,笑起来温和,眼睛象要流泪般动人,黑色T恤,牛仔裤,身上淡淡薄荷味。
  
(三)
  
   薄荷味?何苗耸耸鼻子。一边拿毛巾道,“请坐吧。”
  
   男人坐下来,冷气吹着何苗的背。他的头发有点长,发质很柔软,象水草。何苗的脸有点红,不小心,一滴水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他的眼睛。
  
   “不好意思。”何苗从凳子上下来拿毛巾去擦薄荷男人的脸。何苗很矮,洗头发够不着,要站在小板凳上。
  
   薄荷男人躲了一下,说不用了,换个人洗头吧。
  
   王大福瞪了何苗一眼。
  
   芙蓉扭着身子过来,笑道,先生,让我来吧。她是新来的,不会洗。
  
   芙蓉的新烫的卷发显得妩媚动人,眼神火辣辣的盯着这个五官俊俏的男人,妓女也喜欢漂亮的客人,普通女人更别说了,所以,找男朋友还是找长相普通的安全。何苗继续扫地。脑子里还在写对联:
  
   扫把星拿扫把扫扫地
   扇子精用扇子扇扇风
  
   洗完头发,做头部按摩,薄荷男人的头湿漉漉的,靠在芙蓉弹力十足的胸口,芙蓉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按,力度不大也不小,薄荷男人闭上眼睛,享受着,一次舒服的异性按摩胜过一次不舒服的床上做爱。接着芙蓉给他吹头发,轻轻揉着薄荷男人的耳朵,用指甲尖轻轻的伸进去,旋转深入,停止......伏身在他耳边说些什么,笑得春风荡漾花枝乱颤。
  
   薄荷男人似乎全身要瘫软下去,就差没喊出来的表情。
  
   头发还没吹干,就到楼上去了,给了王大福三张钞票。何苗的地还没扫完,他们就到楼上去了。楼上什么都有,电话电视空调卫生间。还有男人第三只脚穿的袜子。
  
   何苗看着镜子里矮小的自己,有点嫉妒芙蓉,她一天比一天好看,自己没有任何变化。什么时候才能长高,长到一米五五。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人下来。王大福到前台接了个电话,给了何苗五十块钱说,去买两份饭,一份草莓,送上去。
  
   开门的是薄荷男人,什么也没穿,何苗低头。
  
   屋内一片狼籍,弥漫着酸酸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把饭和草莓放在桌上,何苗没有看见芙蓉,有点奇怪。
  
   她在洗澡呢,你坐啊。薄荷男人一点也不觉得冷,空调忽忽的吹。
  
   把草莓给我拿来。薄荷男人说完端起杯子,一杯子的沙拉酱,拿起草莓蘸着吃,很美味的样子。

       
   何苗看着不说话。舔着嘴唇。
  
   “你吃吗?”
  
   何苗点点头,吃了。没什么感觉,草莓蘸沙拉酱而已,她只是想多呆一会。所以草莓吃的很慢,一点点咬,从牙缝里仔细的吃。沙拉酱也不甜。何苗想,为什么做完这个后有人要吃草莓。
  
   吃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芙蓉终于出来了,什么也没穿,眼神空洞洞的,张嘴说话,“吃..饭了。饿.....”
  
   薄荷男人的身材很好,何苗在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真漂亮。草莓真好吃。

(四)
   薄荷男人下楼,带着蚊子吸足血的满足表情,走到何苗面前,漂亮的嘴巴向上扬,笑着说,我们还会见面。
  
   芙蓉下楼,手里攥着十张百元人民币,傻傻的看着薄荷黑衣男人的离去,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打开......饿......”。把钱对着灯光一张一张看水印,紧张的放到口袋里,“好大方.....好舒服。”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很忙,没有谁管你饿不饿,会不会这样,发疯不发疯。洗头发的洗头,接客的接客,少了谁店也得开下去。何苗发现了芙蓉的异样。
  
   王大福叫了芙蓉上三楼,说,“爽了吗?”
  
   芙蓉目光呆呆的回答,“是的”
  
   王大福按住芙蓉的身体,淫笑道,那就再我也爽一次吧。”
  
   费好大的劲才把东西塞进去,奇怪的是芙蓉没有叫喊,以前多少都要啊哦哦恩的,她只是翻着白眼笑着,一时气愤,打了她一耳光,重重的,“你xxx到老子了你就没劲了,你给我叫出来!”
  
   芙蓉仍然是翻着眼珠笑,黑眼球鼓出来,用力膨胀,血丝都要迸裂。
  
   “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吧!”王大福一边加大动作,一边抓着芙蓉的卷发用力的撞着枕头,象骑着一匹金黄色鬃毛的马。
  
   一点点的,芙蓉的上半个头盖骨慢慢裂开,嘴巴张开着,下半个头盖骨盛着蠕动的大脑,王大福顿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本就不够坚硬的小弟弟立即蜷缩成一团,滑了出来,带着热热的尿,流到床单上,滴到地上。
  
   芙蓉死了。死的时候的表情怪异,嘴作笑状,大脑分开,眼睛始终向上翻着。公安局抓获了强奸杀人犯王大福。王大福直到那颗子弹穿破胸膛之前还在喊,我没杀她,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难道是鬼杀的。审问他的干部是这么说的。
  
   只有何苗知道是谁杀的芙蓉,是薄荷男人。
  
   尸体解剖的时候,法医甲和法医乙面面相觑,尸体没有脑浆,一滴也没有。
  
   何苗吃了很多,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蘸了沙拉酱,混合着芙蓉的脑浆的草莓,美味的,带点鱼腥味的。何苗在吃的时候就知道芙蓉已经死了。下楼的那个芙蓉大脑已经被打开过,勉强粘和罢了。
  
   如果不吃,何苗一样的死。薄荷男人盯着何苗,看着她吃,否则就要死,正常人吃了就会吐出来,除非两种,一种是鬼,一种是鬼都怕的人,命硬的人。
  
   晚上,所有的人都睡了,芙蓉的鬼魂在窗外,何苗不怕,坏的活人比鬼更可怕,自己熟悉亲切的人变成鬼,不怕。
  
   芙蓉只有半个脑袋,对何苗说,“好吃不好吃?好吃不好吃?我好看不好看,好看不好看......”
  
   何苗卷了卷被子道,“好看又好吃。行了吧,我明天要早早上班,你别吵我了,好吗?”
  
   芙蓉拍了拍窗户,见何苗不理她,讨了个没趣,走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一个洗头妹尖叫,“窗户上有个血手印。”
  
   何苗看了看,道,“昨天芙蓉找我们,我没开窗户。这是她留下来的。”
  
   就因为这句话,新任老板娘海花怎么也留不住任何一个洗头妹或卖银妹,全部走光,当然,何苗留了下来陪海花老板娘关门大吉。
  
   何苗收拾收拾东西,伯母在工厂门口看见大包小包的何苗,什么都明白了,到车间主任那里请假五分钟,走过去,叹口气,掏出钥匙说,“顺便到菜市场买点草莓回去吃吧。”

   何苗说,哦。
  
(五)
  
   伯母回家的时候何苗已经睡了,还是叫醒她,“才八点就睡觉,你真是个懒东西啊,扫把星。”
  
   顺手抓了桌上的草莓填到嘴里。
  
   吃饭了吗?伯母问。
  
   吃不下。何苗忽然觉得今天瞌睡来得早,话也不想说,伯母絮絮叨叨说什么也忘记了,隐约听见同一个词,扫把星,扫把星......
  
   何苗早晨起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伯母上班去了,桌上放着一个馒头,一碗白粥。何苗有些感动,有些内疚,有些饿。
  
   洗脸的时候何苗发现自己微妙的变化,这样的变化似乎是个幻觉,一个星期后何苗才知道这个普通的早晨这个微妙的变化并不是幻觉。一星期后,到市场买菜,路过一个身高体重称,何苗交给那老头5毛钱,“量量。”
  
   老头说,站好站稳站直。
  
   把手里的菜放到地上,一称,40公斤,1米48。
  
   喂,你的称准不准啊,我只有1米45的。何苗后悔浪费了这五毛钱。这个月生活费很快就要用完了,真没安全感,气全撒在这五毛钱上了。
  
   老头巍巍颤颤的说,我在这里摆摊这么多年了,你去问问......
  
   何苗不耐烦的说,算了算了。我倒宁愿是准的。
  
   伯母今天休息,在家收拾冬天的衣服,整个屋子都是灰尘,阳台上晒着被子,阳光很强烈。何苗走近的时候,伯母说,来帮忙把这个衣服撑上去。
  
   忽然伯母说,你最近发育了。
  
   何苗说,是不是啊。
  
   都长高了不少。伯母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在阳光下认真的眯着眼睛。
  
   何苗最期待的事情终于来临,可是很可怕。
  
   薄荷男人走的时候扬起漂亮的嘴角说,我们会见面的。
  
   到底在哪里相间?开玩笑的吧,他是人是鬼?
  
(六)
   长高的快乐只维持了一个星期,然后停止了。伯母没有马上催何苗上班,四百块还能吃一段时间,何况没有什么事可做,养着就养着,就当养条狗。
  
   何苗的脑子里在想:为什么,到了一米四八就停止了,继续下去就好了。
  
   善良人的愿望总是被无情的现实打破。
  
   脑浆!一定是脑浆!吃的不够多,吃的不够好。这样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梦魇一样缠绕着何苗。
  
   12点,伯母睡着了,蚊子盯在胳膊上吸血也无动于衷。何苗穿了件外套出门,虽然是夏天,午夜还是有些凉意。
  
   小镇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夜生活在12点基本结束,马路上安静干爽,月亮照着湖边的小树,风一吹,柳条飞舞,象绝望了的疯女人的头发。何苗的裙子吹起来,屁股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
  
   人民医院的后面是个学校,学校的后面是黄色土坡。医院的鲜红色的十字在月光下闪着死气沉沉的光,住院部大部分的灯都熄了,传来肺癌病人的咳嗽声,一声声,肺似乎要要咳出来。何苗费劲爬着,土坡是放医院垃圾的地方,每天都有死婴丢在这里,或者流产的成型的胚胎,被纱布包着,血肉模糊的一团死了的生命。
  
   找到了。何苗心头一阵欣喜。婴儿,新鲜的,还流着血。眼睛闭着,身上沾了些泥土,小爪子无力的伸着,象个脏娃娃。小心的揭开头骨,嫩嫩的脑浆,月光下的晶莹,闭上眼睛,一股奇怪的腥甜滑入喉咙,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勺子。
  
   一把黑色的勺子递过来,还有一只沾满泥土的男人的手,身后一阵薄荷香味。
  
   薄荷男人笑着,嘴向上狠狠扬着,“我说过我们还是见面的。”
  
   何苗问,“你是谁?你到底是人是鬼,芙蓉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到这里?你要干什么?”
  
   薄荷男人坐在地上,说,“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点了一根烟,抽着,“我叫欧阳,是人,芙蓉是我的上等猎物,我每星期六都来这里,我来这里和你的目的一样。”
  
   何苗诧异的摇头,表示听不懂。

   欧阳吐了一口烟在何苗脸上,继续说,“我从小就是个丑八怪,没女生愿意靠近我,师傅说让我食脑浆,最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脑浆,但很贵,没有猎物的时候,我就来这里。脏。”
  
   何苗又问,“为什么芙蓉还能下楼说话?”
  
   欧阳从兜里拿出一把锯子和一瓶黏液,特殊的小锯,说,“这东西能把头骨切开,把黏液涂上,猎物还能活半个小时。当然,死人就不用黏液了反正都死了。”
  
   随身携带一把勺子是很方便的在这里。欧阳指了指何苗手中的勺子,“我看你也需要打猎。老吃不新鲜的会拉肚子的。但总比饿着好。”坏坏的看了何苗一眼道,“长高了一点嘛。送个礼物给你.”
  
   欧阳拿出随身带的小刀将何苗刚吃过的死婴象剖青蛙一样去皮去内脏,小小的骨头架呈现眼前,很柔软的骨架。“回去洗干净,用药水泡泡,三天后拿出来涂上你喜欢的颜色,当个钥匙扣不错。”
  
   何苗用手拿着,奇异的感受,“为什么我现在不再长高了,我想长到一米五。”
  
   欧阳看着何苗,看看四周说,你倒不贪心,我要是有你这么知足,今天也不会来了。傻瓜,你继续下去,会越来越高越来越漂亮的。
  
   二人继续找,欧阳的动作很熟练,似乎对这个地方很了解,不一会,一堆BABY象等开的罐头一样放在眼前,欧阳教何苗辨认新鲜与不新鲜的尸体的方法,何苗认真的听,认真的看,仿佛海花在教她怎样揉才泡沫丰富。
  
   “你看,用手掰开就很麻烦,婴儿的头骨够软倒还好,成人就要用小锯。是这样锯的.....”
  
   何苗目不转睛的看着。
  
   八个罐头打开了,欧阳拿勺子喂何苗,自己也吃。月光下,如果你刚好路过,肯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谁会看见,除了月亮,惨白的月亮。
  
   聊了一会,相约下个星期六2点30分老地方见。欧阳送何苗回家的时候已是凌晨六点。
  
   再见,何苗说。
  
   只有敲门,忘记带钥匙。伯母已经起床,七点要去上早班。说,“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了?”
  
   “买早餐啊!”何苗扬着手中的塑料袋,里面装了馒头和油条。
  
   伯母把早餐放在桌上进厨房熬白米粥,转身问道,你自己吃过了吗?
  
   何苗在镜子前梳着飞速生长的头发,应声答到,吃过了.
  
   伯母说哦,接着问了句,吃什么了?
  
   豆腐脑。何苗进了房间。
  
   关上房间的门,背靠墙,用钢尺在白色墙壁上划了一条痕迹,用铅笔轻轻写着:1995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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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00:55:4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堕落的姿势很美丽 作者: 一枚糖果

(七)
  
   秋天,叶子落地。
  
   秋天的记号高出了夏天的记号。
  
   到秋天,何苗总是拉肚子,拉带些白色的大便,吃了不新鲜的,当然拉肚子。欧阳这么说的。
  
   每个星期六午夜,何苗都要到黄土坡见欧阳,越来越迷恋他身上的薄荷味,几次想亲近,觉得不好意思。
  
   卫生局进行了检查,黄土坡即将被推平作为学校的第二操场,住院部的肺癌病人也不再在深夜咳嗽,因为已经死了。
  
   欧阳在对何苗说,“没了,连不新鲜的也没了,打猎会很辛苦。”
  
   薄荷味道的双唇覆盖了何苗的双唇。初吻,就在秋天没有月亮的晚上在曾经是尸体垃圾场的黄土坡献给了一个食脑浆者。
  
   何苗赤裸上身,躺在地上。
  
   欧阳拿出小锯,饶有兴致的在何苗的肚脐上轻轻画圈,何苗感到冰凉的锯齿渐渐往上移,到胸口停留,还有一双冰冷的手,往上,到脖子,何苗咽了一下口水,喉结咕噜了一声。
  
   欧阳说,“对不起,你太动人。”
  
   何苗颤抖,两腿之间有莫名的冲动,睁开眼睛说,“受不了,我想尿尿了。”
  
   真扫兴,尿尿的冲动。
  
   然后继续躺下。欧阳没了玩的兴趣,把小锯放在何苗太阳穴处,何苗怕的发抖,闭上眼睛想,会不会痛得厉害。
  
   欧阳笑,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顺便看你食完后的效果,你怎么这么紧张?”
  
   何苗坐起来,不说话。被捉弄者第一时间通常都不喜欢说话。
  
   送给你,我要走了。也许以后我们还能见面。欧阳看着何苗说着。头发遮住邪气的眼睛。把小锯和胶水给了何苗。
  
   “那你呢?”何苗有点舍不得。
  
   “我会去再要一套。”转身离去。
  
   何苗回家的时候对伯母说,我要出去工作,给我路费。
  
   伯母说,也是,现在发育了,是该出去了。你青春期来的晚,更年期也会来得晚。
  
   何苗觉得很有道理,后来一想觉得是废话。很多话就是这样,开始听很有道理,后来想想真是废话,如“我很喜欢你,但是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人”之类。
  
   晚上,芙蓉又来拍窗户,反反复复还是问我好看吗好看吗好吃吗好吃吗?
  
   何苗没有理她,一个人不知道前途是怎样,是不会怕鬼的。

(       
八)
  
   何苗出现在王小虎的眼前,他傻了。
  
   王小虎从北方来到南方出差的单身汉,25岁,参加这个城市的糖酒交易会,跑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
  
   何苗在电话里说,“先生,请问需要按摩吗?”
  
   这是个不入流的宾馆,说是宾馆,只是比旅馆多了个洗手间罢了。何苗找过五四三星级的宾馆,要交押金,何苗没钱,就到这家悦来宾馆的美容美发部长住了下来。说是会洗头,也愿意做些坏事。
  
   王小虎是何苗的第一个猎物。
  
   彼此都很惊喜,王小虎没想到这里有绝色美女,水水的眼睛,长发长腿,然而胸部很有肉。
  
   本来这次是公费后来又通知是半公费,只有找个便宜的住下了。看来节约真是能有好处的。
  
   何苗惊喜的看着王小虎,年轻,脑袋大大的,脑浆一定很多。口水要掉下来。
  
   “有发票吗?”王小虎第一句话问。
  
   何苗差点晕过去,点头说,有的。
  
   多少钱?接着问。
  
   “200。完了就走。”何苗想起楼下的老板的吩咐,“对了,还有20元要交给宾馆的。”
  
   “如果我要你留下来呢?”王小虎抱着何苗坐在沙发上。
  
   “一亿。”何苗没好气的说。心想,如果不是你脑袋大,我才不想靠近你半步。
  
   王小虎讨了个没趣,自己把自己脱得象个光猪。躺在床上命令道,把衣服脱了,给我按摩一下。
  
   何苗脱了衣服,裤子没有脱,坐在仰面的王小虎身上。
  
   一阵冲动,王小虎那手背擦擦鼻子,一手背的血。无奈,何苗只有把内衣重新穿上,顺便到厕所里拿了擦屁股的纸,卷成两个团,用力的堵住冒血的王小虎的鼻孔,很滑稽的场景。
  
   王小虎一边闭上眼睛享受,一边睡了,睡之前问,“小姐,不做只按摩多少钱?”
  
   不要钱。何苗冷笑的说。
  
   王小虎睡了,裤子也没有穿。头大大的,另一个却很小。
  
   绑了也还在睡,绳子是绕在腿上的,所以不脱裤子。
  
   何苗拿出小锯,切开一条缝,果然没有流血。上等的工具。
  
   “砰”的一声掀开,勺子就在裤袋里,拿出来,红红白白,大脑仍是活着,快乐的机械蠕动,一勺,一勺,温热的空气,适合的腥味,良好的口感,滑入胃中,说不出的妥帖舒服。大头男人的脑浆比死孩子的脑好吃得多,也不会拉肚子。吃东西,要吃新鲜的,想起欧阳说的话。
  
   整个过程半个小时完了。不留一丝痕迹。何苗打了一个饱嗝下楼。
  
   王小虎醒来的时候有点头痛。看表,十点不到,跌跌撞撞下楼看见何苗,打了个招呼,心想,按摩不要钱,这里服务真好。
  
   过年前,治安不好。王小虎不知道,一个人在消夜大排挡吃着水饺,两帮人冲过来,砍的砍杀的杀,路人都看着,王小虎躲闪不及,被一个高大的小混混撞了头,一帮人全散了,除了受伤的混混,死的就是王小虎了。
  
   混混的头头被判的时候大呼,那个人真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那是鬼杀的啊?审问的干部是这么回答以前有过肢解杀人历史记录的混混头头的。
  
   每天都有人杀人,每天都有人被杀,如果世界上每个案子都搞的那么清楚,要怨鬼冤魂干什么?
  
   何苗最喜欢大头的男人来洗头,好几次忍不住掉口水,打一次猎,实在太难得了,能管用好几天。


 女人,是经不得夸,所以何苗在买衣服的时候就因为小贩那句“小姐,你的腿真漂亮”毫不犹豫的买下那条短裙,昂贵,黑色,到膝盖,百折,王菲似乎也有一条。镜子中的自己和在好又来饭店洗碗的自己判若两人。靴子也是新买的,橘红色圆头靴,腿直而修长.
  
   一米六,四十公斤。何苗在商场出口处自动体重身高称那里投了一个硬币得到一张小卡片,心里安慰着,长到一米七我就不干了再恶的人内心也存善果,只是没有发芽或发芽被掐断,人只有越变越坏,所谓的变好,最多是停留在这个阶段的坏,不继续变坏罢了。然而谁,不想得到更多。

   打完这次猎就收手,何苗走在回悦来宾馆的路上说。
   抽完这包烟就戒,吸烟者说。
   打完这针就不打了。吸毒者说。
   收完这次红包就停手,贪官说。
   买了这件衣服今年夏天就不买衣服了,女人说。
   生完这个就不生了,母猪说。
  
  又到商场拐角处买了迷药,吃了人就睡,不省人事,卖迷药的大姐神秘道,春药要不要,价格优惠。何苗摇头,春你妈个头。
  
  不管是食脑浆者还是不食脑浆者,只要是女人,都喜欢逛街。何苗是女人,逛的腿快断了。大包小包,其实幸福对于何苗而言,无非是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她们有,她也想有。年轻的身体,漂亮的爱情。
  
  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懒懒的往沙发上一坐,洗头妹很多,按编号轮流做生意,上楼也一样。老板娘一见何苗回来了,着急说,“你怎么才回来呀,楼上有生意,你去吧。”
   何苗眼皮也不抬,“让她们去吧。”
   “挑了,都不满意。就剩你了。”
   老板娘想,这年头,赚20块钱,嘴皮都磨破,不容易啊。
  
   上楼。敲门,老板娘殷勤道,这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
   刘严穿着睡衣,一脸的不屑,盯着何苗的鞋子,点头,“就她吧。先把钱给你。”
   老板娘欢天喜地比过生日还高兴,给了八百块,除了给何苗五百快,自己可以赚三百块。何苗进来,盯着他的头。眼镜后面的眼睛,冷漠的。
   “知道为什么叫你?”刘严躺在床上。
   “因为我是最后一个了。”何苗解开衣服。
   刘严明天中午结婚,算命的说结婚前最好冲喜。就去了,全市的星级宾馆都归旅游局他老爸管,那个老古董,布下天罗地网,到处都是卧底,要是知道刘严结婚前还嫖妓,非砍死他不可。所以到悦来,谁知道这里的女孩一个个都那么难看,一个一个都穿着尖头鞋,刘严最讨厌穿尖头鞋的女人。
  
   每个人多少是有些怪癖,比起有的人喜欢看女人上厕所,这样的怪癖算是小菜了。
  
   何苗喜欢这个冷漠的男人,所以决定迟些动手。去洗手间的时候把绳子从大腿上解下来放在房顶抽风机的空隙里与其他工具一起放好。
  
   陪他看了会电视,逛了一天,倒在刘严怀抱中很舒服,女人有时候会为了一个莫明的理由在瞬间爱上一个人而忘记遇见他的目的,这些理由包括,他有钱,他会说笑话,他牙齿很白,他很老实,他是老乡,他屁股性感,他给了我一个洋娃娃,抱着他睡觉很舒服之类。
  
   何苗找了个理由,于是睡了,安静得像只兔子,头发遮着脸。
  
   刘严正决定做点什么爱做的事情的时候,发现怀里的小姐已经睡了。可爱的是她在睡觉的时候会时不时舔嘴唇,似乎睡的很香,怜惜之心顿起。
   轻轻的抽出肩膀,又被抱着。
   刘严想起自己的未婚妻,也是同样的娇弱可人。年龄也似乎相仿,同样都是女人,命运相差真大。
   悄悄关了电视和灯,也睡了,明天早晨她该醒来再做不迟。何苗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刘严醒来的时候,何苗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面前,年轻光洁的身体在清晨看起来象一幅画。喝了咖啡,觉得说不出来的美味。想到这个漂亮女人即将是自己的,心中涌起一阵占有的欲望。
  
   何苗第一次感觉到做爱的舒服。刘严陌生的身体散发着狮子般的气息,秋天温暖带些寒意的阳光透过窗帘,可以看到他背部蜿蜒的曲线,闪着光芒。放松着,紧张着,何苗忍不住喊了出来,如果可以选择,何苗宁愿就这样沉溺在肉体的欢娱中,没有感情的身体之爱,有时候带来奇妙的新鲜不已的羞耻和恣意的放纵。当然,对方要养眼一点。如果难看,就关灯,也差不多。
  
   刘严盯着何苗肚子上的一滩黏液道,放心,你不会怀孕的。
   何苗道,没事没事,祝你新婚快乐。
   如果我没结婚,我一定会天天来找你的。男人说实话的样子是很可爱的,盯着你的眼睛,象个小孩。
   你结婚了就不能来找我了吗?何苗吻了吻他的嘴唇。

   也是哦,那我结婚以后也可以来找你。明天好吗?我想我挺喜欢你的,你让我舒服。这就是实话,眉头不皱,眼神如炬,信誓旦旦。
  
   忽然觉得困,抱着何苗就睡了。
   何苗放心的下床,仍旧是用绳子熟练绑了。小锯越来越锋利,锯开一条小缝的时候,刘严眼睛忽然睁开。
  
   何苗骂道,这该死的卖假药的。
  
   刘严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吃脑浆。”何苗笑着说。
  
   “你……我给你钱好吗?别杀我,我要参加婚礼...我……”刘严尿了一床。
  
   为了防止他喊,何苗拿她的连裤丝袜塞在他嘴里,幸运的是,何苗的脚不臭。
  
   何苗笑着拍拍手,说,“你放心,不耽误你的婚礼,别杀你?你以为你是宁采臣,就算你是,我也不是聂小倩。”
  
   轻轻的一口下去,似乎有点烫,还有半杯喝剩的咖啡,放到其中,勺子轻轻搅动,像牛奶一样旋转,融入。咖啡的香气愈加芬芳四散,到整个房间。电视广告不停的说,好吃你就多吃点,好吃你就多吃点好吃你就多吃点.
  
   黏合,慢慢品位,想象自己的美貌动人,幸福生活从此开始。
  
   刘严退房后,前台服务员说,不就退个房吗,给谁白眼看啊?
  
   中式婚礼。热闹非凡,新娘看着刘严,察觉不到异样,每个结婚的女人在婚礼当天都是瞎子,否则为什么那么多人离婚。
  
   夫妻对拜。旧时候有些习俗是很好的,当然,这些习俗包括过年大人给小孩红包。
  
   对拜礼的时候新娘的头特意碰到了刘严的头,心头一喜,婆婆交代的,这样可以白头到老。
  
   裂缝被撞开,刘严的头变成上下两半,上面带着眼睛,掉在地上。肝脑涂地,死得其所。婚礼马上变成葬礼,张灯结彩变成节哀顺便,人生就是如此,谁也不知道哪天会死怎么死死在哪里。
  
   何苗在吃饭的时候心头一咯噔,打了个饱嗝。然后躺在里屋的沙发上对老板娘说,下午别叫我做生意。一阵空虚漫过心底。
   CD机里在唱......
  
  在倾斜的街头-
  我们颓然地拥抱-
  没有一只鸟飞过-
  来过问破碎的别离-
(十)
  
   何苗挖完一个又一个,不停的赌咒发誓:吃完这次绝不再吃,到一米七五我就满足,再高一点,再漂亮一点。
  
   一个一个男人,寻欢在风尘,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心底终究还是喜欢,只要身上有足够钱,只要妓女足够漂亮,只要足够安全,不得病不被抓,谁都是跃跃欲试。
  
   何苗喜欢正经的男人,漂亮而冷漠的男人,喜欢头大大的男人,喜欢把脑浆放在咖啡里,喜欢草莓蘸着吃,最喜欢还是生吃如果不那么烫嘴的话,舔干净勺子里最后一滴。
  
   幸运的是,没有人抓她。
  
   何苗十九岁,冬天过生日。自己不记得生日是几号,随便找了一天给自己过生日,生日搬出来住,不再寄居于悦来,离开的时候老板娘依依不舍道,有空回来看看啊,缺人了我给你打电话。
  
   自己的房子。虽然是租来的,也不错,墙壁斑驳也不想粉刷,就这样旧旧的。白天睡觉,晚上打猎。妖艳动人,楚楚可怜,挑逗着,呻吟着,直到薛宏雪的出现,一切为之改变,打乱。
  
   薛宏雪开车在回家的路上,红灯。加班至12点,晚归。
  
   有人敲车门,何苗点着烟要火。
  
   车窗摇下来,何苗道,“要吗先生,我很便宜,也很好玩。”
  
   薛宏雪给了她一个打火机,觉得这女孩子抽烟的姿势很熟练。咽了咽口水道,轻声说了一句不。
  
   “为什么?”何苗问。
  
   “我今天身子不方便。”说完开车笑着绝尘而去。
  
   何苗不说话,被捉弄者第一时间都不愿意说话,把烟头踩在地上,说了句脏话。冬天,两条腿已经冻成青色。
  
   薛宏雪已婚,独自居住。妻子在外地,但并不寂寞,经常出去疯,唯一不碰的是路边鸡。怕惹麻烦,深知羊肉吃不到,惹了一身臊的道理。上次玩了一次路边的,对方上演双簧好戏,公鸡冲进来,说你敢玩我女朋友,钱包被抢不说,大头被打成猪头,回妈妈家妈妈都不认识了,开门就问,先生贵姓。

   何苗回屋子,蜷缩在被子里,不甘心。这个男人,这么拽。然后睡着了,没吃饭。做梦梦见车里的薛宏雪,拿着自己粗大的小弟弟对着自己撒尿,狂妄的笑,变态之极。简直比挖脑还变态。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路过天桥,一女子仰天躺着,身上盖了床破被,有点面熟,扔了十块钱,想,真可怜,这么冷的天还要乞讨,如果自己不是遇到欧阳,应该和她躺在一起了。那女乞丐年龄不大,脸上全是污垢,指甲很长。
  
   逛到快天黑,买了方便面,准备回屋子。
  
   看见一辆车,车里是熟悉的面孔。二话不说,坐上去,裙子很短,大腿很白, “今天,你身体方便吗?”
  
   薛宏雪开车咬牙说,去吧去吧去你那里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是对胆小者而言的。薛宏雪这样色高人胆大的,不怕。何况喝了几杯猫尿,胆子更大。
  
   何苗先泡面吃。冲了开水泡了茶招待薛宏雪,“饿吗?”
  
   饿。薛宏雪盯着何苗的屁股。
  
   吃豆腐脑吗?何苗到厨房开了煤气,昨天剩下的脑浆还没有吃完,混合着豆腐脑放在冰箱里。
  
   真好吃。薛红雪解开何苗的衣服,说,你就是个鬼我都喜欢你。这么好的身材。
  
   呵呵呵呵,何苗笑得开心,“你真可爱”,一边抱着他倒在床上。
  
   “去我那里吧。晚上做饭给你吃。”薛宏雪看见床单上的污迹。觉得不爽,他是个有洁癖以及其他癖好的男人。
  
   “也好也好。”何苗收拾东西,去你那吃也好。
  
   迷药开始起作用,但是何苗并不希望他这么快就睡着,在开车呢,眼皮耷拉着,差点头就碰到方向盘了。何苗掐掐他的小弟弟说,醒来啊醒来啊,我没买保险呢。
  
   哦,薛宏雪打起精神,痛能醒瞌睡。心想,今天状态不行啊妈的。
  
   一个不错的女人坐在旁边,开车的男人还打瞌睡,那个男人一定是被美人赠了蒙汗药。何苗笑着,手伸进包包,握着那把勺子,心里很是兴奋。
  
   到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何苗几乎是搀着薛宏雪上楼的,他有点胖-----对于何苗而言。爬到七楼时,薛宏雪坐在地上,靠着墙,打着与打雷媲美的鼾。邻居上下楼,看着奇怪的两个人。
  
   何苗不好意思解释道,“他喝多了喝多了。”
   一边推着薛宏雪,“你住几楼啊,几号啊?”
  
   薛宏雪用鼾声回答着,何苗听不懂他咕噜咕噜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楼梯,抬头喊着,我的天哪,他在这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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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00:57:2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堕落的姿势很美丽 作者: 一枚糖果

(十一)
  
   何苗等到星星快凋谢了,薛宏伟醒来,看见自己坐在楼梯上,苦笑着,对不起,你饿了吧,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这是多久前没听过的一句话。
  
   何苗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酸酸的。
  
   开门,很干净的屋子,很多间房屋,大理石的地板,装修华美。几盆大叶子植物在地上,空气仿佛是绿色。电视开着,广告,脑白金,脑白金,脑白金......
  
   坐沙发上看电视,薛宏雪在做饭。
  
   何苗闻着厨房的油烟味,有错觉,以为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吃饭,很久没吃家里做的饭了。坐在桌前,由一个男人陪着,夹菜,眼泪掉下来。
  
   怎么了?不好吃吗?薛宏雪关心的问。
  
   好吃啊,好好吃。何苗的头发扎起来,免得掉到碗里。
  
   好吃你就多吃点。
  
   吃饱了,很温暖的温度。饱暖思淫欲,这话一点也没错,吃饱了再做些爱做的事情,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乐的事情。先享受一番再说,何苗想着,这个脑浆就暂时不吃了,谁叫他那么好,赖在这里住几天也不错。
  
   不知道过程怎样,总之非常舒服非常舒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做了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被锁在铁笼子里,周围暗红的一片,薛宏伟雪笑着,笑得那么奇怪。可怕的是,早晨醒来果然被锁在铁笼子里,周围暗红一片,那个男人奇怪的笑。
       
   怎么会这样,这样一间屋子,被铁栅栏围着,坐在地上,勉强能够走动。
  
   “你想怎么样?你是什么人?你在昨天晚餐里放了什么?”何苗隔着栏杆对薛宏雪尖叫。
   “你喊啊,我装了隔音板,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救你。从今天开始,你就作我的宠物。”薛宏雪拿了两个盆,一个盛着水,一个盛了面包屑。“我现在出去上班,晚上才回来,你好好呆着,小心别把嗓子喊破了。”
  
   砰的一声,门关了。屋子里一片死静。
  
   何苗的头撞着栏杆,该死的,是铁栏杆,头撞得起了包,无济于事,锁了一把大锁。躺在地上,睡了。很冷,缩成一团,不知道是中午还是下午,红色的灯光,朦胧模糊,饿了就吃点面包屑,渴了就喝水。
  
   薛宏雪在上班路上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一直希望找个美少女当宠物,这下终于如愿以偿。是的,这就是癖好,世界上既然有喜欢吃脑浆的人,就有愿意被吃的人,有喜欢在脑袋里种花的人,就有欣赏花朵的人。
  
   公司一切如常,薛宏雪给在美国的老婆打了个电话,说好啊很好啊我过的好,希望你快回来。
  
   老婆说,我还要等一年才回来,奖学金申请到了,以后不用给我寄钱了。
  
   挂了电话,准备下班。秘书说,晚上要请李行长吃饭。
  
   不了,我有点急事,约明天吧。薛宏雪捏了捏秘书的胸口,“最近吃了什么,变得这么漂亮?”
  
   秘书盯着他的头,笑道,您夸奖了。
  
   到楼下吃完饭打包了一盒饺子上楼,开门,何苗醒来,水和面包都吃完了,地上有一滩尿。把饺子从栏杆里扔进去,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然后吃饱了歇斯底里的喊,放我出去。
  
   人在失去自由之前是不会体会自由的可贵。
  
   薛宏雪看着电视,频繁的换台。腻了,拿铁链锁了何苗的脖子,拖着进洗手间,链条另一端锁在洗手间的门把上。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何苗嗓子哑了,进了洗手间,知道是什么意思,蹲在马桶上。
  
   出来,站在薛宏雪面前,“放我走,放我走啊!”喊的声音很微弱,因为没有吃金嗓子喉宝,否则还能再多喊一个小时。
  
   “不可能。”薛宏雪说,“除非你听话,否则你就在笼子里呆着,没人救你。”
(十二)
  每个星期的某一天,何苗都会得到一次洗澡的机会,从窗户上往下看,很高,跳下去必脑浆四溅,脑浆,多久不食的美味。工具也被没收了,薛宏雪说,带锯子和勺子干什么,真奇怪。
  圣诞节,被放了出来,洗澡,换上圣诞比基尼,戴着锁链站在他面前何苗觉得冷,他的目光和他的笑容,既温暖又孤独。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何苗的声音彻底毁了。锁链很重,所以头很低。
   薛宏雪拿着勺子喂她,一口一口,圣诞大餐,牛奶泡着宝路幼犬妙撕包。衣服很合身,一年即将结束的信息,雌性动物特有的气息,堕落到无地自容的叹息。无力反抗,人在黑暗中处久了,对光明丧失嗅觉。
   吃饱了吗?
   何苗点头。
  
   窗外的天一点点黑下来,窗外有人在庆祝圣诞,烟火照亮夜空,稍瞬即逝。耳边留下微弱的声响,有人在唱歌,又仿佛没有。何苗坐在地上看无聊的电视,戴着锁链的头枕上薛宏雪的腿,俨然是只小动物。偶尔会被他的手挠挠下巴,茫然的在嘴里呜咽一声。然后被抱上床,温柔的被占有,仿佛天生就是他的宠物,沉默了的床单不再沉默,疯狂的扭曲,堕落的姿势异常美丽,灿烂过天空的流星。
   也许我是喜欢这样的。何苗闭上眼睛。
   抱紧了薛宏雪,紧紧的抱着,指甲掐进了他的头皮,薛宏雪觉得很舒服,说不出来的舒服,喊了出来,何苗嘿嘿的笑道,“这里有隔音墙,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叫你的。”
   薛宏雪笑得倒在何苗身上,一身的汗。
   今晚你别睡笼子了,睡我身边。
   何苗点头。
  
   第二天,薛宏雪打电话放全体公司一星期的圣诞假。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第一次有这么好的事情。自然不敢多问,欢天喜地的SHOPPING去了。
       
   笼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铺上垫子。锁链还是戴着,但是在薛宏雪在的时候可以自由走动,何苗在这一个星期开始长胖,有空主人会喂她吃的,经常吃狗粮,很容易长胖。晚上有时候回笼子睡,有时候可以睡床上,但必须洗得干净,仔细检查是否洗干净后才能上床。
   何苗说,“兔子被狐狸叫去喝酒,经常喝醉。后来狐狸再叫她她就不去了,狐狸说为什么,兔子说每次喝完酒,屁屁都火辣辣的,不去了不去了。”
   薛宏雪说,当我的兔子吧。
   果然第二天,何苗的屁屁火辣辣的。
  
   笼子里睡得越来越少,床上睡的越来越多。终于,可以除掉锁链了,而何苗不想逃,也不想挖他的脑,每天都坐在沙发上等,等他回来,等他喂食。偶尔也带她下去遛,次数越来越多,有次竟然去了超市,很想跑,看到薛宏雪的目光,又回来了,这就是真正的锁链。
  
   后来何苗不用跑了,象个真正的宠物,每天不用思考,不用上班,不用了解外面的世界,薛宏雪就是世界。这样的生活,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薛宏雪也很满意,为什么不满意,只因堕落的姿势太美丽。

(十三)
  
   两个月,何苗忘记自己是谁,白天在屋子里游荡,这间屋子走到那边屋子,在阳台上趴着,隔着玻璃,看来来往往的人,等自己要等的人。如果冷,就蜷在笼子里睡觉,晚上是何苗最快乐的时光,薛宏雪回家,一回家何苗就拿过拖鞋,坐在沙发上,何苗就倒茶,捶背的时候,薛宏雪说,认真点。
   笑着的何苗就认真点。
   再认真点。
   于是再认真点。
   你把房子弄得那么乱,白天你还是呆在笼子里吧。薛宏雪关上门的时候把何苗放进笼子,我去上班了,你等我回来。
  
   这天,薛宏雪回家特别早,把笼子的锁打开,何苗心想着,一定有什么好事情,这么开心。今天眉头都没有皱。
   薛宏雪温柔的吻着何苗的长发,“你闷吗?”
   “闷,闷,我每天除了等你回来就是在笼子里睡觉……”何苗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开车的时候,天是透明的蔚蓝,一丝云彩掠过。何苗的手指着天空,说,“飞机。”
   很久没出来了,除了那次在超市。
   薛宏雪笑着,看她打开车窗,兴奋的叫,象一个动物,得宠的宠物-------我们在爱中都是对方的宠物。
   何苗闹了一会,体力不支,趴在座位上睡了,安静的睡了,嘴角还有笑容。不知睡了多久,车停了,在山脚下。
   吃饭。第一次被带出来吃饭,何苗有些不知所措, 每吃一口就看薛宏雪一眼。
   “多吃点,吃完了等下我们去爬山。”薛宏雪说。
   何苗吃的速度很快,噎得眼泪快流下来。
  
   爬山,在暖冬的下午,和自己喜欢的人,何苗在枯黄的草地上快乐的打着滚。毛衣上头发上全是草屑,也不在乎。对着落在后面的薛宏雪挥手大叫,喂,我在等你。
   薛宏雪冲上来想抓住她。
   何苗又往前跑了,回头看薛宏雪。
   这就是宠物,它在爬山的时候总是跑在你前面,你跑她也跑,你停她也停,还回头看你,怕把自己丢了。
   到了山顶,宽阔的视野,俯瞰整个城市,很漂亮,一个人也没有。薛宏雪准备喝水的时候,薛宏雪吻她,喂水给她喝,用他的唇。
   何苗闭着眼睛。喝水。
  
(十四)
  
   何苗觉得眩晕。
  
   其实任何人都应该尝试一下野合的滋味,人象动物一样放纵自然,但不要在公园或者住户密集区家里的阳台,被人看见很尴尬,姿势也僵硬。
  
   喘息着,笑着,滚来滚去,滚来滚去。青草的味道,自由的味道,混合年轻邪恶的味道。
  
   “我们来玩捉谜藏好不好?”薛宏雪把拉链一拉,笑着说。
  
   好啊好啊好啊。何苗说,我先躲,你来抓。数到100就可以了。拿了围巾缠绕着薛宏雪的眼睛。从后面吻了他的耳朵,找不到我是笨蛋。
  
   薛宏雪眼前一片黑,说,“只许在山顶啊,否则我去那里找你?”

   一片安静,除了天上有几只鸟飞过,只有薛宏雪的数数的声音,轻轻的数。到了八十,把围巾取了下来。
  
   何苗躲在灌木从里,露出了头发。
  
   像猫抓老鼠一样拎出来了,薛宏雪大笑,喂!你躲在这里,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何苗被抓住的时候尖叫一声,笑得忘乎所以。我怕你找不到我,何苗说。
  
   傻瓜!我要找你自然找得到的。
  
   轮到我了。何苗开始数数。
  
   薛宏雪叹了口气。
  
   到了一百,何苗开始找。刻意要找一个东西,是找不到的。或者想找的东西不想让你找到,也是找不到的。
  
   何苗找到天黑,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有哭,哭了也找不到。
  
   薛宏雪在开车之前,向山顶看了一眼,眼圈红红的。
  
   何苗下山,摔得鼻青脸肿,晚上什么也看不清,下坡的路陡峭,抱住一棵树,转了好几圈还是原地,猫头鹰冷冷的在树上笑着,发出凄厉的哀叫。很冷,摸索着走,试探着脚下是空的还是路,不敢说话,眼前无数个半个脑子的干尸在眼前晃荡,嘴角流着血,血有些是白色,有些是黄色。
  
   天亮的时候终于找到下山的路,人已经瘫痪一样坐在马路上,家在哪里?
  
