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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路四步曲』(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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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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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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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路四步曲』(全)
第一部 冤鬼路
第一章
月光如水,淡淡地洒在这座有100多年历史的大学校园里,罩上一片寂静的气氛。问天下净土何处,惟有读书圣贤地。 自修室里灯火通明,一片书香墨气,一片宁静幽宁。大家都在埋头苦读,为冲刺期末考试而努力。“可恶!”何健飞一翻书包,才发现最最重要的英语书忘在宿舍里了,带来的是八百年前早已考完的体育理论。他不由埋怨起旁边的舍友张传勋来:“都是你!催什么催!我看我考体育理论博士都绰绰有余了。”张传勋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英语那么好,不用看了。”一边打开书包。突然他低呼一声:“死了!我也把体育理论带来了。”何健飞笑得趴在桌子上怎么都起不来。张传勋说道:“不行啊,我一大堆作业都没做完。我看我得回去拿。”何健飞说道:“可是宿舍离这里太远了。你一去一回起码个把钟头。”张传勋笑道:“不用怕。我前几天刚探到一条小路叫赤岗顶,不用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宿舍了。”何健飞笑道:“那你去吧,顺便……我的!” 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何健飞都快把那本数学书翻烂了。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张传勋还没有回来。何健飞想:这个家伙也许走得太累了,干脆呆在宿舍不走了。我英语如果要补考,一定找你算帐。呆在这里百无聊赖,不如走吧。 回到宿舍,却见一片乌漆抹黑的,并没有人。何健飞颇有些诧异地开了日光灯。见两本英语书还端端正正摆在原来的地方。张传勋的书架上除了放在书包里的那几本以外,也没见少。何健飞摇摇头道:“一定跑到别的课室里去了。”他拉过一张椅子,拿起宝贝英语书来在前音响后电脑上跳舞下座谈的环境中开始了艰苦的背诵课程。 背到了十二点,张传勋还没见回来。何健飞皱皱眉头:“难道去了通宵课室?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管它,我熬不住,要先行一步去见周公了。传勋同志,你慢慢地读吧。” 半夜,何健飞硬是被风铃的高分贝响声从梦乡拉回现实中来。“天!这么大风,可能快要下雨了。这烂招魂铃,有鬼来响,没鬼来也响。”何健飞正在咒骂着,突然发现蚊帐远处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何健飞叫道:“传勋,你回来了?”那黑影并不答话,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何健飞又叫道:“传勋,你怎么了?干吗不说话的样子?”黑影仍自顾自地向他一步步走来,并不答话。何健尚表一眼,见招魂铃响得更欢了,他心下警觉,沉声喝道:“何方幽鬼,敢来吓人?”一边说,一边猛地拉开蚊帐,黑影却已不见。 何健飞狐疑地环顾四周,这时,门外却有了动静。“呜……呜呜……”一阵低声的抽泣传入他的耳内。何健飞松了一口气:“传勋,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来帮你……”他拉住门柄想开门,却发现门上了双锁,是昨晚他亲手锁上的。
门并未上锁,房内先有黑影,门外后有哭声,招魂铃的异常响声,但那哭声明明是传勋的。何健飞不觉有些手抖,他缓缓地用钥匙开了锁,缓缓地拉开了门,低声叫道:“传勋,你……”说了半句,他就呆住了。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听见有哭声的,跑得这么快?突然,房内传来一声巨响“砰”,何健飞连忙回头看时,却是张传勋的那本英语书掉下了书桌。他再向门外望了一望,见毫无动静,只得重新上了双锁,拣起英语书,回到床上,继续睡他的大觉。 清晨五点钟,他又被一阵疯汉似的敲门声吵醒了,还有尖锐的叫声:“健飞!健飞!”他气冲冲地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户大吼道:“干什么?知不知道几点?”隔壁宿舍的黄达开满脸惊恐地立在门外,两只手在窗外颤抖得厉害:“出事了,健飞,传勋死了!” 霎时,何健飞犹如脑内响了一个闷雷,一片空白。黄达开还在自顾自地说:“就死在那条小路上,满脸惊怖的,听说眼珠都爆出来了,脸上都是血,又找不到伤口在哪,公安局来了一大堆人,校长也……”何健飞一把抓住黄达开:“几点死的?”黄达开一愣:“法医说应该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你问这干什么?”何健飞一拳击在窗棂下,震下许多灰土来:十一点死的?那半夜来的……一定是传勋的鬼魂。他向我来报信,可恨我还没有明白过来。“又有人死了吗?呵呵……逃不掉的,每年都一定要死过几个才行,唔,逃不掉的,逃不掉的,你去了没有呢?假如你心存怨恨,就全部发泄出来吧!呵呵……”黄达开悄声说道:“又是那个神经质师兄。自从他女朋友也不明不白死在那条小路上,他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何健飞快速开了锁,打开门一阵风地向楼上冲去,没几下便见到那师兄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师兄,请留步。”何健飞喘着气道:“我想问几个问题。”那师兄摇着头道:“不用问了?有谁会相信呢?”何健飞道:“人死为鬼,鬼死为界,我信!请问,‘每年一定要死掉几个’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会逃不掉?” 那师兄转过头来,一双小眼在高度近视镜后闪着诡异的光:“我不知道,我知道还会这样子吗?还会死人吗?我只知道,那条小路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私下称为冤鬼路。”“冤鬼路?为什么会取这么可怕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传说在夜深人静时走过这条小路的人一定会满脸惊怖血流满面的死在路上。他不信,一个人去了。最终怎么样呢?呵呵……她死前拼尽全力跟我说了两句话:‘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是的,逃不掉的,绝对逃不掉的。”
那师兄“呵呵”笑着,转身慢慢地走去了。 何健飞立在当地象石像般地一动不动。“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他反复咀嚼这两句话,觉得那个女孩临终前好象拼命要暗示些什么,但语句太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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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如果我是假的 于 2007-3-4 17:1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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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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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20:19
第二章
他迷茫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回宿舍,想找个人再仔细问一问,发现周围人去舍空——都跑去看调查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心中若有所失,昨天今日已经隔世,不禁喃喃自语:“传勋,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就只是冤死那么简单吗?” “铃铃……”电话铃声把何健飞吓了一大跳,他拿起话筒刚“喂”了一声,电话里面就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何大帅哥,你刚刚被票选为全省高校第一大靓仔,恭喜恭喜!”何健飞一听就认出是她女朋友田音榛的声音,他叹口气道:“大小姐,现在才六点不到,你又有何贵干呀?”田音榛惊讶的声音传来:“咦,第一大靓仔耶……”何健飞不耐烦地打断她:“音子,有没有感应到我这个学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唔,好象美女媚眼电波特别多,怎么样?看上哪一个?”何健飞气得直翻白眼:“音子,我不是开玩笑的。我这里死人了。”田音榛的笑声还在络绎不绝地传来:“死哪个大美女了?让我们的何大靓仔心痛如此。”何健飞沉声道:“张传勋死了,死得莫名其妙,他的鬼魂在出事后来找过我。” 电话那边马上静下来了,田音榛说道:“我离你那么远,就算有什么我也无法感应出来。他来告诉你什么了?”何健飞遂把来龙去脉一一说给她听了。田音榛道:“这样吧,我下午没课,我会到你那里看看瞬间现场,下午两点到。”“ok,到时见。” 何健飞放下电话,一时间不知干什么好,决定先去现场看看,谁知现场十里以内都被封锁了,外人不得进入。何健飞又不甘心,只好在外圈转了几趟,已觉得有些不妥。虽然是白天,太阳很烈,他还是感觉到身上有点飕飕的冷意,心头象是被什么压抑着,很不舒服,不舒服得令人有点神志不清。何健飞顿时全身寒毛耸立,天,早知这座大学有这么恐怖的地方,就算多有名气,他也不会考到这里来,这里的冤气之重,不要说晚上,就算白天也有致人死地的可能,更何况张传勋在晚上一人独自走过,必死无疑。何健飞这么一吓,结果连课也不想上了,只是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想着那条奇异的小路,口里喃喃地念着:“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念了很多遍,却总也体会不出是什么意思,气得他跺一下脚:“该死!谁说逃不掉的?我偏要去试试看。” “小伙子,别一时意气用事,反而送了命啊!那条路邪呀,啥人都打不过它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何健飞背后突然传来。何健飞连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扫地的老伯。他有点诧异:“老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那老伯“嘿嘿”一笑:“咋不知?这所大学100多年了,老得很呀,啥邪样的东西都有了,最最邪的除了那条冤鬼路还有啥?” 何健飞精神一振,连忙走上几步拉热乎:“老伯,你知道冤鬼路?”“我扫地扫了快六十年了,连它咋来的都知道呢!只不过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事,当我老糊涂……” 一路走,一路谈,越听何健飞越心惊,他不知道这条小路原来大有名堂。这条小路原名叫油岗顶,是这所大学建校是就有了的,以前还平平常常的没什么异样,一直到五十年前,一个女生因为被误诊为癌症在此上吊自杀,从此夜夜有人听得到那条小路上有轻细的哭声,甚至有人看得到她坐在树下哭泣,大家吓得晚上不敢再走这条路。后来,一个男生因为去那里取一样东西再没有回来。他宿舍的人曾经看见半夜他回来找东西。再后来,又有一个女生被劫持到那里奸杀。学生们为了警告后人,就取血为赤色之意,改名赤岗顶。自此之后,每一年,这一条路上一定要死几个人,死状一模一样,所以又被称为冤鬼路,意思是有冤鬼作祟。校方为了保持声誉,严密封锁消息,所以死得大多数是新生.
何健飞暗自心惊:一年死几个,那么五十多年又积聚了多少冤魂恶鬼,怪不得这么阴气逼人,看来不好应付。他突然想到应该测测那条小路的冤气有多么重,便赶忙告别了老伯,匆匆向那条小路奔去。 还没到那条小路,何健飞已经感到心口极不舒服,他忍住胃的恶心,匆匆拔了一根小草就往外逃,到得宿舍,他脱下腕上那串佛珠围住小草,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株小草。霎那时,异象出现了,佛珠先是缓缓向外扩大,然后各颗佛珠激烈地互相碰撞,但是中央却并未有任何猩红的煞气出现。何健飞心底一沉,他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要是测不出煞气,只能有两种情况出现,一是那鬼是善类,不会害人,二是冤气极其深重,无法祁福。现在看来当然是后一种情形了。
何健飞暗想:天!早知这所大学这么恐怖,管他多有名气,我都不报考了。现在不知那些冤鬼又想害死谁,没准就是我。想到这里,他背上只觉寒飕飕的,于是他赶紧奔出去,找了七块鹅卵石,分别埋在宿舍的七个不同的地方,组成北斗七星镇邪阵。他自己就坐在北斗正星——北极星处,盘膝而坐,念咒语道:“凡天下间一切污秽之气均须与我远离,摩罗般若密诃。”只见几十道冲天猩红煞气齐齐拔地而去,被逼退到十里之外。何健飞顿时脸色惨白,他说说而已,最多就一两道煞气,谁知竟然有十几道,看来如果不是他预先警觉,可能今天晚上就有丧命的可能。 下午,田音榛准时来到,见何健飞的脸色和语气都不比以前,知道事情严重,问道:“很厉害吗?”何健飞摇摇头道:“我目前不是很清楚他的实力,不过料想肯定非比寻常。”田音榛问道:“你想看哪里的瞬间现场?”(注:瞬间现场这个词源于日本,据说当一个人在相当痛苦中死去之后,会有残留意念存在人间,一直重复着那个临死的过程,例如一个被火烧死的人,能从瞬间现场那里看到他被火烧死的惨状)何健飞沉吟一下道:“先看一看昨天晚上的,我要确定一下是不是传勋。”田音榛依言端出盆水,撒上药粉,把两只手贴在脸盆两侧,开始默念咒语。 脸盆里的水慢慢变黑了,然后映出了昨晚立在蚊帐外的黑影,那个黑影一步步的向何健飞走过来,招魂铃猛地大声作响,然后是何健飞醒来,就在他问话时,那个黑影猛地伸出双手,在月光映衬下,看得出那是一双流满血的手,向何健飞扑来。当何健飞掀开蚊帐时,黑影又忽然消失了。盆里的画面开始移向门外,那个黑影在门外左左右右的飘来飘去,发出几声抽泣。当何健飞一拉开门,黑影又不见了。再后来,房里的英语书落地,何健飞回过头去看时,后面立刻兀立起那个黑影!披头散发,眼珠凸出,满脸是血,但仍认得出那是传勋。 田音榛一吓,功力分散,水中的画面立刻不见了。她不禁埋怨道:“什么来报信?我看他分明想害你。”何健飞道:“他害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他回去拿书的,况且我跟他生前那么好……”田音榛道:“都成了鬼了,还认你这个好朋友?”何健飞道:“你都会说他成鬼了,鬼难道丧失了前世的记忆吗?”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突然想起了那个师兄,假若他女朋友尚未投胎或超生,必定是旧情难忘,为何那师兄对那条小路不但不敢靠近,反而怕得很,莫非…… 田音榛打断他的沉思道:“这条小路疑点太多,我们不好下手。”“哦?”何健飞大感兴趣,笑道:“你说说看,有什么疑点?”“第一,这条恐怖的小路只是仅仅因为一个误诊为癌症的女生自杀而起的吗?我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冤鬼如何能挑得起这么大的风波。第二,既然他自杀后没人敢去那条小路,为什么后来又会有什么男生去找什么东西,而且早不找晚不找,要半夜去找?至于那个被奸杀的女生就更离奇了,我想知道为什么那个流氓可以安然无恙逃出生天,为什么偏偏那晚就不闹鬼?”何健飞点点头道:“谣言本来就没有多少值得信任,只不过拿来当参考而已,我想虽然事实太多矛盾,时间大致应该不会错的。”田音榛会意道:“你是想从五十年前的事情开始调查,找出小路真正的起因?”何健飞道:“不错,我就是想等齐你去图书馆档案室查看。”田音榛质疑道:“可是我想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资料恐怕已经湮没无闻了,而且学校又严密封锁……”何健飞打断她道:“你一向细心,怎么忘了这件事?每年的校园都要死人,这算不算一件大事?既然是大事,就算学校如何封锁,也总会有人留下信息,以求有朝一日能够消除它,我就不信,建校八十多年竟然出不了一个正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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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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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21:39
第三章
管理档案室的老张对何健飞田音榛的来访感到非常疑惑。很少会有学生对这些发黄的记录感兴趣了,何况这两位一查就是查五十年前的档案,五十年前有什么事发生了? 何健飞快速地翻着一本又厚又黄的线装书,突然“咦”了一声,田音榛连忙凑过头来问:“发现了什么?”何健飞拿给她看,田音榛才发觉关于校园某个活动的记录突然中断,插入了一首无署名的四言怪诗: 樱花漫舞 路草屏障 宝塔折顶 未免有心 情系基督 悯我此生 洛神西湖 襄王情深 田音榛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意思?”何健飞苦笑道:“不知道,估计是哑谜。只是这首诗放得也奇怪,好象后来插进去的,极力要引起人们的注意?”田音榛“啊”了一声道:“会不会跟那条小路有关?”何健飞道:“目前还不清楚,就算有关,那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田音榛正对四十年前一个文化活动的情况大感兴趣,看得爱不释手,痴迷其中,忽然,她身子震了一震,因为在表演的节目单旁边,被人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三日,君卒,因不明,吾等备礼前去奠基,见字,知其,皆散。七日,婷卒,意料中事。” 瞧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一个男生不明死亡后,他的同学前去扫墓,不知见了什么字,知道了某件事,就没有去扫墓了。七日,又有一个叫婷的女生死了,但不知为什么说是“意料中事”? 那边何健飞也正在一个学生会笔录中找到这样一条记录:“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悔不当及,无可挽回。盼卅年后,风祥气清。”没前没后,没头没尾,孤零零地十分突出。假如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在无真实根据与小路有联系,那么何健飞找到的一条可真是很明确的相关资料了。 那是54年的学生会主席在一篇党员日记中提到的:“油岗顶改名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其效用未必如我们所料,惟小心谨慎、护石保座为上。其因见于49年记录第三档,51年记录第二十档,53年第五档为备注说明,望下届会长均以此为头等重任,切记莫忘!记于54年3月学生会第二次讨论会后。” 日记中提到的资料正是他们二人找到的三处奇怪话语。这也是说,破了那首诗和君卒婷卒的缘故,就可以知晓小路的起因了。只是到目前为止,仍然疑点甚多。那些资料恐怕是当时有正义感的学生干部为了躲开校方审查而故意弄出的断档记录,以便警视后人。 只是语句太过迷糊,交代的甚少,很难破解谜团。还有,不知那学生会长所提到的“护石保座”是什么意思,好象是什么能克制那条小路的宝贝,可是哪个“石”“座”被藏在校园的什么地方呢?为什么是卅年后才可以“风祥气清”而不是四十年、五十年后呢? 何健飞想得头都胀了,连忙拉了田音榛退出图书馆。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冤鬼路起因于49年,变化于51年,一直到54年前学生会中的人仍然掌握着这个秘密,只是不知到54年后是由于人为疏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秘密渐渐失传,甚至以讹传讹,歪曲了当时的真相。要探知其中真相,只有找54年前的老前辈来问问了。 何健飞和田音榛马不停蹄地来到学生会办事处,冲进去就对会长喊道:“老何,我要看历届学生会干部记录。”何会长给吓了一大跳,道:“我还以为是警察,你大闹天宫不用连女朋友都一起带来吧?小张,找出来给这位红脸狮子。” “红脸狮子?”田音榛忍不住“哧”一声笑了起来。何主席看她一看她一眼笑道:“田大小姐最好别笑。他若是狮子,你就是母狮子,反贬了自己了。”这下轮到何健飞忍不住“哧”了一声,立刻遭到田音榛一个大白眼。 学生会干部记录已经送过来了,何健飞拿起来略略一翻,不禁皱眉道:“老何,这算什么记录?怎么那些58年以前的都没有住址的?”何主席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又不是户口调查处的,那些人工作变更了这么多,又经过了这么多年,哪里查访得明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搞这些干什么?难道这里有你失散多年的亲…?”话没说完,就遭到何健飞的一个响头:“我身世有这么悲惨吗?”
田音榛忽然惊呼道:“呀!原来56年的组织部部长这么帅的!”何健飞哀叹一声,真是事事不顺,到处打击。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神神密密地靠近何主席道:“上届师兄有没有传给你什么宝贝,比如说石头宝座之类的。”何主席叫道:“喂,健飞大哥,我这里是学生会,不是青龙帮!”何健飞顿时垂头丧气,看来到手的线索又要断了。他又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以前退学或死亡的学生名单?”何会长手一挥:“到殡仪馆去查。” 何健飞无奈,刚想退出去,何会长突然抬起头来说:“不过我这里倒有一份发黄的不明记录,你要不要看?”何健飞欣喜若狂,以近乎吼的声音喊道:“要!” 那只是一张发黄的纸,上面记载着一些奇怪的日期和事情: 3日 决定开展,其不知 4日 成功 5日 见其未能达所预效果,深入进行 6日 大功告成 18日 继续中 19日 其去 23日 见其 又三人去 28日 毕业 其中,“其去”被人圈了红圈,接着下面有几届前学生会长的批注:“兹事重大,万勿轻视。” 何主席道:“你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重大弄得我不敢丢,你看出什么意思来了吗?”何健飞摇摇头,心中却暗暗疑惑,整张纸的关键都在那个“其”身上,“其”指谁?开展了什么? 何主席道:“过几天就是180周年校庆,你可以去接一下那些老校友问个明白。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些有兴趣?叫你加入学生会你却不干。”何健飞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学生会有你已经绰绰有余了,还要我这个废物干什么?音子……”回头却看见田音榛尚自为那张相片神魂颠倒,气道:“你跟他尽管含情相对下去吧,我可要走了?”霎时,办事处里一片笑声。 后来,何健飞还查到,49年的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是被公认为建校以来最优秀的学生干部,被称为“校园双雄”,而正是在那一年,油岗顶不再是油岗顶。究竟“校园双雄”如何处理这次事件,留下什么线索,却奇迹般地在档案中消失了,而在他们大三后半年的时候,只见到副主席的批注,至于主席的名字,一次也没有出现。何健飞本能地感觉到,最大疑点的关键钥匙一定藏在49年的前半年。然而,无法找到当时的学生会干部,这条线索也只好放下了。至此,全部线索都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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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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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24:09
第四章