   只知道向前走,早晨走到中午,中午走到黄昏,没有喝水,没有吃饭。就是往前走,累了就在墙角睡一会,象睡在笼子里一样,世界,是个大笼子。
  
   天黑的时候,找到了“家”。
  
   敲门,一个美丽的妇女。
  
   “你找谁?”她问。好奇又讨厌的表情。
  
   薛宏雪没想到这样她能找回家,四十多公里,她又从来没出去过,怎么可能找得到?薛宏雪忘记了,宠物是凭着气味找路的,回忆里的味道,何苗找到了,看见了。
  
   “宏雪,是找你的吗?”美丽妇女头发盘的很漂亮。
  
   明白了,何苗想了想,道,“是你们要钟点工吗?”
  
   美丽妇女说,“NO NO ,你搞错了。”
  
   何苗用力挤出一点笑容说,“这里不是7单元7楼吗?”
  
   “这里是9单元。”美丽妇女关了门。
  
   薛宏雪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也没看见何苗绝望的眼神,就开始在家拆那个铁笼子。
  
   “不用拆了,那只狗丢了,再买一只就是,你这人啊,就是喜欢养宠物。”美丽妇女坐在沙发上喊。
  
   “你给我生个小孩我就不养了。”薛宏雪冲过来把她摔到床上。
  
   薛宏雪和他的美丽妇女在床上疯狂的时候,何苗也在一个工地的角落同时疯狂。昏倒的时候,一年没有回家解决男人最需要解决的问题的平时只靠看黄色影碟自慰的老实民工们看见了这个疲惫诱人的折翅天使,天已黑,每天的天黑都那么黑,何苗意识模糊,在一张很窄很晃很臭的床上,疯狂着,陌生的脸,笑着的脸,陌生的身体,滚烫的身体,一次一个,一个一次,无数个,无数次。各种各样的头,歪着的,大的,小的,软的,硬的.....痛的久了,就是麻木,麻木久了,就是痛.....
  
   “我们给她作个纪念吧。”一个男人说。
   “证明我们玩过她。”一个男人说。
   用刀片划了一个X,左脸。
   何苗什么都不知道,昏了过去。
  
   砰的一声,摔在工地门口。看见清晨阳光的时候,头发里都是腥臭的不同男人的黏液,头发里还有棉絮,脸很痛,肿起来,渗着血。
  
   早晨才有痛的感觉。全身都痛,痛的不想动,冻得全身都很痛。
  
   扫大街的人觉得司空见惯,抛尸的都有,何况被奸的女人呢?
  
   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司空见惯,大家都很忙,谁会管一个路边的女人,没准是个陷阱呢?
  
   梳子在车里对章梵说,“爸爸,有个姐姐好可怜,这么冷,她没穿衣服哦。”
  
   章梵停了车,到车的后厢拿了毛毯盖在何苗身上,开车笑着对梳子说,“乖宝贝,你心肠这么好,一定有好报的。”

   梳子说,“那我过生日要送个大礼物哦。”
  
   何苗觉得温暖。但又觉得更冷了。
 

 (十五)
   天黑,又是天黑,城市的角落,生活着恐惧天黑的人,繁华中,用手背轻轻抹着眼泪。
   何苗的身边有些硬币,一元的,硬币,冷风刮不走,纸币没有,不知道被风吹到何方。
  
   坐起来,用手指拢拢头发,捡硬币,四十多个,这个城市总有些好人,只是不多。
  
   去夜市,买衣服,到厕所换了。到路边拐角的排挡吃了一碗豆腐脑一个烧饼,卖豆腐脑的是个和善的老太太。何苗多要了一份饺子。
  姑娘,你挺能吃的哦。老太太在围裙上擦着手,人不多,有时间闲聊。
  
   是啊,我吃豆腐脑,饺子给我肚子里快死的孩子吃。何苗一口吞了两个饺子天真的笑着,这样的笑容,真是不多见。
  
   把毛毯扔在垃圾堆。好心人的帮助,过了就没用了,谁也不会记得,即使记得,也很短暂。
  
   小理发店亮着熟悉的红灯,人的脸看不清楚,那样温暖的红光,象家里的一样。门口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招洗头妹数名”。
   进去,又出来,脸上一个结着血痂的X,谁也不敢请,除非老板没脑子。
  
   闲逛,闲逛。橱窗里到处是圣诞老人,笑那么伪善,袜子里的礼物是爸爸妈妈给的,不是圣诞老人,爸爸妈妈希望小朋友听话,所以送给他们礼物,骗他们说有圣诞礼物。
  
  男人带着女人,大人带着小孩,跳舞唱歌喝酒吃饭,何苗像鬼魂游荡,原来,爱就是恨,爱就是伤,爱就是毁灭,爱的人就是恨的人。
  
   没有人的楼顶,往下望,车灯汇流成银河,风吹着头发,头发抚摩脸上的X,张艾嘉说,这是爱的代价。
  
   往前踏一步,是快乐的死,往后退一步,是痛苦的生。
  
   何苗落地的时候,在空中的姿势比任何天使都要轻盈,速度很快,来不及痛也来不及快乐。头部着地,脑浆四溅。
  
   一只流浪狗跑过来,吃着脑浆。一切都很平常,救护车,警察,围观呕吐的人,街边的音响店的喜气的音乐,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贺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贺大家新年好……
  
   那张很窄很破很晃很臭的床上玩弄过一个天使的几个老实的魔鬼,忽然觉得头剧烈的痛,三秒钟过后,一切如常,看书的看书,打飞机的打飞机。
  
   欧阳研究出一种钢制的吸管,成年人的头盖骨太硬,掀开后经常漏出来。还是吸管好,有吃椰子的快乐。椰子椰子,你告诉我,谁最爱他,椰子说,不是你,是她,她留了一滴眼泪在他心里。
  
   整个城市流行起吃脑,老人吃脑补脑,女人吃脑长高美容,小孩吃脑读书聪明上名牌大学找好工作。互相吃,吃到大家都没有脑浆,改吃豆腐脑,豆腐脑要晚上加班制作,电费于是涨到四毛八,大家在凄风苦雨中排队买电,买电磨豆腐,做豆腐脑吃。
  
   张一毛拍电影,十面无脑。获得凹四卡铁皮奖。
  
   冯大刚不示弱,推出电影天下无脑,获得最佳神话奖。
  
   中小学生在班主任的推荐下,一律都看青春期教育片,无脑七小时。
  
   倒霉九加一节目,张勇给无脑的观众打电话,大叫道,是的恭喜你,脑浆四溅,你获得豆腐脑两吨。砸脑的观众获得钢制吸管半打。
  
   轰轰烈烈的吃脑运动展开,普及各个学校,每个学生每升一年纪贡献脑浆一针筒,到大学毕业时抽光,如果读研究生,就往脑子里灌水,如果读博士,就往脑子里灌铅,如果读博士后,就往脑子里灌水泥。
  
   大学教授也吃脑,吃的HIGH了,就去追逐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女学生,女学生吃的HIGH了,就去陪银行干部跳舞。
  
   最后,几个民工在工地建了无脑号磁悬浮地铁,把住的地方改造成一个巨大的鸽子蛋,每天下工归来坐在巨大的鸽子蛋里欣赏歌剧。
  
   何苗的骨灰,被风吹的到处都是,无处不在。如果有可能,尽量不要养宠物,养了,就别随便抛弃。堕落的姿势很美丽,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好的,坏的,中等的。每个人都要相信自己的命,莫强求。命运在自己手里,手打开,是掌纹。
    
   不要让我品尝太多现实中的残酷
   因为我会因此而离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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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 作者: 一枚糖果

         梳子的原名叫苏紫,久而久之,大家都叫她梳子。单眼皮,褐色眼珠,睫毛也很短,只有在和帅哥约会时才涂上睫毛膏,一出汗,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梳子平胸长发,嘴巴却快得跟刀子似的。唯一喜欢的是自己的手指,从小被牛奶细细泡过的,那时候家里有钱,别的小孩每天才拿两毛零用钱的时候,梳子每天有五块钱,买唇膏,买烟,梳子六年级学会抽烟的,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吐烟圈的样子,很美丽。
        
         梳子的哥哥比自己大五岁,哥哥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对梳子很溺爱。梳子五岁上小学一年纪时,班上流行一种粉红绸缎带流苏的头花,放学后哥哥带梳子去街上买。买完后,梳子说哥哥我好想要尿尿。哥哥带着梳子到公共厕所,交了钱,梳子不肯进公共厕所,她说里面有鬼,宝宝怕。
        
         哥哥想了想,嗯,好吧,我带你进去。
        
         进的是男厕所,梳子蹲在地上,哥哥帮她擦屁股,提裤子。顺便自己也尿一下。
        
         梳子指着哥哥问,为什么哥哥有小鸡鸡,宝宝没有。
        
         哥哥脸一红,马上转过身去,训斥道,别看!你个小痞子。这一说,男厕所里的男人都笑了,有个拉大便蹲坑的男人开玩笑道,你现在没有,将来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哥哥拉着梳子飞快的走出去。梳子说,哥哥你脏,你尿尿没有洗手。
        
         哥哥在梳子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别告诉妈妈,否则下次不带你上街了。
        
         哥哥死的时候梳子十岁,哥哥是溺死的。上课偷偷出去,约几个同学去水库游泳,一个大漩涡吸进去,几具尸体是在下游找到的,家长抱头痛苦,梳子没有哭,走过去,掀开塑料布,推着已经被水泡得发白肿的尸体,轻轻喊着,哥哥,天黑了,我们回家,宝宝要哥哥回家,哥哥你起来,哥哥不要宝宝了,我们回家......
      
       哥哥没有回答,火葬场的化妆师给哥哥涂了白色的粉底,擦了点红色的口红,这样看起来象活着的怪物,梳子只有在哥哥最后被推进去时才嚎啕大哭起来,淹没在众人的哭声当中,尿湿了裤子。哥哥闻到自己内脏烧糊的味道,刹那间,魂飞魄散。

(二)
    
     梳子十三岁半的时候,母亲和父亲离婚。后母很胖,两边屁股倘若用力可以夹死一只小狗,父亲喜欢胖的女人。梳子很瘦,却是长发,穿着红色的衣服很象鬼,梳子晚归,逃课,晚自习喜欢从学校跑出来,叼着烟在电游厅勾引刚发育的男人,回来就挨一顿打,后母通常用的是扫把,绑住梳子,闷闷的声音打在胳膊和背上,一下一下,不伤筋骨,连父亲都觉得无可厚非,不多看一眼,流里流气的女人从小就应该打,否则以后变成荡妇,一发不可收拾,其实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我会杀掉你,梳子在心里说。
    
     偶尔母亲也会回来看看,她改嫁了,过的幸福滋润,天下父母心,谁都是为自己而活。或者梳子不讨母亲喜欢罢了。梳子想着死去的哥哥,哥哥紧闭的眼睛,鲜艳的嘴唇和苍白手指,哥哥死了,哥哥的魂怎么还不回来,我怎么还不死。梳子觉得死了比活着开心。
    
     初中二年级,同桌换成一个老鼠样的男生,龌龊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拿汗毛森森的腿碰梳子的脚,口水要流下来。梳子坐在最后一排,经常打瞌睡,老师也不多说------差生是没有希望的学生,他们只配充数。梳子叫同桌欧阳为耗子屎,原因是老师说他一颗耗子屎打坏一锅汤。梳子在1992年5月 27日的下午数学课打瞌睡时,课桌剧烈的摇晃,耗子屎的腿上盖着一张试卷,手伸在裤子里。
    
     梳子醒来,问,你在干什么?
    
     耗子屎痛苦又欲罢不能,“你真好看,我说你裙子下面的腿。”
    
     梳子扭头道,你病了?
    
     一分钟过后,盖在腿上的试卷被揉成一团扔在教室后面的字纸篓里,梳子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被当成耗子屎自渎的参照物,耻辱的感觉充满内心。梳子把圆规从文具盒里拿出来,一针一针,戳着他的手背,耗子屎躲闪不及,满手的鲜血。愤怒道,你要还我十倍、百倍、千倍的血!
    
     下课,梳子去厕所,后面一群男生尖叫的笑。
    
     裙子是白色的,已经变成红色的。没有女生和梳子交朋友,梳子不知道为什么要流血,哥哥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是女孩子发育的过程就溺死在水库,梳子回家,穿血色的裙子,一路走,黑红的鲜血汩汩的从下身的小洞顺着大腿流下来,路人侧目。
    
     回家,后母扔出一叠卫生纸,冷冷的说,今天晚上别用冷水洗澡。
    
     父亲从屋里走出来,对后母说,以后别打她了,长大了。
    
     梳子想杀的第二个人是耗子屎.
       
三)
    
     耗子屎不再和梳子同桌,成绩差被留级,跟不上班。每次梳子看见他,总是远远的走开。他似乎总是怪怪的,盯着梳子的腿,笑着,见得越来越少。梳子才知道原来那种流血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会有,仅仅是一个月几天罢了。
    
     每到这个时候,梳子会用冷水狠狠的冲,恨得要命。而哥哥几乎总在这几天出现在梦里,有时候有头,有时候没有头,空空的脸,没有五官。
    
     第二节课后,学校供应难吃的面包和豆奶。自己带碗,后母给梳子的是一个搪瓷碗,有一块丑陋的黑疤。最近的碗总是洗不干净。油腻腻的,梳子的同桌王琼也总是这样抱怨,她很有钱,个子矮矮,每天零用钱五块,是梳子哥哥死前梳子有钱时候的有钱。
    
     王琼早熟,身体不该发育的地方发育,比如腿毛。她神秘的对梳子说,用卫生巾比用卫生纸好,所以梳子就改用了卫生巾,梳子什么都不懂,这个建议让梳子感激终身。王琼又在抱怨,水龙头里的热水有油,死了人在里面了。
    
     果然是死了人在里面了,王琼说完的第二天,耗子屎的尸体在学校的锅炉里找到了,煮的烂烂的,很多学生爬到高处看,是溺死的,内脏四处漂浮,骨头上挂着白色的肉,一缕一缕,一丝一丝。梳子明白为什么搪瓷碗总是洗不干净,那天她还因为口渴喝了几口。一粒耗子屎坏了一锅汤,老师说的没错,梳子在睡觉前对哥哥说。
    
     哥哥没有任何表情躺在梳子的枕边,红色的唇,白色的脸。身体空空的,梳子叹了一口气。
    
     后母现在很少打梳子,一来梳子长大了,二来南杂店里忙。后母很少和梳子说话,梳子14岁了,什么也不懂,只是默默的读书,放学回来写完作业自己睡觉。象个多余的人,梳子不在乎,因为晚上哥哥会到梦里来见面,和梳子说话,听他倾诉烦恼,哥哥19岁了,越来越英俊,只是不笑。

(四)
    
     星期六,杂货店没有人,后母和父亲出去进货,梳子刚洗完头发,外面下雨,路人少,生意冷清,秋天的叶子厚厚一地。没有开灯的黄昏,梳子打盹,头发滴水,去年的黑色高领毛衣拼命吸着头发上坠落的水珠。
    
     门口有脚步声,梳子抬头。
    
     一个中年男人,左边脸上有黑色人形胎记,梳子怯怯抬起头,“你买什么?”
    
     那个男人不说话,看看四周,径直走进柜台,手伸进梳子的牛仔裤,笑着抚摩。梳子张开嘴,喊了喊,嘴被他的另一只手捂住了,那只手带着浓的劣质烟味,任凭梳子窒息着扭动着双腿,另一只手不停息的在梳子的双腿之间揉搓。
    
     摸了五分钟,人形胎记男人走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梳子哭了,无声的,哭着就趴在柜台上睡了。
    
     脚步声,梳子睁开眼睛。
    
     戴着眼镜,被雨淋湿的红色夹克,年轻男人,看着梳子。“小妹妹,你家大人不在?”
    
     梳子摇头,“不在,进货去了,你买什么?”
    
     那个男人说,“给我一把梳子。”
    
     梳子站起来,看着他不说话。
    
     “你怎么哭了,你怎么了?”那个男人扶了扶眼镜。
    
     “哥哥。”梳子哭着说。
    
     “我不是你哥哥,你太想你哥哥了吧。”男人的声音很低。
    
     梳子从柜台里拿出一把木头梳子递过去,“我哥哥死了,坏人欺负我哥哥也不会管我。”
    
     眼镜男人笑了笑,拍拍梳子的头道,“坏人总不会有好结果的。”
    
     梳子看着他走出去,呆呆的,忽然想起他没付钱,对隔壁的发廊说了句,“何苗,你帮我看着店,我出去一下。”
    
     何苗正在给一个时髦少妇烫头发,回道“你快点,我手头干活呢。”
    
     梳子追出去,那个男人已经走到街角,梳子一边跑一边大喊,钱,你没付钱。
    
     追到街角,眼镜男人找不着,只有一堆人围着一个人,梳子分开人群,从缝隙里看着,只是一起车祸,这条路很怪,经常撞死人,再血腥人们也见怪不怪了,梳子看着被压扁四下飞散的内脏和马路上的血迹,叹口气。
    
     “他的头在这里!”人群中有人喊。
    
     梳子低头,被压扁的那人的人头在自己脚下,颅骨露出来,嘴巴咧得很大,眼珠只剩了一个,而脸上的人形胎记已经染红。
    
     梳子踢开那个人头,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是的,坏人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进货的人还没回来,梳子开了灯,鞋子上粘了红色的血迹和白色的脑浆,拿起抹布擦了擦,笑着用力梳头,笑得灿烂极了,明天是星期天,不要上学。黑色高领毛衣用力吮吸从头发上坠落的水珠,任何时候都这样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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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01:01:3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 作者: 一枚糖果

(六)
    
     挨打就是这样,习惯了,身体似乎也有了适应能力,反正打不死,梳子这么想着.
    
     这样一来,上课也总是恍惚,上语文课背书颠三倒四,把王国维所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背成为伊消得人憔悴,宽衣解带终不悔.全班哄笑,梳子自言自语道,喜欢一个人,为他宽衣解带有什么不对.
    
     被罚站,老师道,如果你能背出一首王国维正确的词就可以坐下.
    
     梳子背了一首,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然后就被允许坐下了,王琼羡慕道,你好厉害.
    
     梳子扁扁嘴,厉害个屁,王国维才厉害,都帮人宽衣解带了,哪个才子不风流,算他狠.
    
     王琼也扁扁嘴,放学咱买零食吃去.
    
     深秋雨停,学校的操场到处是落叶,梳子吃着王琼买的酸梅粉和羊肉串,一边想今天会不会挨打.
    
     王琼忽然道,你看,那有一只猫.
    
     梳子望过去,白色的流浪猫也在看着她们,主要是看着手中的羊肉串,梳子走过去,拿羊肉串逗着它.一边道,猫咪,乖乖,不怕,过来.
    
     走近,梳子大叫一声.原来那只猫背上的毛掉的差不多了,脸腐烂了一半露出白色的头骨,只有一只眼睛有光,另一只是瞎的.
    
     走吧,别管它了.王琼拉梳子的手.
    
     梳子蹲下去, 猫往后退,梳子伸出手,不费力的抓住它,轻轻的用手指梳理它的毛,好可怜的猫咪,梳子说.
    
     从那天起,梳子从家里带吃的去喂那只流浪猫,猫也渐渐的知道规律,梳子放学后它总是在垃圾堆旁边等待着,喵喵的叫着.越来越肥,越来越懒.
    
     梳子爱那只猫.永远都爱.即使那只猫没有感觉到,她还是很爱,冬天,下着大雪,垃圾堆变成美丽的雪山,梳子用冻僵的手喂它的时候,那只猫伸出尖锐的爪子抓梳子的眼睛,眼睑流血了,痛的厉害,猫继续抓着,肥的身体压在梳子脖子上,爪子很尖锐.
    
     路边小吃摊的小贩过来,抓起那只猫,扔的很远,猫逃了,不回头的消失在雪中.小贩道,你没事吧,赶快去打破伤风针.
    
     梳子坐在垃圾雪山上哭,汽车开过去,溅的泥到处都是,梳子只是哭,哭到天黑.
    
     猫是没有良心的动物,如果有可能,不要养猫,养不熟.梳子白天很正常,晚上就疯了似自言自语,反复的说这几句话.
    
     后母快生了,在家整天哼哼.父亲忙前忙后.要过年了,梳子看见一件深蓝色白色雪花的棉衣,想买,后来想,算了.
    
     寒假第三天,后母生了小孩,是个男孩,取名叫如愿.真是如愿以偿.很少见父亲这么开心过.开心没几天,愁云惨雾,梳子经常在外面逛荡,不愿意呆在家.后母得了产后忧郁症,担心地震,担心洪水,担心梳子把如愿掐死,担心梳子把自己毒死.
    
     如愿很漂亮,梳子偶尔忍不住抱他,亲亲他的小脸.三个月的小孩,谁也不认识,只是哭闹吃睡拉.
    
     如愿满周岁,后母拿滚烫的开水烫了如愿的后背.那天,父亲不在家,如愿长的可爱,可惜后背有胎记,象一个咧嘴笑的男人,后母说是鬼上身,烫死鬼.
    
     梳子回来的时候,后母还在烫,如愿昏死过去,没有哭.如愿趴在可爱的澡盆里,嫩嫩的皮肤通红,后背的皮卷起来,肉也熟了,散发着涮羊肉的香味.

       
 (七)
    
     胎记是生下来就有的,无法改变.梳子站在门口轻声说.烫不掉鬼,会烫死人.
    
     后母尖叫的冲过来,抓着梳子的头发,死死的往盆里按,你不就是要他死吗,现在他死了,你如愿了......
    
     如愿死了,一个月的小孩什么都不懂,懂的痛,喊不出来,哭了几声,断了气.
    
     蒸汽蒸着梳子的脸,有倒影,梳子看见另外的自己在笑,笑得莫名其妙.梳子看见倒影里有个白色衣服的男人在透明的玻璃柜台前卖糖果味的香水,他的裤子也是白色,透明,可以看见一条蛇的扭动,散发一阵阵香甜腥烂的味道.
    
     父亲冲进来,把后母掀翻在地上,梳子紧紧抱着父亲,心想真幸福啊,如果他愿意这样抱着我,我愿意被她烫死啊.
    
     后母站起来,抱着如愿,唱着摇篮曲,风儿静,月儿明,树叶照窗柃,小宝宝,睡梦中,微微的露出笑容.
    
     父亲到厨房拿刀,梳子笑着看.刀子捅进肉里的声音就如那天晚上梳子从门外窥视他们做爱时候摩擦的声音,扑哧扑哧,一下一下,都是略带痛苦的表情.血流一地,很快的,死亡的味道弥漫在梳子的鼻孔里.嗅着,平静的麻木,习惯了,梳子说.眼睑的疤已经淡了很多,却是要伴随一生.
    
     父亲拿了银行卡对梳子说,你走吧,他们都死了,我去自首.你去找你妈,钱省点花,密码是520628.
    
     父亲又抱了梳子,这次更久一点,梳子想,我好幸福,有爸爸抱.如果这样可以让爸爸抱,我也愿意被他杀死.
    
     梳子看着爸爸和地上的两具尸体,关了门.两个念头:
    
     我自由了.
    
     我有钱了.
    
     我不用读书了.
    
     走在大街上,冬天的太阳照耀在头顶,梳子心情是好的,一个初三学生拥有少量的自由和少量的金钱是快乐的如果她不那么贪心的话.梳子到取款机取了1000元,卡里总共有5000元,冲到商店,买了深蓝色底子白雪花的棉衣,穿在身上.
    
    
     该死的人终于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不要养猫,猫是绝了情的动物,养不熟,养熟了也会跑,胎记是生来就有的,无法改变,梳子抓着袋里的920元,在冬天的阳光下象只飞过池塘的蝴蝶.我有钱了,梳子蹦蹦跳跳象小时候一样,朝火车站走去.

(八)
    
    火车站人很多,订了晚上11点的火车票二百七十元,打长途电话花了三十元,摊主说是这个价,梳子就给了。母亲听完后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说,那你来吧,下火车打车到白云区,下车小心点。
    
    梳子买了一份法制晚报,报纸上看见后母的照片,蒙了塑料布,文字很小,看不清楚,梳子把法制晚报扔到地上,吐了口唾沫说,垃圾!
    
    走到学校门口,放学了,王琼出来。梳子给了她100块钱,王琼高兴道,你从你后妈那里偷的啊?
    
    梳子说,我要去广州了,我爸把那个女人杀了,不用再读书了,我有钱了,你以前请我吃很多羊肉串酸梅粉,现在还给你。
    
    王琼惊讶之余惋惜道,真羡慕你,不用读书了。我还要继续念该死的初三。
    
    梳子说,走,陪我取钱去,我们去玩。
    
    吃冰淇淋,送了王琼一条围巾和略带臭味的脱毛剂一支,王琼的腿毛长的要用梳子来梳了。梳子是这样,少有朋友,如果有,就算是杀人放火,也算朋友,死了心的对人好。二人分手道别,依依不舍。
    
    下午七点,离上火车还有四个小时,梳子要做离开这个城市最后一件事情。蜡烛元宝买了,到了纳骨塔陵园,哥哥的墓碑在这里。下面是哥哥的骨灰坛,梳子一边烧元宝,一边说,哥哥我烧钱给你用,你要保佑宝宝平安,保佑宝宝漂亮,保佑好人,杀死坏人。
    
     冷冷清清的墓园,一个人也没有,梳子困了,靠着墓碑睡了。梦里的哥哥穿雪白的衣服,脸色也是雪白,两个人在一个陌生的阳台,阳台上可以看见大街上的灯火,哥哥抱着梳子,笑着说,把你扔下去好不好。梳子也咯咯的笑,不要扔我下去。哥哥的怀抱很温暖,所以梳子醒来的时候觉得很冷。
    
     火车站是一个城市最乱的地方,小偷的天堂,小偷分没良心的和有良心的,比如入室偷窃,有良心的偷完就走了,没良心的会把电视机等电器浸泡在浴缸里,或者有的没偷着钱干脆在新装修的房子里拉上一堆屎。比如贴身偷窃,有良心的会把钱拿走,证件还给事主,没良心的会把任何东西都拿走,包括火车票。梳子碰见的是没有良心的小偷,火车票和钱全部没了,乐极生悲,梳子的棉衣口袋被划破。早知道就小心点了,世界上如果有这么多的早知道,谁愿意去死呢。
    
     车厢里很拥挤,到处是人,座位上坐满了人,行李架的行李多的似乎要掉下来,车厢里弥漫方便面的味道,男人脚臭的味道,梳子心虚,车一开,躲在厕所里,锁了门。摇摇晃晃,门外不停的有人敲门问里面的人拉完没有,梳子说,很快,很快。
    
     厕所的墙上有红色的血迹,是用女人手指划出来的痕迹,还有白色的精斑,是用男人手指划出来的痕迹。梳子辨认着,裹紧棉衣,并不冷虽然。
    
     列车员踢门,那女人的声音像用塑料泡沫摩擦玻璃的尖锐“查票了,里面的人快出来。”
    
     梳子开厕所门,怯怯抬头。
    
     “票呢?”列车员语气凶,得意洋洋,似乎拿准了这是个逃票的家伙。
    
     梳子说,在座位上的行李里面。
    
     女列车员说,去拿,我和你一起去。
    
     梳子慢慢的走,忽然朝前狂奔,后面的列车员朝前面的列车员喊,抓住她,逃票的。

(九)
    
     梳子跑,一边跑一边想:火车好长,长得没有尽头,还好不是公共汽车----她从小一直以为火车逃票被抓是件恐怖的事情,哥哥和她玩坐火车的游戏,认真的告诉她,如果逃票,被列车员抓住了会扔下火车,摔得粉身碎骨。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这是梳子可爱和愚蠢的表现之一。
    
     前面就是卧铺车厢了,梳子冲了进去,里面已经关了灯,梳子很瘦,跑得比老鼠还快,把两个列车员远远的甩掉一截车厢,每个厕所的门都关着,梳子跑得出汗了,一边后悔以前上体育课没有好好练习跑步。一时情急,抬头看见上铺一个空位,哧溜爬了上去,钻进被子,蒙着头,脚缩在胸口,像个刺猬卷成一团,耳朵竖着,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脚步声越来越远。一下子松懈的神经,异常疲惫,梳子想睡,就睡了。梳子觉得睡觉可以忘记一些东西。
    
     周震美美的拉了本星期以来第一场大便,感觉轻了好几斤。水龙头坏了,所以没有洗手。火车上喝了点啤酒,肚子闹的咕咕唧唧。周震心想,想大便了有厕所比肚子饿了有饭吃还要爽。
    
     周震怕坐飞机,喜欢坐火车,一来怕死,二来坐火车有艳遇,尤其是卧铺,坐飞机也有,往往聊不到几句就到了,而且空姐的笑都是千篇一律,尤其讨厌坐北京的航班,空姐都是北京老大妈,笑里带些怨气,见了鬼一样。周震坐火车最喜欢问对面的单身女人现在几点了你到哪下你在某地做什么怎么还不到我请你去餐车吃东西怎样之类的屁话。周震生的高大斯文,一年四季喜欢穿西装,戴伯爵的钻石表,当然,没人相信那是真的。可惜,是真的。
    
     凌晨2点,列车员们也不找逃票的小鬼了,只凑到一起聊天,打毛衣,算计着这个月奖金能有多少,年底能不能发多点钱之类。男列车员在凌晨吃着相好的女列车员的豆腐,有明吃,有暗吃,臭豆腐也有人吃,闻着臭,吃着香,没有人在意9号车厢卧铺发生了什么。
    
     周震脱了鞋子,费劲爬上上铺。掀开被子,差点晕过去。
    
     一个女人,一个女孩,一个长发女孩,一个长发穿着棉衣棉衣的口袋还破了露出棉花的女孩,一个睡觉流着口水的女孩,眉头皱着,似乎不满温暖的被子被掀开。
    
     管她是人是鬼,是个鬼也是个女鬼,先抱着再说----这是周震的女人理论。
    
     刚一躺下,梳子的腿就压在周震肚子上,梳子梦见自己是考拉,攀在树上。
    
     周震手伸进梳子的棉衣一摸,酒醒了一半,“是个小朋友。”
    
     梳子被推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周震,“你是谁呀?”
    
     周震差点昏厥,“这是我的铺位,你怎么爬上来,你是谁呀?”
    
     梳子彻底醒来了,把被子盖过两人的头顶,附在周震耳边轻轻的说,我不是坏人,我是逃票的,我叫梳子,他们要抓我扔下火车,我去广州找我妈妈,我被小偷偷了,没有票。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周震依稀有些明白,耳朵痒痒的。再想说些什么,梳子已经睡着了,头发散乱的像被人蹂躏过的头发。周震帮她拢了拢,帮她脱了鞋子,倒头睡下,倒是一点也不挤,梳子很自觉的往最里面睡。
    
     周震没想到自己帮这个披头散发的小鬼补票,梳子不解的说,到广州了,怎么还要买票,很亏呢。
    
     周震捏捏她的脸,傻瓜,没票你怎么出站台。
    
     梳子拿着票说,谢谢你,好心人,你是个好心人。   

(十)
    
     周震走出火车站,觉得“你是个好心人”这句话很受用,在此之前没有人对他说过,听的最多的是“你是个奸商你是个色狼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卑鄙无耻下流你好厉害”之类。
    
     忽然觉得衣服很别扭,一看,梳子牵着他的衣角。
    
     “你去找你妈妈,还跟着我干什么?”周震甩开她的手。
    
     梳子又牵着他的衣角,小心的牵一点点,手指甲有点黑。“写电话号码那张纸条放在棉衣袋里掉了。没有亲戚知道妈妈的电话号码,叔叔带我去找妈妈可以吗?”
    
     周震停下脚步,抽抽鼻子,有点酸。道,“你肚子饿吗?”
    
     梳子摇头说,不饿,可是还没睡够就下火车了。
    
     电话响了,周震看了看号码,竖起食指在嘴边作嘘状,梳子点点头。
    
     “你到了吗?我在家等你!”电话那头李晴温柔道。
    
     周震说,“在火车站,刚到,办点事,中午之前回来,手机没电了......”说完挂了。
    
     “你撒谎!”梳子认真说,“你手机有电对不对?”
    
     周震哭笑不得,“小屁孩管得真多!”
    
     “什么小屁孩,我十五岁了。”梳子紧紧的跟着周震。
    
     “要不是你,我就回家了,现在还摊上你这个小屁孩,上辈子欠你的。上车吧。”周震招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道,“去鸣泉酒店。”
    
     梳子小心翼翼的趴在周震耳边说,“你要带我去开房间睡觉啊?”
    
     周震耳朵很痒,说道,以后说话就大声说,别鬼鬼祟祟的。
    
     梳子用十倍的声音大声道“你要带我去开房间睡觉啊?”
    
     司机吓了一大跳,回头打量周震一眼,差点和前面的出租车迎头相撞,没好气的说,先生,这事情还是低调些好。
    
     周震无语,梳子这会儿趴在他腿上睡了,在她流口水之前,周震换了个姿势把她揽入怀中,宁愿让她流口水在胸口,万一流在裤子上,不方便行走。
    
     因为是早晨,不堵车,车速快而匀,梳子很快睡熟了。周震这才仔细的看着怀里的她,单薄的身体,嘴巴微微不满的翘着,眼睑上有浅浅的一道疤痕,鼻息咻咻,身体散发的味道近乎稻草加上中药的味道,怪怪的却是不难闻。
    
     鸣泉酒店到了,周震是这里的会员,上班的地方在鸣泉附近。大堂经理看着梳子,愣了一下,马上恢复职业笑容,周生,请问开几天?
    
     “先开一个星期。”周震拿出笔在帐单上签了名。“还有,如果有人问替我保密。这女孩是我朋友的小孩,托我照顾几天。谢谢你啊晓月.”
    
     梳子躲在周震后面几乎看不见,所以顾晓悦始终没有看清楚梳子的模样。
    
     周震又道,“对了,还要两碗海鲜面,都不要辣椒。”
    
     梳子和周震面对面坐在餐厅的角落。梳子一边吃面一边咯咯笑着说,“你又撒谎了。”
    
     周震瞪了她一眼,“吃,吃,吃!吃完就上去睡觉,我还要上班,晚上带你去找妈妈.”
    
     鸣泉的套房很舒适,尤其是床-----某个时候,检验床的标准是看是否让人一见就有想睡觉的冲动,检验女人的标准也是,检验男人的标准也是。当然,梳子并不合乎标准,她是个孩子,古怪的。
    
     周震坐在沙发上,听梳子说家里的事情,偶尔也问问题,喝着茶,抽着烟,梳子看了他一眼,抢烟抽,被周震的眼睛瞪了回去,坐在对面的床上呆呆看着他。
    
     “我去打听你妈妈的住处,你在这里睡觉看电视,中午有人会送饭菜到房间,不许出去乱走,晚上我就来看你,听到没有?”周震眼睛有点红,因梳子始终平静的述说她的一切。
    
     梳子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对面。
    
     周震张开手道,“来吧,抱一下。”
    
     梳子走过去,坐在周震身上,像小苍蝇一样被一张蜘蛛网笼罩,等待吞噬,也无力反抗。太阳出来了,并不冷,要过年了。
    
     周震走后,梳子洗澡出来,准备睡觉。顾晓月敲门,送来一套新的内衣内裤,还有一件杏色一字领外套,长裙-----广州没有冬天,新鞋子的尺码也刚刚好。本来可以叫服务生送,但她坚持自己送,一来显示对周震的重视,二来好好打听梳子的来历。
    
     进门,顾晓悦问梳子“你在哪里认识周生的?”
    
     梳子看着她,头发挽在后面一丝不苟,额头光光的,穿着紧身套装,口红的颜色很漂亮,但不从容。
    
     梳子答道,“我在地球上认识他的。”
    
     顾晓悦接着问,“你从哪里来的?”
    
     梳子答道,“我从我妈妈肚子里来的。”
    
     顾晓悦出去了,一头雾水。回答了等于没有回答。
    
     梳子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看到天很蓝,忽然觉得开心,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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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01:03:1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 作者: 一枚糖果

(十一)
    
     中午吃的很齐全,中餐西餐米饭粥面条每样都是一点点,顾晓悦不再亲自送。每个人都有第六感,尤其是女人,强烈又准确,晓悦喜欢周震,英俊、坏、有钱,玩一玩也是好的。顾晓悦预感梳子的敌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敌意,大约也说不出来好话。
    
     你从哪里来?我从我妈妈肚子里来。顾晓悦想到这个,头很痛。
    
     让梳子高兴的是饭后还有甜品,芒果布丁,梳子含在嘴里不忍吞下去,咽下去又反刍出来,反复反复。无怪人们说,吃在广东,穿在杭州,死在柳州。哥哥没有死在柳州,死在水库,按照老家的风俗,溺死的人只能火化才能安息,所以哥哥没有尸体,只有骨灰,掺了前面火化的别人的骨灰,装在小小的坛子里,包上红布。
    
     梳子自得其乐的反刍芒果布丁的时候,周震和未婚妻李晴在她家吃饭,李晴很温和,眼睛大而无辜,周震喜欢这样类型的女人,他认为这就是放在家里的女人,还有一点,就如俗套的爱情小说里的情节一样的俗套----李晴的家世显赫,做起生意来得心应手,谁也不和钱过不去,何况李晴在床上勉强过得去,主动被动分寸适宜,周震累的时候,李晴知道主动爬到上面去,这是很难得的,就因为这个,值得结婚。
    
     “晚上你不回来吗?”李晴夹了鱼放到周震碗里。
     “我还是回家比较好,公司晚上还有事情,再说毕竟咱们还没有结婚,我也是为你好。”周震温柔的看着她柔嫩得跟胸部皮肤一样的李晴的脸。脑海里忽然现出一个场景:梳子站在他面前,认真道,“你在撒谎!”
    
     傻瓜一样,周震莫名的嘿嘿笑了出来。
    
     李晴摸摸他的额头道,“你没事吧?”
    
     没事,周震吻了吻她的手背,速速吃完饭出门。打了酒店电话看那个捡来的丫头在干什么,没人接估计睡了。再用公司的电话给李晴拨了手机,问候午安,实际想让她放心让她知道她在公司。说谎很累,可是每天都要说谎。做男人很累。
    
     到了公安局,找到李晴哥哥,刑侦队的李队长。带他到户籍科,找了一个下午,找到上万个“苏圆圆”,缩小范围,没有一个是梳子她妈妈。李和运说,什么人,这么着急的找。周震说,一个大学同学,欠了我的钱,逃到广州安家了。找不到算了,钱也不多。麻烦你了.
    
     李和运道,自己家人,客气什么,妹夫。
    
     周震头皮一麻,出公安局门外叫了出租车。
    
     司机对周震笑着,“怎样?出事了吧?”
    
     周震仔细看,是火车站的那个司机,“没有,我办事呢。”
    
     司机知趣道,“去鸣泉是吧?”
    
     周震看着外面快黑的天,调侃说,“当司机的都象你记性那么好?”
    
    
     回酒店,顾晓悦迎过去,“周生,你朋友的女儿一切都很好。芒果布丁按您的吩咐送了十五份过去。”
    
     周震点头。顾晓悦中午打电话过来说梳子什么都没吃完,除了芒果布丁,于是加了十五份。
    
     开门,进去。梳子躺在床上。没有开灯,周震小心走过去,坐在旁边,用手指梳她的头发,有点湿,一定是不等头发干就迫不及待睡了。周震发现梳子睁开眼睛看着他。
    
     “什么时候醒来的?”周震问。
    
     “你进来的时候。”梳子开了床头灯,昏昏的,显得比较漂亮,宛如坠落房间的天使。“找到我妈妈了吗?”
    
     “没有,别急,慢慢找,户籍科的人说要等几天。”周震说。
    
     “这次你没有撒谎。”梳子起来穿衣服,新的内衣内裤穿在身上很合身。
    
     “你怎么知道我撒谎没撒谎?”周震按住她穿外套的手。
    
     梳子笑着说,“觉得呗,我觉得撒了就撒了”继续穿衣服。

     周震脑子里冲过一股激流,迅速弥漫全身,抱起梳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放在床上,坏语气的说,“现在感觉如何?”
    
     梳子抱着头,气喘道,“现在感觉很晕。”
    
     周震大笑,“还有呢?”
    
     梳子哇哇道,“还有感觉可以吐出十五个芒果布丁。”
    
     说完果然就去厕所吐了,摇晃着喝醉了摔了一跤后到了马桶跟前,房间里弥漫着奇异的芒果混合中药的香气。周震看着她,光脚的梳子,瀑布般的长发,凄凉讨好的笑容,伤心的皮肤和她自作聪明的陶醉。
    
     梳子走到阳台,看夜景。梳子从小就喜欢在高处看晚上的灯光,
    
     周震在一边陪着,抱着她瘦弱的身体,抱起来,作抛状-----“扔下去好不好,把你扔下去好不好?”
    
     梳子凝固住笑容,“哥哥?你是哥哥?”
    
     周震放下她,“我是叔叔,不是哥哥,你叫我哥哥也可以。”
    
     “哥哥,我想你......”梳子扑到周震怀里哭着,“哥哥,他们要抓我扔下火车,哥哥,妈妈在哪里?”
    
     周震不知所措,看着这个家伙把眼泪鼻涕都哭在自己最昂贵的那套西服上,然后看她抽泣着清醒的说,对不起叔叔,我梦见我哥哥,和你说同样的话,说要把我扔下去。刚才激动了。
    
     原来这样,周震拿了毛巾擦去梳子的眼泪,道,“出去吃饭吧,累了吧。”
    
     下电梯的时候顾晓悦也在,周震顺便把西服脱下来,道,麻烦带去洗衣房,谢谢。
    
     顾晓悦接了,疑惑的看着梳子。
    
     梳子吃的很开心,散步回酒店时对周震说,“叔叔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周震说,“你问我啊?”
    
     梳子说是啊。
    
     周震看着天,无奈回答道,“我问谁啊?”
    
     到酒店,陪梳子看完圣斗士星矢,梳子倒头要睡。周震说,我回家了明天来看你。
    
     梳子说,别,我怕,我一个人很怕。
    
     周震说,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坏人。
    
     说完关了灯,躺在梳子身边,抱着她说,“等你睡着我再走行吧?”
    
     那种奇异的体味是周震从未体会过的,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梳子说,你知道当学生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周震说,不知道。
    
     梳子说,是做梦梦见考试醒来后果然在考试。
    
     周震哈哈的笑着,“你到底睡不睡?”
    
     不睡,等我睡了,你就要走了。梳子说。我不要你走。

(十二)
    
     周震吻过去,小心翼翼的品尝着梳子粉色的嘴唇,梳子睁开眼睛看着。
     “喜欢吗?”梳子问。
     “喜欢什么?”周震问.
     “我口水的味道?喜欢吗?”梳子的头埋在周震的脖子里笑着,象一条小小狗。
     周震是善解人衣的男人,如广州举行脱女人衣服比赛,他肯定名列前茅。梳子象鱼,光溜滑腻带着可口的甜腥,床是木板,屠夫的武器气势汹汹,屠夫的眼神无限怜悯。
     “你害怕吗?我是个坏人。”周震说。
     “你撒谎,你不是坏人。”梳子拿手挡住脸。“请你轻轻的,电视里那些女人似乎很痛。”
     屠夫在宰鱼时从来都不会留情,周震也是。梳子尖叫,安慰着自己,第一次总是很痛的。一会就过去了。生活就是如此,你想怎样,你就会得到怎样。所以,第一次果然很痛,屠夫的刀是锋利坚硬的,一刀一刀,一下一下,屠夫得到了杀的快感,鱼得到了被杀的快感。鱼是痛的,鱼是快乐的。你不是它,你怎么知道她不快乐。
    
     周震睡了,梳子也睡了,血流了一小滩,在黯淡的月光下,慢慢凝固,在清晨的太阳照射下,慢慢由鲜红变成暗红。
     周震醒了,梳子也醒了。
     周震下床,点了一根烟,看见床单的血。“你是我的了。”周震说。
     梳子光脚下床,爬到周震身上,“我是你的了。不要离开我。”
    
     周震请假,上午陪着梳子,用梳子给梳子梳头,看见镜子里的裸体性致勃勃。帮梳子扎了辫子,用的是老粉红绸缎带流苏的发圈。周震说,这么旧了扔了给你买新的。
     梳子摇头说,不,不,这是哥哥买给我的,扔了哥哥会生气。
     沉默。周震从后面抱着梳子,吻游走,手游走,灵魂游走,肉体游走,温柔夹杂着残暴的吻。梳子坐在梳妆台上,象童装店的模特。
     进去的时候梳子安慰周震道,我是你的,我不痛。
     周震摆布着她的身体,象摆弄棋盘,一切随心所欲,一切顺其自然。
    
    
     下午,周震打电话请假,陪着梳子。一遍一遍的重复,屠夫变成奴隶,屈服于年轻的肉体,梳子感觉奇妙,感觉被需要,感觉被充满,感觉被占有,感觉被征服,感觉上天入地,感觉奇妙。
    
     晚上,去李晴家吃饭,正欲走,李晴躺在床上说,你过来一下。
     周震说我累了。李晴照例跨在他身上玩骑马的游戏,依旧性趣索然。李晴低头亲吻,说,怎么有中药的味道?
     周震坐起来,“是的,最近有种中药配方的壮阳药,浸泡两个星期,其间不能过性生活,对不起。我是为你以后好。”
     谎言,越是荒谬才越有人相信,李晴穿好衣服,送周震出门。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回到鸣泉,看到梳子在抽烟,抽的是他烟灰缸里剩下的烟,冲过去,一把扔到床上,吻了。性趣昂然,小弟弟着魔似的冲刺,汗珠从额头渗出,梳子的手指冰冷,尖锐的指甲刮着周震的背,一道一道血痕。梳子呻吟着,周震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人的呻吟,是真正的呻吟,周震知道李晴在撒谎,真正的舒服的叫的声音是从心底发出来的,不是从嗓子里。
     “痛,别抓。”周震嘿休嘿休说。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女人在做爱的时候使劲抓男人的背。”梳子继续认真的抓着。
     因为很想笑,所以周震一下子结束了,从梳子身上下来,捏着她的脸说,拜托下次在办正事的时候不要逗我笑。
     梳子捏着累昏的小弟弟说,拜托下次在办正事的时候不要逗我叫。
    
     7度的广州的冬天,许多乞丐冻得受不了,回家准备过年去了。梳子穿着周震买的新衣服,欢天喜地的逛着,手里捏着彩色气球,到游乐园坐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梳子说,你对我真好。
     哪里哪里。周震牵着她的手。
     这里这里。梳子指着自己的心脏,“我的心里知道。”
     周震叹了口气,道,“回酒店吧,晚上自己在房间吃饭,我晚上有事晚点回来陪你。”
    
     顾晓悦走上前,微笑着对周震说,“您的房间到一星期了,您看要不要继续......”
     周震停下来,梳子躲在周震后面,习惯动作。周震说,“这么快到一个星期了?再开一个月吧......”
     顾晓悦笑着,这个月房间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签字完毕,电话响了,周震对梳子说,你跟姐姐回房间,我有事情先走了。
     梳子从背后出来,跟着顾晓悦上楼。
     顾晓悦说,“你很厉害!你是做什么的?”
     梳子看着她,什么也不回答。假装没听见。
     “他喜欢你什么,你个小丫头。”顾晓悦继续问。
     “他喜欢我是我。”梳子抬头看了505的门牌号。开了房间门。
     “为什么?”顾晓悦不解。
     “我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梳子关了门,顾晓悦发誓再也不问她任何问题。
    
     晚上九点,脚步声渐近,梳子跑过去看猫眼,除了顾晓悦,还有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梳子正准备穿衣服。门被打开了。
     李晴怒气冲冲的看着屋子里的女孩。
     顾晓悦有点内疚似的看着梳子。关了门出去了。她虽然讨厌梳子,也不至于告密。李晴跟踪到这里,瞒不住了,只有带上来。李晴打了电话说病了,叫周震去家里看她。看着周震上车,从酒店一侧进来,当然,还有自己的哥哥,广州市某区刑警队李队长。

(十三)
     “哥,就是她。她身上有中药的味道。”李晴发狂似的大喊。
     李和运冲过去,踢翻了梳子。踢在周震最心疼最娇嫩的部位,“说,你是干什么的,身份证呢?”
     梳子有气无力的说,“你是干什么的?”
    
     李晴拿起床边的电话,“打电话!叫他回来。”
     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和运抓起梳子的辫子,拖到电话旁边,一只手拨号码,“打!打电话!”
     梳子拿起电话,通了,平静的说,“你回来。”
     周震接了电话,“我要晚一点,你乖乖呆着,吃饭了吗?”
     “他们会打死我,你回来。”梳子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准备穿。
    
     周震回来的时候,路过大厅,顾晓悦一边跟着走一边说,说周生对不起,李小姐早就跟踪过来了。
     二人推开门,梳子爬起来,抓着周震的手道,我是谁?你说。
     周震后背全是汗,破了的皮肤剧痛。
     李晴笑着说,她是谁?
     周震推开梳子的手,“她,是......酒店的按摩小姐。”向顾晓悦使了个眼色,李晴吁了一口气说,“果然是只鸡,年纪这么小你也上,你的品位到哪里去了?”
     扇了梳子两个耳光,狠狠的对周震说,“你玩我不管,结婚后再这样别怪我翻脸。”
     梳子放开手。呆呆的说,“你撒谎!你撒谎!”
     顾晓悦点头说是,算作了证明,李和运瞪了周震一眼道,“这么大人了,快和我妹结婚了,还闹这个。”打了个电话,叫谁谁谁带几个人过来。
     梳子指着李和运对李晴说,“他是你哥哥吗?”
     李晴没好气的说,“是啊,怎么了?”
     梳子叹气说,“你有哥哥真幸福。如果我哥哥在,不会让你们打我的.”
    
     梳子戴着手铐穿了自己的破口袋棉衣,新买的衣服放在床上,走之前看了周震一眼,梳子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周震眼睛红了,这次李晴没有看见。
     梳子在派出所里很冷,蹲在地上,接受审问。关了一个星期,审问她的女警察看她可怜,也问不出什么来,给放了,给了梳子二十块钱,梳子在过年前成了广州市的流浪人士。打电话给周震,停机。打车去鸣泉,顾晓月叫保安赶了出去。
     梳子在路上走着,念叨着,哥哥,放过他吧,他是好人。求你放过他吧,他是好人,他喜欢撒谎,但是他是好人。
    
     梳子睡在天桥下,下着雨。乞丐的头子发现了梳子,很喜欢她,认梳子做干女儿,教她乞讨的技巧,梳子很乖,每次钱都如数上交,不象有的乞丐拿回扣,梳子业绩很好。梳子知道广州市盒饭最便宜的地方,买了放在垃圾桶里吃,好心人会给钱,梳子的头发因为不洗而打结,晚上偶尔有老鼠会在头发里窜,睡觉不冷,乞丐头给了被子给梳子,一点也不冷,偶尔感冒了,自己买便宜的药吃,裹被子在天桥睡一天,身边的人走来走去,给钱扔在地上----他们以为梳子快死了,其实没有。梳子的指甲长得很长,像妖怪一样长,天黑吃完晚餐,梳子就会到天桥上看灯火。
    
     周震陪怀孕的李晴逛街,走天桥到对面的童装商场,路过躺着的梳子身边,扔了一张一百元。李晴笑着说,你对小叫花子真大方。周震说,我为我的孩子积德。周震认不出来梳子,或许,想认出来,不敢认。梳子磕头念叨,好心人,好心人有好报。认不出来周震,或许,想认出来,不敢认。

(十四)
    
     过年前,公安便衣交警城管纷纷出动,清除一切有损市容市貌的人、事、物、狗。梳子亲眼看见一个穿制服的城管,抓住一只狗,一分钟不到狗就死了。嘴角流血,脖子卡擦一声断裂,那男人说,这叫人道毁灭。
    
     梳子怕自己比狗死的还快,世界上再卑贱的动物,也希望活下去。梳子爬起来,乞丐作鸟兽散,谁也顾不上她,乞丐头子在混乱中摔了一跤,有人踩着他的头和脸,有人踩着他的脚,几分钟过后,苍蝇钻进尸体的鼻孔,鼻孔里面流血,黑红,耳朵里也流,谁也不认识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他的子女在哪里,无从寻找。尸体被人拖走,埋在哪里不知。
    
     梳子走到广州妇联家政市场,这是个庞大的交易中心。过年之前,保姆都回去过年了,买东西的比卖东西的多。梳子填了表,不用交钱,在一个位置上等着。
    
     没人光顾梳子,凌乱的长发,虱子咬头皮,梳子用长指甲去抓,越抓越痒,头皮流血,指甲缝隙里也是血,仍然很痒,梳子一个月没有洗澡,身上原本好闻的中药味变成死去老鼠的腐臭味,谁也不喜欢这样的保姆,甚至不象个保姆。主妇们摇头,捂着鼻子,梳子若无其事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对自己说,这里人多,我不冷。
    
     一个老太婆走到梳子面前,问道,“你多大?”
    
     梳子抬头,老太婆穿着红色的丝棉小衣,和蔼和气和善,老实回答道:“我15岁。”
    
     “什么时候出生的?”老太婆的指甲也很长,灰指甲,黄牙齿,白头发。
    
     “农历六月十三日。”梳子记得清楚。
    
     老太婆递过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对工作人员说我要找个人看房子,就是她了。交了200块钱,梳子被带走了。
    
     梳子跟着她走。穿过有圣诞树的喜气洋洋繁华的大街,走过天桥,乞丐早已经一哄而散,破被子,袜子和脸盆散落一地。老太婆说,你叫什么名字?
    
     梳子说,“我叫梳子,婆婆,你要了我干什么?”
    
     老太婆道,“看房子做饭。”
    
     房子在老城区,独门独户,两层楼。牌子上写着关宅。梳子进去,关敏冬正在看电视,这是第十个保姆,他看也没看梳子一眼,习以为常。老太婆拉着梳子参观,楼上是客房,没什么人住。关敏冬是关宅的主人,老太婆是关的母亲,关敏冬去年冬天丧妻,除了看电视,什么也不做,所幸家里还有积蓄.养到下辈子都没有问题。关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所以找个保姆打扫做饭。
    
     梳子懂事的点点头,对老太婆说,“婆婆,我一定把家里打扫的干净。”
    
     厨房上煲着汤,香气漫溢。
    
     洗澡出来,穿着略肥大的衣服,散发硫磺的味道。饭桌上,梳子偷偷打量关敏冬,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苟言笑,梳子一边小口小口的喝汤,一边问:“婆婆,这是什么汤,很好喝。”
     关敏冬说,“果子狸。”
     梳子第一次听他说话,硬邦邦的,接话道,“关叔叔,我叫梳子。我十五岁了。”
     关敏冬的眼睛亮起来,看着梳子,“你是六月吗?”
     梳子得意道,“是啊,我是六月生,哥哥说六月生是有福气之人。”
     关母道,“是啊,有福气之人,好啊!”

  (十五)
    
     梳子洗完碗,和关敏冬坐在一起看电视。关老太先睡了,对梳子说,你就睡楼梯下的小床。
    
     小床白色的床单,枕头是鲜艳的血红,梳子有些害怕,又忍了,别人家里,什么都不能太多要求。
    
     电视演着无聊的警察抓劫匪,关敏冬睡了。梳子轻轻的走到他的房间给他拿毛毯,随便对一个男人表示关心------这是梳子愚蠢可爱的表现之二。
    
     关敏冬的房间挂满同一个女人的照片,大约是他的亡妻。眉毛细细的,牙齿雪白,披肩长发,象个公主。梳子叹口气,到床上拿毛毯,掀开床单。枕头也是红色的。
    
     被子下面铺满了女人长发。黑色直发。
    
     梳子回头,关敏冬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命令说,“去衣柜里把剃刀拿过来。”
    
     梳子打开衣柜,整整齐齐摆着九个光光的人头,齐喉结切断的痕迹,如理发店的用来供学徒练习的人头模特。依稀辨认出都是女人,第一个睫毛很长,看得出死去很久,头显得小而干,她们都闭着眼睛,象集体睡觉。
    
     梳子拿了剃刀,递到关敏冬跟前,跪下来。“这样我很快就能见到我哥哥了,请你动手。”
    
     关敏冬的手扶着梳子的头,“你是第一个没有反抗的,很乖,很好。”
    
     关母打开门,对梳子说,“你进来做什么,本来你可以晚点死,我们屋子很久没有打扫了。”
    
     “你是有福气的人。”关敏冬微笑着。
    
     梳子看自己的头发缕缕落地,不哭闹,这让关敏冬诧异,梳子不怕死,梳子只是怕火化,很热,也很臭。
    
     关母把梳子的头发整齐铺在床上,出去,关门。
    
     关敏冬把梳子脱光,轻轻放在满床的头发上,关敏冬道:“别恨我。”
    
     梳子的腿分得很开,关敏冬伏在她身上,他的很烫,梳子说:“你要先奸后杀,不如先杀后奸。”
    
     关敏冬停止动作,为什么?
    
     我会在你嘿休的时候逗你笑你会不爽,你杀了我我就不会说话了。梳子认真的说。
    
     关敏冬一边艰难的动作一边说,那你说,如果我笑了我就放了你。
    
     梳子说:“一个男人隐居深山,没穿衣服躺草丛中休息.突然来了个采蘑菇的小姑娘:“1个,2个,3个,4个,5个,5个,5个,5 个...“最终放弃离开.此男甚爽.第二天依然裸睡于此,来了个采蘑菇的小熊:“1个,2个,3个,4个,5个,5个,5个,5个.....6个,7 个,8个.......”
    
     关敏冬笑了。
    
     梳子说,听我说这个笑话笑的人是喜欢我的人。关叔叔,你笑起来很好看。你现在杀我吧,不过请你把我的光头摆在第一位。
    
     关敏冬的笑容凝固了,看着梳子。
    
     “你走吧,以后不要说你的生日是六月十三日。”关敏冬说。
    
     梳子摸摸光光的头,“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走吧。”关敏冬打开门.
    
     “你不杀我了吗?那些柜子里的姐姐为什么要死?”
    
     “家里以前的保姆,也就是第一个光头,引诱我,被我老婆发现,后来她自杀在我面前,托梦给我,杀满十个,她就登极乐世界。我希望她快乐”关敏冬说,“你是个好孩子。出去,别回头,以后你会好过的,相信我。”
    
     梳子走出门外,客厅吊着一个人,舌头是青色,头上戴了一顶灰色绒线帽,全身淤肿,关太的尸体对梳子笑摇晃。电视还在播放,广告,抵抗力,身体好,脑白金里有金砖,重庆的老大妈就中了一块。快去买脑白金啊......
    
     梳子出去的时候没有回头,走到早晨才敢回头,走到早晨还没走出那个区,但离关宅很远。问路边卖肠粉的老头关宅的事,老头眯着眼睛,说,那是个凶宅,关敏冬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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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01:04:46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 作者: 一枚糖果

  (十六)
    
     梳子很象一个尼姑。所以,梳子干脆扮演尼姑,行乞变成化缘,是质变。
    
     谁也猜不到尼姑的头是鬼剃的。
    
     广东人迷信,做生意的、当官的、平民,几乎都信佛。梳子得到比当乞丐更多的收入。梳子晚上住在旅馆,有生意就出去,所谓生意,就是帮人 “捉鬼”,哪里有鬼,鬼在人心里,佛在人心里。梳子只见过两只鬼,关母和关敏冬。其余都是人想象出来的鬼,杀了鸡,洒几滴血,心理作用,很多人将梳子奉若上宾。梳子住进一家旅馆。
    
     晚上十点,梳子正欲入睡。有人敲门,西装人士,梳子以为是周震,仔细一看,不是。来人胖胖,周震瘦瘦。问找谁,来人说找清风。
    
     清风就是梳子。
    
     梳子门外问,何事?
    
     门外男子答道,急事。
    
     梳子开门,男子说明来意,说来说去就是请梳子去公司捉鬼,梳子很想说,那是骗人的,是混饭吃,没饭吃就要成饿死鬼,梳子看他希望的眼睛又不忍说出真相。
    
     “公司晚上值班的人说电梯里总是有人笑,有人哭,换了好几个都这么说。每月十五日公司要死一个人,都是死在公司。办公室人心惶惶。你能帮帮我们吗?”西装男士普通话说的结巴。“报酬方面您开口。”
    
     梳子叹口气,“你如何知道我?”
    
     西装男士掏出名片,“鑫福国际战略投资公司总裁助理 方向”,一边说,我是走投无路,听朋友无意中说起的。
    
     梳子一笑,你叫方向?我却迷失方向。
    
     现在就去?梳子穿好衣服,光光的头已经长出不轻易发现的发根。
    
     方向愣了一下。
    
     “难道白天去,白天鬼都不出来。白天全公司的人都上班,你想让他们都知道?”梳子已经穿好鞋子。
    
     方向开着白色的本田,车尾数是999。车里很安静,梳子打着瞌睡。
    
     鑫福大厦象一个巨大的注射器,在夜空闪烁着冷漠的光。梳子看时间,11点。
    
     方向带着梳子上电梯。
    
     “你听到了吗?”梳子严肃的说。“女人的声音,还我命来她说。”
    
     方向的腿开始发抖,“没.....听见.....了。”
    
     梳子大笑,我开玩笑的啦。电梯这么闷,调节一下气氛。
    
     方向冷汗直流。打开办公室的门,说,昨天晚上公司的秘书心脏病突发猝死在这里,没人晚上敢值班了。
    
     “你先回去吧。”梳子挥手,“我来处理,明天早点来接我,免得早上上班的人以为我是小贼。”
    
     方向如获大释,“拜托,清风大师了......”
    
     梳子觉得感觉怪怪的,大师?
    
     把灯打开,梳子好奇的翻着办公室里的文件杂志,有间大办公室,牌子上写着“总裁办公室”,进去,真皮椅子很大很舒服,坐上去,转了几圈,头有点晕,快12点了,该睡觉了,明天就告诉那个傻瓜鬼被我杀死了,拿钱走人。
    
     梳子发现桌子下面有动静。

  (十七)
    
     梳子弯腰一看,一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背上一个大孔,透过大孔可以看到干了的血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梳子捏捏他的耳朵,没有温度。
    
     “我叫晨晨,因为我是早晨生的,我在这里玩捉迷藏。”小孩笑着,牙齿是黑色。
    
     梳子说,“你和自己捉迷藏啊?”
    
     “对啊,姐姐你和我一起玩可以吗?我一个人好闷啊。”
    
     梳子和他捉迷藏,玩了三次,都被抓住了。晨晨咯咯的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梳子说,你哭什么,男孩子哭没出息。
    
     “姐姐,我的背很痛,姐姐,你能抱我吗?”晨晨扁嘴哭闹,没有眼泪,眼睛里流着血块。
    
     梳子抱起他,轻轻抚摩他的背,“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死的?”
    
     晨晨抽泣道,我在工地玩,被很粗很尖的钢筋从上面砸到背了,很痛,我出不去,我天天都在这里玩捉迷藏。关爷爷不让我出去。晨晨指着门口的关老爷雕像。
    
     梳子说,那每个月十五号死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干的?
    
     晨晨尖叫,“不是我,是他们自己死的。”
    
     梳子安慰道,乖,姐姐给你讲故事。
    
     晨晨空洞的眼睛顿时有了神采,“姐姐,我最爱听故事了,快说快说。”
    
     梳子绞尽脑汁,想起哥哥以前给她曾经说的故事,便说,“从前啊,有个很坏的老地主,非常坏非常坏。有个小工人叫小宝,是专门负责喂小猪的,一天,老地主出去办事,小宝饿极了,把十只小猪中的一只烧来吃了。眼看老地主就要回来了......”
    
     晨晨完全听入迷了,“那小宝哥哥怎么办?”
    
     梳子抚摩他的后背,一边说,“后来小宝用泥做了一个小猪,放到猪圈里。把其它小猪身上也涂满泥。就看不出来了。老地主回来,检查小猪,从一数到十。果然没有少,很满意的对小宝说,猪猪今天关很长时间了,放出来到草地上玩一会。说完把门打开。所有的小猪都冲出去了,只有那只泥做的小猪一动不动。”
    
     晨晨听的眼睛一眨不眨。
    
     “后来老地主就问,小宝,这只猪怎么不动?”梳子忍住笑,“晨晨你说小宝哥哥怎么回答的?”
    
     晨晨举手说,“我知道我知道,他说因为他是泥做的小猪。”
    
     梳子抱紧他,笑道,“错,小宝说,因为那只小猪在听故事啊?”
    
     晨晨从梳子身上滑下来,拍手说,“姐姐很坏哦,晨晨是小猪,晨晨是小猪......”
    
     天块亮的时候,晨晨说,姐姐,你明天又来好不好?
    
     梳子蹲下来,“晨晨,姐姐叫那个关爷爷放你出去好不好?答应姐姐,以后做个乖孩子,别到处乱跑。”
    
     小孩点点头。消失。太阳出来了,梳子的眼睛象大熊猫。
    
     方向进来,梳子说了。深信不疑,把门口侍奉的关公像收起来,在小孩出事的地方摆了祭祀台,烧纸。梳子虔诚的跪在地上诵经文:
    
     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即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稀有功德。世尊。是实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
    
     早晨九点,一切完毕,鑫福公司一切照常进行。关公放回原处。梳子困到发晕。方向送他回旅馆不停的道谢,中午拿报酬,请吃饭。
    
     “那你一点钟来接我。”梳子躺在车子后面已快睡着。
    
     “好的。”方向已经是五体投地的佩服,道,清风大师连吃饭也要选择吉时。佩服佩服。
    
     梳子懒得回答,心想,我是想睡久一点罢了。
    
     倒头

  蒙着被子睡觉。晨晨对梳子说再见在梦中,拍着手旋转着,越来越模糊,直到全然不见。
    
     肚子饿了,时间已经快到一点。
  (十八)
    
     一点刚到,久等在门外的方向开始敲门。
    
     “谁?”梳子刷牙,满嘴的泡沫。梳子看着镜子里的光头女孩正发呆。
    
     方向对梳子是视若神明,其实,晨晨这件事情隐瞒的很好,没几人知道,当时晨晨的父母虽然伤心,但也拿到可观的赔偿,悲伤之余,也无追究之言。事情不了了之,而梳子,竟然知道如此细节,不是神明是什么。
    
     ----见鬼一次,开了鬼眼,就能见到许多次,梳子并不知道。
    
     梳子不怕鬼,不怕死,梳子怕冷,怕热,怕孤单,怕背叛,怕遗弃。
    
     车后多了一个中年男人,梳子坐在他旁边,身体不停的发抖,紧张。方向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这是总裁,章先生。”
    
     章梵伸出手,“清风师父,年纪很小,有如此修为,是我公司之幸运。”
    
     梳子握手的时候看他,他的五官完美无缺,声音完美无缺,手的温度完美无缺。
    
     “想吃什么?”章梵说话的声音似乎要钻入梳子的心里。
    
     “随便.....”梳子小声道。这个男人有生来的威慑的亲切。
    
     吃的全部是素食,梳子心里叫苦,很想嚷嚷,我这尼姑是假的。
    
     方向不安的问,“清风大师,饭菜不合胃口?”
    
     梳子道,没有,只是想吃肉罢了。
    
     章梵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梳子道,“那只是出家人想吃肉的借口你还信?”
    
     章梵楞一下,有些奇怪,母亲就是信佛的,本想请梳子去家中让家母高兴一下,岂料梳子......接着道,清风师父,请教,什么是菩萨。
    
     梳子盯着刚上来的排骨,口水快流下来,说,“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章梵又楞,双手合十道,多谢赐教。
    
     梳子抓起排骨就啃,心想:我在旅馆成日不是看电视就是背佛经,又不是白背的。
    
     方向第一次见总裁吃惊的样子,平时任何事情都是淡漠冷静,喜形不于色,今天总算看见他瞪出眼珠的样子了,也陪着梳子吃排骨。
    
     谈到报酬,章梵问梳子,要支票还是现金?
    
     梳子看着他,仔细看着他,胸中有莫明的好感,于是说,不用了,积德积德。
    
     章方二人面面相觑。
    
     “以后你们多做点善事,别只知道赚钱,我佛慈悲。”梳子用纸巾抹抹嘴,记得,“以用布施。得福多不,为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
    
     章梵对方向说,我想请清风师太点化家母一二,车我开着,你自己坐车回去。
    
     方向离去。梳子上车,坐前面的位置。
    
     “清风小师父师承何方?”章梵一边开车一边问。
    
     “云游四方庙,餐风露俗塔。”梳子盯着他说。
    
     章梵不再多问,梳子还在看她。便问,“我面相莫非有玄机?请师父告知一二。”
    
     梳子道,你之相,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有福之人。
    
     章梵点头,对梳子尊敬更加几分。
    
     梳子想,还不是因为你长的帅我才盯着看看。
    
     章梵如果知道真相不知会不会晕死过去。

  (十九)
    
     下车时,章梵礼貌的给梳子开车门。梳子一阵后悔,为什么开始不要支票,还可以顺便摸一下他的手,好看的男人,让人想入非非,十五岁的梳子想,不给吃饭,看看菜单还不行?
    
     进去的时候,如果闭着眼睛,梳子还以为进了寺庙。檀香,檀香辟邪。屋子很明亮,落地窗,白色的窗帘,朴素淡雅。随身保姆一名,四十岁有余,眼睛明亮,看到二人,马上倒茶去。
    
     老太太出来了。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念佛吃斋之人。
    
     梳子点头示好。进老太太屋内,观音大士坐莲花,
    
     梳子念道,来婆娑世界助释迦导化有情,助弥陀接引众生。
    
     其实梳子更相信的是地藏菩萨,“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梳子虽不是真正的尼姑,但看佛经多了,自然明白一些菩萨神仙的职能区别,梳子觉得人间就是地狱,所以地藏菩萨应该是很灵的。
    
     章母拿出佛经,有些不懂的地方向梳子求教,梳子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便依照字面上的意思和自己的理解一一道来。不知道的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不知道,但是自己要知道自己不知道,别人就以为你知道。这和古人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似乎违悖,世界本身就是矛盾,人也是。花心的似乎谁都爱,又似乎谁都不爱,绝情者似乎谁都不爱,却又希望谁都来爱。
    
     章梵打电话,“圆圆,下午过来妈这边吃饭。还有个小师父。”
    
     吩咐阿姨做些素菜,三人坐厅闲聊。章母对梳子说,请小师父常来赐教。
    
     赐教不敢。梳子喝水,聊的口渴。
    
     门铃响,章梵对梳子说,我的妻子来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缘分的。

     梳子想:妻子?结婚了哦,唉。
    
     又骂着自己,十五岁的光头小尼姑,脑子里在想什么。阿弥陀佛!
    
     梳子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梳子看到章梵身边的女人。喊了一句“妈呀”就晕了过去。
    
     章母大惊。
    
     果然是妈呀。
    
     苏圆圆。苏圆圆。苏圆圆。苏圆圆。梳子的妈妈。
    
     梳子醒来的时候,躺在被子里,苏圆圆和章梵还有章母坐在床沿。梳子说,“妈妈,我找你,没找到,妈妈我不是尼姑,是骗人的。”
     梳子开始说自己的经历,隐瞒了周震和关敏冬那段。
     苏圆圆的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不停的说对不起。梳子笑了,过年前全家大团圆。
    
     章梵简直是溺爱梳子,比苏圆圆更爱,章母更是如此。圣诞节,梳子收到了妈妈送的绒线手套,章梵送的红白相间的娃娃帽---头发长出来很象小刺猬,要戴帽子遮着。章母送了一本烫金的《金刚经》,梳子差点再次晕倒。最晕的是方向,第一次见梳子是个抓鬼的神尼,第二次就变成总裁的女儿,方向怀疑自己撞了鬼,整天也开始念经。
    
    
     梳子经常跟着章梵去上班,在办公室里用电脑看动画片,因为过完年梳子就要念高中了,贵族学校,以后可以出国的。梳子并不想出国,因为太远了。所以在开学前章梵任由梳子的自由,苏圆圆也尽力弥补对梳子的疏忽,有求必应,笑容一天到晚挂在梳子的脸上,包括梦里,梳子对哥哥说,我找到妈妈了。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你。妈妈让我告诉你,她很想你。
    
     哥哥笑着流泪。
    
     章梵有时候会开玩笑叫梳子清风师父。
    
     梳子脸红道,“施主客气,贫尼是个骗子。”
    
     佛经不念了,梳子倒是经常乘章梵有空的时候要求全家带着老太太去郊外远足,锻炼身体。老太太的气色好得不得了。对梳子仿佛要宠到天上去。

  (二十)
  高中生活犹如一枚糖果,梳子象个公主,太平公主,日子太平,胸部太平。同班一个外号叫奶妈的女生笑她,梳子说,我这么瘦,哎哟,要是象你们那样生个篮球胸,东西掉地上去捡,非摔跤不可。
    
     梳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高年级男生喜欢她,随和,亲切,活泼。梳子对他或者他他他说,“啊,你喜欢我啊?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哦。”
    
     方向有时候接梳子放学回家,梳子坐在车里打瞌睡。梳子说这是魔车,一上车就要睡觉。方向渐渐习惯了这个女孩,她总能让冷冷的章梵露出笑容,虽然有时是费劲的去讨好。梳子怕章梵和妈妈还有奶奶嫌弃她,她想装乖。烟也抽,都是躲在厕所里抽,然后猛刷牙,刷到满嘴的血。
    
     章梵开车的时候梳子就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班上严老师最严厉,上课谁放了一个响屁严老师就说上课不要说话同学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之类的。章梵笑,苏圆圆也笑。梳子就不瞌睡,永远不会累似的说下去直到到家,和章母说,老太太听着,摸摸梳子的短发,说,“夏天你就不用戴帽子了。”
    
     夏天梳子穿校服,到膝盖的短裙,白色袜子,个子忽然高起来,头发短短的,更显得利落。
    
     章梵在夕阳中看梳子蹦蹦跳跳上车,说,“今天过得怎样啊宝贝?”
    
     梳子甩掉书包扔到后座,“热死了,热死了,开空调。”掀起裙子把袜子一脱,光脚踩在坐垫上。
    
     章梵笑着捏鼻子,“好臭的脚啊!”
    
     梳子脸红,和章梵熟悉了,形象也顾不上,故意岔开话题说,“咱们快去接妈妈吃饭。”
    
     快到家,梳子说,“你说飞机为什么撞不到星星?”梳子最喜欢让章梵脑筋急转弯。
    
     章道,“你呀你的,你叫爸爸好吗?”
    
     梳子看着章梵期待的眼神,叹气道,“我爸爸死了,我不能叫你爸爸,对不起。”
    
     气氛一阵尴尬。章梵提起话题,“飞机为什么撞不到星星,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梳子一下子高兴起来,得意道,“这都不知道,因为星星会闪啊,笨哦。”
    
     章梵也高兴起来,说到梳子生日的事,刚好苏圆圆出门迎接他们二人。晚餐延续着这个话题,“梳子,你想怎样庆祝你的十六岁生日?”苏圆圆把梳子最爱吃的芒果布丁推到她面前。
    
     梳子对妈妈道:“我生日是暑假的第一天,我要请很多同学,章叔叔如果有同事朋友也可以参加,不过要送礼物的才可以参加。”
    
     吃完饭,梳子写作业看电视,梳子自己房间有电视,圣斗士星矢。看电视的时候,梳子喊了一声,妈妈。
    
     苏圆圆正在收拾桌子,答应道,什么事,妈妈马上就来。
    
     梳子说,没事,就喊喊你。
    
     然后又喊,章叔叔。
    
     章梵说,到!
    
     梳子看着电视,看着书桌,看着床,看着外面的灯火,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真的,不是做梦。
    
     晚上苏圆圆枕在章梵的肩上,二人嘿休完毕聊天。这是章梵很好的优点,嘿休玩以后还有精力聊天,比恐龙还稀有。苏圆圆因为这个,拼了命也要嫁给他。
    
     “你觉得梳子怎样?”苏圆圆问道,一边喝水。
    
     章梵道,“我当她是我亲生女儿一样宠爱,我们欠她太多,她很敏感,怕我们不高兴,尽量让我们开心。”
    
     苏圆圆道,“这孩子喜欢热闹,生日不如办得热闹点。”
    
     章梵点头,当然,我们弥补她,让她做幸福的女孩。周末给她买新衣服去吧。早点睡。
    
     梳子很久没过生日了,后母从来不给她过生日,由此可以看出来,妈妈还是自己的妈妈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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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 作者: 一枚糖果

  (二十一)
    
     暑假,梳子喜欢。寒假太短,暑假很长。暑假有自己生日,寒假过年可以拿红包,不喜欢寒假暑假的学生是稀有动物,是恐龙,灭绝了。
    
     梳子不是恐龙。
    
     早早的通知同学到家里开趴替,章梵还印了漂亮的邀请帖,公司的几个经理也在邀请行列,还有一些急于签约的客户,还有苏圆圆的三姑婆六姨妈的朋友,发了一百多张,凭帖如内,请了乐队。趴替晚上七点准时开始,地点在后花园,章梵钱钱有,也很英俊,可惜结婚了。苏圆圆觉得骄傲,现在梳子的归来,让这个女人彻底放心。
    
     梳子忐忑不安的在楼上等着,穿着订做的礼服,粉红色---颜色是苏圆圆选的,当然,钱是章梵付的。
    
     梳子今天化了淡淡的妆,嘴唇透明的粉红,可爱的是,头上戴了个港姐冠军一样的镶满水钻的小皇冠,象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这让梳子手背都快被自己掐肿。梳子看着桌上的钟,还有五分钟,天,五分钟,等下下楼,对众人微笑,所有人都看着她,这个曾经睡在天桥底下的流浪儿,这个曾经关在派出所一个星期的可怜虫,这个在旅馆背佛经的小尼姑,梳子忽然想起晨晨,如果他活着,梳子会牵他的手一起下楼,他是个可爱的小玩意儿,如果哥哥还活着,会牵梳子的手,捏梳子的脸蛋说她是个洋娃娃。
    
     五分钟时间在怀念和回忆中度过。
    
     下楼,梳子的眼睛都花了,这么多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男人和女人,大人和小孩,全部都穿得很漂亮。苏圆圆和章梵看到梳子的眼泪。
    
     大蛋糕推上来,还有红酒,许多食物,梳子吹蜡烛,许愿
    
     1. 爸爸妈妈奶奶快乐健康。
     2. 世界和平。
     3. 数学老师明年能换一个。
    
     梳子忘了自己。太高兴了。
    
     然后就是分头行动了,大人在客厅寒暄,许多生意就在这样场合谈成。梳子和同学到花园喝啤酒跳舞,互相讨论着校园的凶杀案自杀案桃色新闻。
    
     梳子看见两个人。
    
     章梵笑着,对周震说,没问题,资金只能先注入一半。就谈到这里,今天我女儿过生日,你太太也快生了吧。
    
     李晴盯着章梵的脸,道,是啊,我都想要个女儿,好带。
    
     苏圆圆对梳子喊到,“过来,宝贝。”
    
     梳子过来了,周震的后背开始痛。李晴没看出来,当时梳子是长发,自己有只见过一面,也想不到梳子会是这个家庭的宝贝,讨好的笑着对章梵说,“咱们的女儿要是也有这么漂亮就好了。”
    
     周震尴尬的笑了笑,“是啊。没这福气。”周震认得出来,梳子在天桥乞讨的时候就认出来,那双古怪忧郁的眼睛,依赖信任的眼神。
    
     梳子若无其是的说,“妈妈,是你的朋友吗?”
    
     苏圆圆说,是爸爸生意上的伙伴。周叔叔和李阿姨。苏圆圆希望梳子叫章梵爸爸而不是叔叔。
    
     梳子笑着打招呼,你们好,玩的开心点。
    
     梳子看见李晴的肚子,微微隆起,道,呀,有小宝宝了。梳子凑过去看,叹了口气,对苏圆圆说,我去玩了,你们慢慢聊。
    
     章梵拉过梳子,在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去吧,我的小公主,别太疯。
    
     梳子一脸的笑,对二人说再见,跳着到花园去了。
    
     此后,他们谈论什么,周震什么也听不见。借故去洗手间,梳子在里面抽烟。
    
     “我很想你!”周震抱着梳子。
    
     梳子一步步往后退,“你撒谎。他们打我,你不管我,你不要我了。”
    
     周震的心头一阵刺痛,抱了她,吻了。放开,在梳子耳边说,鸣泉,明天中午11点。
       
  (二十二)
    
     梳子生日趴替尾声,梳子对着精心策划的两个大人使劲的笑,使劲的开心。
    
     关敏冬警告过梳子,你会过的好,不要回头看。
    
     梳子仍然回头了,中午十一点,说是去买书,不要送,拿了一百元打车出门之前左看右看没人跟踪就对司机说去鸣泉。
    
     顾晓悦认不出短头发的梳子,闻到擦肩而过的一股中药味,人就上电梯了。
    
     还是那个房间。
    
     尴尬,犹豫,想念。梳子呆呆着看着周震,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
    
     语言是多余的,除了做爱还能做什么,梳子绝望的抓着床单,看着自己被填满,看着皮肤被汗水淋湿,看着自己一点点上升一点点下沉,即使知道是错的,也要坚持。
    
     周震不知道除了做爱还能对她做什么,什么是爱?爱大概就是做爱吧。
    
     梳子感到一阵颤栗的触电般的快乐以后,尖叫着,嘶咬着周震的肩膀。
    
     梳子被抱到浴缸,泡在温水里,梳子说,我是你的,我爱你,你等我长大一点,后年就高中毕业了,可以吗?
    
     周震帮梳子洗澡,不说话。只是仔细的洗,每个角落都是他熟悉的,他微笑着拒绝梳子的抚摩,浴缸里,轻柔的泡沫如同相遇的美丽,幻觉,梳子闭上眼睛。
    
     梳子再次被抱上床,周震说,是我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忘记我吧。我喜欢你,也怜惜你,但这不是爱,我爱李晴,你只是个孩子。
    
     你撒谎。
    
     梳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周震走了。拍拍梳子的背。吻了她的额头。
    
     睡着的时候,哥哥来了。看着梳子笑。关敏冬来了,看着梳子笑。梳子大喊,放过他吧,他是个好人,他只是爱撒谎。
    
     梳子醒来的时候,天已黑了。每一天的天黑都是那么黑。回家,对苏圆圆和章梵使劲的笑,笑得卖力,仿佛她很喜欢这样笑似的。
    
     暑假结束的时候,梳子的头发越来越长。
    
     秋天来的时候,梳子转学了,自己要求的,梳子喜欢的学校是靠近火车站的高中,可以听到火车的声音,梳子住校,章梵和苏圆圆还是很爱她,他们不了解梳子的事情,他们认为梳子回家使劲的笑是发自内心,他们不担心,以为弥补了,就可以了。
    
     章梵做了手术,他不想再要小孩。一辈子的爱都给梳子,梳子那天从学校回来突然叫了他爸爸。
    
     章梵高兴的喝醉了。
    
     梳子在经常穿着校服逃课去看火车。在铁轨旁边走来走去。
    
     梳子有一回看见周震,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角,周震似乎不认识她,轻轻甩开了,叹口气,梳子回到学校,喃喃自语,“哦,是这样的。”
    
     梳子念到高三的时候,章梵说,别太辛苦,考不上大学就出国。
    
     梳子说,爸爸,如果出国,你见不到我怎么办?
    
     爸爸会想你啊。章梵说,傻瓜。出去玩一会吧。
       
  (二十三)
  梳子做梦,李晴生了小孩,是半边脸腐烂的,象极那只垃圾雪山旁边的猫。
    
     梳子高中快毕业了。
    
     梳子在铁轨上睡着了,周震坐的火车中途停车,周震睡在卧铺上睡的很香,梦见梳子的眼睛,在流血的眼睛。
    
     伤心的章梵和苏圆圆厚葬了梳子,苏圆圆安慰道,当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吧。
    
     梳子一生下来很可爱,算命的和医生都说她活不过十七岁。梳子是弱智,天生的不懂事,谁说的话都相信,幻觉是她生活的主要构成,这是当初苏圆圆离婚遗弃她的原因。
    
     梳子的哥哥接她的时候,梳子笑了,还有晨晨,关敏冬还有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
    
     地藏云:三海之内,是大地狱,其数百千,各各差别。所谓大者,具有十八。次有五百,苦毒无量。次有千百,亦无量苦。
    
     梳子是苦。
    
     地藏菩萨摩诃萨力和阎王天子同问。你愿意到来生找你前世的爱人吗?
    
     哥哥摇头,握着梳子的手,瞬间消失不见。
    
     梳子点头。说,我愿意。
    
    
    
     梳子出生的时候,医生对产房外的周震说,是个女儿。
    
     周震大喜,第二胎总算生了一个女儿,老天有眼。
    
     隔着玻璃看自己的孩子,哪一个是?
    