没有传勋的日子班里的人也渐渐习惯了,只有何健飞始终无法适应。假如“一定要死的!逃不掉的!”那句预言是正确的话,后来还会有第二个牺牲者,也许有第三个、第四个。这几天,他整天就想着那些希奇古怪的语句,可就是毫无头绪。也许,这里面的隐晦曲折实在太多了。 校庆终于到了,从不参加活动的何健飞破天荒地站在迎送队伍的最前列,一见到白发苍苍的老校友,就立刻冲上去问,问到不是49年的,就立刻丢给旁边的何主席,再马上找过第二个,结果何主席光赔罪鞠躬就费了一个小时,恨得他牙痒痒的,非把何健飞一阵好打才行。何健飞问了起码有五十个,都不是49年的,有一个却不是干部,何健飞暗地里奇怪,照推理,这么隆重的校庆,作为最优秀的学生干部,理应出来捧场的呀。莫名其妙的他干脆不接校友了,站在旁边想了一阵,猛然醒悟,失声叫道:“校园双雄一定来了,我居然忘了那个地方?”说着匆忙跟何主席打了个招呼,直向校园深处奔去。 何健飞果然想的不差,在冤鬼路那里静静站着一位老人,仰天看着,口里喃喃有声。白色的头发恰好遮住了泛有泪光的双眼。何健飞悄悄地走在他身后,见他口里停止了呓语,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道:“校园双雄是吗?师弟何健飞等候多时了。”那老人不提防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打量了何健飞几眼道:“什么校园双雄?你不要看见老人就乱认。” 何健飞笑道:“是,不过我知道,老校友不一定是校园双雄,但对这条冤鬼路感兴趣的就只有校园双雄。老伯,我说得对吗?”老人听到他讲出“冤鬼路”三字,不由身子猛地一颤,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道:“你既然知道这里是冤鬼路,你还不快退出去,想送命吗?” 何健飞微笑道:“已经有很多人送命了,何必又在乎多我一个呢?”老人听得此言,早已按奈不住,脸色大变,道:“你若要说什么,千万不要在这里说,否则必然送命,我不理你是谁,你现在赶快离开这里!”最后一句几乎是以命令的语调说的。 何健飞怎肯善罢甘休,见那老人仍然顽固得不肯吐露真相,心想:只好出绝招了。于是丢开那老人,自顾自对着四周大声念起那首诗来: 樱花漫舞 路草屏障 宝塔折顶 未免有心 情系基督 悯我此生 洛神西湖 襄王情深 那老人一听这首诗,再也站不住脚,竟然“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何健飞也没想到对他的刺激会这么大,心下颇有些惊慌和内疚,正想扶他起来。正在此时,一阵狂风刮来,草树乱摆,灰尘泥土悉被卷起,掀起漫漫沙雾,铺天盖地向两个人冲去。何健飞大惊失色,他没有料到,真的没有料到这里的冤气重到连白天也可以作乱。正在此危急时刻,那老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厉声吼道:“冬蕗!太阳在上,石像在前,你也敢乱动吗?我这把年纪也快要作古的了,你要就尽管拿去,不可伤了这位年轻人的命!” 从草丛中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女子的“哼”声。何健飞吓得毛骨悚然,心想再不出手,等太阳下去了,就绝对死定了,当下快速解下那串佛珠,往草丛中丢去,口里念道:“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佛珠借助太阳的光芒焕发出夺目的光泽,只听得草丛中发出一声女子的呻吟后,风灭尘落,一切归于平静。何健飞收起佛珠拉起老人没命地向前跑,终于跑出了那条小路。 “好险。”何健飞心中明白,若非今天太阳猛烈,绝对镇压不了那个女鬼。他有些愧疚地对那老人说:“对不起,校园……”那老人打断他的话道:“我姓李,你就叫我李老伯行了。小伙子,就算你有法力,也没必要在那条路上念那首诗吧?这次能逃出来算侥幸的了。”何健飞苦笑道:“我哪知道有这么厉害?是我太托大了,只带得一串佛珠出来。”李老伯万般感慨地道:“有法力又怎么样?阿强还不是有法力?”何健飞莫名其妙:“谁是阿强?”“就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这首诗是他临死前写的,我冒着被革职的危险遵从他的遗愿偷偷夹在学生会记录中。”李老伯感叹连连,似乎忆起了当年的不堪岁月。 这些信息对于何健飞不啻于第二个重大打击,最了解事实真相的人原来早就死了!何健飞满怀疑惑地问道:“那李老伯你,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吗?”李老伯沉重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揣摩这件事将近五十年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健飞听他讲述下去,却是越来越心惊。 “1949年6月29日,我隔壁班有一位叫冬蕗的女孩上吊自杀了。这件事自然轰动了整个校园,我当时不知道这消息该怎么处理,决定去问问阿强,同一个班嘛,想当然了解多一点的。去到办公室,却看见昔日活泼的阿强痴痴呆呆地站在桌边,两眼无神。我吃了一惊,问他是怎么回事。阿强定了一下神,勉强笑道:‘正好,小李,有件事必须交代一下。如果一个月内我在这桌上留下什么东西,你要是猜得透,就罢了,猜不透,就想法夹在记录中留给后人看。’我笑道:‘主席,你猜谜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阿强的脸色在阳光映衬下显得毫无血色,苍白无比,语音也沙哑得很。他不顾我的调笑,自顾自地说道:‘我也许会有什么嘱咐留下来,小李,我自觉平日对你不觉怎么样,今天你却万分要记住按嘱咐遵行,不但可以保住你,还可以造福一方。’
我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了,他简直是在交代后事。我惊异万分,一把抓住他,惊惶地问:‘阿强,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说这些?有人追杀你吗?’面对我连珠炮地发问,阿强只是推开我的手,冷静地道:‘不用问了,我拼一拼,可能也许还是一样的。’接着他挥手叫我走开。我问他冬蕗的消息怎么处理,要不要发表出去。阿强的身子似乎震了一震,半晌答道:‘你问教务处吧。’我见他失魂落魄的,只好退出来。 后来那几天,我都相当注意阿强。一天天过去,阿强所在班已莫名死了四个人,当时全级大乱,惟独他那个班镇定如恒。那时侯猜测纷起,都说和冬蕗自杀有关,冬蕗据说是被误诊为癌症绝望而自杀的,至于这个跟班级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来索命,却没人说得上一个原因来。阿强的脸色越发苍白了,成天自言自语,在办公室里摆弄着一堆小石头。我担心得不得了,好几次强行冲进去问他,却总被他粗暴地赶出来。 谣言越传越广,以至全级人人自危,人心大乱,终于惊动了校方,叫了阿强和我问是怎么回事。阿强回答说是有人造谣,并且承诺会在7天内弄好这件事。我当时非常奇怪,何以阿强这么有把握,须知‘众口铄金’啊! 7日,有人把我从床上叫醒,告诉我一个一世也不会忘记的消息:阿强走了!我发疯似的冲到他的宿舍,只见阿强静静躺在床上,脸色青黑,似中毒而死,有一种相当痛苦和交杂着其他看不出感情的神色浮露在外。我伏在他的身上号啕大哭。他的身子冰冷而僵硬。我摸到他的拳头是紧握着的,于是使尽气力掰开来看,发现里面只有三颗小石头。我猛然发觉他死前跟我讲的那些话来,赶紧擦干眼泪,跑回办公室,果然,桌上有三张纸,我来不及细看,揣进怀里冲出门外。公安局的车已在外面‘嘀呜嘀呜’的响了,幸好没被发现。 等我再次跑回阿强宿舍时,已经喘不过气来。里面有两个穿公安制服的,拿着纸笔在问那两个跟阿强同住的男生。那两个男生什么都说不知道,看他们脸上那种冷漠的神色,说不定阿强就是他们毒死的。我真想冲过去狠狠揍他们一顿,不过我忍住了。后来,公安叫了看门的阿伯来问,阿伯很肯定地说看见阿强昨晚出去过一次,大约在1、2点时,那两个男生却狡辩说睡得很熟,没有听见。我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指正:‘你们说大话!阿强上个月初告诉我他宿舍的门出了点问题,一开一关就响得很大声,跟雷轰一样。’他们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交头接耳了一阵,好象在商量对付我。再后来,他们被公安带走前,一个人突然劈头劈脑地问我一句:‘阿强没告诉你什么吗?’我愣了一下,没有答话。 两人带走以后,我才想起怀里揣的三张纸。我把我一个人锁在宿舍,掏出了纸细看。每一张纸上写的都是些叫我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怪谜,第一张就是那首怪诗,第二张是一份记录,第三张最令我触目心惊,是他的遗嘱,他这样吩咐道:‘在我死后七日内,收集我班其余同学之骨灰齐埋于孙中山铜像建基处。至嘱至嘱!切记切记!’ 还没等我反应过是怎么一回事,第二天传出消息,两名男生在拘留室割脉自杀。第三天,十五名阿强班的学生集体投水自杀。第四天,剩下的七名上吊自杀。至此,阿强的班级无一生还。” 李老伯的自述讲到这里,何健飞已瘫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事件远比他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一个女生自杀牵连导致了一班二十三名学生的自杀,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其中必有重大而隐秘的内情! 听李老伯所述,阿强是个拥有相当法力的人,已能测祸福吉凶。他手里抓着的三颗小石头,其实是三花护体之术。这种高明的防身术连何健飞自己也不会,尚且罹难,何况……不妙啊不妙,还是上山请师兄帮忙一下好点。 “这么说,那‘护石保座’就是指保护孙中山铜像了?”李老伯点头道:“孙中山一代伟人,其浩然正气必能击退邪鬼。”何健飞道:“那跟埋骨灰有什么关系?法术中没有这么一条啊。”李老伯一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所能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何健飞叹道:“这么说来,你所指的那份记录应该是上面有很多‘其’的吧?”李老伯点头道:“我因为怕我留下的提示太过迷糊,后人无法领会,所以我就把这份记录作为重要档案留在了学生会。”何健飞又问道:“你刚才说那位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的?”“冬蕗。”何健飞象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冬蕗,冬蕗,冬蕗……”突然,他全身一颤,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那首怪诗是什么意思了。”李老伯显然又惊又喜,连声问道:“快说,是什么意思?!” 何健飞道:“阿强前辈果然费尽心思,他运用了解谜的四种不同的方法创造出了这首诗。樱花漫舞,樱花始开于冬天,是个‘冬’字;路草屏障,路字加草字是个‘蕗’字;情系基督,十加系是‘索’;悯我此生,生即是命,是为‘命’字;最后一句比较难理解,襄王指曹植,他曾经写过《洛神赋》,最后一句暗示他们的情已到尽路,而曹植也将结束生命,这让我想起他的著名的七步诗,你说它的最后一个字是什么?”李老伯脱口而出:“急。”何健飞叹道:“所以,全诗的谜底只有六个字:冬蕗冤,索命急!” 李老伯一听,骇得倒退两步:“原来……是这样!可恨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参详出来。”何健飞缓缓道:“全部的重点都在于那个‘冤’字,阿强前辈留下的,不仅仅是对大家的严重警告,而且是揭开整件事情内幕的总钥匙。光凭这个字,就可以确定冬蕗决不是因为什么误诊癌症而上吊自杀。那么,冬蕗之死别有隐情这个事实终于被确认了。”说到这里,何健飞的心情相当沉重。他本来是想一般介入了事就好,谁知竟碰上了一宗牵连甚广的冤鬼索命案,最后越卷越深,到如今已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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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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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25:21
第五章
李老伯凝望着何健飞一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懂得法术?怎么会卷到这件事当中去的?”李老伯都讲了那么多,他何健飞敢不坦诚以待吗?当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情原委。李老伯听后,半晌无言,很久才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照这种情况下去,冤气越积越多,甚至到了我们也无法控制的地步。”何健飞心道:“恐怕现在情形已经失控了。” 他何健飞是五台山上智明大师的爱徒,在法术中决不是三角猫之类的角色,刚才尚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镇压下去,就算他师父死而复生,也无必胜把握。 “李老伯,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冤案并非不可解,要解冤只有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希望老伯可以帮助我。”李老伯点点头道:“我一定会尽我能力,因为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我也有责任,可是事隔了这么多年,很难再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何健飞笑道:“虽然了解事情内幕的人都死了,但是我相信阿强前辈决不会甘心让这件大事从此不明不白,石沉大海。在当时他一定迫于某种特殊原因而不得不用一种相当隐晦曲折的方法记录下了真相,但那时没有人能找得到,以致渐渐演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李老伯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调查阿强的言行?”何健飞笑道:“不愧是‘校园双雄’。”李老伯不胜唏嘘道:“这个外号就不必提了,阿强死了,‘校园双雄’在这个世上也就永远消失了。”何健飞道:“有时候光辉也会转变成伤痛,老伯,校庆典礼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李老伯点点头,和何健飞两人并肩朝孙中山铜像走去,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仿佛是光明女神在抚慰着大地。孙中山铜像在金色的沐浴下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极其宏伟和华丽。李老伯忍不住深深地望了它一眼,在他的心目中,铜像已不仅仅是铜像,而是一座他年少时亲密好友的未刻上墓铭的丰碑。“阿强,你死不瞑目了五十多年,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安息的。” 风吹草动,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后,赤岗顶小路旁的竹林深处传来了轻微的女子哭声,似有似无,飘动不定,颤抖不停。 何健飞听见了,可他宁愿不听见的好。 自李老伯走后,何健飞的身心着实轻松了不少。毕竟找出了一条可循的线索。接下来是专注于51年“君卒”“婷卒”的变化时期。从现有的资料看,好象又是一件轰动全校的大冤案。只是为什么这么巧这两件大冤案都发生在同一个地点呢? 学校准备放寒假了,今年何健飞的计划安排相当地多,要去查访51年的学生会主席,要去请师兄出山,还要和李老伯一起调查冬蕗的事,还要学习……总之,新年是没得过的了。 今天是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明天就要乘火车回家了,行李早已收拾好,何健飞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用牌算命,算算音子几点钟会打电话来。 “左首是青龙,右首是白虎,中轴是朱雀……”突然,何健飞手上的牌撒了一地,身子僵硬不动,原来他算出的竟是从未见过只闻其名的大凶兆牌!何健飞连忙搅乱牌,身子却因为惊吓而抖个不停。他记得师父在教他时说过:“此牌有一种大凶兆象,出现此象,预死神降临,黄泉之路,无法可挡。” “死神降临,死神降临,是我还是音子?”何健飞惊疑不定,喃喃自语。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救命!啊……”何健飞象是整个人变成了一尊雕像,那声--是从冤鬼路传来的!只听两边宿舍全部大乱,人们纷纷走出宿舍问个不停,一片惊惶失措的混乱局面。 何健飞定定神,开了抽屉,拿齐了所有厉害的法宝,飞也似的冲出房门,向冤鬼路跑去。不一会儿,已到了路口,何健飞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大喊道:“我已经来了,你不要再伤人命!” 话刚说完,何健飞已经怔立当地,借着惨淡的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下躺着一具血流不停眼珠凸出,嘴巴大张,满脸都是惊惧神情的尸体。他已经来迟一步了吗? “不!”何健飞惊怒至极,大吼出声:“你只是想引我出来,为何还要再多杀害一条人命?你给我出来,冬蕗!就算你有再深的仇恨,难道一班二十三条人命还抵不过吗?!”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那种类似于呜咽的响声。何健飞看到远处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一个镀银的打火机。何健飞走上前去准备捡起它来。 募地,旁边草丛中伸出了一只毫无血色的白手,比何健飞快一步地拿起了火机。何健飞一悚,手赶紧缩回。正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拨开了草丛。何健飞猛吸一口气,一瞬间已踉跄退了两步。因为那只白手,那只摸住打火机的白手,在它的后面并没有任何躯体,只是一条孤零零的断臂,在诡异的月光下缓缓地在小路上摸着,摸着……一直向何健飞的脚摸去。 吓出一身冷汗,几乎完全丧失知觉的何健飞在那只白手摸到他脚的一刹那突然惊醒,向后跃开,但仍然感觉到一股不同人间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原来那就是直接从阴间传过来的鬼气。 何健飞勉强定了定神,脚却依旧不听使唤地直抖,他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见识过的鬼可谓上千,但从没有过象这次一样震悚内心以至有一段时间完全麻木,差点被剥夺了生命。 刚刚从那只白手中逃离出来,何健飞又发觉后面寒飕飕的,全身竟不由自主地一颤。何健飞缓缓回过头去,见茂密的草丛中慢慢地立起一个白影,长发遮面,佝偻着身子,站在约离何健飞2米处远的地方,可是,那声音却象帖着耳朵一样清晰:“我——的——命,可以用二十三人来抵,我——的——恨,永远都偿不完!” “仇比海深,恨比天高。”不知怎么,何健飞突然想起这句话来。因为他现在戴着舍利项链,所以鬼无法加害于他。可是舍利项链再厉害,在这冤气深重的地方最多只能维持15分钟。看看远处灯光闪闪,追看的人差不多到了。何健飞背着那白影,慢慢地道: “我是不知你的仇恨有多深,可是我相信所有的恨都可以解,只是难易程度罢了。我劝冬蕗前辈一句话,有回头时早回头,不要再伤害人命,加重自己的罪孽。再见!”话一讲完,何健飞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笑声。 因为这事一搅,何健飞的心情相当地坏,在火车上久久一言不发。田音榛知道原委后,也愁眉深锁。因此一路上相当沉默。 一个手拄着拐杖的老伯走来,四处张望想找个位坐。何健飞见状,站起来让座。田音榛也笑着来搀扶他。老伯笑呵呵地坐下道:“两个小娃儿,这么热情,我老人家也不能光厚着脸皮赖在这儿,说吧,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何健飞笑道:“尊老是应该的,您这么客气干什么?只管坐着就是了。”老伯往何健飞全身打量一眼,笑道:“那倒是。你们两个遭厉鬼追杀,算起来,我坐这里还陪了本呢。”何健飞和田音榛闻言脸色大变:“你为什么会……” 老伯打断他道:“这还不容易看出来?你没事带串舍利项链干什么?”
舍利项链乃佛门珍宝,非行内人看不出来。何健飞敛容问道:“请问老伯法号或者道号?”老伯道:“没那必要!我又不帮人捉鬼,平白告诉人干什么?只是刚才看见两位身上缠绕的晦运非常,才过来提醒一句。”何健飞忙问道:“依老伯看,有无化解的可能? ”老伯笑道:“一物克一物,乃天之常理。天下没有无敌的王者,关键是看你是否有心。”正说到这里,火车停站了。老伯站起来道:“该下去了,以后有缘肯定会再见的。记住,小伙子要有心!” 田音榛怔怔地望着那位老伯的背影道:“他是什么怪人?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何健飞若有所思道:“说不定是何方高人,路过指点的,只可惜不能知道他的宝号。”二人指指点点,谈论间,火车已经到站了。 寒假一开始,何健飞在家呆了没几天,立刻和田音榛一道北上五台山。此时冰雪覆顶,松树都批了一层幌亮幌亮的银色晶凌,遍山是寒霜,笼着一层冻雾。何健飞无心欣赏这处人间罕景,和田音榛一路急冲冲向寺门奔去。 寺内众僧见来者是当今住持禅月大师的师弟,哪敢怠慢,一边招待吃茶,一边赶紧去通报。其时,禅月大师正在正厅主持完法祭,一听是那两个来了,心中暗叫不妙,拨腿就跑。可惜何健飞及时发觉,立刻追上来猛跟不放。田音榛见禅月大师撩起僧袍不要命地往前逃,又气又笑,叫道:“大师兄,你好歹贵为一寺住持,这样死跑烂跑,注意一下风度行不行?”禅月大师充耳不闻,继续往前奔,心中暗想:我宁可不要风度,要是给追着了,恐怕连命都要陪上去。何健飞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心下疑惑:才几个月不见,跑功居然进步得这么快!难道大师兄是马拉松天才?不行,得试试我新近练成的逼围战略怎么样。 事实最终证明何健飞的战略相当有效。禅月大师被逼进藏经阁,无处可逃,被何健飞逮了个正着。何健飞叫道:“大师兄,我是你师弟,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见了我跑那么快干什么?”禅月大师已累得瘫在地上:“你虽然不是老虎,比老虎更可怕。你有哪次来找我是有好事的?”何健飞咬牙切齿道:“你贬人也罢了,用不用贬得那么彻底?同门师兄弟应该有难互帮,我找你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我为你陪上一条老命也是合情合理?” 田音榛赶进来打断道:“行啦,还要斗嘴?五台山的面子都给你们丢光了。”两个大男人立刻同仇敌忾一致向外。禅月大师斥道:“你是住持还是我是住持?这些事情是由我来管的。”何健飞跟着接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是否嫁得出去要好点。”两人最终不敌田音榛的“破罐烂瓦一起摔”绝技而败走麦城。 住持房内。禅月大师咂了一下香茗,开口道:“先声明两点:一是一级宝物不借,二是我不会下山。好了,你开始讲吧。”何健飞将茶一饮而尽,道:“在我讲之前,也先声明两点:一是非一级宝物不借,二是你不出山我绝对不下山。”田音榛冷笑一声道:“那还讲什么?两位只管打吧。”禅月大师叹道:“师弟,我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寺中僧人这么多,你为什么谁都不抓专抓我一个?”何健飞也叹口气道:“大师兄,我辈分是你的师弟,我都压不住,你说这个寺中还有谁够资格出头呢?”禅月大师微微一征道:“是什么邪物?这么厉害?”何健飞便把冤鬼路的事情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禅月大师听完点头叹息道:“三花护体之术是相当高级别的防身术,能使用它的人本身必须拥有高强的法力,以阿强当时的情况来说,就算这个鬼魂如何怨恨,也绝无不能镇压之理。照你所说的情况来看,阿强那一班人一定欠了冤鬼些什么很重大的东西,导致阿强迟迟不肯以法术镇压,而决定以全体自杀以期消冤解孽。佛门固然以慈悲为怀,但老衲私底下认为,他这一步是走错了。” 何健飞倒没有想过这一点,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师兄说得不错,但大错已经铸成,可有什么挽回的方法?现在校园里连续死人,人心惶惶,若不及时制止,恐怕……”禅月大师想了一下道:“五台山上收藏有很多法器,可以镇压鬼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或者缚在融鬼柱上遭雷击火烧,只是治标不治本,太恶毒了些。”何健飞道:“搞不好弄巧成拙,我本意是想超度他们。”田音榛道:“超度这事也要她自己心甘情愿才行,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何健飞苦笑道:“真相真相,不明不白沉了五十年,真相也变作假象了。”禅月大师道:“看来这桩冤鬼案不同寻常,我是该下山了。” 到五台山等于无功而返,何健飞回到家中闷闷不乐,幸好接得李老伯电话,说阿强那边有点进展,叫他过去看一看,心情才有了一点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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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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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27:11