     护士冷冷道,最闹的那个,就是左边脸有个人形胎记的那个。
    
     周震喃喃自语道,最闹的那个,那就叫闹闹吧。
    
     梳子睁开眼睛,想说话,却哭了出来。
    
    
     (完)
    
    渐渐习惯一个人
    离开上一段感情已经很久了,
    我以为自己会忘了一切,
    但是,常常隐约看见一个很像他的人,
    闻到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喝从前约会时的玫瑰花茶,
    看过去曾在书店翻过的同一个人的小说,
    我才知道,无论经过多久,走了多远,
    其实我还站在原地。
    爱离开了,我还站在原地…
    静静看流光飞舞
    月残灯尽
    死亡如期降临
    一枚糖果
    好象在这沉寂的夜里
    失去她的香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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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01:14:5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 作者: 一枚糖果

   (一)好好学习,天天睡觉
  
   我叫苗诗画,但我的生活一点也不诗情画意,名字就是个代号而已。楼下擦皮鞋的变态老头名叫刘邦,怎么也看不出皇帝相,莫非是怪胎。擦鞋的时候总是抬头色咪咪盯着女人的大腿,然后浮想联翩她们被自己玩弄的样子。我早看出来了,所以从来都是把皮鞋往他面前一扔,丢一块钱在地上,皮鞋的边缘总是有血,劣质的、三十五块的红皮鞋,我仍然喜欢,人造革里包的是纸张壳,下雨天断然不敢穿出。
  
   我不爱读书,讨厌学习,我总是感觉一上课就会睡觉,老师晃动在的影子,粉笔摩擦黑板的嘎嘎声,下晚自习一个人走路回家路过坟地的鬼影,模糊、颤抖、引人入睡。回家的路,很远,如果穿那红皮鞋,脚跟的皮被坚硬的边缘高高掀起,露出粉红色的肉,一碰钻心的疼,伤口愈合时会很痒,钻心的,用手去抓,模糊的血,麻木的脚,无趣的漫无目的的日子。
  
   而高中生的发育总是快的,除了那些男生身上飘来的雄性动物的胶水味,还有我的急速成熟的欲望,不爱读书,讨厌学习,高一睡到高二,高二醒来是高三。我的外号叫口水苗,因为上课我就睡,我的嘴就是趵突泉,咕嘟咕嘟,听到下课铃声我会准时醒来,一阵风吹来,闻到原始的气息,金津玉液莫轻弃。
  
   也许因为读书时候睡的太多,工作了,经常失眠。
  
   一个女人,失眠。如果她不是更年期或欠下一大比债务,大多是为了感情,当然也有工作或者其他事情,然而,大多是为了感情。
  
   我爱上他,所以我失眠。外面下雨,屋内小雨,风吹着,窗户啪嗒啪嗒响,象有人在敲门。
  
   黑夜里,我对着蹲在墙角的黑衣男人说,你今天不要烦我,有多远滚多远。
  
   一个人至少要干过五个行业才会决定做什么。
  
   一个人至少要和五个异性睡过才会决定自己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你是什么职业,你喜欢的异性类型是什么。
  
   苗诗画,女,19岁,学历高中,职业公共汽车售票员,喜欢异性类型......

(二)售票员拿着别人的钱看风景
  
   我的高中毕业证是在火车站领的,如果分了班我会去理科那么夏老师会是班主任,一个具有多年临床教学经验的数学女老师,教过我高一和高二,她头发有点卷眼神冷漠骄傲,许多年以来她一直是我的噩梦女主角,要么考试,要么上台做题目。她喜欢的学生,是数学课上对答如流自信从容的学习成绩优良的斯文男学生,她看我的时候鼻孔高傲的对着天空如果不下雨的话,可惜她不是张爱玲小说里的希腊型小鼻子。
  
   有一个教物理的吴尚好对我不错,我所有的科目中,物理是最好的,曾经拿过九十分的好成绩。为什么,只要念过书的都知道,一个不爱学习的女生某科目特别好的原因不外是教这科目的老师很好看之类。
   学习好的男生女生卯足了劲分科准备考大学,眼镜片子越来越厚,知识就是力量,吃了的饭长的力气都用到学习上去了,就是好好吃饭,天天向上。大学毕业后,大部分男同学会给老板上班为了几千甚至更多的工资出卖血汗,女人上完大学一样的为钱卖命,晚上洗干净却很少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睡。学习不好的男生女生就在晚自习的路上你摸我我摸你,彼此都不吃亏,积累恋爱经验值。
  
   扯得很远了,说退学的事吧,由于我既不是学习好受宠的学生,也不是学习不好变坏的学生,我生的丑,眼睛无神兼肥胖,头发象稻草稀疏,双下巴可以夹坏一只苍蝇,没有人约我变坏,我只有自己和自己玩,但我爱卫生,在玩之前一定会洗手。有一次在宿舍玩的时候,吴尚好过来了,坐在我的床沿,宿舍一个人都没有,我躺在被子里,露了个头。那个冬天的下午我一脸的虚汗,伤身体,而且没什么效果。
  
   “下午的统考为什么不去参加,你生病了吗诗画。”他是个中青年人,也就是三十岁的男人,擦了香水但很好闻(三年后我才知道这叫古龙水)。我不明白在乡下这样的学校为什么能请到这样的高级老师,据同桌说他是清华大学物理系的高材生,刚从德国学习回来就参加了夏天搞的一次什么正治运动被开除了 -----有些东西,你以为是对的,并不就是对的。
  
   “没……没什么……我不想读书了。”我结巴了,额头滚烫,是发骚不是发烧。我喜欢他,他不歧视我,我看的出来,所以我喜欢他,觉得除了他和操场上那些蚱蜢,全世界都在歧视我。
  
   “你去干什么呢?”吴尚好叹息了一声,顺便帮我把被子掖了一下,无意触摸了一下我的脚尖,十七年以来,第一次我知道什么叫来电。是有条热热的线在身上缠绕着焚烧着,麻麻的,心脏要蹦出来。
  
   “去打工啊,去南方,据说有个叫深圳的地方,有钱人特别多,地上还有钱捡。”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兴奋的光芒。
  
   “想干什么呢?”他把打开的门关上了,也许是怕我冷。
  
   “售票员啊,我从小就这么想,天天有车坐不用走路,风吹不着,雨打不着。”
  
   “这个职业不错。做什么都好,只要自己开心.”吴尚好在笑的时候,我更加自卑,我脑子里很乱,忽然想起男人耍酷不如有条好内裤这句话莫名其妙。
  
   他走的时候我哭了,他吻了我的额头,我恨我的那颗青春痘,我恨我的稻草头发,我恨我胳膊滚圆的白肉,我恨我的消极厌世,我恨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不优秀一点,漂亮一点,即使如此,又如何,我辍学了。
  
   毕业证是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火车站领的,20块一个不讲价,钱是爸爸给的,他的眼中充满了失望,让我对自己更失望。
  
   工作是爸爸找他的同学的侄女的老公介绍的,押金2000元,小巴,第一次离开家,来到陌生的城市,让我惊讶的是,原来传说中的深圳,地上没有钱捡,倒是很多乞丐,比老家还多。
  
   司机是个沉默的男人,第一天,我晕车了,原来拿着别人的钱看风景的日子,不那么容易.

(三)447车队的女鬼
  
   447车队的一辆八成新的中巴是我流动的家,载员30人,车队里共70辆车,我的老板孙佟很年轻,山东人,子承父业,瘦高精明,有点驼背,鼻子很尖很挺,在黄书上说这样的男人是极品,我看着他的鼻子幻想了很久,由于没有实践经验,想着想着就想吴尚好去了,出发前我想起他对我的好,冲动的要去找他,象言情小说里一样,扑到他的怀里,当然一定是晚上,泪眼迷朦小鹿乱撞的说吴老师我爱你,明天我就要走了我要把我最美好最纯洁的东西留给你然后看他感动的在我身上起伏。
  
   是的,很多事情,本来是要做的但如果旁边的人泼冷水就做不了。比如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那个男人的表哥说没戏了,你们恋爱只会让双方都受伤。这个女人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她男朋友被美妙爱情烧昏了头脑被冷水浇得理智,理智的离开,理智的悲哀的遗憾的平淡的活着。我的献身圣举也被冷水泼醒了。正在假装收拾东西,母亲一边往我的行李袋里塞腌好的咸蛋一边说,本来还指望你读个大学的,亏得我找了吴老师打了招呼,给你补课,一学期七八百块白花了。
  
   啊?!
  
   我发昏,原来,每次下课后叫我开小灶是真的补课,原来,吃饭的时候买辣辣的小鱼仔给我吃是受人之托,原来,那个下午的吻,是无奈的告别,我辍学了,他就没钱拿了。现实真残酷,但在幻想中实在没有什么好处。幻想与现实想结合,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笑着生活和哭着失眠相结合,沉默和暴虐相结合,结合不如凑合,凑合不如睡着。
  
   我跟的车牌尾数是2113,我很喜欢,爱你一生。按理说,我这样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有爱的,但仍然喜欢幻想着有。
  
   制服的优点就是可以掩盖一般人身上的缺点,而且耐脏,深蓝色,假如经过那片海,我就和海水融为一体,一个城市有海,即使现实,也有地方可以躲避,我能坐在海边假装自己是沙雕,呆一天。
  
   早晨到晚上,由于晕车,我的内裤都汗湿透了,脸色苍白,舌苔发黄,吐在树根下,垃圾桶已经很满了。
  
   夏天的风吹过来,我是腐烂的。
  
   那呕吐的声音,让路人侧目而过,蹲在地上,月亮已经高高挂,身边就是公用电话,我不敢打,在外面的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眼泪掉下来,身后站着一个人,拿着一瓶矿泉水。我几乎看了他一天的后脑勺。他的工牌是781026。
  
   今天早晨,第一次上班。
  
  “你好,我是苗诗画,第一天跟车。”我拿着一叠零钱和一个旧皮包,是前任留下的,皮包上有指纹的痕迹。
  
   谭善勇只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就记住他的脸。记得的时候记得,忘记的时候忘记,不是你们谈论的高尚的爱情,只是那样的感觉,非常的怪,我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我只是这样感觉。
  
   他几乎一天不怎么和我说话,到哪里收多少钱,上岗前都培训背熟了,几个新入职的都和我一个宿舍,说我跟的这个车很诡异,12点总是有鬼上车,还有,前任售票员莫名其妙的疯了。听的我毛骨悚然,但还是睡的很香,在我没有喜欢上他,在喜欢他他没有离开之前,我都是睡的很香。
  
   他开车很快,中巴车开的象过山车。
  
   最后一班车开的更快,还差一站就要到终点了,我胃里的呕吐物在晃荡,象语文书里的骆驼祥子,涌到喉咙口,我使劲咽了下去。上来一个女的,长发白衣素面,眉毛淡到几乎没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我觉得好冷,看了看谭善勇,他回头示意我不要卖她的票。
  
   我紧张,一动不动,抬头看谭善勇头顶的红色液晶时钟,12:00,凌晨,夏天,传说中的女鬼。
  
   我开始怀念学校读书的日子,在父母身边的日子。马上就要吐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四)我愿时间停留
  
   为啥女鬼都是一个形象的呢?是让人容易认吧,我从眼角偷偷的瞟了瞟她。
  
   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我大气不敢出,肯定不能卖她的票了,否则她肯定是给出一张冥币,如果我没得找,是不是就死掉?
  
   到站,女鬼几乎是飘下去的,回头对我笑,牙齿白,牙肉红。我哇的长叫一声,开始吐。
  
   矿泉水递给我,我感激的看了看谭善勇,漱了漱口,感觉好了很多,摇摇晃晃站起来,“谢谢你。“
  
   他点点头,“下次中午别吃那么油腻。”
  
   “你不怕鬼啊?”我把矿泉水一饮而尽,瓶子扔在垃圾桶里,如果是篮球,就是三分。
  
   “鬼?”谭善勇停下脚步,他也是住宿舍,走路十五分钟就到,这十五分钟,要路过五十元理发屋和面馆,还有麻辣烫摊。
  
   “对啊,上车那个。”我觉得吐完以后很饿。
  
   谭善勇惊讶道,“你这丫头,哪里听的谣言,第一天上班就鬼啊鬼的,那女孩是我们以前老车队队长的女儿,晚上帮人家卖衣服就够累的了,怎么好意思问人家要票。”
  
   我彻底觉得饿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关键是,肚子的问题。
  
   面是很大一碗,贩夫走卒都在那坐着吃,哧溜很大一口,劳动人民干活累了吃的东西是最香的。我舔了舔嘴唇,期待的看着谭善勇,他原来并不是如我想象中的冷漠。
  
   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亲戚,随便抓了个人,虽然不是救命稻草,至少可以陪着吃饭。
  
   他比我更饿,我吃两块钱一碗的面,他吃四块一碗的。
  
   从他的抬头纹来看,我猜测他有三十八岁了。
  
   他一定在猜测我的体重,一百三十五斤,不知道他猜中没有。
  
   谭善勇叫我胖丫头,并让我叫他叔叔,我不乐意。
  
   回去宿舍,一点,吃了一个小时,因为聊天喝酒了。深圳,走近一个人很容易,离开也是。但总比一个人好,一个人,总有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明天是怎样,明天再说。墙角真干净,一个扫把都没有。开始做梦,梦见自己变成玲珑剔透的女孩。甜美的笑,迷倒众生,收的玫瑰花,装满了白马王子的后备箱。

(五)无聊日子如细沙
  
   有些人的生活,是安妮宝贝的小说,昂贵奢侈浪漫的感情在男人修长的手指、青草味香水和蕾丝纯棉衬衣光脚球鞋另外还有几百块才一点点的哈根达斯冰淇淋中蔓延,这些人,多幸福,不用总是上班,吃冰淇淋喝咖啡就能过一天。
  
   虽然我只有高中文化,但我还是迷恋她的书,努力背里面的句子,因为那些世界还有那些优秀英俊的男人都是我梦想拥有的,早晨,后花园酝酿的轻雾,阳光薄薄的透过落地窗,照着我的脸,身边的男人的睫毛很长,紧紧的抱着我,风来了,花落了,每天都能喝到一杯牛奶,可以无止境的看任何电视,还有五星级酒店窗口的焰火,啪啪升空然后陷入黑暗。
  
   我很希望失恋,因为我从未谈过恋爱。我第一个喜欢的人竟然是父母用钱买他来关心我的物理老师。
  
   窗外花花世界,车内众生嘴脸。
  
   “去哪?”一个星期内,我会熟悉的报站,学会在小巴上不晕车,学会在急刹车时不再一屁股坐地上引众人哄笑,学会跟恶意逃票的人耍赖---要和耍赖的人赖,要比他们更无赖。
  
   有个人不想买票,故意说坐错车,到下一站下,那张脸我熟悉,已经上了我们车队的黑名单,看过他的照片,二十岁,邋遢糊涂的鼻子,没精打采。
  
   宿舍那帮女孩都吃过他的亏,有个女孩还被他吃过豆腐摸过屁股,据说他是吸毒的,什么也不怕。
  
   “我坐车还要买票吗肥妹?”他笑的邪恶,牙齿烟黄,喉咙里喷出了许久未刷牙的恶臭,还有怪怪的香气,大概是白粉的余味我想,他灰色T恤的右边肩膀上破了一个洞,没有胸毛的胸部凑我很近。我觉得他肯定是我聊天室里的一个网友,因为那个人的签名是” 砍过人。吸过粉。站在马路上接过吻~网吧→网得我一身伤疤,网友→网得我一无所有,网恋→网得我一直失恋”。算了,我想的太多了,赶紧把这人搞定是正道。
  
   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肥妹。
  
   我做了一个动作,幅度还挺大,谭善勇赶紧打开车门让他下车了,他喊着叫着在众乘客的鄙视中尖叫大笑中消失在人海中,不知道他会不会找人报复我,我也不怕,我在这个城市一个亲戚都没有。
  
   中午休息时,谭善勇从我碗里夹走了一块肥肉,拍拍我的头,“丫头以后不要抓男人那里,很痛,而且小心别人死掉。”
  
   我在烈日下努力睁开我的眼睛,他和我并排坐着,很难得白天大家这么靠近,“他不给钱哦。”
  
   “亏就亏一点,性格不要太强,小心嫁不出去的。”谭善勇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同事笑了。
  
   我眼睛一红,把肉都夹到他碗里,心里只有四个字:我要减肥。
  
   也许胖点的女孩给人的感觉都是无心计憨厚踏实,很多同事都喜欢我,男人女人都爱和我开玩笑。谭善勇也是,他陪我吃消夜,给我讲很多事情,有趣的是那些冷笑话,比如一个人他叫哈哈,有一天他摔地上了别人就说哈哈,他摔跤了。恐怖的是开车遇鬼的事。但他从来不讲他自己的事,其实我多少知道这个男人的事,女宿舍,一般的话题除了八一八你那个来了没有,其他大部分八的都是男人,电影明星、老板孙佟最近的女朋友、每一个车队的司机都逃不过被八卦的命运。包括谭善勇,据说他以前是很发达的,落魄了才到这里当司机。
  
   “真的有鬼吗?”我已经升级吃到三块钱一碗的哧溜面了,哧溜面是我起的名字,因为吃起来哧溜哧溜的响,我喜欢它那么便宜,喜欢累了一天后拿它当消夜。酱是碎肉和花生混合,可惜只给一点点。我怕我问老板多要一点他会说三块钱你想吃多少。底气不足的人,问别人要东西,想了想,就不问了,怕被拒绝。
  
   谭善勇笑笑,“真的想见识一下吗?你发誓不怕吗?”
  
   我无比坚定的放下筷子,兴奋的学电视里的动作,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和拇指缩起来,“我发誓,我真的不怕。”
  
   谭善勇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用一种我难忘的口吻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面酱?我看你总是先吃完它们再吃面。”
  
   我快哭出来了,拼命点头,是的是的。
  
   他站在老板面前,拿了一个空碗,说,“丫头很喜欢吃你家面酱,以后给她要多放点。”
  
   原来,对于喜欢的东西,要勇敢的去要求,哪怕明天就要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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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 作者: 一枚糖果

六 见鬼 (上)
  
   第二天整整一个白天我的精神都很好,鬼这东西,我是相信有的,你不相信是你。
  
   今天生意特别好,星期六,虽然开了空调我还是满身的汗,八九点钟的太阳开始毒辣,乘客下来一批又上来一批,前面有交警的时候我大喊一声蹲下,那些站在过道的人就集体蹲下,挺有成就感。他们都是跟我擦肩而过的,陌生的人,行色匆匆,有人上车就打电话,有人听音乐,有人看着窗外,情侣们的手会紧紧牵在一起,说笑。
  
   你做三个QQ表情给我看啊。那女孩幸福的把幸福两个字写在脸上。
  
   那男孩腼腆一下,嘴巴一歪,舌头伸出来。
  
   女孩拍着巴掌笑,男孩掏出纸巾擦汗。
  
   男孩两只眼睛用力向上看着,抱着女孩的头道,三个表情做完了。
  
   等那女孩睡在他怀里,我才小心翼翼过去买票顺便说了句你们真幸福,我总是不忍心打扰在快乐中的人们,尤其这样的神仙眷侣,可我的那个男人呢,嗯,今天中午少吃肉,晚上也不吃消夜,因为谭善勇说如果我瘦一点还是挺好看的。可是男人的长的什么样没见过,见见鬼也不错,我看了看谭善勇的后脑勺,我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中午我吃了一点青菜,肉分给了别人,女人要减肥,毅力是巨大的,巨大的东西总是脆弱的,有人请我吃了两个冰淇淋。

六 见鬼 (下半部)
  
   晚上两点,其他三个女人都睡,我穿好裤子鞋子,内裤是红色,绷得屁屁上的肉紧紧的象灌了水的气球,穿红内裤无罪,何况上面还有麦兜的图案,这是秘密,谭善勇说要这样穿才合格。
  
   今天下班吃哧溜面的时候约好晚上两点在车站后第二棵木棉树下见,我问为什么要穿红内裤,他说让你穿自然有道理,我问为什么你就懂这些规矩,他说我老婆走的时候我很难过就研究这些,我又问你老婆走哪去了,他说被别人带走了,我叹口气说没关系再找就是。是不是受到伤害后沉溺另一种东西后人会变得不如原来那么痛苦?我望着这个比我大一倍的男人,他望着地面。我抬头望星空,星空真灿烂,月光亦无语。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吃完面我们回宿舍睡觉。
  
   慢慢的,我走到门口,起了一阵阴风,从裆间穿过,象一个人的手抚摸,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要玩,就别怕天黑!”
  
   差一点,就尿裤子了。确切的说,有一两滴已经滴下来,热的,瞬间变凉。
  
   缓缓回过头,原来是宿舍的朱比特在说梦话,还是方言,一般吓人的都是人,害人的也是,无辜的鬼,承担骂名。
  
   二点,在深圳,夜生活还刚刚开始,粥棚爆满,身边穿梭的自行车后面载着浓妆艳抹赶场的小姐,卖水果的小贩拿刀切着菠萝,甜美的香气,属于所有人,他指甲缝里的污渍,无人注意,我们都要光鲜的水果,削掉烂的还可以吃,自己骗自己,那些细菌腐蚀着健康的回忆,去不掉,除非你什么都不要。
  
   木棉树的花朵早就落尽,木棉树下站着带我去见鬼的男人,说不出的好感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人愿意理我。也算约会吗?我是这样的错觉。
  
   谭善勇和我上了车,开车前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天灵盖上,我觉得我头重的象个西瓜,他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等下,静静坐着,在最后一个下车前不要说话。他们都不会伤害你,把他们送回目的地就可以了明白吗?”
  
  “天天都能看见?”我摸着被拍疼的脑袋。心想要是能和鬼说话多好,至少可以知道减肥妙方或者彩票密码。
  
   “今天是送他们回去的日子,这些鬼都是这条路上的冤魂,每隔半年都要回来看他们的家人。”
  
   “你怎么知道?”
  
   “我老婆告诉我的。”
  
   我点点头,不再问了,好奇心杀死猫。虽然我很想问你老婆是死了吗这句。最近的确长胖了,点头的时候觉得下巴晃了两次。
  
   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三十分,换上“暂停载客”牌,我屏住呼吸,电视里的僵尸道长里演,鬼出来的时候人都要屏息才不会被鬼吃掉。我的肺要憋炸了,谭善勇从反光镜里看着我,笑了,“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可爱?”
  
   我换了一口气,脸都变红了。
  
   “不用紧张。看见什么都不要紧张,有我在。”谭善勇腾出一只手来掐了下我的脸,我泄气了,鼓鼓的腮帮瘪了下去。而窗外的人们表情依旧冷漠,某个角落有手机被抢,受伤的人蹲在地上哭泣,丢掉的东西,被找回的几率太少,手机、爱人、青春、钱包、信任,我分不清楚,车窗外的哪些是人,哪些是鬼,又或是半人半鬼,游历在生死边缘与昼夜之间。
  
   一个男人上车,穿着粉红色的衬衣,手上的汗毛很重,他坐下,目不斜视。我松了口气,原来,鬼和人也没什么区别。
  
  “先生,请您下车,没看见暂停载客吗?”谭善勇打开车门,那人白了我一眼,一边下车一边道,“妈的,要自己打车回去了。”
  
   原来是个人,气死我。
  
   谭善勇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上来了另一个,在开门的瞬间,一个老太婆,脸黑得出奇,抖动的上车,坐到最后一排,眼珠子盯着我看,那种眼神,毫无光泽。我偷偷的瞄了一下,原来她脸上是烧焦的,除了眼睛,什么也没有。我的汗顺着额头渗出来。
  
   许多的鬼,现在的样子就是临死的样子,被烧死的?
  
   陆续上来,一车很快坐满,有半边身子的学生模样的家伙,也有凶神恶煞却满眼含泪的漂亮女人,有妇人在喂奶,婴儿的头顶是空的,奶瓶里是黑红色的血浆,它在吃,吃又吐,然后顺着嘴角流下来。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内脏在空中漂浮,坐在我身边是个男的,年纪不大,浑身完整,我松了口气,他笑着看着我,慢慢的把裤腿捞起来,两条大腿,只有白骨,上面的肉不知去向何处。
  
   每只鬼看我的表情都是充满艳羡的绝望,他们无比留恋的看我,恍惚中,我突然觉得能活着是一种如此美妙的事,哪怕要担心会没人爱,会受伤,会被遗弃,会被病痛折磨,会因为分离心碎。
  
   我感激的看了看谭善勇,他的侧面,其实挺好看,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良苦的用心,我终于发现,再看那些鬼,只觉得可怜,反而不觉得怕了。

(七)上天让我遇见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很默契。忽然觉得,有工作真的不错,哪怕是再平凡的工作,都有它的乐趣。
  
   比如拣垃圾,就好过乞讨,拣垃圾的人可以拣到宝贝,每个垃圾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只被遗弃的小熊都曾经在主人的胸口做过美梦,还有那些揉烂的情书,收破烂的拣到存折的几率就如我嫁给白马王子的几率一样小。
  
   卖票的乐趣,跟车的乐趣,下雨天雨水飘进来飘在脸上的乐趣,夏天太阳晒得流油,下班有时候吃三块一碗的面,有时吃五毛一块的菠萝,吃多了就微微中毒,嘴巴厚厚的,象猪八戒的姐姐,叫什么呢,但我知道猪八戒的弟弟叫什么,叫猪太郎,猪太郎说话结束的时候总是要说吭吭。
  
   我见过鬼,所以活得坦然,每个月给家里寄钱,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晚上天快亮才入睡,一个月休息一天,和谭善勇一样。我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少了些什么。
  
   休息的那天,谭善勇没有敲门叫我出车,我自然的醒了,蹬开被子,宿舍一个人都没有。太阳已经出来照耀大地,厚厚的窗帘被电扇吹,动也不动,深圳的七月,没有空调的房间,电扇吹出来的是热风。我洗了凉水澡,洗澡的时候唱歌,我没那种命啊,轮也不会轮到我......
  
   擦身体的时候寒了一下,怎么可以唱这种没有觉悟的歌,我减肥成功后,总可以抠到一个两个男人的,到时候把叫那些称我为肥妹的人统统的气死。对了,中午吃什么,听说附近开了家自助餐,二十八块任吃,那我早上也不用吃饭了,嗯,减肥减肥,中午再吃回来。
  
   穿好睡衣,准备睡个回笼觉,乘刚洗完澡凉快。
  
   刚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了两个乘客的身影,是昨天晚上在车上的情侣,男人和女人都坐在最后一排,他们在接吻,旁若无人,当然车上也没有其他人。在黑暗中,我就这么欣赏着。女孩子的头发很长,男孩子的衬衣是白色,吻的很温柔,抚摸着她的长发。有霓虹灯的影子过去,他们那么年轻,那么相爱,陶醉在幸福里,我的眼睛都湿润了,不是嫉妒,是羡慕,那紧紧拥抱的身体和双手。
  
   我呢?
  
   幸福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当然一只手其实也够了。
  
   正在酝酿到最高点的时候,有人敲门,靠,白马王子都举起兵器了,扫兴啊。
  
   开门前洗了手。
  
   是谭善勇,站在门口,“中午去不去吃自助餐啊丫头。”
  
   那一瞬间,他背对着太阳,就像是他的身体在发光,哦,我的佛,你是来解救我的吗我的佛。那么认真的看着我干什么,我如此渺小低微,你愿意俯身吻我?解脱我被魔鬼纠缠的肉体对吗,你的到来。哪怕重新坠入地狱,那也是我自甘堕落。
  
   我牵住他的手,进来。
  
   那个夏天的上午,谭善勇被我诱惑了,我只是在他耳边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男人。
  
   他在那瞬,被我迷惑的眼神打动了,我是真的,诚恳的告诉他,我需要,是真的需要让他释放我,满足我的一切的对性的好奇,满足我的空虚的从未恋爱的空白,填补我的身体里那个纯洁的小洞洞。
  
   原来,放纵的滋味如此美妙。他好像很久没有和女人睡过了,或者是我的特别紧?我还没有玩够,他就玩够了。一地白色纸巾,红色的血流的不多,但白色的液体很多,据我目测,至少有7CC之多。
  
   “我们算正式男女朋友还是一夜情,哦,不,一日情你说。”我慌忙穿好裤子,天蓝色的,前面是猪,后面是猪尾巴。
  
   “当然是男女朋友,你的身体真是漂亮。”他吐着烟圈看我没有穿衣服的上身认真的说。
  
   我的眼泪掉下来,活了十九年,第一次听人这么由衷的赞美,我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吃完这次自助餐一定减肥!
  
   一个上午,一件事情,一个男人,影响了我的一生。

       
(八)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
  
   啊,我有了一个男朋友了。比我大十九岁。
  
   是真的呢,我真想对全世界大声宣布。谭善勇对我很好,陪我逛两元店都是很耐心。慢慢的,我知道了他很多以前的事情,在一边了解他的故事的同时了解他的身体,拿着他的弟弟吹气道,魔术师来了,快快变高变大。
  
   其实那是掩饰我在听他如何和他前妻在游艇上浪漫相遇时嫉妒的慌乱,假装不在乎,其实心里在听。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讲给我听,是不是想让我学习宝贵经验还是吸取前任教训。
  
   “是的,我以前是开过好车住过好房子的,现在真亏待你了。”他和我并肩躺着,但我的头已经滑到他的肚子上,肌肉很结实,躺在上面无忧无虑看白云,白云就是天花板上渗的水然后被太阳晒干的痕迹。
  
   “那后来呢?你不是说她很喜欢你对你很好吗,那后来为什么要分手,你为什么又要到这里来开小巴?”我翻了个身,用手轻轻挖他的肚脐。他帮我在这条街的深处租了房子,他说这样方便些,搬出来的时候朱比特拉着我的手特舍不得,“你也要经常回宿舍看我们。我欠你的三百块钱发工资会还给你的。”
  
   我点点头,没关系,有钱就还,没钱别还了。她是给她老家的小弟交学费的,没办法,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亲戚。租的房子是一个月七百块,一室一厅,这是深圳的贫民窟,一到晚上十点后街角都是吸毒的,也砍死过很多人,午夜三点朝楼下看,可以看见冤鬼,顺着下水道管子往家里飘,不必管它,窗户关好,心里踏实的睡就是。但明明是顶楼隐约仍然可以听见楼上弹珠落地,麻将声声,搬桌子的嘎嘎声,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尖叫,甚至明明是一个人睡觉时也有人在耳边呼吸。海藻般的女鬼头发缠绕着脖子,一翻身,那女人对我微笑,瞳孔发绿。而这些,我觉得都是我的幻觉。失眠的人,一定是有幻觉。
  
   “后来,她死了。”谭善勇用手拿开我的手,“苗诗画,不要总是玩它,它会生气。”
  
   “她怎么死的?”我钻进被子,露出一双眼睛。
  
   停电了。四周突然一片漆黑。
  
   这里经常停电。
  
   “她被烧死了。”谭善勇在黑暗中微笑,然后拥抱我,紧紧的,冰冷的眼泪沾在我的额头,但他的眼睛是热热的湿润,我从未有如此的恐惧,我分明看见一个女人,碎片似的衣服沾在身上,焦黑的嘴唇四下绽开,里面是粉红的长肉舌,扭曲的蜷缩在角落抽搐。
  
   “啊!”我尖叫一声,推开谭善勇,“我看见鬼了啊!我怕啊!”
  
   来电了,一切如常,他的眼睛是刚哭过的微肿,房间突然变亮,我不知所措,神经过敏了。最近一个人睡觉总是失眠,之前是一个黑衣男人在我床边蹲着,现在又是烧焦女人。杨医生没说这减肥药有这么大的副作用的。
  
   “乖,我不走了,对不起,不提也好,以后你听话就是了,减肥药不吃了好吗?看你晚上睡的不好,你现在的样子很漂亮的。”谭善勇
  帮我穿好衣服。
  
   我侧着抖抖的抱着他,脚放在他腰上,喃喃道,“你说你以前有钱的时候的故事给我听,我没过过那样的生活呢!”
  
   他叹息道,都过去了,不提了,睡吧,睡吧。
  
   他轻轻拍打我的背,我多么希望我的身体能够完美一点,哪怕失眠也在所不惜,坚持,还有半瓶就吃完了,最近已经在大便里看到白色的脂肪,那些钱,不是白花的。
  
   晚上,睡的很香甜,半夜睁开眼睛,谭善勇没有关灯。
  
   真好,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失眠,这样的日子,我已经满足,会结婚吗,会有小孩吗,父母会不会接受,房子先租着,我不卖票了,借点父母的钱开个两元店?我看生意不错......这样,即使烦恼着,也是幸福的。
  
   到了天气最热的时候,我们买了一个二手空调,声音响如拖拉机,我很想拆开看里面是不是柴油动力。谭善勇朝我发了一顿脾气,一天没有理我,我又看了他冷冷的后脑勺,他发现了我的药瓶子。道歉也没有用,成熟男人就是这样,心肠硬,别的地方该硬的时候硬。晚上原谅我了,因为我诚恳的道歉。于是做完爱出去喝糖水,宏记糖水店,车水马龙,很多人闻听这里的双皮奶是极品,不管身份贵贱,一百块吃到心满意足,我们点的是杨枝甘露,西柚的果肉,奶白色的椰子西米露加芒果,清香软糯,我舍不得喝完,因为很贵十八块一碗,拿了一个空碗,分了一半给他。
  
   其实他吃东西的时候挺好看的,不像我这般猪拱,他是优雅的动作,喝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抬头看我,“诗画,你对我为什么这么好?”
  
   我低头猛吃,从牙缝里挤出一颗西米露,“因为你对我好。”
  
   你对我好,所以我对你好。我求什么,我这么胖。
  
   进来了几个男人,带着几个女人,坐在我们旁边。好香啊,香水的味道,我侧头看了看。谭善勇准备走,我说,你还没吃完呢。声音有点大,旁边的女人穿的清凉,看我。
  
   “勇哥,你也在这里?”一个男人走过来象发现了明星似的,“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我敢打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五官精致无比,象从杂志上走下来的人儿,年龄比谭善勇小些。
  
   他们聊着,我听不懂的话题,股票期货融资什么的,我也听不进去,一会,那些男人女人都坐了过来,有个女人看着我问了句,“你亲戚吗?”
  
   “女朋友。”谭善勇道。
  
   哄的一声,不知道谁带的头,一帮人全部笑起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笑我什么,我只感觉屈辱,我只是盯着我的手,手背上有五个小坑。我一定是出门前忘记梳头发了,或者忘记穿凉鞋,灰色的大拖鞋里,我的十个脚趾上涂的斑驳的大红指甲油显得那样俗气。
  
   除了卖票,我什么都不会。
  
   我不知道怎样回的家,很恍惚,胃里的芒果肉在翻滚,可惜那十八块一碗的杨枝甘露了,我真是浪费。
  
   谭善勇在一边安慰,吻着我的头发(还好刚洗不然闻到的是头油和汽油混合的馊面包味),“丫头不要介意,他们是以前的朋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了。”
  
   我点点头,理想藏在心里,欲望写在脸上。也许,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

       
(九)我爱你胜过我自己
  
   这两个月很开心,休息的时候我们下海游泳,大梅沙是免费的海,沙滩很脏,黄昏下,我一边挖沙子玩一边对穿着蜡笔小新四角游泳裤(是我强迫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的谭善勇说,“老大,你看这里埋了个套套。”
  
   谭善勇赶紧抓着我的手,“好脏,去游泳去吧。”
  
   PS:我们从来不用套套。
  
   PS又PS:他总是射在我肚子上面。
  
   啊,原来和大人谈恋爱,有种小孩的感觉,如果和小孩谈恋爱,是妈妈的感觉。女的,大概都喜欢前者多过后者,虽然我不是魔鬼身材,但我有魔鬼脸蛋。
  
   游泳他是能手,姿势也标准,我会游一点,谭善勇为了安全起见,买了个救生圈套住了我。我笑着说,老大,现在我就有两个游泳圈了,他先一愣,后又笑着追我打。我跳到海里,等游到了防鲨网附近,已经没有别人,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飘在海上,他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看头上的月亮。我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也许月光下的我,是他梦中的美人。
  
   我知道这样很浪漫,套着游泳圈,站在海的中央,很远的地方,陌生的人们嬉戏,有儿童的尖叫。我们忘情深吻,口水好咸啊这个时候。
  
   然后他脱下我的泳裤,我不合时宜回头的问了一句,请问这样会不会把海水搞进去啊?
  
   后来发现在海里很舒服,海浪来的时候,他紧紧抱着我的后背,随着波浪的起伏进去出来,又进去又出来。一浪接一浪,高潮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我宁愿是我的幻觉。
  
   我一边往回游一边排出小蝌蚪,同时为那些从来都没有去过海边散步的情侣感到遗憾。
  
   谭善勇和我一起去领的工资时他从薄薄的一叠里拿出几张塞到我手里,“奖励你最近没吃减肥药,这是给你的奖金,要存起来,将来当老婆本。”
  
   我摇头,不要啦,你自己也没有多少钱。我又不买衣服。
  
   “谁说不买衣服?”谭善勇挽着我的腰,众目睽睽之下。
  
   我们自己车队的人大部分都是赞成我和他恋爱的,不少人还羡慕我说找到了成熟男人,我也沾沾自喜,象个老妇女一样的说,哎呀,我家老谭,就是成熟,没办法,我口味就是这么重。
  
   被他听见是会笑我的。
  
   这是我和他首次逛商场,之前都是我在夜市的摊上买东西他在旁边等。自从上次在宏记糖水店遇见他的朋友后,他有了改变,更加兴奋,甚至在做那最好的室内运动的时候永远充满了力量,随时要把我干死一样。我总是羡慕的睁开眼睛看他的大腿肌肉,多么有力啊,还有腰,xxx怎么就没有一点肥肉呢,全长在我身上来了,还回去,还回去。
  
   我在木头椅子上休息,一边看着那些包装袋,“你把钱都花光了,下个月不吃饭了啊?”
  
   他牵着我的手,“放心,我买得起。把你打扮的漂亮的。”
  
   我抬头看他,“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不想乱花你的钱,我们赚钱都很辛苦,我随便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的。”
  
   他笑笑,“我们很快就会有钱了。”
  
   “你以前的朋友找你做生意吗?”我很胖,但我很敏感。
  
   “是的,你真聪明,等下请你吃冰淇淋。”
  
   我舔舔嘴唇,咽下口水,努力不去吃我从昨天就开始戒了的诱人雪球,“你有钱了,就不会喜欢我了吧。”
  
   谭善勇脸色一变,“最不喜欢听你说这些。你对我没有信心,对你自己也没有对吗?”
  
   我的眼泪掉下来,他不知道,我多么爱他,因为他满足了我对男人的好奇,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嘲笑我的双下巴反而称赞我的眼睛会说话,因为他我知道了生病被人照顾的滋味,因为他我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是这样的快乐,因为他让我觉得我是被人需要可以给人安慰的有用的女人,不是除了卖票一无所是的女人。
  
   我爱他,和时间无关,和地点无关,和其他人无关。没有人爱我了,除了他。但他却不知道,我在偷偷的吃减肥药,我知道,他在心底还是希望我能够更漂亮些,王子不会和巫婆相爱,何况,我不是巫婆,我只是个卖票的。
  
  “你哭什么呢?”谭善勇轻轻叹气,揽我入怀,“你现在这样,很好。相信我。我们马上就有钱了。”
  
   杨医生给我的减肥药吃完了,三个月果然瘦了二十斤。在诊所里我详细的叙述近期的身体反应,他是个斯文的年轻人,这个药是他给我私人配的,难怪我看了瓶子都没有厂家。
  
  “我就是有点晚上睡不着。”我看着他的眼镜,医生都是冷冰冰的,我象交代罪行。
  
   其实这几天以来,谭善勇到公司请假了,每天晚上很晚才回来,一趴下就睡了,而我睁眼到天明。他不和我多说太多,只说我们快有钱了,我再也不用卖票了。
  
   杨医生笑着把很长的一根管子从我鼻子插了进去,我很想吐,但我忍住了。他说要检查一下我的胃液分析药物的吸收。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十)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 上半部分
  
   醒来的时候已经我躺在软塌上,胃里翻江倒海,杨医生看我醒来,给了我一杯水。
  
   “怎样,还要继续吃吗?吸收的怎么样。”我觉得虚弱,摇摇晃晃站起来,脑袋里似乎有一根筋在跳。
  
   他的表情很严肃,脸色不大好,看我把水喝完,“吸收的不错,带钱了吗?”
  
   我手伸进裤袋里捏了捏钱包,手心出汗,这裤子是谭善勇上次送我的,是我成年后穿的最合体的裤子,脑子飞快的算,一瓶药八十元,两瓶一百六,三百块伙食费,来回十块的路费,还能余下三十块,我一共五百块。
  
  “带了,带了。够买两瓶。”冷气吹,我逐渐清醒。
  
   他摇摇头,“和我去一个地方”。
  
   我站在医院门口,泪眼模糊,街上的那些人们是多么可爱,太阳快下山,下了小雨,繁华被涂成灰色,清爽的风,一盏盏灯,空气带着海洋城市的甜腥。有人冷漠,有人嘴角有笑容,有人打伞,有人找爱。
  
   我手里拿着化验单、一大袋药,其实我的钱不够,杨医生垫着,我说我回去取给你,他说不用了,你愿意试验我那些药,那些数据很珍贵,就算我给你的试验费了。
  
   化验单上那些字眼我不熟悉,但我知道很严重。
  
  “治好又能活,要多少钱?”我离开杨医生的办公室,回头问了句。
  
   他只是让我先吃药控制病情,然后通知家人尽快手术,我点头,但在心里摇头。我没有那么多钱。我也不想为了那百分之几甚至更低的成活率让很多人破产,一辈子受穷。
  
   去药店买了很多维生素,大瓶的,蹲在树下换药,即使死,我也不想那么早,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换完了药,眼泪已经满脸。
  
   树下的那个垃圾桶里有我的病历,撕成粉碎:症状为上腹压痛结节状肿块,坚实而移动、胃窦处有压痛。腹水出现移动性浊音。有远处淋巴结转移时可摸到Virchow淋巴结,质硬而不能移动,性血栓静脉炎(Trousseau征),两腋处色素沉着。建议手术结合化疗,化疗剂用5—FU、MMC、多柔比星(dariamycin,ADM)、亚硝脲类 (如CCNU,MeCCNU)和顺铂(cisplatin,DDP)、依托泊苷(足叶乙苷,VP— 16),以及用羟喜树碱。
  
   是的,晚期胃癌。
  
   不敢哭太久,因为要回去,怕他看见问究竟,路边吃馄饨一碗,偶然见紫菜丝中漂浮死苍蝇一只,拣了出来,不与店家争吵,默默付钱走人。
  
   回去,屋内无人。他今天晚上又不会回来了,总是这样,去哪里了,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他是好人,不会干坏事,我相信他。男人在外面赚钱,不应打搅,以后我也不会打搅。想到这里,眼泪滚滚,不争气的眼泪,咸得发苦。他不在,我就失眠,心慌,我怕鬼把我招走。
  
   我爱上他,所以我失眠。外面下雨,屋内小雨,风吹着,窗户啪嗒啪嗒响,象有人在敲门。
  
     黑夜里,我对着蹲在墙角的黑衣男人说,你今天不要烦我,有多远滚多远。他是死神。
  
   苗诗画,女,19岁,学历高中,职业公共汽车售票员,喜欢异性类型谭善勇型,来生也要喜欢这样的类型。
  
   梦见结婚了,睡在谭善勇怀里他说都是我不好把你宠坏了,梦见减肥成功了,穿着白色长裙转得象百合,梦见我在天堂,天堂和深圳一样,我没有一个亲戚,草地里厚厚的白雪,白雪里是蓝色的花,一串一串,我去摘,我要离开,我不爱孤独的天堂,我想留在尘世,我要卖票要呼吸城市的灰尘要吃面吃冰淇淋。我这么重,有翅膀也飞不起来,神,你放过我,我还是选择当烦恼的胖丫头,放过我啊。
  
   暗夜玫瑰的清香,呼唤我。
  
   睁开眼睛,谭善勇蹲在床前看我,慈爱的,怜惜的,粉红的玫瑰花,真的?我第一次收到玫瑰,玫瑰代表爱情,我得到了,一个男人的爱,是真的。
  
   他瘦了,眼睛熬成血红色,还好我认识他,否则以为是鬼。怎么搞的,他减肥怎么这么快。
  
   突然想起了即将要死,抱着他大哭,我舍不得你啊,我哭到尖叫歇斯底里。
  
   他抱紧我,“好好,是我不对,这几天的确是忙过头,别哭了,我们吃东西去。”
  
   他拿着纸巾帮我擦鼻涕眼泪和口水,我不好意思笑了。
  
  “那你这几天去干什么了,什么时候忙完,带我去旅游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好,好,好。”他把花送到我手里,“送给你道歉的,你看多漂亮。”
  
   吃面之前,谭善勇告诉我,这几天和以前的朋友联络上了,仍然是有人愿意相信他,借钱给他弄股票东山再起,他笑着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吃哧溜面消夜了。”
  
   我捏着的筷子掉在地上。
  
  “明天,我们就辞职去看房子。”他有点得意道,“以后你就只给我一个人卖票了。长期饭票。”
  
   是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吃面条了,三块钱一碗的花生肉酱哧溜面。午夜人声鼎沸,卖菠萝的小贩学会了主动服务,送货上门,我吃了几颗“维生素”,他问是什么,我给瓶子给他看,谭善勇说,诗画是最乖的孩子,不减肥更漂亮。
  
   晚上我纠缠了他很久,谭善勇说我吃的“维生素”是石灵散(关于石灵散详情请参看《皇帝是怪胎》第八集),我笑了,有生之前,时日无多,享乐及时,夜夜笙歌的道理我是懂的,即使我没多少文化,长的不漂亮,但我留恋我活着的每一刻。

(十)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 下半部分
  
   新房子很好,繁华市区,我却仍然怀念我们住在出租屋的日子,我知道他的钱来的不容易,他跟我说了,全部都说了。包括他前妻的死。
  
   她找了新的男人,要离婚,要我的钱,要我的房子,我一怒之下烧了房子,我不知道她在里面。被关的这几年,我很后悔。谭善勇说,现在有你,一切满足。
  
   人人都有残暴毁灭之心,只要触发到。
  
   一边坐在阳台眺望对面的山,一边倾听这个三十八岁男人的心里话,吃自己平时喜欢吃但不敢吃的食物,渐渐的,我瘦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瘦了。
  
   他不知道,我多么期待能活下去。晚上,我问了个尴尬的问题,大人,你有多少钱?
  