第六章
阿强的家在西安。何健飞见田音榛从五台山回来受了风寒,便死活让她留下,自己一个人去了。和李老伯去的第一站是阿强的表姐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妪热情接待了他们。提起阿强,她略带悲伤的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关于这位年轻有为的表弟的事情,何健飞听得只想睡觉,一直到那老妪讲到阿强在死前三天曾经打回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回家,因为实在太古怪了,所以她到现在都记得。 爸,这个暑假……我不会回去了。 怎么?又有事做?是学生会的? 不,是我们班的,有一件事急需了结。 是什么大事?要两个月吗? ……两个月?哪里够?可能永远也了结不了。 什么?阿强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其实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了结。 喂,阿强…… 是我胡言乱语,爸,你当作没听到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可能要很久……很久……你们恐怕都没耐心等下去了。爸,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妈托你照顾了。再见。 一通一头雾水的电话在阿强的一句类似开玩笑的话中结束了。现在揣摩起来,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对双亲的永诀,再见,再见于黄泉路上,再见于阴曹地府,不是很久么? “三天前”阿强已经知道“冬蕗冤,索命急”的事实,并且当时全班对此并无共识,是什么突发事件促使阿强在三天内作出舍法术镇压取全体自杀的决定?当时,他所在班级已经莫名其妙死了四人,照常规逻辑分析,为了不再造成更多的人命伤亡,应该尽快镇压,可结局偏偏相反,这三天之中一定还另有个不为人知的转折点。 告别了阿强表姐家,何健飞思绪更乱了。沉冤五十年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他的思考范围了。“三天……全体自杀……电话……真相……”何健飞喃喃念着,距离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实在太遥远了。 李老伯接着在他家里讲了这些天来调查的结果:“我去过阿强的家,但早已卖给别人了,而且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显灵事情发生。还有,我发现了两件相当奇怪的事,阿强的亲戚几乎完全不知道阿强有法术的事情,就连我们几个以前和他亲密的朋友也仅仅以为他会一点点算命的把戏。我曾问他这些是怎么学来的,他却总是岔开说到别的话题去。那个三花护体之术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阿强拥有这么厉害的法力。总之,阿强对他的法术来源相当忌讳。” 听到这里,何健飞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因为女鬼的那次滋扰,他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个十分明显的关键问题。他何健飞也算天资聪慧,又有法术界的第一大师相授,尚且只能压压一般的恶鬼,凭阿强的年纪,绝无可能练成三花护体的境界,除非他前世开始练。这就是说——阿强的法术中隐藏有重大的机密! 等了半晌,见李老伯安静得很,道:“还有一件呢?说呀!不是忘记了吧?”李老伯嗫嚅道:“这个……我怕讲出来吓死你,我已经被吓过一次了。”何健飞笑道:“我见过的鬼比你多,我怕什么?说吧。”李老伯踌躇半晌才道:“阿强……不喜欢和其他人玩,他经常去……年岁深远的乱坟中……挖!”何健飞的两只眼睛瞪得比月饼还圆:“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李老伯只好重述一次,何健飞的心顿时乱成一团麻,这阿强也太古怪了吧?难道他的法力是挖出来的?或者是阎王转世托生?望望李老伯苦笑道:“你的朋友真是非同常人,我想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了。”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些古坟在哪里?”李老伯答道:“就在离阿强家不远处,我去查看了一下,……”刚想说下去,何健飞摆摆手打断了道:“反正迟早明天都要是去看的,路上说也不迟,老伯你也累了,不如我们休息吧。”两人于是各自入寝。 昔日众多平房小院的繁茂人烟之处,很多已夷为平地,准备做商业大厦。何健飞远目四眺,李老伯指着池塘边一座老屋道:“那就是阿强生前所住的屋子。” 那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小平房。发黄的屋砖和泛青苔的碎瓦无不显示出这座祖屋的年月久远性。何健飞绕着平房仔细察看了一圈,摇头道:“没有什么鬼气,那些古坟呢?” 李老伯指着西北处道:“就在那个山丘后面。那里不光是坟,还有很多废旧的建国前的小庙,不知是供奉什么小神的。我曾经进过其中一个去看,上面那个青面獠牙,不象神仙,倒象妖精。”何健飞点点头道:“这是个重点地方,越是这样,就越是有高人隐世。” 果然,在淡淡的白雾弥漫中,竖立着一座座断壁颓垣的废庙,有些小的根本就不能叫庙,充其量只能叫祠。几根烧过的乌黑梁柱斜斜地插在松松的泥土中,几只乌鸦立在上面“唔哇唔哇”地叫得十分凄惨。两三株青黄的小草从隔壁的缝隙间顽强地探出头来,顺着风轻轻地摇晃着,偶尔还会有几块砖石跌落下来,扬起一阵尘土。 何健飞诧异道:“果然气氛有点不寻常,只是这地方建许多庙也十分奇怪。一天不容二主,一庙不纳两神。这么一小块空地,竟立起十几座庙,就算再愚昧无知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吧?”李老伯插嘴道:“或许当时的人迫于生计,没有钱买土地,所以就把这许多的神的庙都凑在一起了。”何健飞摇摇头道:“西安是六朝古都,文化渊源相当深厚,就是贫民也不会这样做。况且如果要供奉,为什么不拜如来不净三清,却弄了些小神来。依我看,用这块空地起一座中等规模的神殿不是更好?”李老伯终于揣摩出了何健飞的话中深意:“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是人为的?”
何健飞道:“这个还不能肯定。你进去的那座庙在哪里?”李老伯望望四周,摇头道:“不记得了。这些小庙分布杂乱无章,我走着走着,就随便走进去了。”何健飞道:“那也正好。我们就一座一座庙地观赏吧。” 他们拣了一座最近的小庙进去。这座庙的门户已经残败不堪,只有半边腐朽蛀虫的木门残片稀稀拉拉地搭在框上。何健飞用手轻轻一碰,就轰然塌下了。一大片蜘蛛网罩住了通往殿内的去路,可是上面并没有一只蜘蛛。何健飞见有些网还是崭新的,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往下落去,却发现地上有几只干瘪的蜘蛛尸体。何健飞拾起那些尸躯用手捏了捏:“好象被什么抽去血一样?莫非是……”正想得脸色一沉,殿内传来李老伯的语声:“不是,不是这间。” 何健飞闻言走进大殿,只见李老伯正在仰头观看神像:“这座神像虽然也雕着獠牙,但是并没有我所见的那尊这么狰狞可怖。”何健飞认真细看了一下叫道:“果真蹊跷!这神像穿的是土地服色,就连官带也雕得栩栩如生,丝毫不差。为什么却雕成一个魔鬼的模样?”李老伯也猜不透,道:“也许是这一带的人崇敬恶神吧?”何健飞叹口气道:“神界里有名的恶神很多,这一位我却认不出来,恐怕不是什么正神。”李老伯问道:“那这跟阿强的死有什么关系?”何健飞道:“现在还没弄清楚,只是这一带的确不寻常,在建国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况且阿强前辈的家又临这儿很近,有很多可能,对阿强前辈有什么影响。” 他们一连走过了几座庙,都是一样。除了服色不同,有的是灶官,有的是山神,但都是一副怒眉瞪眼的凶样。活象地狱里的鬼卒。何健飞接连发现蜘蛛尸体,心下十分疑惑,只是不说出来。 走走看看,不觉已将这十几座小庙看了个遍,却并没见李老伯说的那间。何健飞在一块空地上拣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埋怨道:“你确定真是进去过,还是有鬼托梦给你?我们前前后后翻了个遍,那些神像虽然也青面獠牙,但并没有你所描述的那么恐怖。”李老伯也暗自奇怪,道:“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境?我还记得我一见那神像,就吓得跑出来。哦,对了,我记得那间庙的墙壁上有一个红字,匆忙之间也没认真细看,左右不过就这么一小块空地,怎么会不见了呢?” 何健飞道:“你走着走着,也许走出了这片空地也说不定,既然找不着,我们也没必要在此留连了,天快黑了,我们先出去找找年老的本地居民打听一下。既然有那个红字,应该容易打听得到。” 两人于是起身离开,李老伯走没几步,突然道:“哎呀,我把钥匙忘在那石头上了。”何健飞只好等他回去拿,却发现李老伯全身募地剧烈一抖,声音变得极其颤抖:“那……那间庙……回来了……”何健飞闻言大惊,连忙回头看时,果然在他们刚刚休息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小庙,庙的墙上也果然有那块红字的东西。 李老伯吓得手脚发凉:“明明……我们刚才坐的地方是空荡荡的,什……什么也没有,怎……怎么凭空多了一座庙?”何健飞定定地看着那座庙,红字被舞笼罩着,看不清是什么,但隐隐中透出一股从未见过的凶气。朦朦胧胧中何健飞似乎觉得有人在庙中向他招手,不由自主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移。正在这时,胸前所带的舍利子项链突然发出一道金光,直射向何健飞的太阳穴。何健飞猛地一惊,顿时失色,说时迟,那时快,他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碎石漫天撒去布下七星北斗阵,右手一把拉住李老伯喊道:“快!!快跑!?”舍利子突然金光大盛,何健飞知晓阴气凶险,暗暗叫苦,挣断手上佛珠,向庙中弹去。这么一耽搁,何健飞和李老伯终于逃出了那块空地。 李老伯跑得气喘吁吁,倚壁透气,问道:“那庙里……究竟是神是妖?”何健飞叫苦连天道:“刚才若不是我们逃得及时,我又见机得快,施为了法术,我们已经接到了阎王大人的请贴了。只可惜了我那一串佛珠,哪里管得了是神是妖。”李老伯奇道:“既然那庙有古怪,你为何又想进又不想进的,脚步在那里挪来挪去?”何健飞正在悲悼那串佛珠,道:“唉,甭提了。我才不想进去呢,可是那座庙有一种招人魂魄的能力,要不是舍利子,我恐怕就被它吸进去了。对了,你上次也肯定是受到它的引诱才‘不知不觉’走进去的。”李老伯道:“可是我没丧命啊!”何健飞最想不通的也是这点,半晌道:“以后再看看吧。”李老伯道:“那现在你打算如何?”何健飞道:“我法力既然没有它高强,没奈何,只好连夜请师兄下山。今晚我们去山脚下找个房子借宿,顺便问一问这一带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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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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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28:03
第七章
给师兄打完电话后,何健飞洗了个澡,走出大厅,见李老伯正在跟一个长者谈话。何健飞暗自笑道:“正好!两个白发公谈后,隔阂较少,要是我跟他谈啊,恐怕是他听不懂我的,我听不懂他的。我只躲在一边听好了。” 只听李老伯问道:“老哥,你且说详细点,那些破庙是怎么回事?”那个白发公立刻得意起来:“你幸亏遇见我,要是遇见别人,这缘故肯定说不出来。”李老伯连忙斟了一杯茶道:“请老哥指教。”白发公捋捋胡须道:“这些事情,还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呢。他说这里啊,在清朝末年发生过一件大事。清朝末年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啊到处都是革命党人在乱窜。清兵到处抓人,也不审问,看样儿像的就抓来砍头示众……” 何健飞听得老大不耐烦:难道李老伯没有告诉他是哪座大学毕业的?非历史不熟的考不进来?再偷眼瞄瞄李老伯,他倒听得有滋有味,只好自我安慰道:“人老了,就爱拣芝麻烂谷子的乱扯一通。何健飞呀何健飞,你忍耐一下吧,就当是提前体验晚年光景吧。” 幸好那白发公还算清醒,不久又讲回正点上:“我们这块地不知给哪个屁风水先生说是什么五煞结集最宜镇压异类。县大爷也信了,就点了它做刑场。那天,黄风阵阵,恶烟滚滚,愁雾漫漫,天还没亮,官兵押着二百多人就过来。我跟你说啊,那二百人中间说不准一个革命党人都没有呢!我爷爷挤在人群中间看热闹。” 这白刀子下来红刀子上去的把戏也看惯了的,没啥稀奇。等到斩到第五批时当中却跪了个疯汉,两只眼睛白青白青的直翻,好吓人哪!虽然绳子绑得紧紧的,连血也绑出来了,可他只是不怕疼,死命地在这里挣扎,露出两排阴森森的参差不齐的黄牙,只是朝天大叫:‘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不想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呀!我根本不是革命党!’这厢恼了县太爷,丢下块令牌就叫斩。眼看这白刀子就要下去,这疯汉却又大叫:‘我死也不死在你这昏官的手下,你们等着,我死了一定化作厉鬼,见人——就杀!’话一说完,就立刻咬舌自尽了。 说也奇怪,他刚死,四周立刻刮起一阵狂风吹断了旗杆,弄翻了香炉,吓得县太爷屁滚尿流,直叫‘回府回府’。更怪的还有呢,那还没开斩的一百多人‘唿啦’一声全倒下了。仵作一看,见每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双牙印。大家都吓得魂不附体,大叫‘厉鬼来啦!’四散逃命。这人哪斗得过鬼啊?又是一大片一大片倒下去。幸亏我爷爷有些见识,倒在尸堆中装死,才逃过此劫。等到大队官兵人马来时,我爷爷才敢起来禀告实情。那个糊涂巡抚哪里肯信,竟认定我爷爷是个疯子,撵了出去。” 李老伯把双掌一拍道:“是这样了!那些庙想必是供奉死难者的了。而那些庙是立给那个厉鬼的。”白发公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事儿还没完呢!那巡抚不信,报了个意外就屁颠屁颠上京赴命了,只苦了那些老百姓,接连地死人,夜夜都听得见上百人在哭的声音,城中人口在三日内流失了大半。我爷爷没钱,又舍不得那老祖屋,没奈何,只好苦挨下去。有一天,来了个老道士,带着个徒弟,说这里冤鬼厉害,登坛作法,披头散发,念了一大堆劳什子,就说要建庙,要埋什么‘通路蛇’,又说除非这里再没冤气,方才太平。” 李老伯道:“这建庙与厉鬼有什么关联?”白发公摇摇头道:“这些道士们的玩意,谁懂得,只照着办就是了。”李老伯又道:“方才那道士说不可再有冤气,这点却肯定办不到。接下来那五六十年中国兵荒马乱,日军侵华时死的人恐怕比清朝末年还要多哩。”白发公笑道:“老弟说得不错,只是偏没发生什么事,旧年时也请过几个法师来看,说那厉鬼吸了许多冤气,已是成了怪,按理说,便是‘通路蛇’也镇压不住的。大家也说不清为啥这么太平。本以为从此可以相安无事,谁知二十多年后又重新作祟起来了,常常鬼哭狼嚎的,幸喜不曾死人,但也怪可怕的,晚上便是成群结队,也没人敢往那里过。” 李老伯见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于是扯了几句闲话后便道谢告辞。拐了一个弯后,就见到何健飞还站在那根柱子后面。李老伯笑道:“你偷听完了?可有什么感想?”何健飞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是不便出来,所以在一边旁听。这里不便说话,我们回房间去吧。” 刚回到房间,何健飞的手机就响了。何健飞抓起手机道:“喂,是谁?”“你奶奶!”“哎呀,音子,我call你干吗不复机?”“我call机刚好没电了,你找我干什么?”“没什么,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人在20多岁时就会三花护体之术的或者说已到达了三气集虚的境界的人的。”“有啊,你自己不是对他很熟悉吗?”“啊!是谁?快告诉我!我怎么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达摩祖师呀,他16岁就会了。…… ”“喂,大帅哥?”“音子,我说正经的!”“我也是说正经的,不信你可以查佛经。”“没事了,亲爱的,你可以上床睡觉了。”“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健飞颓丧地放下手机,对李老伯道:“看来阿强前辈的法力的确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这就是他宁肯自杀也不去镇压厉鬼的最大原因。”李老伯道:“他一个人自杀也就算了,为何要扯上一班人呢?死一个人,冬蕗不肯罢休,死二十三人,她还是不肯放手。”何健飞叹气道:“他可能还想不到这一层,冬蕗的怨恨真是太深了!”李老伯道:“对了,刚才故事里说那两个道士埋了什么蛇,是什么东西来的?”何健飞笑道:“什么‘通路蛇’,是那白发公听错了,其实那是用铜做成的鹿舌样子,称为‘铜鹿舌’,是法器中专门用来镇压积冤多年的厉鬼的。我曾想过用它来对付冬蕗呢,不过后来算了。”李老伯道:“若是找得到当年那两个道士的传人就好了。”何健飞道:“事情哪有人想的这么容易?” 说着说着,天色逐渐变暗了,二人各自上床睡觉。 夜色逐渐变得越深沉了。枯桠上栖息着几只乌鸦,闪闪发亮的眼珠在黑暗中显得分外恐恐怖。远处依稀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声,刺破了夜空的宁静这丝毫没打退何健飞的睡意。他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看见死去的张传勋满面鲜血地来到他面前,哭哭啼啼地诉说冤屈,还死扯着他不放。招魂铃的响声愈来愈刺耳了,然后景象一片模糊,何健飞猛然从梦中惊醒了。 何健飞刚睁开眼,眼前的景象骇了他一跳,这不是梦。窗头昨晚挂上的招魂铃正在狂不绝。门口处立着一个黑影,不,是飘着一个黑影,一切的景象如同张传勋丧命的当晚一样。何健飞惊慌中朝旁边一瞥,只见李老伯谁得正熟,他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盘膝安坐,解下舍利项链持诵:“般若波罗密。”由于有金刚经的守护,所以那黑影只是飘来飘去,却近不了他的身。一直闹到天亮,黑影才消失不见。 何健飞惊魂初定地喘了一口气,回头再望望李老伯,仍旧睡梦正酣,心底下暗暗诧异:为什么厉鬼偏不要他的命?李老伯起来后,何健飞也绝口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只和他商量如何去接师兄。 一直到下午3点,禅月大师才来到,先和李老伯见了礼后,对何健飞道:“那座庙真的这么厉害?你不是哄我下山的吧?” 何健飞道:“我要哄也不用等现在了,你带了什么法器来?” 禅月大师“呵呵”笑道:“我拿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说着掏出一个光焰重生熠熠辉眼的钵盂来。 何健飞惊呼道:“镇寺之宝——紫金钵?!拿来,给我瞧瞧。” 禅月大师连忙藏好了道:“这是掌门信物,不要随便摸。” 何健飞叫道:“小气!师父在的时候我常常摸呢!” 李老伯道:“连镇山之物都拿出来了,我想这庙的谜将很快能解了。” 正说着,远处涌来一大堆村民,为首的一个上前合掌对禅月大师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听闻五台山住持大师亲临降魔,我们特来恳请大师施展大法力,还村民一个真正的安宁。” 禅月大师连忙还礼道:“施主言重,老衲尽力而为。只是施主怎么知道老衲会来呢。” 村长笑道:“这还不简单?你的师弟带着孙子亲自来勘察,我们就想大师也一定会来的。” “孙子?”等到何健飞弄清楚村民的意思欲出来纠正时,村民们早已去远了,只留下禅月大师和李老伯在一边偷笑不已。 下午五点,一行三人正式登上了前往那座庙的路程。不过十五分钟,已到达了那块空地。 禅月大师在四周围查看后撒上法水,摆好香案,供好灯烛,列好法符,专等那座庙出现。
当时钟指针指向六点,天色已微微暗了,太阳已完全落下,一阵狂风突起,吹得两边枯树乱摆,沙尘遍地,一大片浓雾弥漫开来,隐隐露出了一座散发黑气的庙祠。禅月大师和何健飞对望一眼道:“来了。”何健飞拈起黄符在烛上烧了,向庙中弹去。“砰”的一声,被弹了出去。“大师兄,这所恶庙外布了结界。”禅月大师抓起七把飞星刀,念住七星咒,向庙中按北斗七星的方式一一飞去。只听“哗啦”一声,何健飞欣喜地叫道: “好了,结界破了,我们进去吧。” 禅月大师向香案鞠了一躬,道:“请镇寺之宝。”紫金钵缓缓升起,来到禅月大师的手中,禅月大师托着紫金钵对何健飞李老伯二人道:“我们进去看个究竟吧。” 走到庙门前,紫金钵放出万条光华彩焰。禅月大师暗暗心惊:果然冤气深重。三人在光华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地靠近庙门。何健飞不由全身打个激灵,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写在墙壁上的红色东西,那是一个用血写成的“死”字,似乎还在流动着,充满着诡异的气氛。三人进了庙门。只见里面阴雾惨惨,昏暗无光,一个破烂的神像倒在供桌旁,一块尘封的灵位斜斜地靠在香炉边,几枝快要腐朽的香枝插在里面。 禅月大师上前一步刚想拿起灵位来查看,何健飞已惊呼道:“师兄小心!” 只见倒下的神像两眼蓦地放出两道红光,分别向禅月大师和何健飞李老伯那边飞冲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何健飞脑海中闪过一个近似荒谬绝伦的想法,他微微退后半步,半转至李老伯身后微微凝滞,何健飞趁此机会开光金刚符挡了回去。而那边禅月大师由于有紫金钵,也轻易地击毁了红光。 禅月大师勃然大怒:“妖魔阴鬼,连我们都想害!我今日不收你,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何健飞惊呼道:“师兄,不要!”禅月大师已高高举起紫金钵,紫金钵顿时放出万朵金莲,笼罩住那尊神像。霎时庙祠猛烈震动,灰落土松,石摇墙倒,那尊神像遍体放出红光。何健飞见冲击波厉害,只好退到李老伯身边布下结界,心中却暗暗叫苦,眼见禅月大师正和那厉鬼僵持,心想,若过多一阵,时势就会对我们相当不利。果然,冲击波慢慢溢出庙门外,刹那间,整块空地都猛烈震动起来。何健飞一瞥门外,见到处都是阴森森的黑雾,早已脸色大变,“妖气冲天,黑云蔽日”再望望大师兄,若再如此下去,恐怕三人都有性命之忧。再想了一想,一咬牙,解下颈上的舍利项链塞到李老伯手中,然后一句话没说,冲出门外。李老伯接住舍利项链,大惊道:“何健飞你想干什么?” 等到何健飞冲到门外,脸色早已变得惨白,这倒底是人间还是地狱。每个庙中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跳出,每个庙都在猛烈震动。何健飞审察了一下四周的形势,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玄烟向空中丢去。玄烟冲破黑雾,到达蓝天,绽放出美丽的烟花。李老伯本来也想冲出门外,可是他没有法力突破冲击波,只好站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看见何健飞放出烟花,不禁骂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在放烟花?快进来帮你师兄的忙!”那边,禅月大师的额头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一听到烟花二字,早已脸色大变。李老伯哪里知道,那个不是普通的烟花,而是不到万不得已危急关头不用的救命烟花——呼叫附近道兄法兄急速来援。看来外面的形势果然十分危急,不由心下暗暗懊悔,不该没弄清对方实力贸然出手,自己赔上这条命也就罢了,可是…… 外面。何健飞见黑雾越来越浓,思量着就算附近有高人,也无法及时赶到,正手足无措之际,忽然想起当年师父说的一句话:“其实鬼是相当害怕人的阳气的,鬼之所以敢害人,是因为人的身躯阻隔阳气的完全散发,如果用法术将身体爆炸,再用符咒保住自己的灵魂,在鬼界就可以达到天下无敌。”何健飞心下凄然,眼前迅速闪过音子的笑脸,还有自己的父母以及那满脸鲜血的张传勋:“莫非真的要用此招吗?” 何健飞缓缓举起右手,凝聚毕生的功力,正准备向自己的心脏部位切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清晰洪亮的声音: “魔亦非魔,道亦非道。光明彼岸,黑暗此方。血池深处,永无金光。” 何健飞不由一阵诧异,呆在当地。因为那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正自猜疑,见远方的黑雾中缓缓走来一人,道冠鹤麾,手执拂尘,站在那里望着何健飞笑。 何健飞不觉惊呼道:“是你?”原来那个人是在火车上遇到的老伯。 老伯笑道:“我今日来,也正是为了结此案,此时冤鬼因为元气大伤,正是收伏他的好时机。” 何健飞大喜过望,连忙致谢道:“多谢老伯仗义援手。” 老伯呵呵笑道:“倒不是为了什么仗义不仗义,其实说起来,我与他们颇有渊源。” 何健飞脸色马上变为惨白:“老伯也是鬼?” 老伯道:“你想必知道清朝末年曾经有两位道士来此降妖除怪……” 何健飞叫道:“难道你是……”老伯接口道:“正是。那位小道士是家师。” 何健飞不由脱口道:“这么说我岂不白谢了你?”话甫一出口,立即发现说错了,尴尬不已。 