   他抱着我,吻我,足够我们生活了。
  
   那是多少呢,我滚到他的身体之上。看他的眉毛,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他的眉毛就特别好看。
  
   杨医生在电话里告诉我,所有的治疗费用加起来要五十万。
  
   如果谭善勇……
  
  “房子的钱是朋友先借给我们的,我帮他炒一年股票,产权就归我,你放心,我去他那上班也不是白上的,每个月有四千多工资呢,你那么节约,足够足够了。他摸摸我的头发,早点睡吧丫头,想那么多干什么。”
  
   嗯,我转身关灯,我怎么开口。万一手术失败,钱是不是白花了。
  
   半夜抱着他哭,他不知道,我失眠,我怕睡着了,就起不来了。
  
   提起结婚的事情,我摇头,我说我年纪还小。
  
   谭善勇宽容的笑,我等你。今天下午有朋友来家里做客,是个客户。
  
   我拉开窗帘打扫卫生,漫不经心道,“是女客户吗?”
  
   我起的很早每天,房子我很喜欢,沙发很大,很舒服,在阳台上晒早晨的太阳,最近痛的时候就去沙发上打滚,他不知道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正常的和他在一起。
  
   大便已经变黑,即使药还没吃完。我在迅速恶化,我感觉到死神在我身后。
  
  “是的。”他出门前吻我的额头,成熟男人,熟的刚刚好。穿西装比穿司机服好看很多,英俊迫人,原来,他就是我最期待的、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他一走我就哭,给家里打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好,过段时间就回去。
  
   下午两点,女人进来了,娇小玲珑,包包很贵,香水很香,我在擦地用余光看这个漂亮女子,我最近掉很多头发,拖地变成苦差,谭善勇大概刚吃完饭,和我凑近时嘴里有红酒的味道,“回来了啊。”他直接进了洗手间。
  
   我准备去倒水给她喝,走到饮水机前弯腰。
  
   她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觉得很满意的对我说,“这房子很温馨,打扫的真干净,你一个小时多少钱?”
  
   我有点窘,放下水杯。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谭善勇道,“你们谈吧,我去睡个午觉。”
  
   谭善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一边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苗诗画。
  
   轻轻关上房间的门,睡午觉,泪水打湿枕头。他是真的爱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带她回来谈生意,他要证明他有他的爱。
  
   我怎么办,手术?化疗?光头?然后让他一辈子照顾我为了我担心。
  
   半夜,谭善勇走到沙发上睁开眼睛的我,抱我上床,“苗诗画,结婚吧,这样你就不会失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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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卡 作者: 一枚糖果

  是高中的同学亲眼所见的。
  
   一个叫萍的农村女生,据说投胎时不肯回到红尘中,被鬼踹了,别的小孩都是踹屁股,她特别不情愿,回头吐口水,结果踹了脸。
  
   生下来左边整个脸就有胎记。口音特别土。有一半的头发遮住脸,这让她觉得安全。
  
   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男女同学有些觉得自己考不上大学的开始早恋,卿卿我我好不快活。
  
   萍没有人喜欢,在宿舍被人鄙视,一来穷,周末回家带来的咸菜没人稀罕,二来傲,数学一般英语一流文章绝顶。
  
   青歌是校花,从外地转来的,头发很漂亮,名字很特别,女生男生都特爱巴结她,有钱又漂亮,人和蔼,有东西总给大家吃,走路的姿势也好看,屁股扭得舒服。
  
   有一天,青歌的爸爸给她寄了一个发卡,绿色的叶子形状,镶嵌绿色的水钻。咖啡色的头发梳成半月型,完美之极。
  
   同一天,“包青天”(萍的外号)的日记本被人从宿舍翻出来,整个宿舍为之震惊,萍的日记里写道,我恨这个宿舍的人,这里是地狱是魔窟,我恨不得这个宿舍的人全部死掉。
  
   于是更加没人理她,无论她的散文写的多么好。
  
   青歌的发卡成了女生的焦点,人人都羡慕,在太阳下闪烁的叶子。青歌被老师选为语文课代表,大滴的眼泪从萍的眼里坠落。
  
   第二天绿叶镶碎钻发卡不见了。
  
   青歌哭的眼睛肿起来。发卡发卡发卡。
  
   一个星期后,宿舍女生找到了发卡,在萍的皮箱里。青歌叫了男生打了萍一顿,踢得头都肿起来。
  
   半夜,萍就跳楼了。戴着那个绿色的发卡,摔得粉碎,连同头盖骨。
  
   再翻,再翻,皮箱里有许多报纸,一叠稿费领取单的回执,一小叠钱。
  
   一本杂志里有一张发票,封底是湖北万生堂邮购中心,精美的封面展示着一个个发卡图案。
  
   绿色的叶子,稀有的钻石。
  
   也值不了多少钱,七十二块罢了,已经写清楚是仿制的。
  
   但愿她来世投个好胎。
  
   月光冷冷的看着我们这些活着的尸体。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道理:
  
  1 邮购害死人
  2 文科生心理真脆弱
  3 有了稿费要吱一声
  4 别得罪校花
  5 要有个男朋友
  6 日记本要放好
  7 给同学乱起外号是不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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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4:52:2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天雷 作者: 一枚糖果

   悦珠拼命的把收集来的碗、碟、花瓶和别的女人不用的发簪放到一个大箱子里,箱子是梨花木的,有特有的味道。
  
   “今天的你怎么跟平时不一样?”相公是个年轻的知县,上任两年,颇为春风得意。
  
   悦珠从怀里拿出香帕,擦了擦汗,“我要回去了。后会无期了。”
  
   “你不喜欢小孩所以我才纳妾的。”宋江南喝了一口龙井,觉得妻子今天跟个疯子似的,从床底下拖出一箱子废物,回娘家就回娘家,不必把家中碗碟之类都带回去。
  
   悦珠转了转四周,嘴里说了句,“眼不见为净。”
  
   把宋江南手里的茶杯也夺了去,茶就泼向门外,在衣袖上擦了擦,放到箱子里。
  
   四目相对,无言。
  
   认识他很偶然,只是在大街上,悦珠疯子样的胡言乱语,撞到了进京赶考的宋江南。二人一同进京,宋江南觉得悦珠简直是聪明到了极限,考试题都能猜个一二。经过悦珠指点,金榜题名,再看悦珠,生得秀气又甜美,具有传统女人的美德,又精通诗词,是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选。
  
   宋江南便娶了她。
  
   纳妾是父母的主义,都想抱孙子,悦珠道,“其实领养未必不可,你若真爱我,何必将情份赠与其它女子。”
  
   宋江南不以为然。
  
   她要回娘家,就说要回。那女子见过一次,小家碧玉,发黑唇红,杨柳小腰深情款款。
  
   悦珠想掐死她,又觉得很没道理。
  
   宋江南送其上马车,“初十五我来接你返,到时候你就是大太太了。”
  
   “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悦珠看了看马车上的大箱子。
  
   “那是自然。”宋江南拿着悦珠的手,娘子虽然行为古怪,却是日久生情,不免生出几分依恋。
  
   下雨了,打雷了,一片乌云飘了过来,哗啦啦的淋湿油纸伞。
  
   悦珠一字一句道,“这些年来,我以为我不想回去了,终究还是有这一天。就当我从未出现罢了。”
  
   雷声大,雨点小,小妾进门了。
  
   悦珠在雷声中来到悬崖边,大喊一声,“天雷,召我回。”
  
   宋江南后来贴出很多画了悦珠像的寻人启事也没有找到悦珠,她的娘家哭着要人,要了很久,要到了钱,也作罢了。
  
   有人说是宋江南把老婆杀了。尸体抛下悬崖,脑袋砍了挂在树枝上。
  
   悦珠带着自己的几个好朋友在欣赏家里的瓷器,这些家伙拿着放大镜啧啧称赞。我的天,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定官窑,果然是汁水莹润如堆脂啊。
  
   悦珠接了男朋友的电话,“什么?你不回来吃饭了,好吧外面下雨,小心点开车。”
  
   招呼朋友吃饭,是自家的手艺,还有昂贵的红酒。
  
   宋江南的小老婆生了一个男孩,是一个雷雨天气诞生的,全家上下皆大欢喜,谁知道那小孩一到五岁就能预测朝中大事小事,宋江南看着他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叹一口气,“妈的,不要告诉我又来了个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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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29:27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发完糖果的现在发庄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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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30:51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消息 作者: 庄秦

余强一回到家就打开电脑,点开QQ。今天他的女朋友欣欣去邻市出差,要明天凌晨才会回来。平时欣欣在家的时候,他从不敢玩QQ,因为上面全是女孩,欣欣会吃醋的。今天他终于可以痛快地在网上泡泡漂亮MM。
可是好奇怪,都晚上了,QQ上所有的头像却全都灰暗着,没有一个人在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所有的MM都约好时间上街了?
余强正准备郁闷地关上QQ,一条认证消息透过网络传递了过来。
是个叫“最后一面”的女孩,有着一个可爱的头像,她要求加为好友。资料中,她是来自于余强同一个城市。
   
当这女孩的头像孤独地在QQ栏里晃动着彩色的光芒,余强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有些隐隐不安,这感觉不知从何而来,诡异莫名。
他勉强地发了一个笑脸给对方,那边马上就回了一条消息。她打字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时间飞快地流过,余强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他正准备下线告别时,那边又发了一条消息。
“最后一面”在QQ里说:“我想见你,我是漂亮MM!”
虽然余强不是一个矜持的人,可也觉得这个女孩未免太豪放了,他不由得问道:“为什么要和我见面?”
“因为我一看到你的名字就觉得和你认识很久了。”她回答。
“来见面吧?不要拒绝我,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又一条消息追了过来。
余强犹豫了片刻,诱惑如毒药般迷住了他的心窍。他问道:“时间?地点?”
“12:00,市立医院急诊室走廊,第一张长椅。”说完,“最后一面”漂亮的头像就暗了下去。
   
余强出门前没有忘记给女朋友欣欣发一条手机短消息:“今天老板要求加班,我晚一点回来,爱你的强。”然后关掉了手机。
   
医院急诊室的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风冷冷地从过道间掠过,扬起几张雪白的纸片。怎么这么像纸钱?余强暗想,晦气!
看了看墙上挂钟,还有5分钟就是12点了。“她怎么还不出现?她真的会是一个漂亮MM吗?如果是个恐龙,我得从哪里逃跑?”余强暗暗忖道。
   
就在这个时候,急诊室的红灯急促地转动起来,还夹杂着刺耳的尖叫,两个工友推着一台担架车冲了进来。
余强看到担架车旁有个熟悉的身影,是欣欣的同事丽丽。她看到余强立刻大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欣欣出车祸了!刚才打你电话关机,谁通知你来的……”
“嗡”的一声,余强脑中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冲向了担架……
余强看到担架车中,欣欣脸色苍白,夹杂着污血的头发一绺绺遮住了她的眼睛。当担架经过余强身边时,欣欣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道迫人的寒芒射向了余强。转瞬,欣欣笑了,笑得那么甜。欣欣的眼神温柔地越过余强的身体,落在了他身后墙上的挂钟,柔情似水般洒在了整个走廊上。
余强不由自主转过了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挂钟正好指着:
12:00

丽丽泣不成声地告诉余强,在车下高速路时,撞到了护栏,欣欣当时就失去了知觉。车祸是如此突然,欣欣走得没有一点痛苦。

“不!你们都在撒谎!”余强变得歇斯底里:“我看到了,在担架上,欣欣还朝我笑了的!”

几天后,余强独自在家,手里拿着欣欣的遗物,她的手机。
余强翻看着里面的短消息,他看到了自己发给欣欣的那条:“今天老板要求加班,我晚一点回来,爱你的强。”
眼泪模糊了余强的视线。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余强发了疯似地打开电脑,点开QQ。
“最后一面”那灰暗的头像还在闪烁,余强慌忙点开了消息。

“你这花心的家伙,我就知道,如果不这样诱惑你,我永远见不了你最后一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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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31:3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生死 作者: 庄秦

  2002年12月15日
  阴,有间断小雨。
  我晚上7:00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今天到外面与那个挑剔的客户谈公事,费了我不少的脑力。现在真的该休息一下了。
  我把厚厚的紫红色的窗帘紧紧地关了起来,屋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我躺在床上,让每一寸皮肤都接触到床单,很快就进入到了睡眠的最佳状态。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我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我KAO,我最讨厌在睡觉的时候被吵醒。想不接这个电话,可铃声很有毅力地持续着。
  没办法,我们这些做销售的业务员就是这么无奈,明明对自己说不想接,可最终还是忍着C城12月的寒冷,把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了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我就不后悔了,是阿茵打来的。
  
  阿茵是我们公司老板的闺女。
  老板是个拥有上千万资产的富豪,但不失一个民营企业家的本色,阿茵毕业后没有让她直接进入管理层,而是放到我们销售科跟我们一帮大老爷们一起去做销售,看别人的眼色,体验生活的艰险。但老板还是有大手笔,昨天阿茵20岁生日竟送了一台红色的POLO车给阿茵,真是厉害呀。
  阿茵在我们销售科里好象对我满有好感的,重是对我问长问短,还故意问我一些略带黄色的谜语。不过也不怪她,因为我也还是满帅的。也算是公司的青年才俊。呵呵。
  
  我问阿茵找我干什么?她说她想试一下POLO,问我愿不愿意陪她?
  傻瓜才不愿意。
  过了一分钟,我就听到楼下的喇叭声。
  上了车,阿茵说到南山去吃泉水鸡。OK!
  南山是C城的一个著名风景区,那里有一条专卖用泉水烹调的鸡肉,麻辣鲜香。
  阿茵开车的技术还很不错,虽然上山的公路蜿蜒盘旋,但我们一会工夫就到了南山的泉水一条街。
  然后自然是吃吃吃。吃的过程中当然穿插着不少的黄色的段子,我们笑得非常暧昧。
  
  结束了对泉水鸡的屠杀,我们决定再开车去长江边的滨江路兜兜风。
  在下山的路上我又想起一个经典的段子,于是迫不及待地讲了出来。
  以下是这个经典段子,各位朋友可以传播一下哦。:)
  
  有一只小白兔要从南山到滨江路去,可她找不到去的路。
  她碰到一只小黑兔,就问他怎么走。
  小黑兔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跟我那个一下。
  无奈小白兔只有就范。但小黑兔只给她讲了到南山工交车站的路。
  到了车站,小白兔却不知道该坐哪路车。
  正好有一只小黄兔,于是小白兔就去问路。
  小黄兔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跟我那个一下。
  无奈小白兔只有就范。但小黄兔只给她说了该坐439路车下山,再继续问路。
  小白兔到了山下碰到了只小灰兔。当然小灰兔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跟我那个一下。
  无奈小白兔又只有就范。
  唉,可怜的小白兔。
  过了几个月,小白兔发现自己怀孕了。又过了几个月,小白兔生下了一只小兔子。
  
  我偏过头来问阿茵:你知道小白兔生的兔子是什么颜色的吗?
  阿茵一边开车,一边抠着头说:不知道,告诉我,是什么颜色的啊?
  我挤挤眼睛,坏笑着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跟我那个一下。
  
  阿茵不干了,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用手锤着我的背。
  我连忙叫:别闹,这是在开车啊,别闹!
  可已经晚了,我看到我们的车已经偏向了车道,向山边的悬崖冲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开始有了感觉。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的屋子里的一张白色的床上。四周都是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我身边走过来走过去。
  我听到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说:他醒了。
  我感觉到一个白衣男人走到我的身边,翻开我的眼皮,然后伸出五个手指问我是几?
  xxx,五都不知道还问我。我回答。
  我听到周围传来一阵笑声。
  
  医生告诉我:车在冲向悬崖时,正好撞在一棵树上。大树救了我们的命。阿茵什么事都没有,正在隔壁做检查。
  
  阿茵和我一起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真好。
  阿茵对我说:我想知道小白兔的BB是什么颜色的。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好吧,到我家去,让我告诉你是什么颜色的。
  
  一夜激情。。。
  
  第二天醒来时,阿茵已经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我觉得没什么大碍,决定还是去公司上班。
  走进公司大门,我觉得四周人们都怪怪的,大家都默默不语,只顾低着头走路,有几个都差点撞到我。公司大堂墙上的几幅彩色的洋溢着动感活力的图片也被黑白的照片取代。
  我赶忙找到一个熟悉的同事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对我说:庄秦,你还不知道呀?昨天晚上阿茵小姐独自一人开POLO兜风,下山时车冲下了悬崖,小姐当时就去世了。
  
  天!
  我感到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我瘫倒在公司的大堂中。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我又身处在昨天的那个白色房间里。
  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头好痛!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房间,对我说:根据我们的调查,昨天在南山的泉水一条街,是你和阿茵小姐一起吃的饭,我们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头好痛!!!
  医生以病人需要休息的理由,劝走了警察。
  
  医生给我注射了镇静针,很快我陷入了梦境中。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对我说话,是阿茵的声音!
  Z君,对不起,其实我们都已经死了,车开下悬崖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不要留恋了,跟我一起走吧!走吧!!走吧!!!
  不会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我和阿茵都已经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不可能!我不想死,我才二十多岁,我还有美好的生活!
  



  
  我死了吗?
  
  一阵尖锐的声音刺激着我,我坐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坐在自己家的床上,窗帘还是关着的,屋里黑黑的。
  我关掉了闹钟的闹铃。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啊!是个梦!我还活着!
  我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全是汗水。
  谢天谢地,那只是一个梦。
  
  我用遥控板打开了电视,电视里传出了早间新闻开始的声音。我最讨厌看新闻,可今天却觉得这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新闻开始了,今天的女主播是个新人,看起来满面熟的。咦!是阿茵,她去当主持去了?那我不是见不到她了?
  
  “各位观众您好,这里是幽冥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我是新主播阿茵,今天的主要内容有。。。”
  
  墙上的自动报时钟传出了声音:
  “现在是地府标准时间早上七点正”
  
  我的头又痛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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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32:3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爱到死 作者: 庄秦

“你爱我吗?”随云幽幽地问我。
“爱。”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有多爱?”随云接着问。
“很多爱。”我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会爱多久?”她最后问。
“爱到死。”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1:
当我还在纳闷为什么今天随云老是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时,我才发现到她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画着她的眉毛。今天她特别地漂亮,发型是新做的,妆化得不浓,只是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娥眉。
随云美得让我感到窒息,她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我看着她化着淡妆,舍不得去打搅她。

“你真能爱我到死吗?”随云背对着问我。
“是的。”我听得出我的声音很麻木。

她转过了身体,冲着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款款地走到我的面前,从茶几里取出了两个漂亮到了极致的高脚杯,在里面倒进了琥珀色的红酒。
“老公,你真好。”她依偎在了我的怀里,可她手里酒杯中的红酒却没有撒出一点点。
我接过了酒杯。
“干了吧!”随云幽幽地说。她已经喝下了她杯中的红酒。

我的肝区竟有点隐隐作痛。唉……医生已经给我说过再也不能喝酒了,哪怕是柔和到极点的红酒也不可以喝。我的肝再也经受不了任何酒精的刺激了。可我怎么又能拂随云的意呢?

我浅浅地吸了一口这琥珀色粘稠的液体,口腔里竟有点麻麻的感觉。随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似乎一定要看着我喝完这杯红酒。我突然有了一点无奈的感觉。我一口气把杯里所有的酒全倒进了我的嘴里,但是我没有喝下去,只是含在嘴里。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这么一口就喝下去,我的肝一定会崩溃的。
我趁着咳嗽的时候,把酒全吐在了手帕里。
等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看到随云笑了,肆无忌惮地狂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看着她笑得竟有点扭曲的脸问她。
“老公,知道吗?我们真的可以爱到死了。”她的声音竟有点颤抖。
“什么?你说什么?”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随云把一张纸平平整整地放在了桌子上,慢慢地对我说:“老公,我在我们的红酒里放了老鼠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一起到天国里一直爱到死了。”
我惊呆了。“你说什么?什么老鼠药?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

“我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我是胃癌。晚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最多只有一个月可以活。我怎么可以一个人去天堂呢?我走了,你怎么爱我呢?只有这样,我们一起去天国吧。我们可以一直爱,一直爱,一直爱到死……”她的声音越来越恍惚,越来越遥远。
   
2:   
警方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随云亲自买的老鼠药,一买就买了三包,全部都放进了那一瓶82年出的红酒里。
我的嫌疑洗脱了,可我并不开心。我一直都记得随云的话:“我们可以一直爱,一直爱,一直爱到死。”

也许忘记一个人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月,就开始重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也许工作就是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当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了如烟。她黯然地对我说了声:“节哀,保重身体。”
我笑了笑,说了声没什么,我已经挺过来了。可我的手却不经意地在如烟丰满的臀部捏了一把。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却向她挤了挤眼睛:“晚上九点,老地方,不见不散。”说完我扭头就走了。当我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如烟的脸上一片潮红。

在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我和如烟相拥在一起亲吻着。激情终于结束了,我们坐在床头用最暧昧的神情对视着。

如烟打破了沉寂:“终于开始新的生活了,你怎么知道随云会自杀?”
我笑了笑:“难道还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吗?我从初中就和她好上了,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我还不知道?”
如烟叹了一口气,说:“幸亏你的肝不好,没喝那杯酒。不然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我还是笑了笑,我似乎找不出更好的表情了。
如烟继续说:“也亏得随云得了胃癌,不然她也不会自杀,我们也不能像这样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我冲如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她诧异地看着我。
我缓缓地对她说:“你知道吗?她那张胃癌的病历是我花了5块钱找路边的打印社做的。呵呵,5块钱就让随云崩溃了。我真的太了解她了。”

3:
我搂着如烟赤裸裸的身体,倒了两杯红酒。
我问她:“你爱我吗?”
“爱。”她满脸幸福地回答。
“有多爱?”我继续问。
“很多爱。”
“会爱多久?”我最后问她。
“爱到死。”她的脸上满是白痴一样的幸福。

我举起了高脚杯:“干了吧。”
如烟心疼地看着我:“老公,你的肝不好,少喝一点。”她的头微微抬了一下,整杯红酒一饮而尽。

我又笑了,肆无忌惮地狂笑了起来。在我如波一般的眼神里,如烟竟慢慢地融化了。
她的脸变得扭曲,眼珠渐渐从眼眶里凸了出来,从她的嘴角边渗出了一丝乌黑的血。

我冷笑。

“亲爱的,我在这杯82年的红酒里整整放了三包老鼠药,马上你就会上天堂的。”我的语气很冷静,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为什么?”如烟的声音崩溃了,嘶哑地质问我。

“呵呵,告诉你吧,其实,真正得了癌症的人是我。肝癌,晚期了,只能活最多一个月。哈,在天国里有两个爱着我的人陪着我,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竟有点得意了。

4:
看着床上如烟渐渐僵硬的身体,我举起了高脚杯,轻轻地饮了一口那琥珀色粘稠的液体,竟有点苦。

我一仰头,一饮而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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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 作者: 庄秦

我用左手别扭地紧了紧自己的大衣,有点冷了。扣上了大衣最上面的那颗纽扣,竖起了高领,终于觉得可以抵挡住这山城十二月的刺骨江风。

退回了船舱,我躺在了属于自己的上铺中。船舱里的灯光很暗,这间四人舱里只有三个人。模糊中我看到睡在我对面的上下铺是一对姐妹。应该是姐妹吧,长得很像,都穿着一袭白色大衣。睡在上铺的应该是姐姐吧,看起来要成熟一点,她侧躺着,脸朝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的样子很憔悴,似乎很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但是她没有一点闭眼的打算,而是盯着我看,死死地盯着我看。

在她的注视下,我觉得有点冷冷的,一股凉意从我的后背冒出,然后慢慢扩散到全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在我的心里慢慢滋生,我总觉得对面睡在上铺的白衣女人哪里有点不对劲。在她的注视下,我心里碜得慌,于是转过了身,脸朝着墙壁,不去看她了。我用左手把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睡意渐渐涌了上来,让我无可抵挡。船慢慢在江中前进着,随着波浪有节奏的起伏,我渐渐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梦乡。

午夜梦回,一阵不合时宜的尿意把我弄醒了,我真的不该在睡觉前喝那么多的水。我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往对面看了一下,咦?!对面的上铺一个人也没有,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那个白衣女人到哪里去了?是去上厕所了吗?可是上厕所也不用把被子叠得这么整齐吧?

虽然在我的心里有一点疑问,但是我没有管这么多。我用左手扶着上下铺的扶手,小心地下了床。

甲板上的江风真的好猛,我又用左手紧了紧自己的风衣,可好象根本就没有一点用,还是一样的冷。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我追进了厕所。一真惬意后,我走出了厕所,我愣了!就在我住的那见船舱的门外,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是她,就是她,就是睡在我对面上铺的那个女人。
   
她此刻正靠在船舷上,头垂了下来,一缕青丝在风中慢慢摇曳。她在低声抽泣,发出了嘤嘤的哭声。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所以我走到了她的跟前,左手抚在了她的背上,轻轻地问:“姑娘,怎么了?”我敢肯定我的语气,是非常的温柔,这一定打动了她,她转过了身体。她的头深埋着,一头柔顺的发丝披在了我的胸膛前。虽然她穿着厚厚的大衣,可我却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刺骨一般,让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我看到了她的一张圆润的侧面,还带着一点暗黄的光晕,就仿佛在她的脸庞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我,竟有点痴了。

“你好。”她缓缓地说,语气很冰冷,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我声音有点颤抖地说:“姑娘,外面风大,很容易感冒的,进去休息吧。”我的声音为什么会颤抖呢?一定是风太大了吧?好冷!

她慢慢地回答:“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不冷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站着吗?”我不解地摇了摇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把她的脸转了过来,正对着我。她好漂亮!

我点了点头。“你说吧,我在听着。”

“ 两年前的今天,也是这么冷的一天,江风好大,好刺骨。有一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也站在这里。几个小时前,她和她的男朋友大吵了一架,彼此说了很多伤害的话,他们分手了,已经无可挽救了。女孩很伤心,她决定用死来逃避。在午夜的时候,她从船舷跳了下去,江心好冷,她马上就给江水卷走了,没有了一点踪影,只留下了一个旋涡,小小的旋涡,转了几下就消失了。”

她的声音很小,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我把身体倚在了船舷的扶手上,陷入了沉思。两岸黑漆漆的,只有点点的灯火或明或暗,就像幢幢鬼影一样,慢慢向后面移去。我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继续着她的讲述。“真的很可惜,她已经是一心寻死了,可偏偏却有一个乘客,看到了她跳江,也跟着跳了下去,想要救她。可哪里还救得了?一心想死的人,就算有人救,也是不想再活一次的。可怜那个救他的男乘客,跳下去后,也没命了,他的水性虽然不错,可刚一入水就给船下的螺旋桨削断了他的右手手臂。江面上只泛起了一片腥红的液体,他就沉下去了。船上的人只听到他最后说了一句‘别怕,我来救你!’,人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而他的尸体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哎……”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我知道,两年前的各个报纸上都登载了这件事。真是个悲剧啊。想到这里,我嘴里烟朝喉咙冲了一下,我不禁咳起了嗽。

她听到了我的叹气声和咳嗽声,却笑了。她的嘴张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那个女孩太可怜了,尸体一直都没找到,没办法入土为安,也一直没办法再进入下一次的轮回。所以,今天她又回来了,回来找一个替死鬼!”

话音刚落,她变了!

一股白色的气体从她的七窍冒出,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她就像一个泄气的气球一样开始慢慢蜕变。她的头发一根一根散落了下来,在我的面前随着江风乱飞。她脸上的肉一块一块往下掉,像是干了的面粉一样。我只听到扑簌簌的声音,没有鲜血,只有绿得发黑的液体缓慢地渗出。瞬间,她头上的肉已经落得个精光,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她,变成了一具骷髅!

我的心缩紧了,狂跳不已,难道我今天真的遇到寻找替身的女鬼了?

她的双手突然抬起猛地一伸,十根手指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开始感觉到一阵窒息,喉头慢慢开始发甜,是鲜血在我的喉咙里弥漫。   
   
我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我发出了我最后的一个音节,我的嘴咧开了,我笑了……

我用我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我的左手,脱去了我身上的风衣。在凛冽的寒风中,她看见了我右手空空的袖管。

她的骨架僵硬了,骷髅上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瞪着我,里面是无尽的深邃。在我的耳边,听到了她模糊的问话:“原来是你?”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我的尸体一直找不到,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进入轮回,只好做一个孤魂野鬼,每天游荡在这里寻找下一个接替我的人。”

………………

我猛的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我依旧站在船舷边的栏杆旁。怎么我会在这里莫名其妙地睡着了?我无奈地暗暗笑着自己。

突然我听到了“扑通”的一声,然后是人声的鼎沸。“不好了,有人跳江了,快去救人啊!”所有的人都往船舷的后方跑了过去。

我有点迟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跳下去救人,我的脑海里想起了我刚才倚在栏杆上做的那个梦。依我平时的作风,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地跳下江去救出那个女孩,可是刚才那个梦却让我疑惑了。我真的能跳下去吗?我真的能承受这永远只能做孤魂野鬼的结局吗?我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几乎不能抬起。但是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到那个花季少女就这样失去她的生命。

我思索了片刻,终于,决定了大步向船尾奔去。可奇怪的是,我的速度却始终提不起来,也许,我的那个噩梦像一个心魔,在我的脑海中紧紧萦绕,令我挥之不去,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恐惧。正当我往船尾踟躇的时候,一个小伙子从我的身旁快速奔跑而过,然后一个俯冲,跃进了冰冷的江中。我的耳边,听到这个小伙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别怕,我来救你!”
我冲到了栏杆边。向下望了过去,我看到,在螺旋桨的附近泛起了一片鲜红的血水……

在人们的惋惜声中,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转过了身。我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但却不觉得通,也许,我已经麻木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右臂,还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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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34:0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林月儿的毒酒 作者: 庄秦

林月儿切着菜板上的物事,眼睛里却不争气地淌下了泪水。视线渐渐地被着咸咸的液体模糊,林月儿已经忍不住想让自己放肆地哭一场。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腰身被一双精致的手拦腰抱住,男人的嘴唇不停地在她耳边厮磨,是唐渊仁。
“老婆,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是想起了三月随风飘落的樱花,还是听了泣血的杜鹃叫唤?”唐渊仁还是这样的不羁。
林月儿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喃喃地说:“我没有流泪了,我只是在切洋葱而已。”
唐渊仁浅浅一笑,说:“山下那个西洋夷人女子送洋葱上来的时候就说过了,把洋葱放在水盆里边洗边切,可怎么也不会流泪了。”
林月儿点了点头,低声说:“我记得了。”
唐渊仁的嘴角斜了斜,说:“娘子,你先在这里做菜吧,我再到外面的坝子上练练功夫。”他探开了厨房的窗户,一个鹞子翻身就跃进了练武的坝子。
林月儿听着窗外传来的剑气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有唐渊仁移动脚步的声音,她的眼角却止不住继续滂沱。
是啊,应该把洋葱放在水里切。林月儿低头一看,却又哑然失笑。她切的哪里是洋葱,分明是一个茄子。
她不禁想起一个月前那个叫漪丽丝的西洋夷人女子对她说的一句话。男女之间的情爱就像是在剥洋葱,一定是会流泪的。如果你没有流泪,那说明你剥的是个茄子,而不是洋葱。
可现在林月儿明明是在切茄子,却依然在流泪,这莫非说明了她和唐渊仁之间并非是男女之间的情爱,或者说曾经拥有的情爱已经不复存在?
  
林月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老是会想起那个叫漪丽丝的夷人女子?漪丽丝的确称得上是女人中的极品,妖娆无比,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也难怪会吸引住唐渊仁。   
想一想三年前林月儿和唐渊仁大婚的典礼,可是惊动了整个武林。蜀中唐门的大公子和巧手门的千金联姻,是当年江湖中最大的一件喜事。到底是喜事吗?那只不过是唐门和巧手门的一桩交易,唐门需要巧手门的工匠为他们设计最难防范的暗器,而巧手门却需要唐门那无数的白花花的银子。   
林月儿也试图去好好爱一下唐渊仁,她也做到了。可她无法做到让唐渊仁像她爱他一样爱她。
三年了,唐渊仁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外面寻花问柳。林月儿终于想通了,只要唐渊仁每天回家,她也懒得管这么多了。可这次他居然找上了那个叫漪丽丝的西洋女子,这真的让林月儿觉得无法忍受了。因为那个西洋女子竟然找上了门。

漪丽丝是在昨天找上林月儿的,她来的时候,先送上了一筐奇异的蔬果,都是她从西洋带来的种子种出来的。正当林月儿表示谢意的时候,漪丽丝却提出了要林月儿让出她丈夫。林月儿冷笑了一下,说:“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你知道吗?如果我真的和唐渊仁分开,会在江湖上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吗?如果巧手门不给唐门做暗器,或者把唐门暗器的秘密通告天下,那唐门所有的仇家都会找上唐门的。”
漪丽丝听了,却没有任何的顾忌。她冷冷地说:“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渊仁的骨肉,他已经说了,会在八月十五用十六人的抬轿引娶我的。他还说,一定会休了你。”说完,漪丽丝就转身走了,一头金色的秀发在她的身头飘摇着,显得无比的妩媚。
漪丽丝的话语真的刺痛了林月儿的心。三年了,她一直都没有为唐渊仁生出一儿半子。唐渊仁一直都想要一个自己的种延续自己的香火,可林月儿一直没能做到。这也是林月儿心中最隐秘的伤口。而八月十五正是三天以后!
唐渊仁的父亲,蜀中唐门的大当家已经年老体弱了,眼看唐渊仁就会坐上唐门的第一把交椅,可如果他没有自己的儿子,到了最后,那把交易始终会传给窥探这个位置已经很久的唐渊仁的弟弟唐渊义。
当林月儿一想到唐渊义那个面目俊朗的年轻人时,心里不竟泛起一阵暖流,在唐渊仁越来越远离这个家的时候,唐渊义向林月儿越走越近……

林月儿当然知道唐渊仁想儿子已经想得发疯了。如果让他在儿子和唐门与巧手门之间的战争之间挑选一个的话,他一定会挑选拥有一个儿子的。所以漪丽丝说唐渊仁要休了林月儿,这话并非是空穴来风的。
当漪丽丝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林月儿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她拔出了短剑想漪丽丝的后背刺去。她的动作很慢,只有这样,剑才没有风声。可是当短剑即将刺入漪丽丝身体时,她的身体只是微微一动,就让过了剑的锋芒。用的社法正是唐渊仁密藏的凌波微步!他居然连他逃命时最后的秘诀都传给了漪丽丝!林月儿看着漪丽丝鄙夷的目光,心都要碎了!她忍不住哭泣!

“渊仁,饭好了,快来吃吧!”林月儿对着坝子上正练着凌波微步的丈夫说着。她已经抹干了眼角的泪花。
坐在桌边,看着一桌的饭菜,唐渊仁拎出了一瓶酒,是一瓶琥珀色的液体。
“来,月儿,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一直都记得的。”唐渊仁的嘴边满是亲切的笑容。
林月儿的心咯噔了一下。“我的生日,是啊,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他居然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这是什么酒啊?渊仁。”
“这是山下那个夷人女子送来的用葡萄酿成的美酒。你没听过一句诗吗?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说这种酒的。喝这种酒要用西域出产的夜光杯来喝才品得出味道。”唐渊仁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变出了两个石头一般的东西做成的杯子。他往两个杯子里倒进了琥珀般透明的美酒。

就在这个时候,从厨房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布谷鸟在鸣叫一般。“布谷,布谷,布谷……”
唐渊仁的眼色变了一变,但是转瞬之间就恢复了常态。他说:“我去厨房里倒一杯水来喝。”他就转过身进了厨房。
在林月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霾。每次只要在屋外响起布谷鸟的叫声,唐渊仁都会找个借口出去一趟的。林月儿也知道,这是漪丽丝的暗号。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啊,为什么唐渊仁还要执意去看一看呢?她的心又碎了。
没过一会,唐渊仁回来了,脸色晦暗晦暗的。“呵呵,娘子,你真有趣,怎么在水壶的嘴上装了一个哨子?还发出布谷鸟一样的叫声。真好玩。”他的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
林月儿苦笑:“我常常在屋里忙家务,有时候厨房里的水烧干了我都不知道。于是我就做了一个哨子,水只要涨了我就可以听到哨子响。”
唐渊仁在林月儿的脸上香了一口:“哈哈,娘子真不愧是巧手门的千金啊。”

唐渊仁手里的酒杯和林月儿的酒杯碰撞了一下,然后他就一饮而尽。当他喝下葡萄美酒后。脸色突然变得灰灰的,眼睛里渐渐消失了光芒。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月儿,嘴里挣扎着说:“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头搭在了桌子上,呼吸慢慢停顿。
林月儿把手里的杯子连同酒一起倒在了地上。

唐门大少爷的死讯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唐门手下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林月儿和唐渊仁居住的山腰。唐门的二公子唐渊义仔细地检查了唐渊仁的尸体后斩钉截铁地说:“大哥死于心脏的劳累,他太累了,让他安息吧。”
他转过头来对着一身素衣的林月儿说:“嫂子,节哀顺变,身体要紧。”
三日后,在山下的江边,发现了西洋夷人女子漪丽丝已经泡得发白的尸体,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婴……

三个月后,在江南风光如画的西湖湖畔,一家污秽不堪的小客栈的厢房中,林月儿把她的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了出来,在床边的桌子上倒了两杯竹叶青。
躺在他身边的男人笑着对她说:“你可真是个尤物,知道在这个时候男人是最需要一杯酒的。”
林月儿媚笑了一下。
男人继续问她:“你可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独门毒药,那无色无味的虞美人?他藏的地方连我老爸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的?”
林月儿愣住了,她说:“你别瞎说,他把那虞美人看得比什么都重,我怎么会找到?你也检查了,他明明是因为心脏劳累才去世的,你可千万别乱说话。”
唐渊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怪笑。“你骗过别人很容易,却骗不过我。只有我知道,喝过这虞美人的死人,都会在他的尸体下留下足够的秘密。他的左边的耳垂会变黑!这是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因为我也会配这种毒药。”
林月儿的脸色变了,但是马上就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她举起了酒杯,说:“呵呵,你说得真有趣,来,喝酒。”
唐渊义握住了林月儿的手,轻轻抚摩着她的手指,说:“告诉我吧,你是怎么找到虞美人的?”
林月儿惨笑了一下,说:“我怎么会找到那毒药?我只是在唐渊仁去厨房时,换掉了我和他的杯子!是他要杀我的!”
唐渊义笑了,一口喝下了酒杯里的竹叶青。“自做虐,不可活啊。”

林月儿喝下了酒后,趴在了唐渊义的身体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渊义左边的耳垂。
唐渊义眯着眼睛,细细地说:“别看了,我的耳垂永远不会变黑的!”
林月儿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栗地问:“你……你……你在说什么?”
唐渊义的眼睛猛然睁开,盯住了林月儿:“你应该知道我在唐门中,手法是最快的。我可以在一个瞬间同时发出七十二种不同的暗器。我刚才不过用了一个最普通的手法,在你递给我酒杯时,换过了我们彼此的杯子。”

林月儿的头开始慢慢昏沉起来,她感觉到死亡像黑夜一般慢慢向她侵袭,扼住了她的喉咙。
在最后的意识中,她清楚地听到唐渊义说:“永远没有人知道,在江南的西湖湖畔,死在这小客栈的居然会是蜀中唐门的大少奶奶。”然后,她听到了扑通的一声。

林月儿笑了,她知道,她和唐渊义之间永远没有未来,她知道,她在那两杯竹叶青里都放进了虞美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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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35:1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午夜的黑猫 作者: 庄秦

  一
  
  刚刚从宾馆里出来,我还回味着那个小姑娘,下身又不由得开始躁动起来。酒精逐渐开始在我的体内发生了作用,我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混混噩噩的。
  夜已经很深了,在空空荡荡的长街上,除了几个摆夜啤酒的小摊外,没有一个人。
  我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我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MD!我怎么刚才就不知道在宾馆里睡上一觉呢?就算明天要一早起来和那个该死的广东客户谈判,我也可以在宾馆里睡了直接去呀。都怪那个迷死人的姑娘,我怕睡在她身边会按耐不住自己,让自己明天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已经走到了一家商场的大门前,黑漆漆的卷帘门外,只有一地的纸屑,看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背靠在卷帘门上,双眼忍不住合在了一起。太累了!
  
  喵呜!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撞进了我的耳朵。我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我只看到一条黑影从我的面前闪过。
  能发出喵呜一声的当然是猫,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是我喝了太多酒的原因,听到了一声猫叫却忽然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在一堆纸屑中,我听到那里传来一阵唏唏梭梭的声音,纸屑也跟着不停地翻滚着。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说不定就是那只猫。
  我对猫有着特殊的爱好,这个爱好我从来都不愿意给别人说。
  
  我翻开了这堆纸屑,果然!一只猫正瞪着它大大的宛若铜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这是一只黑色的小生灵,它是如此地黑,黑得就好象要和黑色的背景融为一块。在依稀的月光中,这只黑猫的皮毛发出闪闪的光芒,看得我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我轻轻地抚摩着黑猫背脊上的毛发,它的身体好冷,冷得像一块冰。但是它的毛发又是如此地柔顺,这让我觉得很舒服。黑猫对我的抚摩似乎也很受用它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虽然它的眼睛几乎闭上了,但我却感到一阵寒意从它的眼眶中渗出来,在空气中肆意流淌。这不禁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我的手指顺着它的毛发慢慢向上游走,它的身体好冷,冷得像一块冰,没有一点温度,好奇怪的感觉。终于,我摸到了它后颈窝的那团厚厚的皮下组织。这团肉可真肥厚,我的手指轻轻地夹住了这团肉,我怕弄痛了它,把它吓着了。我夹住了黑猫的后颈,一把就把它抓了起来,让它悬在了半空中。
  黑猫很听话,它的腿没有在空中挣扎,而是很乖巧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它的目光是那样地逼人,似乎能看穿我的五脏六腑。我感到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凉,一股冷汗从我的额头滑落,滴在我的拎着黑猫后颈窝的手指上,好冷......
  我拎着黑猫,把它的小脑袋对准了我的脸,我要细细地审查一下它,看它是不是合乎我那特殊的爱好。
  
  这是只漂亮的小生灵,浑身都是黑得发亮的毛发,一根杂色的毛都没有,它的眼睛好亮,即使在这黑漆漆的夜晚,依然闪着亮亮的光芒。我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摩了一下它的下腹,紧紧的,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这是只土猫,经过长期与自然界斗争,而变得十分健康的黑猫。
  它很符合我那特殊的要求。
  咦?!它的胡子颜色好象有点不对劲。我把它高高地举起来,在月光下细细地打量起来。果然,它的胡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红的,是那种黑黑的红,腥腥的红,宛若刚刚干涸的鲜血。这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我还是把它带回家吧,让它好好满足一下我那特殊的爱好。
  
  
  二
  
  我有一种特殊的爱好,这都得怪那个该死的广东客户。自从那次他请我吃了一次猫肉羹后,我就发狂地爱上了这种香香的肉类。
  可惜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里,找不到猫肉馆,我只好夜半更深地在城市的阴暗的长街上寻找搜索着走失的猫咪。
  吃了这么多的猫肉,我还是觉得土猫的肉最好吃。波斯猫看着好看,其实一点也不好吃。过多的养尊处优让它们的肉都松了,即没嚼头又尽是肥肉。
  还是土猫好,在与大自然的不停的斗争中,让它们的全身没有一点多余的肉,每一块肌肉都十分地紧凑,特别是它们的四条腿。哎...不说了,再说我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进了我的那间出租屋,我把黑猫扔在了沙发上。它好乖巧,就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前腿伸在前面,可爱的小脑袋就搁在它的前爪上,很无辜地望着我。呵呵,不要这样看着我嘛,我不会心软的。
  我走进厨房,操练起了我的工具。没过多久的工夫,我就准备好了葱姜蒜辣椒花椒胡椒大料酱油味精盐。我一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再说了。今天晚上那个迷人的姑娘耗费了我不少的精力,我要好好拿这只难得抓到的黑色的土猫补一补我这越来越虚的身体。
  
  一切准备妥当了,我走出了厨房,提着那把我心爱的菜刀。
  
  黑猫依然趴在沙发上,我一走进客厅就看到它盯掌握,死死地盯着我。我突然有种感觉,它一直在盯着我,就算我在厨房里它也盯着我。它的眼睛可以穿透墙壁,看穿我的肉体,只达我的灵魂的最深处。
  一股凉意从我的身体不知名的地方油然而生,这股凉意让我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我的膀胱顿时收缩了一下,一股尿意突然涌来。
  我夹了夹双腿,使劲把尿意忍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杀了这只让我莫名其妙恐惧的黑猫。
  
  我走近黑猫的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背上的毛发,另一只提着菜刀的手则悄悄地放在我的背后,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
  猫咪一副很舒服的样子,在我的抚摸下,它伸了个懒腰,背高高地拱起来,前爪使劲地向前伸着,眼睛眯得成了一条缝。
  这是最好的时机!我一把抓住了黑猫的后颈窝。另一只手以最快的速度挥起了菜刀。只需要0.01秒,我就要让这只可爱的猫咪变成更可爱的猫肉!
  
  当菜刀离黑猫的颈子还有0.03公分的时候,猫咪的眼睛睁开了,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在这一刹那,我挥在空中的手停住了,菜刀悬在了半空。
  
  

  三
  
  “快报!快报!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翻开今天的报纸,找到了那条特大的新闻。
  
  “今日凌晨,在我市西郊的出租屋里,发现一具男尸,经警方确认,死者为本市居民庄秦。其死因为咽喉部被不知名动物撕咬,血流过多而致命。另据消息灵通人士指出,庄秦的咽喉部伤口经警方检查,为不规则伤痕,是由动物的牙齿造成的,而这种动物的牙齿在左右两边各一颗较长的牙齿,就是我们所说的獠牙。而据在场的知情者称,从地上的血迹分布情况和死者体内血液存留情况来看,地上的血和他体内的血液存量加在一起只有他正常血量的十分之一,死者体内百分之九十的血液都不翼而飞。但以上疑点已被警方否认。望知情者能为我报提供线索云云。”
  
  

  四
  
  那个叫庄秦的家伙,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只是从那条长街路过,想在那堆纸屑里好好睡上一觉。可他什么不好干,偏偏要来把我抓出来。
  哎......不怪他,点儿背,不怨社会!
  再想想,我也十年没喝人血了,我都以为我再也没有这样的爱好了。可那个叫庄秦的家伙把我悬在半空中的时候,虽然他满嘴巴的酒气,可我一看到他那又白又嫩的颈子,我那吸血的嗜好马上就恢复到了我的体内。
  是的,我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我是只吸血猫。既然有吸血鬼,当然就有吸血的猫。吸血鬼都穿一见黑色的风衣,而我们吸血猫都是披着一身黑色的毛发。跟普通黑猫不同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胡子,因为吸了几千年的血了,我们的胡子都变成了红色,那种黑黑的红,腥腥的红。怎么也改不了啦。
  
  那个叫庄秦的家伙还想吃我呢,呵呵,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是他的噩梦。
  
  我听到了他的一声惨叫,地上一片鲜血。
  
  我又走在午夜的长街上。十年没喝人血了,昨天晚上那个叫庄秦的血让我回忆起鲜血的滋味。是那么的痛快淋漓,沁人心脾。我想我这辈子是离不开鲜血的滋味了。
  
  我钻进了一堆纸屑,想好好睡上一觉。
  突然,一丝光线从纸堆外射了进来。是谁?是谁又扰了我的好梦?
  
  我看到一张脸,正看着我,因为光线的原因我辨认不出是男是女。呵呵,我今天又可以喝人血了。是谁这么倒霉呀?我几乎嗅到了鲜血的那股腥香。
  
  在我喝他(她)的血前,我想知道他(她)叫什么名字。
  
  我的灵魂可以透过他(她)的躯体看清他(她)的思维。呵呵,原来他(她)叫......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谁在看这篇文章就是谁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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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心肠 作者: 庄秦

一:漂亮的女病人
  
  走在冰一般冷漠的走廊上,我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空间里传来的回音。镇流器响着吱吱的声响,日光灯一闪一闪的,竟然让我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栗。
  
  这鬼天气,冷得要人命,我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这个时候还要我来查房,当医生真是命苦啊,而且还是在这所叫兰草医院的精神病专科治疗中心。想起真郁闷,在这深夜,所有的病人都喂了安眠药,都睡得死死的,有什么必要还要查房?可是制度就是制度,我也没办法。
  
  转了一圈,天下太平,我回到了医生值班室,心想应该可以歇一会了吧。可愿望和现实永远存在着无法避免的差距,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的值班室里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我接过电话,是我的那位秃头的主任打来的,他告诉我马上就要送来一个二十三岁的女病人,让我找个单人房间,因为那个女病人是极度危险的精神病人!
  有点意思,在这家兰草医院里,已经很久没有女性的病人,特别是年轻的女性病人入住了。现在医院里的女病人很少,就算有,也全是些疯疯癫癫的中年妇女或者老太婆。年轻的女病人还一个都没有。马上要来的病人就算是极度危险的精神病患者,那也没关系,就算养养眼也好啊。
  
  我准备好了就回到了值班室,值班室的窗户正对着电梯的大门。电梯是最老式的一款,门已经漆过无数次了,绿得让人的眼皮发涨。“当!”的一声,电梯升到了我所在的四楼,门慢慢地张开了,像是魔鬼的嘴一般。我看到四个结实的护工拉着一张移动担架走出了电梯。
  我领着他们进了我安排的单人病房。我一直都在奇怪,刚才秃头主任打来的电话说这个年轻的女病人将会是个危险的病人,一再嘱咐我要安排一间单独的房间。我好奇地转身望了一眼这个女病人。她好漂亮!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因为注射过安定针的原因,她正陷入最深沉的睡眠中,脸色苍白,白得像是透明的一般。微微凌乱的发丝搭在她的额头上,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孔微微地翕动着,如此地沉静,我的心跳仿佛停止了。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偏偏是个精神病患者呢?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还说她是最危险的病人呢?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个重重的问号。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在我的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涌动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奇怪的感觉.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可能安定针的效力到了,漂亮的女病人挣扎了一下。但是她的四肢已经被结实的钢箍固定在了移动担架上,她不能动弹,只能徒劳地扭动她的身体。
  
  我走近了她的身边,对她说:“小姐,这里是医院,你放心好了,这里的医生会好好安排你的。你不要紧张。”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怨恨,而更多的是一片无可叙说的迷茫。她的眼神里游离着一丝丝光芒,她似乎是在睡梦中,哦,也许安定针还在继续着它的作用。
  
  突然间,我看到她的头往后仰了一点点,深深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她的眼睛依然幽怨地看着我。猛的,她的身体向前倾了出来,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向我所在方向吐出了一口浓痰!
  
  我连忙侧过身体,这口飞速而来的痰被我轻而易举地躲开了。痰液射在了雪白的墙壁上,形成了一摊微黄的痕迹。液体缓慢地向下流淌,我竟觉得自己的胃有点翻涌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护工快速地把漂亮的女病人送进了病房。当他们把担架推进房间知,我在担架上的名牌上看到她的名字:李芸。

   二:她在梦游
  
  我让护士给这个叫李芸的女人注射了一定剂量的安定,就回到了值班室。我承认,我开始对这个漂亮的病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我对她为什么会是极度危险的病人产生了好奇。
  给李芸注射了相当剂量的安定后,她平静地睡了。我坐在值班室里对着闪动跳跃的电脑屏幕却提不起一点精神。我问了问送李芸来的护工她是怎么送来的,护工对我说:“她呀?她可是最危险的犯人!是法院刚刚送来的,她亲手杀死了她情人的老婆,还把尸体藏在她的床下整整三个月。要不是邻居闻到了臭味,还不定要放多久呢。知道吗?她还把那个女人的大部分尸体煮来吃了,当警察撬开她家大门时,高压锅里还煮这一只手臂呢,砍成一截一截的。她呀,真的是心如蛇蝎!”
  
  我听了后,我背上的寒毛一根根都竖立了起来。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看来女人发起狠来真的是让人想不到的。还好我还没女朋友呢,我不禁有点庆幸。
  
  因为她有长期的精神分裂,不需要负法律方面的责任,所以把她送到了我们兰草医院,成为了我长期照顾的对象。这样也好,在精神病院这个混沌的看见偶尔比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病人,虽然她是个危险的病人,但是无疑也是可以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调剂调剂我这单调的眼球。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天气渐渐有点凉了,当我在医院的空地上看到第一片落下的梧桐树叶时,才知道原来秋天到了。
  
  在药物的治疗下,李芸的病情有一些好转,我也每天下午推着绑着她的轮椅在空地里晒晒太阳。每次,她什么话都不会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手掌上那一条条的纹路,思想在空旷的思维里四处乱窜。我总是想方设法地寻找着话题,可她却老是把我当作空气一般,任我一个人在那里表演单口的相声。
  
  发工资的那天,我想给李芸送件礼物,我偷偷看了她的档案,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尽管在她的眼中并没有我。
  
  我拿着不堪如目的工资条,无聊地坐在值班室里,又是一个深夜,轮到了我值班。我没有什么心情玩电脑,网络上的朋友自从李芸的到来后,我渐渐和他们失去了联系,我再也找不到网路聊天的那种慰籍了。我翻开了一本书,是一本关于治疗精神分裂的医书。打从心里说,我是个敬业的医生,我真的想治好李芸的病。当然, 在我的私心里,同样地存在着想要亲近她的想法.
  
  不知道看了多久,也许两个小时,也许五个小时。我的眼睛有点发酸了,我合上了书,闭上了眼,自己做起了眼保健操。
  
  突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现在几点了?”
  
  我抬起头,在值班室发药的小窗口外,站着一个女人,因为是逆光的原因,我看不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身影很熟悉。
  
  我条件反射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四点半。”
  
  那个女人哦了一声,就转过了身。她慢慢地向电梯的绿色的门踱去,一头的长发披在她的背上,在穿堂风的作用下微微飘动着。她的膝关节好象没有动弹,似乎是在漂浮一般。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浑身哆嗦了一下。我猛然反应了过来,我这是在精神病医院的特护病区里,这里是全封闭的,绝对不会有外人进来的。她是谁?
  
  我连忙冲出了值班室,我看到这个女人四肢肆无忌惮张狂地张开,站在电梯的绿色大门前,双手紧紧帖在了电梯冰冷的门上。我跑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当我拍到她肩膀时,我听到从她的嘴里传来微微的鼾声。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转过了身。我看到了她的脸。呵!她是李芸!
  
  她的眼睛半闭着,面对着我,鼻孔里慢慢喷出着一丝一丝气息。她的脸和我的脸之间最多只有两公分的距离,我真切地感受到她温暖的呼吸。
  
  她的眼睛睁开了,一股寒冷的感觉向我扑面而来。李芸浑身摇晃起来,突然之间,她跌倒在了我的面前,她晕倒了。
  
  我在这一刻醒悟了,她这是在梦游!
  
  梦游在我们这医院里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可我今天这是怎么了?脑子里混混噩噩的。梦游的病人是绝对不可以把他叫醒的,这样会加重她的病情的。我连忙抱起了李芸的身体送回了她的房间。
  
  我推开她的病房木门,把她平躺在了她的床上。她的屋里没有开灯,透过铁制栏栅,月光像纱一样铺在了她的身上。李芸的胸口不停地有节奏地起伏着。脸上略微泛着一点潮一般的红。我就这么看着她,竟有点不自觉地痴了。
  
  我使劲吞了一口唾沫,竭力压抑住了自己的欲望,退出了她的房间,仔细地合上了她的门。


  三:欲望的森林
  
  我回到了值班室,在我的抽屉里放着这段时间我收集的一个月前关于李芸杀人事件的所有报导。我一直没心情看下去,我始终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么漂亮沉静的女人会是个冷血的杀手。可今天的我却异常地兴奋,我从抽屉里取出了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我们这个城市的记者可以说无孔不入,不仅仅是报导了警方公开了的信息,还采访了命案发生地的小区保安。
  凶杀案发生在一个叫森林小区的地方,那里我早就有所耳闻。森林小区是位于这个城市靠南的一隅,紧挨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那里全是一套套装修豪华的小型别墅,据说价格是不菲的。那里大部分的别墅和套房都是些有钱人给二奶买的房,所以那里又叫二奶村。
  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李芸的情人到底是谁。因为只找到那个女尸的尸体碎块,却始终没找到她的头颅,而且那些尸块也始终没办法拼凑成一具完整的身体,所以那个死掉的女人是谁一直也没有查到。究竟尸体的头颅和没找到的碎块到哪里去了,一直是个难解的谜。市井中有传闻,说那些没找到的尸体都被李芸吃掉了。但这只是传闻罢了,谁都没有真实的证据。
  
  李芸一直守口如瓶,什么也没说,所有的一切都被她藏在了她的心里最阴暗的地方。因为不知道杀的谁,法院一直没判她,但是因为证据确凿,她又有严重的精神分裂,所以才送我们医院的。
  有一张报纸上采访了那个小区一个叫郭伟的报安,是他发现案件现场的。他说得非常详细。
  李芸搬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奇怪的是,几乎从来没有她的男人到这个小区来找她,她也很少打扮了出去。这样说来,她认识的那个男人一定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进出都避开了保安们的视线。
  李芸很怪,她也不到小区的花园散步,只是一个人呆在家里。
  只到有一天,她楼上的从四川来的一个漂亮的女人,闻到从李芸家传来一股恶心的臭味,告诉了这个叫郭伟的保安。
  郭伟跟着这个四川女人使劲敲着李芸家的大门,可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只听到里面传出了女人嘤嘤的哭声和混杂着的脚步声。
  郭伟怕出事,就叫来了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一起撬开了门。里面的景象把郭伟吓了个半死。
  殷红的血液淌满了一地,一个身穿睡衣的女人埋着头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哭泣着,她满头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但是郭伟仍然认出了,这就是漂亮的李芸。在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郭伟凑进了一看,立刻呆坐在了地上。李芸手上拿着的竟是一只死人的脚!
  当郭伟还在呕吐的时候,警察已经在李芸的床脚找到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女人的尸体,而在她的灶上,还炖着一锅汤,在昏红的液体里,警察捞出了一只已经炖得皮肉分离的女人的手臂!
  
  我郁闷地合上报纸,心神不宁。看来李芸是个危险的凶手,这一点确凿无疑了。我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四:艳梦
  
  过了两天,又轮到我值班,可一来秃头主任就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躺。我进了办公室,里面除了主任外还有一个男人坐在里面。看到我进来,秃头主任居然自己先出去了,只留下我和那个陌生的男人。
  
  当我出了办公室,回到值班室时,才发现天气越来越冷了。我猫在值班室里打开了取暖器,然后把值班室的小窗关了下来,只留了一点点出气的口子。
  我喝了一口水,在暖和的空气里,我的睡意想潮水一般涌动而来,令我无法抵抗。我觉得有点热了,于是脱去了身上的大衣,躺在了小床上。我的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合在了一起就不想再张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空气中漂浮一般,一点也不受我的神志控制。我知道我正陷入不可遏止的睡眠中,我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管他什么查房,管他什么病人。所有的病人都已经吃过了安眠药,他们睡得比我更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突然有了一点异样的感受,我慢慢张开了我的眼睛,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当我的瞳孔缓缓调整着焦距的时候,这个影子已经贴在了我的身上,软软的,像是一团温柔的肉。是的,我的身体准确地告诉我,这是一具女人的散发着香味的健康的身体。我已经认出她了,是李芸!!!
  她抱着我,身上一丝不挂,嘴里哼出的热气在我的眼前变成了一团团白色的烟雾。
  我喃喃地问:“我这是在梦中吗?”
  我感觉到她在我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湿湿的感觉。她在我的耳朵边上轻轻地说:“是的,你是在梦中。”
  我笑了。在梦中!为什么会是在梦中?我是多么地希望这一切可以是真的啊!
  不过在梦中也有在梦中的好处。我把我的嘴凑拢了李芸的耳朵,不停地厮磨起来。我似乎像是沉醉了一般,我呢喃地说:“还好这是在梦中,我就没有罪恶感了。”
  我微微地翻过身来,把这尤物压在了我的身体下……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一切都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依然躺在我的值班室里,哪里有什么李芸的影子。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可奇怪的是,我身体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就算是个春梦,也应该在我的身上留下一点什么痕迹吧?可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我傻笑了一下,对自己说:“呵呵,真是个奇怪的艳梦!”
  
  当上午的阳光慢慢穿透了清晨的雾霭,照射在了医院的草坪上时,我又和以往一样推着李芸的轮椅在草坪上晒着太阳。
  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能是因为昨天那个艳梦吧,当我看到李芸时总是让我觉得不自然。特别是当我的手触碰到她那软如凝脂一般的身体时,真的像极了昨天晚上的感觉。
  为了打破尴尬,我竭力寻找着话题像要和她聊聊。可我在徒劳,她依然不理我,只是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天空中不停变换的白云。
  眼看晒太阳的时间要到了,我把她推到了草坪边缘的长椅边。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摸出了一根烟点上。当烟草的芬芳慢慢在我的口腔里氤氲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李芸的眼睛正注视着我。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两刻剔透的猫眼一般。但是眼神却炯炯有光,盯得我竟有点毛骨悚然起来。
  我声音颤抖地问:“怎么,有什么不舒服吗?”
  她缓缓地张开嘴,对我说:“昨天晚上好吗?”
  我全身抖动了一下:“什么,你说什么?”
  她定了定神,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昨天晚上你感觉好吗?”
  
  
  五:圈套
  
  刹那之间,我的冷汗从我的背脊簌簌地冒了出来,浑身竟然湿透了。我似乎掉进了寒窖,透体冰凉。
  我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声音颤抖地问李芸:“你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懂?”
  李芸的脸上满是诡异的微笑,她看着我,语气很缓慢地说:“你以为那是一个梦,可是那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真实的事情!”
  我的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什么,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一场春梦?而是真正发生了的?
  李芸继续残酷地说:“你以为我吃了安眠药后会睡着的,其实我只是压在了舌下。我在你的茶杯里放进了我最近攒下来的安眠药。我在你昏昏沉沉的时候进了你的值班室,和你做了你以为是在梦里做的事。”她说话条理分明,哪里像是一个精神病病人。“你也应该知道,医生和他的病人之间做了这样的事会有什么后果吧?我已经把昨天晚上从你身体里流到我身体里的那些液体用我的方式保存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我感到自己的头有点晕了,我知道后果的,这会让我再也没有继续做医生的可能性,我不禁诧异地问:“你对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我要你带我出去!我只想在外面见一个人,亲口问他还爱不爱我!只出去一天,我生日的那天!”她一句一字地说,斩钉截铁!
  
  我似乎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说实话,我一直对李芸有好感,可现在她的所做所为却让我觉得她像是一个蛇蝎般的女人。她精心的设计了一个圈套让我钻,我却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她之所以选择了我,是因为在晚上,只有我才有电梯的钥匙,只有我才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带她出去一天。
  
  两天后,又是我值班,这天就是李芸的生日,我必须在这天做出行动。
  
  其实要带她出去对我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我一上班就拉着门卫的王大爷喝酒,没几杯就灌得他晕呼呼的。然后我找了件女护士的制服给李芸穿上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看似戒备森严的兰草医院。
  等出了医院大门,我问李芸到哪里去,她指了指离医院不远的一幢大楼说:“在那幢楼的地下停车场的第44号车位停了一辆红色的POLO车,车钥匙放在车左边的垃圾桶的底座下。你去开来接我吧。”
  我有点好奇,她怎么会在那里放一辆车呢?她又怎么知道我会开车呢?当我把红色的POLO开来接了李芸后,问起了她我心里的疑问。
  李芸笑了笑,说:“别想这么多了,我是不打无准备的仗的。我早就设计好了,当我在我的床脚发现了那堆切碎了的尸体我接着的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而这个圈套只有我自己才可以解开。我以前大学就是学的医学而且专修的精神病医学,我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事可以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精神病。我也知道你会是我的医生,对你我早就有了认识。在这里放一辆车是我早就准备好了的,就是等着今天出来。”
  我听了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你说你陷入了一个圈套?这么说那个女人不是你杀的了?”
  李芸瞪了我一眼:“当然!我怎么会杀了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女人?我又不是冷血!”
  “那你为什么不给警察说呢?让他们去调查啊!”我有点紧张。
  “跟他们说有什么用?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了是我杀的,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而且我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他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所有的事只有我自己来做。”李芸的神情很坚毅。
  “你知道凶手是谁?”
  “是的,就是包养我的男人。哼!在那个女人的尸体上留下了他的秘密!他在做爱的时候,到了高潮就喜欢用牙齿咬女人的肩膀。他以为他能抹去女人身上的指纹就能让人怀疑不到他吗?他错了!”李芸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狰狞,她扒拉下了她的衣服,向我展示了她肩膀上的一个宛若月牙的齿痕。
  我又想了想,问她:“那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的尸体煮在锅里?”
  李芸的脸上满是一种奇怪的充满兴奋的表情:“我要处理那具尸体,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这里会有这么个东西。 在网络上看到过一篇怎么处理尸体的帖子,就是在锅里煮烂后,切成一块一块扔进下水道里。谁知道我还没处理完,尸块就发臭了,引来了保安和警察。也怪我自己,忘记了把尸体放在冰箱里,那冰箱也太小了一点……”
  
  我定了定神,向她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
  李芸的神情黯然失色:“他……他……他是……”
  

  六 凶案
  
  对不起,我不能直接引用那个男人的名字,真的,态度名字太敏感了。在我们这个城市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他也每天都会在我们这个城市的报纸和电视上和我们见面。李芸之所以不敢向警察说出他的名字,而宁愿伪装成一个精神病病人,也是因为怕惹来更大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我也不想问李芸她下一步的计划,我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她的心思之缜密是我难以想象的。我坐在车上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芸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挡风玻璃:“回森林小区!”
  “回森林小区?你不要命了?”
  她惨然地笑着说:“往往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我驾车来到她那幢洋房前,她却指了指旁边不远的一幢楼说:“听在那边!”
  下了车,她没有带我去她住的那套房,而是上了另一幢楼。
  “这一套房是我用他的钱另外买的,本来是准备送给我父母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我避难的地方。”她慢慢地对我说。
  
  我问她:“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李芸想了想,说:“今天是十八号,他每个月的这一天都会到他挂名的一家公司去拿他的顾问费,拿了之后就会到万金酒店的雪茄房享受享受。我们就到那里去找他!”
  我又问:“你准备杀了他吗?”
  她笑了:“当然不是,我又怎么杀得了他?他知道我没有供出和他的关系,就知道我对他没有害处的。我只是想问他到底还爱不爱我,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的尸体放在我的房间里。”
  说实话,我觉得她的理由很牵强,但是我可以理解女人的心思总是让我无法了解的。
  
  李芸洗了一个澡就和我一起出了门。我们把车停在了万金酒店的大门外,可只到了中午才看到那个肥胖的大人物夹着公文包进了主楼。
  说实话,我长得也算一表人才,而李芸又称得上女人中的极品,所以我们一路上去都没人拦住我们盘问。
  站在那个男人常常包下来的那间雪茄房外,李芸对我说,让我在外面等她,如果她在里面尖叫的话,我就马上冲进去救她。毕竟那个男人杀死了一个女人,他会对李芸下手吗?可李芸竭力不准我跟她一起进去。
  
  看着她妖娆地走进了包房,我有些郁闷地点燃了一根香烟,我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时刻准备听到是不是有李芸的尖叫声出现。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她进去了最多只有一分钟就冲了出来,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刀锋上满是红艳的鲜血。我一把抱住了她,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栗:“我杀了他!我杀了他!”然后就倒在了我怀里嘤嘤地抽泣起来。
  这个时候有个服务员从我们身边经过,我连忙搂住了李芸,用我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同时也堵住了她的哭泣声。我们装做一对热恋的情侣,掩过了服务员的注意。我承认,她的嘴唇是那么的柔软,比蜂蜜还甜。
  
  坐在红色的POLO车上,我沉默不语。李芸絮絮叨叨地说着她走进雪茄房的经历。当她进了烟雾缭绕的房间,那个大人物就把她搂在了怀里,什么都没说,就是不停的一阵狂吻。李芸对那个大人物的恨意竟在一瞬间消失了。在这间私人包房里,他们曾经来过无数次,也知道没有服务员会进来骚扰他们的。李芸满心以为那个大人物会和以为一样与她在这里云雨交欢。可她错了,当她在迷幻中睁开她的眼睛时,却透过房间的一面镜子看到那个肥胖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把切雪茄的锋利的刀,刀尖正慢慢地上移,对准了她的咽喉。
  女人恐惧的力量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在最危险的之后往往会做出最惊人的反应。李芸猛的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用力的一转,刀锋就插进了男人的身体。长期的酒色已经严重地腐蚀了男人的力量,让他虚弱不堪,手腕上的力量竟然经不起一个柔弱女子这么轻轻,也许不是轻轻的一扳。
  我扔掉了手里的烟头,问李芸:“现在我们干什么?”
  李芸麻木地说:“我们回森林小区,我没吃个饭,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回医院。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来过这里,再过最多一年,我就可以因为症状的减轻出院。我是学精神病病学的,我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装做症状好转。等我一年,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只要你不说出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冲我暧昧地一笑,我的心竟酥软了……


  七 最后的晚餐
  
  回到了屋,李芸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不知道炒的什么菜,满屋都是浓郁的香气。
  没过多久,一桌子的菜就摆好了。糖醋里脊,水煮肉片,红烧狮子头。李芸的手艺真是非常好,色香味美形,样样俱全,我的食指也不由自主跳动了一下。如风卷残云一般,我狼吞虎咽下了整整一桌的饭菜,竟然没有留下一点剩余。
  我吃完了饭,靠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李芸看着是,目不转睛。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她的注视下有点发热,我问她:“怎么了?”
  她笑了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像一弯新月一般。她吐气如兰地说:“重温一下那天的梦,好吗?”
  
  我的心在狂跳,我拥着这尤物倒在了她的那张洁净得嗅得到香味的大床上。我反复地吻着她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恣意地放肆着自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
  当我精疲力竭地倒在李芸身边时,她还不满足地用双足纠缠着我。
  终于她闭上了眼睛,我突然觉得有了点口干。我站起了身,想去找点喝的来润饿我的喉咙。我打开了冰箱,翻找起了里面的物事。我在冰箱的最下层,看到了一个黑色塑料带,里面似乎包着什么,我好奇地打开来看了看……
  
  当我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回到了床上,心里若有所思。这个时候李芸被我惊醒了,她又缠上了我的身体,像一条蛇一般。她喃喃地说:“亲爱的,我还要!”
  
  我攒积起我所有的力量,再一次向她发起了进攻,在某一个时刻,我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我也竭不主自己想要释放力量的念头。当我快要达到快乐的颠峰时,我从床头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了一柄透着幽光的刀锋!正捏在李芸的白皙的手中。
  我的精神猛的一震,我伸出手来,紧紧扼住了她的手腕。我不会像那个所谓的大人物一般没有抵抗的能力,我的力量令李芸的手腕无法动弹。
  她面如死灰,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她迷乱地说:“你一直都在防范我,对吗?”
  我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会杀你?”她又问。
  我笑了笑,说:“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她有点崩溃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笑了。
  
  在那个她勾引我的晚上,我在进值班室之前,我的秃头主任把我叫进了办公室,里面有个男人等着我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位大人物,他和我的主任已经沟兑好了,让我找个时间把李芸放出来。他也知道是李芸杀了那个女人,因为李芸一直没供出他的身份,所以他用尽了所有的关系那李芸办到了兰草医院,而没有接受法律的制裁。那个死掉的女人是这位尊敬的大人物新包的一个小姐,本来想趁着李芸回老家的时候到这个香巢里温存一下,没想到李芸提前回来了。李芸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心如蛇蝎。就当着大人物的面,一刀刺死了这个女人。她和大人物约定好了,必须在两个月内把她放出来,不然她就会公布所有的真相。不得已,大人物找到了我。
  
  李芸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去找那个男人时告诉我是他救了我,反而一任我去找他的麻烦?你明明知道我是去杀他的!”
  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缓缓地说:“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掉了也不足惜的。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死!”
  
  李芸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呢?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会和你一起回医院?”
  我一边拿绳子把她绑在床上,一边说:“出来了,谁也不会自想回到医院去的,这个谁都知道。更重要的是,我刚才在你的冰箱里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颗冻得僵硬的女人的头颅!我已经知道了,那就是那个死了的女人的头!你是个拥有蛇蝎心肠的女人,又怎么会放过我呢?”
  
  我掏出手机,拨打起110。
  
  没有过多久,我听到了楼下传来警笛鸣叫的声音。
  李芸的神色黯淡,她幽幽地看着我,对我说:“今天的菜好吃吗?”
  我点了点头,说:“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可惜了,以后我都没机会自尝试了。”言语间,我竟然有了点莫名的感伤。
  李芸凄惶地笑了,笑声着竟有一些肆意。
  我有些奇怪地盯着她。
  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对我说:“那些菜当然好吃啦,那是我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肉,足足冻了一个多月,是那个女人大腿上最嫩的部分……”
  
  当警察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们奇怪地看着我,正抚着床头大口大口地呕吐着,地上满是污秽的肉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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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38:39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城南高中系列 作者: 庄秦

  开篇暨人物出场
  
  《一包红塔山》
  
  城南高中在我所居住的城市的南边的一个卫星城里,距离主城区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是一所省重点中学,素以优良的教学质量和严格的学校管理在我所居住的城市文明遐迩。
  
  好不容易,我也考进了这个中学,一进了学校,我就后悔了。因为,因为,因为。。。因为这里的管理真的太严格了!
  
  进了学校我才知道,城南中学竟然是全封闭管理的,除了周末,学生居然不能走出学校一步。听到了校规,我差点晕倒了。
  
  校规里有这么一条:本校学生严禁吸烟,发现一次通知家长,发现二次记大过,发现三次留校察看,发现四次就直接OUT!我的天!这是个什么学校啊?!我可是从初一就开始吸烟了,这可怎么是好啊?我怎么能忍受离开香烟的滋味呀?我靠!我觉得自己的头好痛!
  
  开学的前两周是军训,穿着学校发的不合身的军装,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在我的裤兜里偷偷地放了一包烟,一包红塔山,在今天走进校门之前买的。
  
  烈日当头照,花儿对我笑。教官说:“早早早!今天我们开始军训了!”
  
  在一望无际的校场上,一阵妖风掠过,卷起阵阵黄沙。我的眼睛有点迷离了。
  
  好不容易,教官才说可以休息了。我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红塔山,我觉得我的心里砰砰乱跳,像有只小鹿子在里面一样。一种“偷欢”的感觉油然而生。
  
  校场的南面有一片小树林,黑压压的,还算浓密。在校场上操正步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那里了。教官一句解散,人群一散开,我就像离开鸟笼的小鸟一样冲进了小树林。
  
  我以最快的速度摸出了红塔山,糟糕!我没有打火机!我靠!看来真是有烟无火,难成正果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树林里好安静,我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我还听到了呼吸的声音。咦?怎么呼吸的声音这么不规律啊?像是有好几个人同时在呼吸一样?
  
  我转过头来看了看,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我看到了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是谁?不会是鬼吧?朗朗乾坤,我可不怕鬼!
  
  我拨开树叶的遮拦,向那几个人慢慢靠近。我忽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喔!是香烟的味道!以我多年来的经验,肯定是好烟!不出意外,应该是红塔山的香味。
  
  我已经能看到这几个偷偷摸摸在小树林里吸烟的家伙的样子了,就是跟我一个班上的同学,现在我还叫不上名字,但我知道他们都是从城南中学的初中本部考上城南高中的。一共有五个人在这里。
  
  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幅惊恐的样子。忙不叠地往地上扔烟头,还拿脚在地上踩。
  
  我笑了笑,露出手指上夹着的红塔山问:“请问你们哪位有打火机?”我分明地看到他们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在享受香烟的同时,我知道了他们的名字:郎中、美人、倒钩、肉丁和赌王。这是他们的绰号,关于他们为什么会叫这样怪异的绰号,我会在后面的文章慢慢道来。反正自从在这片小树林里一起吸了烟后,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就是死党那种类型的。而更为怪异的是,在晚上分寝室的时候,我们六个居然分到了一起,呵呵!看来我们六个不成为死党都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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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17
112#分享本帖地址
发表于 2008-7-28 15:39:15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烟鬼》
  
  在寝室里的第一个晚上,他们五个就给我详细讲了城南高中里几个最好的偷偷吸烟的地方。什么小树林里啊,民工用的厕所啊,院墙转角的死角啊,池塘边上挡风的女儿墙边啊。
  
  介绍完后,郎中用怪异的话音对我说:“知道吗?你是刚进学校的,还不了解这个学校有多变态。刚刚毕业的那个年级,有个学生就是吸烟的时候被学校的四大名捕逮到了,是第四次被逮到的,要开除他。那个学生可真TMD酷!干脆就自杀了!你可要当心啊!最好行动的时候我们几个一起,安全第一啊!”我恩了一声,心想:“这个学校真的有这么变态吗?还是注意一点吧。”
  
  军训的这两周过得可真快,这段时间学校的管理还不是很严格,我们还可以自由地进出大校门。军训结束了,开始了正式的行课。坐在教室里,美人坐在我的旁边,用他的肘关节碰了碰我说:“哥们,现在可怕的时候才刚刚开始,以后要当心了,我们的班主任就是学校四大名捕之一的李总哦!”
  
  我诧异地问:“李总?他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美人眨巴着眼睛回答:“你见过体育老师当班主任吗?李总就是教体育的,还是校女足队的教练。他要给学校的几个体育项目的队伍拉赞助,整天和外面的那些老总混在一起,所以我们都叫他李总。他可变态了,抓吸烟的特别在行。你要当心哟!”
  
  还好,高一的课程对于我来说还算简单,晚自习刚刚过一半的时间我就没什么事做了。这个时候,我发觉自己那不可救药的烟瘾又上来了。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坐在我前面的倒钩会意地转过头来冲我笑了一下。我一抬头,看见讲台上的那个秃头中年人----李总,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似乎能把我的五脏六腑看穿一样。我的烟瘾被李总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晚自习终于结束了,我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出了教学大楼,五个死党紧紧地跟着我。
  
  肉丁说:“今天我们到民工用的厕所去吸烟,那几个好地方现在早就被高年级的人占完了,可能只有那里才有空位了。”
  
  好吧,虽然听说那里的卫生不是很好,可学校的老师很少到那里去抓吸烟的,所以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为了吸烟,受一点小小的磨难又算什么?
  
  学校的路灯显得很昏暗,周围的东西看起来模模糊糊。赌王问了句:“谁有烟?”
  
  不好!我们谁都没烟了。这可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有火无烟,难成神仙呀!
  
  “我去买!”我大声地说。一包红塔山8块钱,我们六个人一个人出一块五。很小的消费。
  
  手里拿着皱皱巴巴的块票,我混在走读生的队伍里出了校门。看来全封闭管理还是有漏洞的。
  
  我这个人从来就有经商的天赋,我在校门外的烟摊上买了一包两块五的翡翠,然后找老板送了个红塔山的空烟盒给我。我把翡翠一支支插进了红塔山的烟盒中,呵呵!买趟烟我就赚了五块五角钱,又是一天的小炒了。
  
  我又随着人流混进了学校,跟着五个兄弟来到了民工专用的厕所旁。
  
  这个厕所因为是专门修给在学校里建设新宿舍的民工用的,修得很简单,甚至连一盏灯都没有,黑漆漆的。
  
  郎中对我说:“哥们,里面只有五个蹲位,外面要留个人望风。从今天起我们轮流在外面望风。今天我就吃点亏吧,你们进去享受好啦。”
  
  我们另外五个进了黑漆漆的厕所,还好,厕所刚刚打扫过,一点异味都没有,依稀闻得到一股来苏水的味道。
  
  我正准备摸出烟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是倒钩。他在我耳朵边上轻轻地说:“哥们,别忙,你看。。。”
  
  我仔细望黑漆漆的厕所里看去,在厕所最里面的一格里,一个红色的小圆点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哦!有人先来占了个位子啊!
  
  我走到这个人旁边的蹲位,慢慢地蹲下,然后摸出了打火机。“啪嗒!”厕所里顿时出现了昏暗的光亮。我借着这一刹那的光亮向我旁边的这个家伙望去。
  
  哦!还好,是个学生模样的人,不是老师,更不是四大名捕当中的任何一位。这个学生模样的人脸色苍白,白得有点不正常,仿佛一张纸一样。他正贪婪得吸着手中的香烟,根本不在乎我在向他看。我知道这个人正沉浸在尼古丁的快乐中,是个真正的吸烟的人。
  
  我大胆地摸出了“红塔山”,其实是两块五的翡翠。点上了,另外四个兄弟也过来一人拿上一支点了起来。马上,整个厕所里就充满了烟草的浓郁的香味。
  
  厕所里仍然是黑漆漆的,只有我们吐纳着烟草的声音。我有意打破着沉寂,我问蹲在我旁边这个先来的烟友:“朋友,你的动作可真快呀,这么早就来了,速度可真是不错啊!”
  
  这个烟友含混地说了声:“是呀!”然后他就将烟头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吐了口唾沫。唾沫正好吐在燃烧着的烟头上,烟头上的红点顿时消失了。
  
  我又摸了一根“红塔山”出来,递给了这个烟友,说:“兄弟,再来一根。在这里相聚可不容易啊,我是高一的,我叫庄秦。”我顺势把烟盒放在了我和他之间的水泥搁板上。
  
  这个朋友接过了烟,我给他点上了,我看到他的眼神没有一点光芒,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的样子。他重重地使劲吸了一口,说:“我叫白度,比你大几个年级,我不会忘记你的。改天我请你抽真正的红塔山。”声音很低,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他说完,就站了起来,系好皮带往外走。高手!他怎么知道我给他的不是真正的红塔山?
  
  我连忙拉住他,我感到他的皮肤好冰!没有一点温度。我说:“哥们,你就这么吸着烟出去啊?被老师抓住可不是好玩的呀!”
  
  白度冷冷地说:“没事!老师抓不住我的!”接着他就这么出去了。
  
  我们五个的烟也差不多抽完了,我从水泥搁板上拿起那盒“红塔山”走出厕所,我问郎中:“你刚才看到那个先走出来的人了吗?好酷!就这么抽着烟就出来了。”
  
  郎中诧异地问:“谁呀?谁出来了?我没看到有人出来呀?”
  
  不会吧。
  
  回到寝室我老是睡不着,那个白度可真有点神秘啊,为什么郎中会没看到他呢?这个白度是个什么人啊?想到这里,我更睡不着了,我摸出了一根烟。
  
  在黑暗里,我点亮了打火机,“啪嗒!”
  
  “别在这里抽烟!”是美人在说话。“这里都装了烟雾探测器的,寝室里只有洗澡间才可以吸的。”
  
  我出了寝室,顺着长长的走廊,走进了洗澡间。我靠!这么大个学校的洗澡间里的灯居然是坏的!
  
  我点上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好舒服!整个洗澡间都氤氲着烟草的香味,是红塔山的香味!
  
  咦?!打住!!怎么会是红塔山的香味呢?明明应该是翡翠呀?怎么会是红塔山呢?可我的味蕾和我的鼻子是不会骗我的,这就是真正的红塔山的味道。出了什么事?
  
  我熄灭了烟头,走到走廊,摸出烟盒,掏出了一根烟,放在我的眼前细细地端详起来。我的天!真的是红塔山,不是什么翡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明天一定要去找那个白度,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天,我走遍了整个高中部,都没看到这个白度。他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鬼吧?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晚自习时,我问美人:“你还记得昨天在厕所看到先走的那个人吗?”
  
  美人诧异地反问我:“什么先走的人?先在里面吸烟的那个人明明一直在里面的,直到我们完事了他都还没出来呢。”
  
  不会吧。。。
  
  我又问美人:“你听说过白度吗?这是个什么人?!”
  