那老伯仍是呵呵笑着,好象丝毫没听到。 何健飞连忙问过另外一个问题:“请问老伯有没有带什么法器?” 老伯哈哈大笑道:“哪里用什么法器?你们不是已经带了绝好的一件吗?” 何健飞道:“莫非你是说紫金钵?可是它打不过那厉鬼啊。” 老伯道:“你那件紫金钵在佛门中非同寻常,岂有一个厉鬼都打不过的道理?你们之所以战得那么辛苦,只不过是你们不会用罢了。” 何健飞连忙道:“那么请老伯赶紧指教。”心想:“呵呵,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下可以学到新的符咒了。” 庙里。禅月大师和那厉鬼依旧战得难解难分,但是禅月大师已明显气力不支了,李老伯虽然有舍利项链护身,也被逼到墙角动弹不得。正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庙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那老伯已经和何健飞联袂而入。看见正在放着金莲的紫金钵,老伯不由叹道:“老兄,多少年没见了。”说完,径自接过禅月大师手中的紫金钵,何健飞顿时两耳竖起,以为有什么新的符咒可以听,谁知那老伯只是高举起紫金钵喊道:“紫金钵啊,天下法器无出你左右,难道你连一个厉鬼都收伏不了吗?”一瞬间,紫金钵放出万道强烈的金光,不多时已笼罩整块空地。 僵持了一阵,终于从神像中飞出一个灵体,闪闪发光,老伯连忙用符咒封在了钵里。一阵间,雾消云散,黑气殆尽,柔和的月光洒入庙中,一片祥和安宁。何健飞目瞪口呆:“这样也算符咒?嗯,要好好记起来。”老伯哭笑不得道:“你不要乱记,紫金钵是有灵性的,最厉害的符咒要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确定。你道行还不深,日后自然明白。”随后又大笑道:“师父,我终于了结你的心愿了。”然后对何健飞等三人道:“此事既完,我该走了。”不等三人反应过来,那老伯已不见踪影。李老伯吓了一跳道:“那到底是人是鬼?”禅月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才突然想起,当年尚在幼时,随侍师父身旁,曾有一位道士前来切磋法术;师父说:“此人是道界中第一高手,曾在清朝末年收伏百年不遇的一个厉鬼。他日如果相见,须以师伯敬称。”禅月大师连忙朝天仰祝道:“弟子谢师伯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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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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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28:49
第八章
禅月大师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见两人都吓得呆了。禅月大师连忙弄了点镇魂水给李老伯灌下,转眼看何健飞时,却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凝住不动,一片迷茫,不象是被吓的。禅月大师连忙推他道:“师弟,你怎么了?”何健飞才慢慢回过神来,半晌长叹一声道:“我想我已经猜到阿强前辈的死因了。”李老伯听了大惊道:“真的,是什么?!!” 何健飞不答,径直向那座神像走去,用力推开它,从下面捡起一本满是灰尘的日记本。李老伯连忙抢上去翻看,不由惊呼道:“这是阿强的笔迹啊!这个厉鬼怎么会有阿强的日记?!!”何健飞只是用十分凄惨的神色看着他,缓缓地道:“真是荒唐至极!你绝对想不到!我当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禅月大师也隐约猜到什么,只是摇头叹气。李老伯握着那本日记手抖得很厉害:“你……你是说阿强是被这个厉鬼杀死的?天啊!它怎么会跑到我们学校来的,又是怎么回去的?难道他是专程来杀阿强的吗?” 何健飞再也忍不住了,大叫道:“你不要再说了!因为你所认识的阿强根本不是这个阿强了!”话一出口,李老伯一听这话,立即面如土色,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茫然。禅月大师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李施主须镇定。你所认识、生活、打交道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李老伯身子猛地一震:“你是说……” 禅月大师沉重地点点头:“不错!你所敬佩的朋友正是这个厉鬼。真正的阿强已经被厉鬼上了身了。” 何健飞缓缓地道:“你还记得那次你问我为什么你进了庙里会没事,还有我没告诉你昨天晚上那天厉鬼来了为什么只想要我的命,而偏偏对你无动于衷,我一直参详不透这一点。 直到刚才,我又试探了一下,到了这种生死关头,那个厉鬼仍然不肯要你的命,我才突然想到,为什么厉鬼会知道张传勋丧命当晚,在宿舍发生的事而借机来吓唬我。这只能解释为那个厉鬼曾经到过那所大学,并且和那里的冤鬼有所关联。况且它对你爱护有加,说明它和你之间有很深的情谊,因此,才不忍心下手杀你。照此逻辑推理下去,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阿强一个人。”李老伯静立半晌,如同泥塑,很久才低声问道:“可有其他凭证?” 何健飞道:“有!那个白发公说这里曾经太平二十余年,正是因为那个厉鬼附身在阿强身上。阿强死了以后,他就又回来了。” 李老伯微微一笑道:“这似乎太牵强了吧?” 何健飞缓缓地道:“最大的凭证,就是那本日记。无论如何,那是他亲笔写的,你总会相信。” 李老伯拿起那本日记,慢慢揭开第一页,只见第一行那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写道:“其实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一个沉冤多年的厉鬼。”李老伯登时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晕了过去。何健飞早有防备,把他稳稳地接住了。 禅月大师叹道:“唉!师弟你何苦一重连一重打击他呢?”何健飞抬头苦笑道:“他那么辛苦奔波,无非是想在第一时间内知道阿强的死因,我又怎能违背他的初衷呢?鬼尚且有情有义,我又怎么能不讲信用呢?”禅月大师点头道:“似这种横行多年的厉鬼,杀人无数,竟无比眷恋朋友之情,倒真是少见。” 李老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一缕柔和的阳光照在窗头上,何健飞正坐在一边翻看那本日记。李老伯“腾”地一声坐起,四目相对,默然无语,谁料到所有的心血竟然换回一个不想看到的结局。半晌,李老伯方开口问道:“那本日记上写些什么?”何健飞沉吟着,李老伯猛然醒悟:“难道是……”何健飞接口道: “不错!这上面完整而详细地记载了冬蕗的死因,更确切地说,是冬蕗的冤情。”李老伯身躯微微抖动,五十年前他为了阿强之死,而痛恨冬蕗,谁知道他同情了近半个世纪的朋友竟然就是凶手。 “拿给我看。”何健飞注视了半晌,终于把日记本递给了他。那些在大学三年亲密陪伴着他的字迹不禁让他的心又一次剧烈地抽动。 “我第一眼看见冬蕗,就彻头彻尾地爱上了她。她那圣洁的气质,无暇的面容都令我痴心不已,她的微笑让我不敢冲动。于是,我开始拼命地干,入学生会,竞争干部,力争要出人头地,只为了能博得她的一睐。终于苦心不负,我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冬蕗也开始慢慢注意我。我的心乐不可滋……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个最大的遗憾--我是不能跟她结合的,受益的只能是阿强而不是我。我不甘心!我不情愿!能够配得上冬蕗的只能是我,而不是什么阿强。要得到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也变成一个冤魂,永不超生,几千年几万年都陪着我!我不是因为要吸取她的灵气而杀她,而是因为爱她而杀她!…………所以,我借着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潜入展览室,偷取了一小瓶癌症病菌液,再趁着做化学试验的机会注入了她的血管………” 李老伯把手一扬,把日记本远远丢了出去:“天啊!为什么世间最残酷的游戏要由我来承受?!”何健飞安详地道:“你不看下去吗?下面是写你的。”李老伯疑惑地看向何健飞道:“他写我什么?诬蔑?或是谩骂?”何健飞道:“你不该这么说他,他还是你的大恩人呢!”说完过去将日记本捡起来给他。 李老伯半信半疑地再次翻开日记,只见上面清晰地说道:“小李实在太了解我了,往往知知道秘密越多的人越能发现真相,我不能姑息他,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每次都下不了手。看着他跑上跑下地找我的快乐样子,我这才发现,我已离不开他,我已经有了鬼界所不应该有的东西——友谊!……我开始关怀他,因为一百多年来包括我在世时,都没有人对我如此真挚如此热诚……我发现有股冤气绕着他,不知是哪个孤魂野鬼想夺他的命。我趁他熟睡之际赶跑了那股冤气,可他却醒了,唉,到底让他发现了我有法术。这个秘密恐怕瞒不了多久,我要加紧杀冬蕗的步伐才行……” 李老伯长叹一声,合上日记本道:“就凭这本日记,足以让我结束自己的性命。”何健飞道:“那你是自作多情,他对冬蕗的爱是变态的,但他可没有叫你也下去陪他,他对你的感情却是正常的。” 李老伯扬扬手中的日记本道:“他杀冬蕗也罢了,干吗扯上一班二十三人?这等丑事他可没说清楚。” 何健飞笑道:“不能怪他,这不关他的事。” 李老伯随即愕然:“不关他的事?难道关我的事?” 何健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护石保座之事是谁告诉你的?” 李老伯脱口而出:“是阿强。”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道:“不,是那个厉鬼。” 何健飞道:“那你又错了,那个才是真正的阿强。” 李老伯顿时如同坠入了五层云雾般茫然不解:“那你又说……”
何健飞道:“厉鬼上身,不代表他取代了阿强的灵魂。阿强的灵魂仍然是存在的,只是他受到长期的压抑,无法独立出来活动。一直到考上大学以后,当阿强面对孙中山铜像时,由于浩然正气很大地压制了厉鬼的能力,因而阿强的灵魂得以二十年来第一次苏醒。苏醒后的阿强的灵魂与厉鬼并存,尽管仍然无法独立支配肉体,但是已经有自己的意识,并且在吸收孙中山正气后能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支配自己的肉体。而厉鬼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它为了尽快实行它的计划,有时不得已要从肉体中逸出,这给了阿强灵魂以更大的活动空间。阿强灵魂知晓了这个恶毒的计划后想尽全力阻止,但终究来迟一步。这里面关系很复杂,你听得懂吗?” 李老伯低低地道:“实在是太复杂了。但那二十三人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何健飞道:“这是后话,我先跟你说明一点,就是厉鬼若要上身,须同此人进行长期的熟悉和接触。后悔莫及的阿强灵魂决意牺牲自己来阻止厉鬼,但又怕他会出来谋害其他人,治标不如治本,阿强想到了一个最笨的方法——或许是有高人告诉过他——也是一个相当狠绝有效的方法——二十三童子阵,即用二十三人的血光,重创厉鬼。也正因为如此,冬蕗才有可能吸收到厉鬼身上的冤气。”随即叹道:“这类法术,在我们法界中,是绝对禁用的,否则将受到严厉惩罚。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想到。阿强作了这个决定后,在一个隐秘的时机通知全班。全班同学为了保全大局决定全体自杀。这二十三人还有阿强都是史不留名的英雄!” 李老伯苦笑道:“偏我一人是狗熊。” 何健飞笑道:“那厉鬼还不肯上你这只狗熊的身呢!” 李老伯道:“那他最终得到了冬蕗没有呢?” 何健飞道:“当然是没有了!冬蕗也深爱着阿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厉鬼害她的。被深爱的人亲手致死,并且要经历因病痛带来的巨大痛苦,这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平息的伤恸。冬蕗由于无比的怨恨和不甘成为一个冤魂,并且借死的一刹那,尽力吸了最后一口气,吸收了那厉鬼的相当一部分冤气,冤气反而也超过了厉鬼。这是厉鬼所没有预料到的。他自己也因此元气大伤。为了得到冬蕗,压住她的冤气,厉鬼只好回到以前栖息的庙祠继续养精蓄锐。” 李老伯双手捂住脸道:“我真希望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噩梦,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有的记忆都烟消云散。” 何健飞怜悯地看着他道:“换作是我,也一时难以承受如此的终局。你是千亿分之一的不幸者。” 李老伯放开双手道:“我能和阿强,不,那厉鬼说说话吗?” 何健飞起身道:“跟我来吧!我让师兄留下就是为了能让你跟它对话,请你说服它向冬蕗前辈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 李老伯颓然下床道:“如果它还视我为朋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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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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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31:14