  美人的脸上露出一幅肃然起敬的模样。“白度,我当然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比我们大三个年级的名人啊。他是我们烟民的偶像啊!就是他,在四次被四大名捕抓到在吸烟后,学校要开除他,他在学校里的一间厕所里上吊自杀了。哦!就是我们昨天吸烟的那个厕所。”
  
  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身上冒出了无数的冷汗。

      又是周末,我已经被这个叫白度的家伙(说他是鬼更好吧?)折磨得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终于可以走出校门了,我出了校门,摸出兜里这个星期帮兄弟们买烟赚的二十几块钱,来到烟摊准备买一包真正的红塔山。
  
  我还没走拢烟摊,就听到那里很嘈杂,很多人围在那里,好象有什么人在那里吵架。我分开人群,好不容易挤了进去。
  
  我看到一个人背对着我,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涨得通红。一个校友在我身边小声地说:“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保安,听说是因为他的弟弟在我们学校里死了,学校才特招他来当保安的。”
  
  我清楚地听到这个保安大声地对烟摊老板嚷道:“你这里卖的什么烟啊?我上个星期在你这里买了一包红塔山,可才抽一根,我回家就发现了,里面装的全的翡翠!”
  
  他转过头来,我看到了----他就是那个在民工厕所里和我一起抽烟的那个白度。后来我才知道,他叫白多,是白度的哥哥。 他在厕所里,也把烟盒放在水泥搁板上,走的时候错拿了我的烟盒。
  
  靠!
  

[第一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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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44:50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挑针 作者: 庄秦

  刚刚听到倒钩的名字时,我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在绿茵场上,一个球员在空中做了个精彩的倒挂金钩。在我的心里,立刻认定了倒钩是个足球高手。可我错了!
  
  在第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我轻轻地用足弓把足球推到了倒钩的面前,我就看到了他一幅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就知道我真的想错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取个倒钩的绰号,他很不好意思地说:“哎。。。都是我以前那帮朋友啊,什么不好取,偏取这个名字。我之所以要叫这个绰号,是因为我喜欢到处勾引女孩,没办法啊。。。”我喷饭,兼无语。
  
  美人的绰号来历更是惊人,不是他长得女性化,而是因为他有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他的外祖母是个真正的金发碧眼的美国人。他叫我们叫他美国人,我们于是就简称他美人了。他有幅精致的模样,特别是他的鹰钩鼻子,酷似刘得华,在校园里吸引了不少的美眉的注意力。
  
  倒钩的父亲是城南高中所在的这个卫星城的著名富豪之一,有不少千丝万缕的关系。当我们在城南高中里刚刚生活了两个星期的时候,倒钩就说了一句在寝室里晚上看书复习的效果不是很好。倒钩的富豪爸爸就给他联系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在学校教师宿舍大楼的顶楼,13楼A座。这间房本来是教数学的赵小小住的,可倒钩的老爸就是有办法能让赵小小老师到校园外面租房住,而把这件装修过的两房一厅借给倒钩复习。
  
  就倒钩,他能复习什么?我就知道,这间房的钥匙一拿到,我们六个从此就不用再在厕所里偷偷抽烟了,可以在教师宿舍的十三楼上,在所有老师,包括四大名捕,在他们的眼皮下肆无顾忌地吸烟了。真是一个爽字!
  
  在进入十三楼A座的第一个晚上,我们痛快地吸了一次烟,没有一点压力,也没有一点顾忌。吸完了烟,我们几个半躺在赵小小老师买的软软的长沙发上,闭着眼睛养神。赌王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东翻西翻。过了一会,我突然听到一声惊叫,我吓了一跳!
  
  惊叫是从里面的书房发出来的,我连忙冲了进去。我看到赌王怔怔地站在书桌前,眼睛瞪得大大的。在他的手里捧着一件物事----一盒麻将!
  
  我分明地看到他的眼角滑下了一行泪。“麻将!我终于又见到了你!”赌王喃喃地自言自语。
  
  “哗”的一声,赌王把麻将倒在了桌上,我、肉丁和郎中就坐在了上面。呵呵!原来几个都是同道中人啊。
  
  我们几个就这么在桌边坐下玩起了麻将,美人和倒钩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什么兴趣。倒钩是玩不来麻将,美人却是没有兴趣。美人说了,一个真正的美国人是不玩麻将的,要玩也只是玩扑克,21点,梭哈,比点子。玩麻将没意思!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靠!崇洋媚外的家伙!
  
  美人虽然不玩麻将,可他看我们打麻将的瘾倒还不小。赌王的确不愧他的称号,没过一会就把我们三个这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搞到手了。我刚想说收手的时候,赌王说了,没关系,后面我们打只进不出,我们三个输了不用再拿钱出来了,赢了还可以收他的钱。反正意思就是让我们三个陪他一个人玩。
  
  倒钩觉得很没意思,说了句他到里面卧室睡觉去了,就钻进卧室把门反锁了。
  
  我们四个人玩了一个通宵的麻将,美人也看了一个通宵。到了最后我们三个都没把输了的钱弄回来一点,倒是赌王,兴致越来越高。最后,我一推桌子,大喊:“不玩了,不玩了!我困了!”大家才收手。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开了,倒钩走了出来。
  
  我还正往麻将盒里放麻将的时候,就听到肉丁大声喊:“倒钩,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肿成这个样子啊?!”
  
  我抬头一看,果然!倒钩的眼睛肿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几乎合拢到了一块,红彤彤的一片,艳若桃花!
  
  倒钩连忙说:“哦,是我昨天晚上温了一晚上的书,看久了眼睛发炎了,发炎了!”
  
  郎中走到他的面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倒钩脑袋回避着郎中的视线,可还是被郎中看了个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郎中笑了。“TMD什么看书看发炎了,看书能把眼睛看发炎吗?骗谁呀?你这是麦粒肿!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长挑针。呵呵,你小子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长的呀?老实交代,昨天看到了什么?”
  
  倒钩连忙分辨:“我什么都没看,真的!”
  
  不等他说完,我站起来对着卧室的大门就是一脚。门被我踹开了,里面的情形可吓了我一跳!
  
  在卧室的窗台前,摆着一副漂亮的单筒立式望远镜,还是俄国生产的呢!镜筒正对着十三楼对面,城南高中院墙外的一幢居民楼。“呵呵!倒钩!你小子果然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啊?!哈哈!”我把眼睛对准了望远镜,望远镜正对着一家人的窗户,现在那家的窗户被一张橘红色的窗帘挡着,什么都看不到。
  
  倒钩一脸的晦色,我可不管他了,我对他没好气地说:“你这小子没意思,有好看的东西一个人看,不叫我们?哼!”
  
  。。。。。。
  
  又是晚上,还在这十三楼A座。MD!说好了今天晚上大家轮流看望远镜的,可赌王把麻将一拿出来,我、肉丁、郎中就忍不住又坐上去了。美人和倒钩钻进了卧室,还把里面的灯都关了。说实话我真想和他们一起进去的,可刚刚一坐上桌子我就送了赌王下个星期的一半生活费,我的屁股就离不开凳子了。靠!
  
  等我们三个都输完了,还是赌王一个人赢的时候,卧室的门开了,倒钩和美人出来了。哇塞!怎么?美人的眼睛也肿了!他的眼睛也长了挑针!
  
  “你们搞什么名堂?不要这么投入嘛,,怎么两个一起长挑针啊?”我幸灾乐祸地说。可美人兴高采烈地回敬我:“好看!好看!真是好看!丛林肉搏大战,绝对十八禁!精彩绝伦,值得啊值得!”
  
  我心里那个痒啊,狠不得把他们两个的眼睛给挖出来。我暗暗发誓,明天晚上绝对不能再打麻将了,一定先进卧室把望远镜霸占到。
  
  。。。。。。
  
  夜幕降临是如此之快,倒钩刚把门一打开,就和美人冲进了卧室,占住了望远镜,气得我想揍人。倒钩对我说:“等一会,等我看好了我一定叫你。嘿嘿!”我无语。
  
  我们还是坐在桌边打麻将,明明知道今天要输给赌王,可还是要玩麻将,不玩干什么呀?反正多半今天晚上的望远镜又轮不到我们了。
  
  还好,今天赌王明显不在状态,老是出错牌,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我知道,他也在想望远镜的事,呵呵!趁着他不在状态的时候,我们三个齐齐发威,把前两天的损失一起捞了回来。
  
  正当赌王懊悔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尿急,说了声对不起就往厕所里跑。我钻进厕所才发现,靠!倒钩居然在厕所里还放了个望远镜呢,而且这里的小气窗正对着对面那幢房。我拿起了望远镜,准备向那个方向望去。。。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尖叫,是倒钩和美人一起发出的,声音凄惨而又尖利。我放下了望远镜,连忙冲进了卧室。
  
  美人和倒钩躺在地上,手捂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呻吟着。我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郎中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谁知道呢?看吧,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
  
  倒钩止住了呻吟,说:“不是,不是,是那边的那家人,那家人!那个男的在搞那个女的时,一刀捅死了那个女人!真的我和美人都看到了!”
  
  我吓了一跳,不会吧?!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啊!我把眼睛凑到了望远镜上,这个时候那家人的窗户上已经关上了厚厚的橘红色的窗帘,什么都看不到。
  
  我问:“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呀?”
  
  美人说:“能报警吗?就说我们几个在这边拿望远镜偷窥时看到的呀?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变态的哦!”
  
  我斩钉截齿地说:“我们必须得报警,这可是人命大事啊!要不,我们先去给李总说,看他怎么处理?”
  
  我们六个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班主任李总的家,把他从睡梦里弄醒了,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等听完我的述说后,他脸上的不高兴变成了一脸的惊恐。
  
  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快!快去给保安说,让他们来处理。”他一个电话,叫来了那个叫白多的保安。
  
  白多狠狠吸了一口李总递过的红塔山,然后对着我们几个狰狞地说:“你们知道吗?报假案是要受刑事处罚的。这样,我们先不报告警方,我先联络那幢大楼的保安,我们一起到现场去看看再说。”
  
  好吧,看来只有先这样了。
  
  我们一行八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那幢大楼,大楼的保安已经在大门口全副武装等在那里了。一个瘦瘦的保安听了倒钩吞吞吐吐地说完他看到的东西后,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的是挂橘红色窗帘的那家?那是404,我听说那家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美人摇了摇头。
  
  瘦保安在标着404的房间外敲了很久门,没有反应。他取出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我伸头一看,里面哪有什么人?地上厚厚的一层灰,都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过了。只有窗帘是橘红色的,露出皈依的颜色。我埋怨地望了倒钩和美人一眼。倒钩大声地申辩:“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乱说的!”
  
  李总问:“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会不会是隔壁的一家呀?”
  
  瘦保安没好气地敲了敲隔壁,一个睡眼朦胧的中年男子揉着眼睛打开了房门。当他听完瘦保安的叙述了,脸色变了!
  
  “什么?他们几个看到了?不会吧!真是见鬼了!我隔壁的确住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也的确,那个男的在一次搞那个女的时候,一刀捅死了那个女人。可。。。可。。。可。。。可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哦,对了,就一年前的今天!”
  
    就在我正在电脑上码着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挂着的QQ突然响了,是一条申请加为好友的消息:“是庄秦吗?我是倒钩,刚在5460上看到你的QQ号码。”
  
  我马上就把他加了进来。
  
  当他的头像变成彩色后,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等过了一会,我问:“倒钩。你还记得那次你长挑针的事吗?”
  
  倒钩很快就回话了。“哈哈,当然记得!”
  
  我问他:“哈哈?为什么要笑?”
  
  倒钩说:“我当然要笑,哈哈!你知道吗?那次我和美人演戏演得真是太漂亮了!”
  
  “演戏?演什么戏?”
  
  过了一会,倒钩说:“告诉你吧,其实我和美人什么都没看到,我是早就听说了对面那间房发生的杀人事件,就和美人串通好了想吓一吓你们。谁知道,你们一定要报案,搞得我们骑虎难下。好在我和美人机灵,还让你们以为我们两个见鬼了。哈哈哈!”
  
  我心里气得没办法,可我有句话想给他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迟疑了很久,终于决定把这几句话告诉倒钩。
  
  “倒钩,你知道吗?其实那天你们尖叫的时候,我正好在厕所里的,你厕所里还有一副望远镜,我拿起来看了的。我真的看到了在404房里,一个男人在做爱的时候一刀捅了那个女人。我真的看到了的,那个女人的鲜血一下子就从她的喉咙溅了出来,仿佛就溅在了望远镜上。我后来请了几天病假,就是因为我长了挑针,在家休息。但是,我真的看到了!”
  
  我的鼠标刚刚点到了发送键,我的电脑屏幕突然一片漆黑,硬盘发出恐怖的吱吱的声音,接着死机了。
  
  [第二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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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脚趾 作者: 庄秦

  通常来说,在一个班上,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引人注目的。比如说总有个人,他的成绩特别好;还有个人,他画的画特别厉害;有一个人,他的体育比其他人都好;更少不了的是,在每个班上,总会有个胖子。
  
  肉丁就是我们班上的胖子。他身高160公分,体重却有95公斤,圆圆的,就像是个球一样。所以叫他肉丁是没错的,这个绰号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郎中出身于中医世家,据他自己说的,他从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看医书了。别人是看着《看图说话》学认字,他是跟着一本《图解本草纲目》认的字。从小他就跟着他父亲辨别中药,到了城南高中他更是对中医走火入魔了。每天他都在寝室里背医书,开口闭口就是什么奇筋八脉,灵枢素问。一有时间更是一个人跑到城南高中的后山,这里挖挖,那里挖挖,找回一大堆草草药药,拿个钵盛起,捣啊捣啊捣啊。都不知道他到底要炼什么灵丹妙药出来。不过他还是有好处的,他每天临睡时都会点一注印度香,在印度香的氤氲之下,我们的睡眠特别好,第二天起床后精神也特别好。
  
  再回过头来说肉丁,他这个人的学习特别厉害,简直就是我们班上所以具有内在美的女生的偶像。只要他坐在教室里,总有一堆长相平庸的女生围坐在他身边向他请教学习上的问题。他的弱点却是班上女生都不知晓的,只有回到了寝室他就原相闭露。他这个人的卫生习惯真的是很多年才出一个,他不爱洗脚!他自己都说了,每天他的脚接触着地,吸收着地下的灵气,一洗脚灵气就没了,这会影响他的学习灵感的。晕!
  
  自从发生了《挑针》的事后,倒钩的父亲不再准许他在外面租房住了,我们也全回到了寝室,于是我们不得不每天忍受肉丁的脚趾发出的浓郁的气味。有什么办法呢?哎。。。还好有郎中的印度香,一到了晚上我们就点上印度香,早早地进入最好的睡眠状态,不去管肉丁的脚趾了。
  
  十月的一天,我们这个号称火炉的城市依然暑气未退,天热得几乎要把地都晒脱一层皮。这天大清早,我还没起床就听到肉丁一个人躺在床上唧唧歪歪的哼叫着。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咦?!我的脚趾怎么这么痒痒啊?”
  
  我没好气地说:“像你这样每天都不洗脚,你的脚趾不痒我才会奇怪呢。”
  
  他不说话了,只是用痛苦的眼神望了望郎中,希望他能说个子丑寅卯。郎中笑了笑,说:“以我从医十多年的经验来看,你那八成是得了脚癣。呵呵!谁让你不洗脚来着?”
  
  从此之后,肉丁每天都搽脚癣一次净,可好象这玩意对他来说没什么效果,他不洗脚,什么药都对他没效果的。反正每天早上我们都会听到他躺在床上唧唧歪歪。
  
  过了一个星期的一个早上,我们终于没听到他哼叫了。我听到他大声地高兴地说:“哈哈!今天早上我的脚趾不痒了!哈哈!”
  
  过了一会,突然,肉丁又大声地痛苦地叫了起来:“咦?!怎么回事?!我的脚趾怎么变成绿色的了?怎么回事啊?”
  
  我伸头望去,果然!他的大脚趾绿绿的就像是被染了色一样,绿油油的,仿佛菠菜的颜色一样。怎么回事呀?郎中好奇地看了看,也疑惑地说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郎中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截小刀片,轻轻地在肉丁的大脚趾的指甲上刮了刮,绿色慢慢到消退了。肉丁的脚趾发出的气味让郎中屏住了呼吸,满脸涨得通红。刀片在肉丁的脚趾指甲上来回刮着,发出刺耳的响声,终于,指甲恢复了原有的颜色。
  
  肉丁问:“郎中,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郎中搽了搽额头上的汗水,跑到窗户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以我从医十多年的经验来看,你这脚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你得洗脚,不然你的脚还会变绿!”
  
  当天晚上,我们破天荒地看到肉丁在洗澡间里打了满满一盆水,然后细细地吸起他的脚来。当他去倒水时,我看到那盆水全是黑的,我几乎要吐了。靠!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睁开眼睛,肉丁又是一声惨叫!“不好了!我的脚趾又绿了!”我敲了敲,真的,他的角质有绿了,颜色就和昨天的一样,如菠菜一般,绿得仿佛能渗出水来。郎中又拿刀片给他刮了刮,指甲再一次恢复了原状。
  
  可这绿指甲是怎么回事呢?肉丁像是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老想着这个事,茶饭不思,上课也没精神,老出差错。班上的平庸女生也拿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郎中偷偷地找到我,对我说:“哥们,我跟你说啊,以我从医十多年的经验来看,肉丁这个脚趾呀,我怀疑他这是癌呀!”
  
  什么?!癌?!这么可怕?
  
  连续几天,肉丁的脚趾都变成绿色,而且,绿色从他的指甲一直蔓延到他的脚趾的皮肤。每天早上郎中都用刀片钢铁刮,刮完了郎中都会对着我轻轻地摇一下头。这更令肉丁紧张。
  
  我本来不是一个幸灾乐祸的人,可其实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看过一个笑话,就是关于绿脚趾的事。呵呵!我不由得扑呲一笑。郎中问我:“你笑什么?”我连忙打住,说:“没什么,没什么。”
  
  郎中正色地对肉丁说:“兄弟,以我从医十多年的经验来看,你这个很有可能是癌呀!你还是到大医院去看一下吧,我是无能为力了。”
  
  肉丁一听就急了,他的声音都带哭腔了。“癌?哎呀我的妈呀!怎么我就摊上这么回事了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哇哇哇~~~~~~~~~~~~~~”他一抱头就哭上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也抱着头哈哈地笑了起来。寝室里所有的人都怒目瞪着我,赌王一巴掌打在我的头上。“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人家都得癌了,你还笑!老子要跟你绝交!”
  
  我还是在笑。终于我止住了我的失态,强忍住笑意说:“呵呵,以我从医十多年的经验来看,肉丁这脚呀,呵呵,八成是因为他的袜子掉色了!哈哈!”


  “袜子掉色?”“哈哈哈!”寝室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郎中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是癌呢?怎么我就没想到会是袜子掉色啊?”寝室里继续回荡着愉快的笑声。我沉浸在揭开谜底的快感中,我偷偷望了一眼肉丁,咦?!怎么他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呀?
  
  肉丁等我们停住了笑,小声地说:“你们就不要笑了,其实我知道,我这个病真的就是癌!因为,因为,因为。。。因为我根本就没穿过绿色的袜子!”
  
  寝室里,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寝室里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肉丁已经决定了这个星期的周末到肿瘤医院去检查,大家都没有什么兴趣再在寝室里打打闹闹。早早的,郎中就点上了一注印度香。我没什么心情睡觉,一个人捧了本书站在走廊上看了起来。到了夜里三点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钻回了寝室准备睡觉。我刚刚拢上毛巾被,闭上了眼睛,在印度香的氤氲下要陷入深层次的睡眠时,我突然听到了“唏唏唆唆”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声音是从郎中的床铺传来的,在暗淡的月光下,我看到郎中直勾勾地坐了起来,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他熟练地下了床,弯下了腰,从床下掏出了一个白色的搪瓷钵出来。
  
  他抬起了头,在月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他的眼睛依然是闭着的。我靠!他在梦游啊?!
  
  他混混噩噩地走到肉丁的床前,肉丁正使劲打着酣,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郎中要干什么?我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郎中打开了搪瓷钵,伸出一只手指,在钵里蘸了蘸,手指伸出来后,满是绿油油的颜色,就像菠菜一样的颜色。郎中把他绿色的手指一点点,一点点,在肉丁的脚趾上搽着,嘴里喃喃地念着:“我就不信,我治不好你的脚癣。”
  
  第二天,肉丁的脚趾就是这样变绿了的。我没有给别人说这件事。到了晚上,我偷偷地在郎中的水杯里放了一颗舒乐安定,等他睡着了,我从他的床铺下掏出了那个搪瓷钵,里面全是菠菜一样颜色的绿油油的沾稠的液体。我拿着钵在洗澡间里把钵洗得干干净净。
  
  次日,肉丁的脚趾第一次正常了,没有变色。只有郎中在那里大发雷霆。“TMD谁这么缺德?把我辛辛苦苦采来的中药倒了?这可是我为了肉丁上次得脚癣在后山上采的呀!”
  
  我搂着郎中的肩膀说:“兄弟,别急了,肉丁的脚癣不是已经好了吗?现在连他的绿脚趾都好了,你就别急了。”
  
  
  [第三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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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55:52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通杀 作者: 庄秦

  赌王的名字由来自然是不用说了,他对于赌博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就拿打麻将来说吧,据赌王说的,打麻将的人一般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的,摸牌时是抓起牌来看,才知道手里是什么牌;第二个层次的,摸牌是用手指摸一摸就知道是什么牌了;第三个层次的,就如他一般的,拈起牌,不用看,也不用摸,就凭麻将的重量就知道是什么牌了。
  
  赌王说的,每一张牌的重量都不一样,尽管只有非常细微的差别。最轻的是九筒,因为一块麻将被挖了九个坑,当然就最轻了。而一万二万三万这样的牌,要凭重量来区分,没有个二十年的功力是做不到的。我问赌王多大了,他害羞地说,他才十七岁。可他日以继夜地练习,他的功力足足可以算是三十年了。
  
  我对赌王崇拜得真的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了。
  
  赌博厉害的人,一般说来,数学成绩一定不会差,逻辑推理能力更是厉害。赌王就是如此。
  
  在我们这个寝室里,就我们这六个烂人,学习也不咋的,就数学好点。因为我们都喜欢赌博。但我们都不和赌王赌,跟他赌?那还不是一个栽!
  
  赌王的业余爱好就是除了赌,就是看报纸。每天他都托走读的同学帮他买一份当天的晨报,到了早自习的时候他就看报纸。
  
  这天也不例外,早自习的时候,赌王又捏着一份报纸细细地看着。我们的教室是阶梯教室,我、倒钩、赌王都坐在最后一排,居高临下,遍览整个教室的风景。
  
  我很无聊,就抓掉了赌王的报纸,非让他和我一起下五子棋。赌王没办法,只好找来一张纸,用圆珠笔画了一幅棋盘,我拿一只红色的圆珠笔,他拿一只兰色圆珠笔,就玩了起来。
  
  真是没劲,第一盘他没输;第二盘我没赢;第三盘我想和他不干。郁闷!三盘下完的时候,早自习也结束了。
  
  第一接课是政治,是我最不感兴趣的一门课,我又准备下五子棋。这次不跟赌王玩了,我找上了倒钩。我和倒钩下棋才是真正的棋逢对手,几盘下来我们各有输赢。快下课的时候,我们准备下最后一盘,也加了一点赌注就是中午的午饭。这一局可下得是荡气回肠,没过多久,整个棋盘就被我们画得差不多了。终于我趁倒钩一个不注意,做了一个三三,他叹了一口气,说:“啊!糟糕!被你小子赢了。”我一高兴就失态了,大声地叫到:“哈哈!中午的午饭有着落了!”我的声音是如此之大,我都忘了是在上课。
  
  等我记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对我说:“你们两个站起来!”我一抬头,一个圆圆的脑袋对着我摇头晃脑。不好!是我们的政治老师,四大名捕排名第一的,学校的教导主任,张灯泡!他是个秃顶,脑袋闪闪发光,所以才叫张灯泡!
  
  张灯泡冷冷地说:“你们在我讲课的时候玩五子棋,一定是你们都已经学会了我的课程了。那我想你们也没什么必要再听我的课了。这样,要吗请家长,要吗你们就不上我的课我放你们的假。”
  
  权衡一下利弊,请家长我的屁股会不好受的。不上张灯泡他老人家的课我反而落得个清闲。于是我和倒钩夹起书包就往外走。
  
  这个城南高中是封闭式的教学,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呢?我和倒钩百无聊奈地溜达到了学校池塘旁的围墙边。
  
  这里的围墙只有半人高,但我们却不敢翻过去。因为围墙的另一面是一道堡坎,足足有二三十米高,翻过去会没命的。堡坎下是环城路,一座高架桥就在离我们不到5米的地方经过。我们甚至可以把路过的汽车的车牌号码看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路过的汽车,心生一计。我对倒钩说:“我们来赌车牌号,怎么样?下一部车过来是单号还是双号?我猜单,你猜双。一块钱一次!”倒钩同意了。结果过来的是一辆双号的桑塔那。我不情愿地递了一块钱给倒钩。
  
  又过来一辆车,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心都凉了大半截,靠!又是双号。
  
  还好,后面过来了连续几辆单号车,让我翻了本。倒钩有点不情愿了,他说:“其实在路上跑的车单双好都差不多的,我们来赌偶然性强一点的,好不好?我们干脆来赌下一辆过来的出租车的号码,而且要下一个由女驾驶员开的出租车的号码。”
  
  一个上午过去了,我们谁也没赢到谁的钱。郁闷!过来的由女驾驶员开的出租车号码的单双分布还是差不多。算了算,我还输了几块钱给倒钩。明天上午还是张灯泡的课,我和倒钩约了明天还到这里来赌单双号。
  
  回到寝室我闷闷不乐,不为输了钱,只为我居然赢不了倒钩。真是没有面子!
  
  赌王见我不高兴,问了问我,我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他一听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问他:“你笑什么呀?这让你赌王去赌,还不是一样的。这只是个运气的问题,跟赌术是没有关系的。”
  
  赌王呵呵一声冷笑说:“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你明天每次都赢?”
  
  我怀疑地说:“我不信!”
  
  赌王接着说:“那这样,你只要给我一包红塔山,我就给你作法,让你明天每次都赢。”
  
  这么玄呀?说实话我是不信的。可,一包红塔山也不算太大的代价。赌王毕竟是赌王呀!说不定他真的会作法呢。
  
  我从我的箱子里摸了一包还没开封的红塔山,递给了赌王。赌王眨了眨眼睛问我:“你姓什么?”我没好气地说:“靠!老子叫庄秦,自然就是姓庄啦,问这个,你有毛病呀?”
  
  赌王笑了笑,说:“我要作法呀,当然有点程序上的问题要问你呗。”
  
  他从他的箱子里拿了一块镜子出来,还摸了几张暗黄色的奇怪的纸出来。“这是黄表纸,作法的关键玩意。”赌王“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了黄表纸。屋里散发出了一阵奇怪的气味。他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一会,他大喝了一声:“有了!”,然后就对我说:“我帮你问了赌神了,赌神说‘如果你姓庄,赌单不赌双’,相信我,没有错!”
  
  是不是真的哟?我心里泛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二天,我和倒钩又翘课,跑到了池塘边上的围墙旁。我又决定听赌王的,赌单号!我望着车开过来的方向,过来了一辆出租车,哎。。。是男司机开的,虽然是单号,但是不算的。
  
  等了好久,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是女司机开的,我眯着眼睛细细地注视着号码:54621!是单号!呵呵!难道赌王真的会作法?
  
  我接过了倒钩递过来的一块钱,第二辆女司机开的出租车又来了,63581!又是单号!又是一块钱!
  
  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全是单号!我发达了!一上午我赢了倒钩一百多块钱!真是不可思议啊!
  
  回到寝室,我又摸了一包红塔山给了赌王:“你怎么这么厉害呀?真的会作法呀?快帮我看看,明天的幸运号码是多少?能不能算算这期的福利彩票号码是多少呀?”
  
  赌王接过红塔山,笑了笑,说:“福利彩票那个东西算起来我会遭天谴的,不敢算。这个单双号没什么,我还可以算得出来。既然你红塔山都给了我还是给你算算明天的号码吧。”
  
  他又在寝室里燃了几张黄表纸,然后对我说明天一定要赌双,肯定还能赢倒钩。
  
  接下来的一天,我和倒钩又在围墙边上数单双号。果然!这天的女司机驾驶的出租车全是双号!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倒钩也大骂邪门,又输给了我一百多块钱。我真的佩服赌王!我决定要拜他为师!
  
  回到寝室,我就找到了赌王,说了我要拜他为师的想法。他嘻嘻地乐了。“拜我为师就算了,你只要再拿一条红塔山给我,我就告诉你怎样作法赢倒钩。反正他小子有个富豪老爸,赢他点钱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呵呵!”
  
  我都赢了两天了,一条红塔山算什么?才七十多块钱罢了。哼哼,等我学会了作法,倒钩,你的钱包就等着变成我的提款机吧。卡卡卡卡!
  
  我恭恭敬敬地买了一条红塔山给赌王,赌王看了看标签,确定我买的不是假烟后,他把烟锁在了他的箱子里。正当我还在纳闷他为什么要把红塔山锁起来的时候,我又不会把烟抢回来。赌王对我笑了,他递了一张报纸给我,上面有一条新闻被他用红笔圈了起来。
  
  我细细地看了看,晕了!上面写着令我永生难忘的一段新闻:
  
  
  
  
  
  
  
  
  
  
  
  
  
  
  
  
  
  
  
  
  
  
  
  
  
  
  
  
  
  
  “公告:从即日起,由于外环高速公路的建设,出租车进入外环高架桥实行单双号制度。单号日只能单号出租车进入;双号日只能双号出租车进入。市公安局即日启。”
  
  
  [第四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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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56:3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青蛙 作者: 庄秦

  对于我们这样的十七十八岁,正处与青春期的年轻人来说,正是一个体内荷尔蒙分泌超过身体需要数量的时期。这不,肉丁正对着课桌上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留下的课桌文学大声地朗诵着:“城南自古无美女,残花败柳排成行;若有鸳鸯一两对,也是野鸡配凤凰。”声音抑扬顿挫,逗得我们哈哈直乐。
  
  郎中笑着问肉丁:“呵呵,你这小子是不是春心动了?野鸡也看得上了?”
  
  肉丁脸色一变,说:“你以为我是青蛙呀?”
  
  青蛙在这里可不是说网络上的衰哥,而是指我们班上的班长。就是!我们的班长绰号就叫青蛙。
  
  青蛙的祖籍是成都,他说话也特别有意思,总是带着成都特有的口音,例如在说问句的时候总喜欢在最后面带一个“哇”字。早上他会问我:“你起床了哇?”明明看到我在吃饭的时候他会问:“你在吃饭哇?”我在踢足球的时候他也会问:“你在踢足球哇?”真是废话。
  
  有一次,我在厕所里蹲着的时候,他居然问我:“你在解手哇?”我靠!我不解手我在厕所里干什么呀?接着他又问了我一句差点令我昏倒的话:“你在解大手哇?”晕!我蹲着不是解大手还是做什么呀?
  
  还有一次,他在寝室里用IC卡电话打长途,声音非常大地对着电话嚷着:“喂!你是母亲哇?”逗得我们哈哈直笑。母亲哇?母青蛙!所以班长的绰号就叫了青蛙!
  
  最令我们感到无法接受的是,青蛙居然有个女朋友,而且还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同居。这在我们这个高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他说在他们老家,像他这样十八岁的男孩大部分都结婚了,甚至小孩都可以打酱油了,这个女朋友还是他的那个母青蛙亲自给他介绍的。
  
  他的女朋友我见过,如果拿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惨不忍睹。粗手粗脚,一看就是力大无比的那种类型。我一看到那个女孩,就忍不住对郎中说:“这下青蛙可要受苦了,呵呵!”果然,青蛙一搬进他们的香巢,人就变得无精打采,身体也一圈一圈瘦了下来。他常常在我们面前诉苦,说那个女孩把他管得太紧了,不管多晚他都必须回他们租的那间房。
  
  青蛙也有高兴的时候,那就是跑到我们的寝室来吹嘘他的床上生活。每次都说得泡子翻翻,让我们无法忍受。要知道,我们可都还没见识过异性哦,这个死青蛙还老是说个没完。
  
  那天,这个青蛙又在我们寝室里吹嘘了起来他昨天大战了八百回合,我有点听不惯了,就激了他一句:“你TM懂多少种姿势呀?你说来说去就那么一种姿势,还有没有其他的呀?”肉丁听了也跟着来激他:“你知道吗,什么叫老树盘根?什么叫隔山讨火?什么叫女上式?什么叫侧卧式?”看着青蛙愣愣的样子,我们几个不禁产生了一种快意。别看肉丁是个处男,他看的A片可不算少哦。
  
  青蛙想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令我们不能不佩服的话:“哎...看来还是你们懂得多呀,能不能教教我呀?”
  
  晕!这个要怎么教呀?还好,倒钩说话了:“呵呵,你想学呀,这个星期天,我们去包录象厅,放tm部最精彩的a片来教教你。”
  
  青蛙来了兴趣,大声地说:“好啊,我们说定了,就这个星期天,不见不散哦!”过了一会,他又愁眉苦脸地说:“恩...这个事嘛,你们可要瞒住我老婆哦,我要给她个意外的惊喜。这样,星期天那天,你们给我家打电话,就说找我开班会,我才出得来呀,我那老婆把我管得太紧了。”
  
  呵呵,这个气管炎!
  
  星期天,我们可不会去包录象厅的,我们的荷尔蒙分泌得够多了,哪里还能再去看什么a片啊。不过,捉弄一下青蛙可是我们喜欢干的事哦。呵呵!
  
  一大早,我们寝室的六个人就跑到了录象厅对面的水吧二楼里坐着,准备打电话给青蛙,让他在这么热的天里一个人站在录象厅门口等我们。
  
  倒钩摸出了他老爸送的手机,按了青蛙家的电话号码。倒钩的手机是带免提功能的阿尔卡特新款。他按了免提键,好让我们都听得见里面的对话。
  
  电话接通了,倒钩对着受话器说:“麻烦请找一下班长。”
  
  “我就是!”手机的喇叭传出的声音非常清晰,这款手机功能还不错嘛。
  
  倒钩忍住笑说:“快来呀,我们在录象厅门口等你哦。”
  
  “好的!开班会呀?我马上就来!”青蛙自说自的。我们终于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
  
  没等我们笑完,就听到手机喇叭传出了一个恐怖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别跑!你这个死青蛙,再跑?看我不一刀砍死你!”哇噻!怎么?青蛙的老婆不准他出来呀?那我们不是看不到好戏了?
  
  话筒里又传出青蛙的声音:“哇!老婆,你把刀提出来干什么哇?哇!我的妈呀!血!啊~~~~~~~~~~~~~~~~”青蛙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发出了渗人的尖叫声。接着话筒没有声音了,只有“嘟---嘟---嘟---”断线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六个互相望着,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我打破了寂静问他们:“你们看,青蛙会不会被他老婆干掉了呀?我听说他老婆练过散打的。青蛙会不会没命呀?”
  
  肉丁诺诺地说:“不会吧?”
  
  郎中思考了片刻,然后斩钉截齿地说:“我们过去看看,我懂急救的。”
  
  好吧,我们就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青蛙他们租的房在学校对面没多远的一座叫凌夷大厦的房子,听说房租很便宜的,我就是有点觉得这座大厦的名字不是很好听。
  
  我们站在1444号房的门口,按了按门铃。响了好几声,没有什么动静。郎中抽了抽鼻子说:“咦?!好象有什么味道,你们闻一闻?”
  
  我使劲抽了一下鼻子,果然,空气里有一种怪怪的,不可名状的气味在扩散。甜甜的,又咸咸的,还带了一点腥味。
  
  郎中确定地说:“这是血的味道,还是鲜血的味道!一定出事了!”他说完就使劲用他的身体撞着门。“砰!砰!砰!”
  
  防盗门多结实呀!郎中身体的撞击一点也没有用。我说:“我们去叫保安吧,让他们来开门吧。”
  
  肉丁下楼叫了两个保安上来,一个胖胖的,一个瘦瘦的。
  
  胖保安听了我们的话,也使劲嗅了嗅空气中血腥的气味,点了点头。保安也没钥匙的,他打了个电话,让保安房送了开锁的工具上来。
  
  胖保安开锁的速度还很快,我简直就怀疑他在做保安前就是个小偷。不一会的工夫,防盗门就开了。当门打开的一刹那,一股血腥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屋里简直可以用人间地狱来形容!满地的鲜血,红红的一片,地上,墙上,沙发上,冰箱上,电话上,到处都是血。浓郁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扩散,我觉得自己的胃的深处,一种无法抑制的呕吐的感觉涌了上来。我正在极力压抑自己呕吐的感觉时,肉丁、倒钩已经忍不住吐了起来。我的皮鞋上沾满了腻腻的血迹,我在屋里四处看着,却没有发现青蛙的尸体。当我转到厨房的时候,却看到一口大锅,火还开着的,大锅冒着热气。我揭开锅,锅里翻腾着气泡,随着气泡翻滚起了若干不可描述的动物的肢体。
  
  锅里是什么?难道是青蛙的尸体?难道他被他老婆分了尸,还被砍了放在锅里煮?我一下就想起了我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男主角把人杀了,剁成肉酱,做成了叉烧包。我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无数的秽物都吐在了这口恐怖的大锅里。
  
  两个保安也不禁吐了起来,还好他们毕竟是保安,不一会就平静了。胖的那个拿起步话机就叫楼下的保安房报警。
  
  过了一会,我听到楼道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步话机通话的声音。一定是警察来了!
  
  “砰!”防盗门被一脚踢开。几个身穿警服的大汉冲了进来。我高兴地说了声:“你们可算是来了!”没等我说完,一个警察就冲到了我的身边,一个擒拿手,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的手扭到了身后。“你干什么?”我的手痛得肿了起来,我不禁大声地质问。
  
  一个警察拿着步话机大声地说:“捉住了!几个小偷都捉住了!你们可以进来了。咦!小偷里居然还有两个保安?嘿嘿!这可是本市第一次捉住内外勾结的大案呀!”
  
  什么?小偷?还是和保安一起的?这里一定出了什么差错吧?
  
  防盗门外走进了一个女人,十七八岁的样子,手粗脚大的,我一看就知道这是青蛙的女朋友。
  
  肉丁大声地对警察说:“快抓住她!她才是凶手!她把我们班长杀掉了,还分了尸煮在厨房的锅里的!”
  
  警察诧异地望着我们。就连两个保安也附和着肉丁的话。
  
  青蛙的女朋友望着我们,神情诡异地说:“什么?开什么玩笑?我把我老公杀了?我怎么会杀死我老公?我老公现在正在医院输液呢。”
  
  我战抖地对警察说:“你看,她一定在撒谎,本来我们和班长约好了今天开班会的,可我们在电话里亲耳听到了她说‘死青蛙,我要杀了你。’真的,我们班长的绰号就叫青蛙。”
  
  警察听了来了兴趣,毕竟凶杀案要比盗窃案大多了。他的眼光转向了青蛙的女朋友。
  
  这个恶毒的女人的神情变了,眼光变得凶狠起来。“瞎说!我老公明明在医院的,你们可以去看呀!”
  
  我大声地质问她:“那你为什么要说杀了青蛙呀?”
  
  她生气地说:“哼!你们今天不说,我还不知道那个死鬼有个绰号叫青蛙。今天我们中午本来说吃青蛙肉的,可我刚刚一打开篓子,青蛙就全部跑出来了,我就叫青蛙不要跑,再跑我就杀了青蛙。”
  
  是这么回事呀?那地上的血迹呢?杀青蛙哪有那么多的血?
  
  “我老公说他最近虚,今天我就还杀了只鸡,我刚一动刀,那只鸡没有杀得死,就四处乱飞,把这个屋子搞得乱七八糟的。”
  
  啊?!晕!可青蛙平时身体满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还在医院输液?我在电话里明明听到他尖叫的嘛?
  
  “他?他身体还算好?别逗了!知道吗?他这家伙,居然连我这么个娘们也比不上,他居然晕血。见了一点血,就像个女人一样晕过去了,还要我把他送到医院去。”
  
  靠!是这么回事呀?那锅里炖的是什么呀?
  
  “呵呵!当然是青蛙炖鸡呀!大补的。警察同志,一会要不要给你们来一碗?”
  
  青蛙的女朋友走进了厨房。“我操!谁干的?谁在我的锅里吐了?赔我的青蛙炖鸡汤!”
  
  ......
  
  
  
  [第五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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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眼睛 作者: 庄秦

  转眼之间,就到了该考试的时候了。这可是让我们寝室里的兄弟们最感到揪心的事了。我曾经无数次在午夜做着噩梦,梦到自己正在参加考试,没想到这次噩梦醒来的时候,我真的在考试。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坐在了阶梯教室的第一排,我靠!这个学校的老师可真够奸诈,把我们寝室的兄弟全部安排在了第一排,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呀!
  
  当监考老师走进阶梯教室的时候,我更是感到一阵阵无力的感觉。这次监考我们的竟然是赵小小!她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也是学校四大名捕中唯一的一个女性。赵小小的眼睛特别大,扑闪闪的,似乎一眼就能把人的一切都看穿。在她的面前,我几乎觉得自己矮了半截,一点也不敢有作弊的打算。可。。。可。。。可考试不作弊,我怎么能过得了呢?
  
  还好第一天考语文,这可是我的长项,不需要作弊的。可我环视了一下其他的兄弟,他们可没这么幸运了,一个个愁眉苦脸,像是吃了苦瓜一样。
  
  赵小小坐上了讲台,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就拿出一张报纸大大地打开,遮住了她的脸。她拿报纸遮住她的脸?难道这是在暗示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抄袭?我正想高兴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倒钩对我说话了。“你可别被赵小小的举动给误导了啊,她拿报纸遮住她的脸可不是说她不管我们考试。她这是挡住我们的视线,让我们看不见她盯着谁。你别以为她拿报纸挡住就看不见我们了,你仔细看一下,她的报纸中间有一条缝,她就通过这条缝来观察我们。被她抓住可是死路一条啊!切记!切记!”
  
  晕死!还有这样的老师?看来我后面的几课是凶多吉少了。怎么办呀?
  
  在赵小小用报纸挡住视线的语文考试里,我还是顺利地做完了所有的题目,而且自信应该能拿到高分。出了考室,我和倒钩肩并肩回到了寝室。
  
  一进寝室,倒钩把书包扔到了床上,就说:“呵呵!今天赵小小好象有点不对劲哦!”
  
  我好奇地问:“怎么她有点不对劲?”
  
  倒钩兴高采烈地说:“你也知道了,我对语文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不作弊我怎么能过得了呀?虽然是赵小小监考,可我豁出去了,就把小抄拿了出来。我坐在第一排的,我也知道多半能被赵小小发现,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不作弊是百分之百的死,作弊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你不也说过,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百分之百的付出?我在抄袭的时候,明明看到赵小小冲我盯了一眼,她已经看到了我的小抄,我的心都凉了,谁知道她冲我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我就觉得她的眼神好怪异,完全就不像是她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了!”说完这些,倒钩的眼神也骤然无光了。
  
  什么意思?赵小小居然不管倒钩作弊?这可不像传说中的她呀!
  
  过了一会,赌王和美人也回来了,这两个家伙一进屋就大叫:“今天真是中邪了!我把书摸出来就在赵小小的眼皮下炒,她居然没有管哦!”“就是就是,她还冲我笑了笑,可她笑得好怪哦!”“是呀!我也觉得她笑得好怪,而且她的眼神跟以前好象有点不同哦,可哪点不同我就是看不出来。”
  
  怎么回事?他们都遇到了这样的好事?那下午考化学不是我也可以过关了?我不由得一阵窃喜。
  
  下午考化学,一拿到考卷我就蒙了,一道也没复习过。看来我真的要豁出去了。我把手慢慢地插进了裤兜,摸到了我中午做好的小抄,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望了赵小小一眼。不好!赵小小正盯着呢!从她的眼睛里冒出一团光芒。我不由得浑身一阵战栗,脖子后的汗毛一根根都直立了起来。我忙不叠地抽出了手,可一不小心,小抄给我带了出来,掉到了地上。完了!我真的完了!人赃俱获!我不敢想象后果,会是记过,还是留校呀?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赵小小说话。。。
  
  等了许久,咦?!怎么没有什么异动呀?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我看到赵小小正盯着我,朝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笑得非常暧昧,而且她的眼睛好象有点不对劲。
  
  她的眼睛是哪点不对劲?我还真看不出来,但是我分明地感觉到她的眼睛一定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仔细地盯着赵小小的眼睛,我看出来了,她的眼睛居然闪出了一团蓝色的光芒!我发誓,千真万确!她的眼睛真的是蓝的,蓝幽幽的,就像是一团鬼火一样,就像是狼的眼睛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赵小小盯了我一眼,再笑了一下后,就把头扭到了一边,冲着那边的美人和赌王笑了起来。我连忙拣起小抄抄了起来。
  
  回到寝室,我给大伙说了我的发现,他们听了都吓了一跳。倒钩战战兢兢地说:“赵小小会不会是被鬼魂附了体呀?眼睛都变蓝了,一定是被狼人附了体。”
  
  狼人?好象是在月圆之夜就会变成狼的吧?我掐指一算,不好!今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今天晚上赵小小会不会变成狼呀?她住在教师宿舍的,她的楼下就是住的一大群老师,那些老师会不会有危险呀?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倒钩大声地叫到:“我知道对付狼人的办法,就是用纯银的十字架!”
  
  到哪里去弄纯银的十字架呀?
  
  倒钩从他的脖子上取了一个十字架下来,说:“哈哈!还好!我的十字架是我老爸在缅甸给我买的,就是纯银的!呵呵!赵小小看我不收了你的命!”这小子一阵坏笑,我知道,他初中的时候就被赵小小抓住了好几次作弊,他对赵小小充满了仇恨。
  
  我们六个慢慢地从寝室走到了赵小小宿舍的门口,我正想敲门的时候,郎中拦住了我。“我们走窗台,看赵小小在做什么?”
  
  好吧!这样也好。
  
  我们勾着头,来到赵小小的窗台下,细细地偷听着屋里的动静。屋里传来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的对话。一定是赵小小的男朋友,那个戴眼镜,经常在上课时间来找赵小小的白白又胖胖的家伙。这家伙看来是凶多吉少了,说不定马上就要被赵小小变成狼后吃掉。虽然这个白白胖胖的家伙我们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什么什么的。我们决定马上行动。
  
  正当我想要一跃而起的时候,我听到屋里的赵小小说话了。
  
  “都怪你这个死人头,非要给我买这个什么蓝色的变色隐型眼镜,度数还不够,害得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可是在监考哟,害得我只好用空城计,假装什么都看得到,吓那些学生!可一点效果也不好!不行,你必须在明天以前给我把隐型眼睛配好,否则我永远不理你了!”
  
  我晕,怎么会是这么回事呀?

[第六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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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57:43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夜啼 作者: 庄秦

  天气有点慢慢地转凉了,我也给自己加了一件衣服。随着气温的下降,期末考也越来越近了。没有办法,我必须打起十二分达到精神来复习。虽然说考试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可有什么办法?
  
  在教室里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浮躁,老是看不进书,我需要一个地方,没有别人的打搅,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地看书。于是我拿着课本,走出了教室,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逛着,希望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当我走到实验楼下的时候,我看到楼边有一个狭窄的石阶梯,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呀?这个石阶梯好象是通向实验楼后面的一片黄桷树林,我还从来没去过呢。那里一定很安静吧?我想。
  
  我夹着课本慢慢沿着石阶梯往下走,石阶梯上铺着一层刚刚才落下的黄桷树叶,踏上去软软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我沿着石阶梯走到转角的地方,伸出头来往后面的黄桷树林望去,呵呵!好大的一片树林呀!虽然已经入秋了,可树林依旧郁郁葱葱满是树叶的清香。一阵风突然掠过,树林顿时响起扑扑簌簌的声音,跟着无数的树叶也落了下来,有几张树叶还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夹着书往树林的深处走去,想找个可以坐的地方来温书。当我走进树林时,我突然看到了一座白色的建筑物坐落在树林的深处。呵呵,那里一定可以找个地方坐下看看书。我朝着这幢白色的建筑物走去。
  
  这幢白色的建筑物怪怪的,外墙上帖满了白色的瓷砖,在树林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当我走近的时候,我发觉建筑物前的地面堆满了落叶,这些懒惰的清洁工,不知道多久没来做过打扫了。就连白色的瓷砖上也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突然对这幢建筑物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我觉得。。。这幢建筑物会不会是鬼宅呀?
  
  当我沿着墙根走到这幢房的正面时,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比看到鬼宅还郁闷!这幢白色的建筑物原来是个----厕所!怪说不得是用白色的瓷砖贴的外墙。晦气!不过呢,在这里居然有个厕所,而且看样子已经废弃了很久了,呵呵,这里可以成为一个新的偷偷吸烟的地方,还是不错的!
  
  我在树林里也没呆多久就回教室了,因为树林里的蚊子太大多了,虽然都是秋天了,可里面的蚊子生命力真是惊人,也许是饿了太久了,见了一个人进来,就围着我咬,我是不能不跑的。
  
  晚上,到了寝室,我给兄弟们说了我在黄桷树林里的发现,他们全愣了。
  
  赌王对我说:“你小子胆子可真大,你知道那座厕所的典故吗?看我不吓死你!”
  
  赌王慢慢对我说了那个厕所的故事。在我还没进城南高中的前一个学期,学校里出了一件大事,一个高三的女生怀孕了。可她掩藏得很仔细,天天都穿着紧身的衣服,束着腰身,到了临产的时候居然没有人发现。她临产的时候正是高考模拟考,就在实验楼里考的。当她受不了的时候,她就请了个假出来上厕所,就在黄桷树林里的那个白色的厕所里把小孩生了出来。小孩落到了厕所里,当场就淹死了。这个女生也够狠,拿刀片割断了肚脐还继续参加考试。要不是考试时她的下身开始出血送医院,这件事还发现不了。当捞起小孩的时候,小孩已经死了,还是个女婴。但是从此之后,很多女生都说,到了晚上上厕所的时候,都会听到从厕所下面的坑里传来婴儿的哭啼的声音,好恐怖的。
  
  我听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不是真的哟?晕晕呼呼的。不过我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接下来是周末,我回了一躺家,回家后我帮隔壁我的一个老同学写了一封文才横溢的情书,他一高兴,就从他老爸的抽屉里摸了一包烟给我。我一看,呵呵!是玉溪!二十多一包的。发达了!
  
  周一回到了学校,我的包里揣着这包玉溪。虽然说好东西是要和别人分享的,但是我可舍不得和别人分享这包来之不易的玉溪哦。
  
  我必须要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独自一个人来享受。我一下就想到了黄桷树林里的那个白色的建筑物。虽然他们说得满渗人的,可我不怕,这个世界哪来的鬼呀?
  
  下了晚自习,我故意等到兄弟们都走了,才一个人钻到了实验楼下面的黄桷树林。树林里黑漆漆的,一棵棵树木的影子就像是幢幢鬼影一样,参差不齐。我不禁感到一阵阵寒意,我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一阵风吹过,树叶随着摇动,树林里满是唏唏唆唆的声音。
  
  我大着胆子,重重地踏着地面,尽力发出足够的声音,为自己壮着胆。
  
  终于,我走进了贴着白色瓷砖的厕所。厕所的白色的外墙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落寞和突兀。
  
  我颤抖着摸出玉溪,含了一根在嘴巴里。我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火。我重重地吸了一口。从我的口腔一直到我的肺部,充满了纯正的烟草的香气。
  
  我闭上了眼睛,慢慢享受着烟草带给我的快感。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是什么声音?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声音就像是小孩的哭声。不好!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啪嗒!啪嗒!啪嗒!”又是奇怪的声音从厕所外传来,好象是脚步的声音。是谁?是谁会在深夜到这么一个废弃的还时常闹鬼的厕所来?我不敢想了。天啦!我为什么要到这么一个恐怖的厕所来吸烟?早知道,我还不如把这包玉溪和兄弟们一起分享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厕所里的小孩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了,我几乎可以确定是从厕所的坑位下发出来的。我颈窝后的寒毛一根根都立了起来,全身的皮肤一阵阵发紧。
  
  “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也越来越逼近我,是什么人来了?莫非是那个小孩的婴灵?她要来干什么?
  
  我觉得我的下腹部一阵紧缩,接着又是一阵肿胀,一股想要排泄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尽力忍住,我的背紧靠着厕所的内墙,大口大口吞咽着玉溪。我的肺部充斥了烟雾,希望能减低一点我内心的恐惧。
  
  但是,这似乎没什么用,脚步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当我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只听到了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还有越来越逼近的恐怖的脚步声。
  
  我的小腹的坠涨感越来越强烈,我的内心已经忍受不了这样的恐惧和折磨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的肩头一沉,我知道,有只手掌拍到了我的肩膀上。是谁?我能感受到这只手掌毛绒绒的,不像是人类的手。
  
  我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
  
  我的天,一张可怖的脸出现在我的眼皮前。如树皮一般苍老,布满沟壑的脸,更可怕的是,他的左眼眶,只有一个血洞,没有眼球。右眼倒是有眼球,可是浑浊得只剩一点黄黄的,如液体一般的球状的玩意。
  
  他的嘴巴咧开了,在冲着我笑。他的牙齿参差不齐,又黄又黑,透过他的牙齿,我甚至可以看到已经发黑的喉咙。
  
  “你是谁?”我声音颤抖地问。
  
  他的牙齿已经漏风了,可我依然听得见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收命的!”
  
  收命的?他难道是地府的无常?我的惊悸令我的心脏无法忍受。我的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在这个贴满白色瓷砖的时常闹鬼的厕所里,在四周传来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的厕所里,在这个恐怖的老无常的面前,我不争气地晕了过去。不要说我胆子小,换成你,也会晕过去的。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就连我盖的被子都是白色的。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地府?可我听说地府应该是黑色的呀,这是什么地方?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只输液器的针管正插在我的静脉里,一股药水正慢慢注入我的体内,让我感到浑身上下热呼呼的。
  
  这连傻子也看得出来,我不是在地府,我是在医院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护士进来了,看到我醒了,连忙叫着医生。
  
  过了一会,医生进来了,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班主任李总,还有个是一个老头,就是我在厕所里看到的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无常”。
  
  老头一看到我,就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给吓着了。是我的错。”
  
  李总没好气地对老头说:“你这老王头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
  
  我有点明白了,但是跟着来的是愤怒:“老王头,你吓我就吓我嘛,干嘛要说是来收命的?”
  
  老王头连忙说:“我不是说我来收命的,那天我没戴假牙,说话漏风,我是说我是扫地的。”
  
  扫地的?收命的?我晕啊!!!
  
  我又问:“可厕所里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老王头顿了顿,说:“我都给学校提了无数次意见了,这个厕所虽然没什么人来光顾,可这水管也太差劲了,那边教师宿舍一用水 ,压力一大,这边厕所坑位下的水管就吱吱地叫。哎......学校就是听不进我的意见。不知道当初修厕所的时候,找的哪家施工队,买的什么歪材料......”
  
  晕死!!!!!!
  
  
  [第七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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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5:58:24 |只看该作者 微信分享

幽灵 作者: 庄秦

  我手拿着电话筒,心里满是忐忑不安。我害怕我一直担心的事变成事实,可我又不能不打这个电话。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湿漉漉的,让我很不舒服,是我的紧张让我这样失态的。
  我的手指颤抖着拨出了号码,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嘀嘀的回响。
  “嘟----嘟----”通了。
  “喂,您好,请问找谁?”那边的声音很热情,政府机关的态度很少有这样的。大概是行风评议开始了吧。
  我也没想这么多,我声音战栗地问:“请问王科在吗?”
  那边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似乎听到了什么忌讳的事。声音很急促,也很惊恐。“王科?你找他干什么?”
  我有预感,我担心的事真的成了现实了。
  “请问他在吗?”
  “不在!不在!你找他干什么?他三个月前就不在人世了!”“嘟嘟嘟--嘟嘟嘟--”对方粗暴地挂掉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忙音......
  
  ......
  
  这件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我那天蹲在街边,在我的脚旁,摆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家教”两个大字。为了勤工俭学,我不得不这样。我的生活费已经不多了,在这城南高中读书,加上我又喜欢赌博,真的让我在经济上很吃力。
  一个男人站在我身边停住了脚步。我一抬头,是个很胖的人,非常非常胖。几乎像个肉球,圆圆滚滚的,肉在他脖子上打了几个摺,大约一米七的他起码有300斤。如果不是大白天,我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会有这么胖的人。
  这个男人姓王,他说他在某个政府机关里当科长,让我以后就叫他王科。他让我给他那个只有10岁的儿子当家教,辅导作文。
  写作一直都是我的爱好,可这个叫王力的小孩也太差劲了,费了我很大的气力。还好只给他补习作文一课而已,我还教得下来。
  我每天都是晚饭后到王科家,给王力上两个小时的课,然后回家。奇怪的是我从来没见过王力的母亲,可能王科和他的妻子离婚了吧,人家的私事我不好打听的。
  
  一个月前,我给王力出了个命题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王力半个小时就交了作业,我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的父亲很疼我,以前他从来不带我去公园玩,因为他在当科长,每天都很忙。现在好了,他可以天天陪我了,每天下午四点半都到学校来接我,还给我做好吃的。可每次他做好吃的后,他都不吃,只看着我吃。只要我吃了,他就高兴了。有的时候我的父亲喜欢思考问题,他不睡觉,老是一个人坐在写字台上,拿枝笔,可是什么都不写。我经常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在想东西,白天他还要上班,不睡觉他的身体一定不好受的。我很奇怪,我每天要睡十几个钟头,可我的父亲一点也不睡,我真佩服他。我爱我的父亲,我以后要赚很多很多钱,让他好好睡一觉......”
  
  说实话,一个10岁的小孩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也不错了,而且还没有几个错别字。可我奇怪的是他的父亲王科。作为一个政府机关的科长,每天下午四点半就到小学接他的小孩,还不吃东西不睡觉,可真有点奇怪。
  我拿这篇文章给王科看了看,他只是笑了笑说,这是小孩在瞎写。
  虽然他这样说,我还是对王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仔细留意起王科来。我故意提前吃了饭,到他家。果然,王科做了很多菜,可他一点也不吃。只是看着王力慢慢吞咽着食物,只要王力吃一口,他就笑一笑。
  我还在四点半的时候找到王力的学校,真的看到王科站在学校外等王力放学。
  有一次,我借口给王力单独辅导,留在他家一直到十二点,然后说没有末班车了,只好留在他家过夜。半夜时我起身上厕所,果然,王科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发呆。一根点燃了的香烟烧着他手了他都居然没发觉。我咳了一声嗽,他才恍然大悟。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我开始怀疑起王科的身份。在三个月前,我曾经打过他给我留下的办公室电话,核实过他的身份,也曾经在电话里和他讨论过薪金的要求,他作为那个政府机关的科长是毫无疑问的。可他现在的举动太反常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城南高中和我寝室的兄弟们谈论起王科的事,倒钩打趣地说,你莫不是见鬼了吧。
  我的同学一定是在开玩笑,可我的心里激灵了一下。
  鬼!说不定王科真的是一个鬼。
  
  我在乡下长大的,和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不同,我在乡间听过无数关于鬼的故事,什么吸血呀,找替死鬼呀,招魂呀。在我的心里一直存留着对鬼的恐惧。
  可王科真的是鬼吗?我决定打个电话问问他所在的那个政府机关。
  
  ......
  
  电话听筒里继续传来断断续续的忙音,我呆立着一动不动。直到倒钩拍了拍我的背,我才醒悟过来。我声音抽泣地说:“他......他......他真的是个鬼!”然后我的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我打死也不愿意再去王科的家给王力辅导作文了。到了晚上,我躲在床上,被单被我死死地拉了起来,遮住我的头。我的头好晕啊!
  “叮叮叮叮----”寝室的电话一阵巨响,刺耳的铃声划过了屋里的死寂。倒钩接过了电话,然后对我大叫:“嗨!你的电话!”
  我战战兢兢地接过听筒。“小庄吗?怎么今天你不到我家来呢?王力等着你呢。”
  我马上大声地回答:“对不起,我生病了。”
  “哦,那你休息一天吧,明天早点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弄顿好吃的。明天下午我到你们学校来接你,你等我啊!”
  我的后背一片冰凉,冷汗打湿了我的衬衣。我忙不叠地挂掉了电话。
  一夜无眠,不停地做着噩梦。王科翻炒着锅里的菜肴,一阵火光后,把菜装盘端了出来,我的天,全是人的心,人的肝,人的眼睛。王科翻了翻他那死鱼一般的眼睛问我:“小庄,好吃吗?”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
  
  第二天一放学我就想跑出校门,但是我一教室就看到了王科。他瞪着他那死鱼一样的眼睛,把我盯着。他的眼神似乎可以看穿我的五脏六腑,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盘菜一般盯着我。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手足无措。
  一股热血涌上了我的脑袋,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我一个箭步窜到了王科的面前,做出了一个我最应该做出的举动。
  
  555,我向王科跪了下来,不住地向他磕着头。“老大,你成了鬼就不要来搞我了,有冤就报冤,有仇就报仇,为什么要选我呢?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还年轻,555,我还有八十岁的老母,555......”
  我真不争气,可是千万不要笑我,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可能比我崩溃得更快。
  
  王科扶起了我,语气很怪异地对我说:“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的。什么鬼不鬼的,你别咒我了!我还健康呢!”
  我站了起来,满眼疑惑地看着王科。
  
  ......
  
  我问王科:“难道你还活着?你不是鬼?”
  “神经!说什么不好?说我是鬼?晦气不晦气?”
  我又问:“那你怎么不吃饭?”
  王科没好气地回答:“我得了肥胖病,医生说了,一天只能吃一顿午饭。”
  我再问:“那你怎么不睡觉?”
  王科叹了口气:“医生给我定的减肥计划,每天只能睡两个小时,才能减掉多余的脂肪。”晕!有这样的减肥方法吗?
  我还是充满了疑惑:“那你当科长的这么忙,怎么可以有时间每天四点半就去接你的小孩?”

  我还是充满了疑惑:“那你当科长的这么忙,怎么可以有时间每天四点半就去王力的学校接他放学呢?”
  王科是眼旁滑落了一滴不经意的泪珠。“我......我......我下岗了,没当科长了,也没工作了,三个月了。”
  
  不对不对!他一定在骗我!明明我打他办公室的电话,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呀!
  
  “我X!谁TMD乱讲,我明明还活着的,怎么说我不在人世了?”王科气急败坏,我也有点生气了,就算王科不再是科长了,可他以前的手下也不能这样咒他呀。
  王科突然笑了,而且是哈哈大笑,捧腹大笑。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是在人事科当科长,电话那边一定是说我已经在三个月前不在人事科了。哈哈哈哈......”
  
  靠!!!
  以后谁再跟我说简略话我跟谁急!!!

[第八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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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记 作者: 庄秦

一  没有眼睛的尸体

早晨七点,有点冷。我和雅琳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很静,我只听得到我和她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着脚步的声音,显得走廊越发的空旷。
空气里有点潮湿,充满了来苏水和酒精的气味。这气息让我的鼻子痒痒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能压制住我的欲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雅琳有点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着的步伐,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我几乎听到了一个女人嘤嘤的抽泣声。在我的嘴角,泛过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笑意。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我的身后砰的一声,我的笑容凝固了。我往后一看,哦,原来是一股穿堂风让太平门自己关上了。
我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一张严肃的脸重新回到了我的脸上。这时,我看到了我即将要走进的那间房,房门外悬着一个铭牌,写着三个字:停尸房!

我推开了门,看到里面摆着一张床,床上躺了一个人,在他身上盖着一张惨白的布。在床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很漂亮,穿着一袭黑衣,头埋着,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无疑她应该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的头发很柔顺,披在她的肩膀上,睫毛长长的,从侧面看过去,却掩不住她一脸的憔悴。她的肩膀微微地抖动着,在喉咙里不住地发出了细微的抽泣声。
她身旁的男人抚着她的肩头安慰着,声音很细琐,我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男人听到我的脚步声,转头望向了我,我也认出了他。他正是我这次的委托人——吴天雨。

我是个板乐队的经纪人。板乐队是我们这个城市的一种特殊的另类文化。在这个城市里,,死了人之后,是不开追悼会的,而是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用钢管搭成支架,再在钢管上蒙上一层编织带的布料----这就搭成了灵堂。 冰棺里放着逝者的冰冷的躯体,摆在灵堂的最里面。然后在冰棺的周围会留出很大的一块空地。在空地前则会摆上若干的桌子,在宾客没来之前,桌上会摆着麻将、扑克,还有花生、瓜子诸如此类的玩意。等宾客来了后,这里就变成了赌博的最安全的地方。想打多大就打多大,绝对不会有警察来干涉的。
说也奇怪,在这个城市里,警察是十分敬业的,对抓赌也是特别热衷的,可对灵堂上的赌局却从不过问。大概是想让逝者走得安心吧
当宾客在一起大肆放纵的时候,在桌子和冰棺之间的那块空地上,就会有一只乐队和歌手占据那里。KAO!就像一场演唱会!而且的确就是一场演唱会!
歌手和乐队会在空地上做一个热闹的演出,歌手不求他(她)唱得好,只要他(她)唱得热闹!一开始唱的都是《送战友》、《妈妈的吻》之类的悲情的歌,到了后来就可以让宾客点歌,点什么都可以,反正一首歌五块钱,还可以让宾客上来到空地唱,就像卡拉OK。
逝者的亲戚在冰棺前垂着泪,乐队和歌手在空地上唱着歌,宾客在桌上打着麻将、斗着地主。哭声、歌声、麻将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就构成了这个城市最独特的一个场景。
关于这种场景,官方的称谓叫丧事演唱会,市井里好听的称谓叫丧事一条龙,而不好听的称谓则叫死人板板。
而这些专为死人板板搭棚、做饭、唱歌的人所组成的行业就统称为板界。
在死人板板上唱歌奏乐的人特称为板乐队。而我,就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板乐队——离别乐队的经纪人。我专门为这支我手下的乐队寻找丧葬音乐会的业务。

吴天雨看到我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小声地对我说:“我这就带林太太出去,这里就拜托您了。”说完,他就拉着那个哭泣的女人离开了停尸房。
今天这个死掉了的人是城市里一个出名的房地产商人,叫林富贵,在城市里兴建了不少的房地产项目。说起来,就连我住的富贵花园,也是林富贵主持兴建的。就这么一个有为的商人,没想到居然会想不开,从33楼的阳台上跳了下来,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了这医院的停尸房里。
现在我的任务就是要把死掉的林富贵弄得漂亮一点,也就是给他最后化一次妆,让他的脸变得好看一点。当然,这样的事不需要我亲自动手的,雅琳会为我做好所有事。雅琳就是我这支板乐队的歌手兼化妆师。

腾的一声,雅琳拉开了罩在林富贵身上的那张惨白的布。在这一刹那,我看到了林富贵的尸体,不由得打吸了一口冷气。他竟没有眼睛!

二  赵大妈的歌声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尸体,林富贵的头上满是污血,血已经凝结成了一块一块的,呈现出了乌黑的颜色。他的头部散发出另人恶心的气味,引来几只苍蝇在停尸间里嗡嗡地飞来飞去。他的肚子因为肠道里腐败气体的溢出而显得膨胀,在他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的绿斑。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不是没有,而是破碎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见过从高处掉下来的荔枝吗?红色的外壳破了,隐隐约约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果肉,而果肉里的汁水因为碰撞的原因,在外面渗出了一大滩。汁水和地上的泥浆混在一起,变成了难以形容的颜色。林先生的眼睛就象这个样子。
我觉得自己胃的深处在一阵阵地痉挛,我的喉头似乎有一种液体在向上涌动。我摸了一根香烟,手指抽搐地点燃了香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把那种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雅琳不怀好意地冲我笑着。“林富贵是头部着地的,巨大的冲撞力在他的颅内形成了更大的压力,这压力就把他的眼睛给冲了出来。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

我对雅琳说:“你能搞定吗?”雅琳冲我笑了一下,说:“我倒是没问题!我看你倒有点问题,你还是出去休息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就出了停尸间,和吴天雨还有林太太站在一起,点上了一根香烟。当我的脚边就出现了几个烟头时,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停尸间的大门打开了,雅琳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板!弄好了,你要不要看看?”雅琳大声地对我说。
我连忙摆着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
可吴天雨执意要进去看看连先生的遗容,于是我又重新回到这个充满污秽气息的房间。雅琳的手艺确实不错。林先生的脸上没有一点血污,敷了一层薄薄的粉。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西装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枝白色的玫瑰。他的眼睛微微闭着,据雅琳说,眼眶里塞进了两个玻璃球,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就像真正的眼睛一样。
吴天雨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得联系葬礼仪式的场所,我向来都是在富贵花园的会所办葬礼的,那里的礼堂既宽敞又便宜。我打了个电话给那里的管理员赵大妈,她马上就答应了,还让我早点去安排音响设备,她好顺便在那儿先唱上几句。
我听了赵大妈想在那里先唱几句时,头都大了。我是知道赵大妈歌喉的,在富贵花园流传着她老人家唱歌的典故。她是最喜欢唱卡拉OK的了,每天晚上都会打开了音响在家里唱上一小会。
一次她唱歌的时候,把整个富贵花园的猫全引过来跟她一起合唱。那个时候是冬天,还不是猫发情的季节。
还有一次她唱歌的时候,把整个富贵花园的猫全搞得都不叫了,全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时候是春天,正是猫发情的季节。
如果她在家里唱歌的时候,他老公马上就会跑到阳台上站着,好让邻居知道,赵大妈是在唱歌,而不是他在殴打赵大妈。
当然我是不会拒绝她的,为了那便宜的租金。

我连忙又打了几个电话,叫我的几个乐队的成员立刻到富贵花园的会所去布置会场。而后我又打了个电话给非凡音响社的吉米,让他马上去帮我装音响和调音。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我带着雅琳逛了逛街,吴天雨则和林太太一起先去了会所。等到大概会所已经布置好了的时候,我和雅琳也来到了富贵花园。

走到会所大门,我看到我们离别乐队的几个成员大毛二毛仨儿李胖子还有莲蓬头正坐在地上打着牌。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赵大妈那令人恐惧的声音,正摇头,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悠扬动听的女声。这是谁呀,唱得不比雅琳逊色。刚要进去看个究竟,突然,一阵尖利的尖叫声从会所里传了出来,里面隐隐约约的歌声也嘎然而止。我抬头一看,会所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是赵大妈!

三  诈尸

赵大妈披头散发,满脸的惊悸。她三步并成一步,摇摇撞撞地从我的身边跑过。我一把拉住了她,问:“怎么了?赵大妈?你唱歌只有别人被你吓着,怎么你给吓着了?”
赵大妈惊魂未定地嚷着:“去你的大头鬼!里面的尸体诈尸了!快跑呀!有鬼啊!”
我一愣,手松了一点。赵大妈挣脱了我的手,立马就跑得无影无踪。
我的心里毛毛的,但是马上就壮起了胆子大声说:“KAO!什么诈尸呀?怎么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呀?看来赶明天我要在我胸口上纹个钟馗了。走!进去,看看什么有这么邪门?”
我们所有的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我推开会所的大门,里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我绕过玄关,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我的天!我都看到了什么呀?
  
屋里是一片令人感到窒息的寂静,虽然音响依旧开着,我的大脑却一片空白。冰棺旁,两个穿衣西装的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紧紧抱在一起,两个人都一动不动。是谁?
这时,别人也进来了,所有的人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目光惊恐地盯着那两个黑色的身躯。满头金发的吉米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像一个O字,我甚至看到了他的四环素造成的黑黑的牙齿,而脸上的神色却是充满了恐惧。林太太更吓人,她没有任何的表情,眼光呆滞,嘴里喃喃地嘟噜着什么,含混的声音划破了屋里的寂静。
我看清这两个相拥着躺在地上的人了,是吴天雨和林富贵!
在这一刹那,我的腿肚子一软,竟全身瘫软……

过了良久,我坐在大厅的一张太师椅上,雅琳给我倒一杯茶。温温热的茶水正到好处,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受一点了。表弟轻声地对我说:“哥,没事的。这很正常。尸体在冰棺里的时间太久了,关节全部都僵硬了。放到大厅里,室内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他的关节就自然会动。吴天雨是被活活惊吓至死的,”
哦,是这样啊。我缓了一口气。
我颓然地说:“别闹了!我打电话找冰棺社再要个冰棺。现在起,冰棺的盖子一定要盖好,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打开。”
我瞟了一眼林太太,她还是坐在为家属准备好的长椅上。她的眼光依然呆滞,嘴里喃喃地唱着那首我似曾相熟的情歌。我脑海里回想着这是一首什么歌,可我老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刚才受了惊吓的原因吧,我的记忆出了一点偏差,很多东西我都想不起了。正当我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林太太呆滞的目光转向了我。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僵硬的,诡异的笑容,我不由得又打了个寒战。

我连忙转过头来望着雅琳和刘医生,问:“你们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雅琳眨着眼睛说:“赵大妈的歌声太可怕,我们在外面聊天呢,后来听到尖叫才出来的。一出来就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把我的视线转向吉米,他正在收拾着他的家什细软。他从VCD机里退了一张碟片出来,屋里的音乐顿时消失了。他细细地注视了一下那张碟片,然后放在了调音台上。
他见我在看他,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慌张的神情。“庄老师,今天的音已经调好了,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带人来拉音响走。拜拜!”他提着他的口袋般的背包就望外走。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拉住了吉米,问:“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事?”
吉米慌张地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真的!”说完,他一甩手,挣脱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听不见?我表弟的解释是非常牵强的。吉米的回答,令我心里更沉重了。我虽然表面上接受了,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呢?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林太太直直的走到了我的跟前,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告诉你,我先生回来了。他要找他的眼睛!”看来林太太真的迷糊了。可为什么我的额头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别胡说!林先生已经死了,怎么会回来?别瞎说了。”我对林太太说着。可林太太根本不理我了,她又喃喃地唱起了歌,还是那首我想不起来的情歌。
我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步,我承认我被林太太的话给吓着了。我点了三枝香,插在了林先生冰棺前的香炉里,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林先生,有怪莫怪。您走了就走好,不要回来搞我们。今天晚上我一定给您烧个大点的房子,再多烧几个美女。”
我走到了调音台旁,一下就看到了吉米留下的那张碟片。搞什么搞呀?他居然忘了拿走。我看了看,是张《伤感恋曲超长版》,里面全是一些伤感的歌。我冲出了会所,想把这张碟片还给吉米。
出了会所,我看到吉米正站在公交车站等车。我大声地喊:“吉米!你的碟片忘了带了!”
吉米回过头来,看见是我,满脸全是恐惧。他颤抖地说:“不关我的事!碟片我不要了!有什么事你找赵大妈去,全是她的错!不关我的事!”赵大妈的错?全是赵大妈的错?她做错了什么事?我一头的雾水。
吉米慌张地转过头来就要跑。我离他足足有十米远,我发誓,我看得一清二楚!当他转身的时候,一辆大卡车正好开来。车离人行道足足有三米远,可吉米像是中了邪一样,往卡车的前面冲了过去!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已经晚了。吉米像风筝一样飘了起来,轻轻的,然后重重地落在我的面前。他的血液溅在了我的身上。红红的。有几滴血液正好溅进了我的嘴里。咸咸的。我看到,他的眼珠,由于挤压,被挤出了眼眶,又像两颗浆果一样,被碾碎了。

  
四  回魂

我双脚发软地回到了会所,林太太依旧喃喃地哼着那支我说不出来的情歌。
我蹲在林太太面前,努力地想要分辨出她唱的是什么歌。她吐字不清,我只依稀听出了歌词里的几个字句:“……我的思念……”、 “……想你……”。
“林太太受了太大的惊吓,神智已经不清醒了。”表弟在我身后说。“不过这也算是报应。”
我诧异地问:“什么意思?”
表弟冷冷地说:“你不知道吗?吴天雨是林太太的情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表弟抖了抖手里的一张报纸,说:“瞧你,整天不读书不看报,这报纸上什么都说了。”
我一眼望去,报纸上的套红标题大大地写着:“房地产老总自杀,疑与情感纠纷有关!”
我觉得头有点晕,脚也软软的,半躺在沙发上,眼皮有点重。萨克斯的音乐慢慢地飘进了屋,我听着这缓慢的节奏,我觉得自己的心跳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希望再也不要出什么事了,让我顺利地把这两万多块钱赚了吧。”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屋外的音乐嘎然而止,《茉莉花》的音乐消失了,接着的是一首歌曲。非常优美的前奏,接着一个十分完美的女声开始了演唱。哦!是顺子的《回家》。
屋外的音乐恰恰传了进来。“回家,回家,我需要你……”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脚步声。“砰!砰!砰!”声音沉闷而阴郁,是谁会进来?我看着门口,一个身影慢慢地出现在我的眼中。
先看到的是一只手,枯枯的,十分苍白,苍白得不正常,完全不像是活人的手。然后是他的衣袖,黑色的,像是西装的袖口。是谁?他是谁?紧跟着,这个人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是林富贵!真的是林富贵!他又复活了!现在他在我的面前了! “回家!回家!你需要我!哈哈!”林富贵的声音是那样的平缓,哪里像是个死人。他的脸色异常的白,白得像是涂了一层粉。他的眼睛没有一点光芒,没有一点神采。那只是两个玻璃球,不是眼睛!
我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林富贵听到了我落地的声音,转过头来用两颗玻璃珠子对着我。嘴里喃喃地唱着:“回家,回家。你需要我!”他朝着我走过来了。他的腿显得僵硬无比,他的膝盖几乎没有弯曲,就这样直勾勾地走了过来,就像香港鬼片里的僵尸一样。
“别!别!别过来!林先生!您有什么没办完的事,我帮你办!”我绝望地叫着。
林富贵的脚步停住了,对着我说:“我要我的眼睛!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眼睛!”
“ 好,眼睛,眼睛,我帮你找眼睛……”我满身冷汗。林富贵听到我的答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蹒跚离去。突然,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们来做个游戏,你还要找出我回来的原因。否则,你就得跟我走……”我觉得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来,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原来是做了个恶梦!

尽管是个梦,我却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吞了一只肮脏的苍蝇,胃里难受得让我感到一阵阵痉挛。我恍惚地走出了会所,漫无目的地踟躇着。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幢大楼前,再仔细一看,我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赵大妈住的那幢楼。

今天下午,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赵大妈住在富贵花园里的一幢大厦的三楼,我在她家门口按了按门铃。“丁冬!丁冬!”过了一会,门开了,我看到了赵大妈。
赵大妈一看到是我,就大声喊到:“你来找我干什么?我说了,不关我的事的!你不要来找我!”说完,她就要关上防盗门。我手疾眼快,一只手撑住了防盗门。赵大妈见她关不上门,脚一软,竟然坐倒在了地上。
赵大妈居然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望着我,嘴里咕噜咕噜地说着:“真的不关我的事的,要怪就怪林太太。那首歌我才唱个开头,林太太就把话筒接过去唱了!不要来找我啦,我求你了!我不想见你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歌词?什么林太太唱的?
我注意到赵大妈虽然注视着我,可好象她的眼光不是盯着我的,而是盯着我左侧的身后。我忽然觉得我的颈子左侧有了一股凉意,我猛然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只有一堵惨白的墙壁。我只觉得有一股冷风扑面而过,慢慢地绋过我的面颊。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再转过头来看赵大妈,她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转身就往阳台冲了过去。她只留下了一句话:“不要!不要!你去找林太太吧!”说完,她就一个箭步,跨过了阳台的栏杆,跳了下去!真难想象,赵大妈这么肥胖的身躯,居然能做出那么轻盈的一跳。还好,她是住三楼,大不了就是个骨折。我竖起了耳朵准备倾听赵大妈的惨叫。奇怪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怎么回事?
我冲到了阳台,往下一看。我的天!赵大妈趴在一楼的地上,一动不动,脑袋旁是一滩血迹。
  
我连忙跑下了楼,冲到了赵大妈肥胖的身体边上。我的天!赵大妈是脑袋着地的!她的头已经破碎了,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在巨大的冲击下,从她的眼眶里弹了出来,就落在她的脸颊上,还有几根肌肉纤维连在上面。有没有搞错?她可是从三楼上跳下来的呀!怎么跟林富贵的死相一模一样?我的腿直发软。
忽然,我的左耳后方出现了一个声音,平仄无韵,麻木而没有一点感情。“好了!眼睛有了!你的任务完成一半了!”我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难道又是幻觉?
我一回到会所,就冲到了林富贵的冰棺前。我一把撕掉了盖子上的封条,拉开了冰棺。林富贵的遗体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眼睛睁着,似乎在嘲弄我,我扭过头,轻轻把他眼皮,怎么,那两颗玻璃珠子变得这么柔软,难道,真的是两只人的眼球?我不敢再看。

五  真相

我瘫坐在地上,吐着粗气。难道真的是林富贵托梦给我了?那么,还有第二个任务,找出他回来的原因……我开始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在屋里的人,吴天雨被林富贵吓死了;吉米被车撞死了;林太太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只知道唱歌。赵大妈临死前说,是林太太唱的,难道,是那歌词有问题?
我又想起,林富贵出现时,是念着:“回家……回家……你需要我……”难道……这时,裤袋里有什么东西硬硬的,咯着我的身体了,满不舒服的。我摸了摸裤袋,从里面摸了一张VCD出来,哦,是吉米忘了拿走的那张《伤感恋曲超长版》。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片光芒!
我把VCD放进了机器里,按着遥控板,且慢,电视的屏幕上大大地显出了歌名……心雨!林太太嘴里一直唱着的,就是这首歌!
怎么是这首歌呀?!音乐在屋里不间断地播放着,伴奏在房间里飘扬着,电视屏幕的下方出现了字幕:
(女)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
(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
……
我的眼前突然幻化出了一副场景,一个满头金发的小伙子戴着耳机努力的调着音,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卖力地唱着歌。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女的身边摆着一具冰棺。女的脸上罩着一层黑色的面纱,她显然就是冰棺主人的未亡人。可她似乎看不出悲伤,反而嘴角边上露出了一点点浅浅的微笑,是对着那个男人的微笑。
厚重的音箱里传来了一阵优美的吉他声,然后是美妙的和弦。肥胖的女人扯开了喉咙唱了起来。“我的思念是……”声音好难听!蒙着黑色面纱的女人说了句:“我也想唱。”她站了起来,拿起了话筒,对着屏幕唱了起来。她的声音满好听,温柔圆润。“我的心是六月的情,沥沥下着细雨,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
马上就要到这首歌的高潮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从丹田里迸发了出来。“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她回头对坐在一旁的男人轻盈地笑了一下。KAO,真是奸夫淫妇,丈夫尸骨未寒,就在灵堂跟情人调笑,换谁也受不了啊!
话音还没落下,屋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是从冰棺那边发过来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着黑色的棺木。音乐很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声音。可是声音越来越响,大家都静了下来,所有的人把目光转向了冰棺。
“你,你去看看里面怎么了……”林太太颤抖着缩在吴天雨身后。吴天雨有些发抖,但还是拉开了冰棺,突然,林富贵直直的坐了起来,紧紧抱住吴天雨。屋里发出一阵尖叫的声音。肥胖的女人大叫着:“诈尸了!诈尸了 !”转身就往外面跑。吉米和林太太像是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 是那首歌……是他们在亡灵面前唱了不该唱的歌……”我恐惧的想道。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阵鼓掌的声音。一个声音在我的耳朵边上说:“恭喜你了,真正的答案只有一个,YOU GOT IT。我走了,好好给我把我的板板办好,不要再唱不该唱的歌了,不然我下次再回来可就不走了。哈哈……”声音震耳欲聋,

“庄秦,你怎么能在这儿睡着了?”雅琳故意把音响开大,我猛的站了起来,难道,刚才还是在做梦?

我详细地给他们讲了我这个奇怪的梦境,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林太太听得脸色苍白,当她听我说到我的梦到会所的那段场景和林先生回来时,她愣住了,然后捂着她的胸口瘫软在了地上。“快送医院,她的心脏病犯了!”表弟看了看,立刻大声叫了起来……

8:30。
板板音乐会准时开始了,林太太没有出现在大厅上,因为在今天下午突然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听我表弟说,是因为受惊吓过度,现在昏迷不醒。而且很有可能这次昏迷会一直都醒不了,说不定就这么成了植物人。
我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会所里的客人,满多的,几个演艺圈里的人坐在最前面,饶有兴趣地听着雅琳和李胖子唱着经过我认真审查过歌词的歌曲。
我坐在包房里,细细地欣赏着他们的演唱。一切总算过去了,这可真是惊魂的一天啊!
今天他们唱的都是什么《伤心太平洋》、《黄昏》啊这样的伤心的歌曲。这些歌的歌词都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仔细看过了的啦。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雅琳走进了包房,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累死我了,我生怕唱错一句歌词。”雅琳一边擦这汗一边说。我连忙递了一杯咖啡过去。雅琳没好气地埋怨到:“现在开始一个小时的客人自娱自乐,没我的事了。以后再有板板千万不要再找我了,这次可真是吓死我了!”
外面响起了音乐声,几个客人在外面兴致勃勃地唱着歌。我担心地问:“这些客人选的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雅琳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找的伴奏碟都是一些伤心悲切的歌曲。”
我不放心地说:“我还是出去看看,看看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走到大厅里,刚才的客人正好唱完。现在上去的是彪哥,他拿起话筒,说:“现在我来为大家送上一首孙楠的歌曲,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前奏开始了,是首我很熟悉的歌曲,可这是什么歌呀?我一下忘了名字。我搜索着我的脑海,终于我想起了这是首什么歌。
糟糕!不可以唱这首歌的!我醒悟了!我大声地叫着:“大毛二毛仨儿,不要放这首歌!这首歌是不能唱的!”
  
可惜我已经晚了,一个胖子粗旷的嗓音已经回荡在了会所的大厅里。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我的生命因你而精彩!”
  
我的眼前发黑,因为,我听到了放着冰棺的地方又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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