第九章
三人一起搭车来到目的地,那是一座十层高的公寓楼,那位学生会主席就住在七楼。李老伯亲自按响了门铃,只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开了内门,探出头来狐疑地打量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李老伯脸上,仔细端详了半日,蓦地激动起来,连忙开了门道:“师兄!”李老伯笑道:“好!好!我问小黄推荐你做他的下任,他还真听话嘛。想不到过了那么久你还认得出我来。”那老头连忙道:“三年前,我在校友会中还见过你。你和阿强师兄当时并称‘校园双雄’,我一直留有你们的相片作为激励,哪能这么轻易就忘了?”李老伯听到“阿强”两字,脸色不由得阴沉起来。何健飞连忙从后面探出一个头来打断话题:“老伯贵姓?”那老头笑道:“姓陈。这位是你孙子吧?挺可爱的。”早已有教训的何健飞这次反应特别快,及时大吼道: “不是!”结果反而把李老伯吓了一大跳:“不是就不是,你嚎那么大声干什么?” 陈老伯将三人让至大厅,亲自倒水沏茶,又指着田音榛对李老伯笑道:“这位小姐我还以为是学校派来的探子,想不到她是和你一起的。阿强师兄的逝世,隐秘曲折甚多,事关重大,我岂能轻易说给人听?” 李老伯黯然神伤,叹道:“那件伤心事也不必再提啦!我留下的断档记录你可曾看到了?” 陈老伯道:“看到了。黄师兄在任时,曾经大规模调集人手暗地调查,但最终因为毫无头绪无功而返。我也曾劝他说,李师兄和阿强师兄如此相熟,尚且猜不透其中奥秘,更何况我们?所以到了我任上,我就把这件事完全放起来了。谁知在我那届当中还真出了个绝顶聪明的人。终于猜透了谜底,他担任组织部长,因而……” 何健飞打断道:“他叫什么名字?” “张君行。你问他名字干什么?” 何健飞不答,心里想着:“君卒”,还差一个“婷卒”。 只听陈老伯继续讲述道:“他利用自身工作之便,广泛交游,遍读众家,知识相当广博。几个月后,他彻夜苦思,终于猜出了那首诗的谜底是‘冬蕗冤,索命急’。” 田音榛插问道:“是不是因为他猜对了,所以冬蕗才会杀死他?” 陈老伯大吃一惊道:“你们怎么知道他死了?” 李老伯也惊道:“不是你写的吗?” “不!” 何健飞说道:“那些断档的制造者是张君行的同党,或者说是和他一起探寻谜底的人。” 李老伯点头道:“你只说下去好了。那些事我以后在告诉你。” 陈老伯连忙应道:“是!君行自从猜出谜底以后,好象被那个女鬼迷住了,整天都忙着查阅资料、问人,还写些乱七八糟的日记。我曾专门找他谈话,但他还是执迷不悟,结果有一天晚上,他居然发了疯,自己一个人跑到那条路去。第二天,我们发现他血流满面地倒在那条路上,已经奄奄一息,我使劲摇着他的肩膀,叫唤他的名字,他才艰难的张开血红的眼睛,茫然的四处张望,双手在半空中乱抓乱挥,仿佛用尽全力喊道:”你这个小气的女人!“然后就死去了。更奇怪的是,三天之后,君行的女朋友也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田音榛明眸一亮道:“她的名字是……” “施婷!” “啊!都齐了!”何健飞忍不住欢呼道。田音榛白了他一眼道:“齐了又怎样?你知道其中原委吗?” 何健飞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猜不出来?”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神色大变,“腾”地起身来,一异口同声道:“你猜到了什么?” 何健飞道:“目前证据不足,到手的资料太少,等以后再验证吧,陈老伯你可还有他的日记?” 陈老伯道:“他日记上满是胡言乱语,都是些什么血呀火的,谁还留着它?当时我们校园里就开始流传这么一个恐怖的传说:谁若是保留了那本日记,血与火的洗礼就会降临到那人头上。” 何健飞哑然失笑道:“这么荒谬的东西是怎么传出来的?” 陈老伯说道:“不是传出来的,据说那句话明明白白写在他那本日记的扉页上。” 田音榛咯咯笑道:“据说?陈老伯你难道没看那本日记?” 陈老伯道:“我是在他生前看的。” 李老伯忍不住斥道:“那还不是看了?生前生后看的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日记的内容会自己改变不成?” 陈老伯突然换了一种奇怪的眼光缓缓地扫了三人一眼:“诡异的事正在于此。我看日记时,那扉页上分明是空白的,但副主席小虎却信誓旦旦以生命担保他看到日记的扉页上清清楚楚地用血写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一席话,三人都浑身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健飞忙忙问道:“他在哪里看到这个本子的?” “一个死人旁边。小虎吓得魂飞魄散,他记得那日记本是明明放在我那里的,如何会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呢?后来,这本日记被带回到公安局调查,谁知公安局里又离奇死了好几个人。因此那本日记又重新回到校园流传了好一阵子,也有几个不怕邪的人收留了它,最后都死了。后来,慢慢地日记本不知所终,这传说也就湮没无闻了。” 李老伯问道:“那本日记去哪里了?” 李老伯叹道:“这正是最不可思议的事。鬼知道它去哪里了?” 何健飞道:“为什么保留了那本日记就得死?”
陈老伯道:“传说是由于君行的冤魂附在那本日记上,专门吸人魂魄,取人脑浆。” 李老伯连连斥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听你所说,君行是个好小伙,就是死了也不至于这么祸害人间。” 何健飞支持道:“说得对!他就是要害人,直接以冤魂形式害就是了。何必费那么大周折,又要附在什么日记本上,又挖空心思,写出这么一句话来,分明是有人要冤枉他。” 田音榛道:“那说明日记上记载的一定是某些重要的必须披露的隐情,这些也许会妨碍到某人的利益,因此他不惜一切手段阻止一切的发生。” 陈老伯愕然的看这三人:“我……我从前倒没想过这些。” 何健飞淡淡一笑:“辛苦了那么多天,答案就快要出来了。该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 田音榛问道:“下一步?什么是下一步?” 李老伯起身道:“当然是去找那本日记了。” 何健飞笑道:“聪明!找到那本日记也就找到了所有的答案了。” 陈老伯连忙道:“你们……你们去哪里找?” 何健飞道:“那本日记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着手吧。” 陈老伯连忙站起身道:“算上我一份,这本日记消失的来龙去脉我最清楚,而且又是在我的任期内出事的,我想会对你们有些帮助。” 何健飞望着李老伯笑道:“瞧,又多了一个开国元老,这么多当年的主席都到齐了,那些鬼应该会给面子给我们的了。” 田音榛忍不住笑道:“好像我们联盟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了。” 陈老伯道:“有些事还没讲清楚呢!先坐坐再走吧。” 何健飞看看日历,不无忧虑地道:“不了,现在离新学期开始没有几天了,我不想在惊动全校的环境下收伏厉鬼,我怕这样会造成人心大乱,对将来的影响不好,速战速决吧。” 在火车上,何健飞详详细细地把校园里现在的传说和那些断档记录解释给陈老伯听,却独独省略掉了阿强被附身的事情,只是用收伏厉鬼轻轻带过。 陈老伯道:“关于他的鬼魂曾经回来过找东西这件事,我也听说过,当时说什么都不信,现在想起来他分明是回来找那本日记了。” 田音榛道:“他只回来过一次,这说明他应该进入六道轮回托生去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冤魂害人的事实。”陈老伯叹道:“关于施婷被奸杀这个传说可真是荒诞不经了。不过你们是如何从这些断档记录推断出真相的?” 何健飞笑道:“光凭那些模糊的语句还不能推断出什么,但是张君行临死前说的一句话对我很有启发。‘小气的女人!小气的女人!’这个‘小气’的词还真有意思,你猜猜,他是对谁说的?” 陈老伯立即脱口而出:“冬蕗!”何健飞笑道:“不可能!他和冬蕗并不熟,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不可能有什么交往,他又哪里来这么大胆量肆无忌惮地骂出口呢?再说,这理由何在?还有,就算他是骂冬蕗的,也不应该用上‘小气’这个词呀,冬蕗并没亏欠他什么,所以,这个‘小气的女人’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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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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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33:07
第十章
“╳╳大学站到了。”何健飞立时收嘴,笑道:“时机未到,不透露给你们听。”可怜陈老伯和田音榛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没了下文了。田音榛努着嘴道:“卖关子!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何健飞看看尚在一边呆呆望着紫金钵出神的李老伯,叹了一口气,过去拍拍他道:“到站了,走吧。”李老伯慢慢地站起身来,望望外面的人群道:“想不到五十年前的旧帐今天终于要清完了。冬蕗,我来向你赔不是来了。希望你安安静静地去吧,不要再害人了。” 窗外,是一片金黄的颜色,笼罩着整个大地,好象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污秽的东西,一个连绵不绝的五十年的噩梦是否就在今晚彻底完结??陈老伯下得车来,望望天色道:“晚了。我们去哪里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吧。” 何健飞忍不住笑道:“你道我们去旅游啊?哪有白天去找鬼的事?况且我们现在是找那本日记,而那本日记估计落到了某个冤魂的手上,不找到它,就无法得到那本日记。所以,我才偏偏挑晚上去的。” 陈老伯失声叫道:“那我们去岂不是送死?你确定你打得过冬蕗?就算你能打赢她,那里积聚了五十多年的冤魂,你又能全部对付吗?” 何健飞尚未来得及说话,田音榛已抢着道:“老伯,你忘了?今天是元宵节啊!” 陈老伯愣愣地道:“元宵节又怎地?鬼难道还吃汤圆不成?” 最后连李老伯都笑了:“老弟,你有点常识行不行?元宵节是人节,是阳气最重阴气最弱的时节,一般在这个时候,鬼都是不敢出来的。换句话说,今天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也是我们成功几率最大的时候了。” 陈老伯这才明白过来,又道:“那冬蕗可不同于一般的鬼,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能力出来作乱?” 何健飞突然出声道:“别的可能作不了乱,但是她一定会出来阻挠我们。” 陈老伯颤声道:“那我们还去?”何健飞冷笑道:“我就是打算找到那本日记后收拾了她。我今晚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日记,而是冬蕗。如果她同意超生,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她始终无法忘记仇恨,我也不会手软!” 一时间,四人都没了话,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中。 半晌,田音榛道:“你有信心打败她?你的法力根本收伏不了她。”何健飞道: “不错,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元宵,我可以借助阳气对阴气的压迫力量,这样,再靠着紫金钵的法力,我应该比冬蕗略胜一踌。” 田音榛道:“那你准备是先去收冬蕗了?” 何健飞道:“不用,我们还是先去找日记。冬蕗的冤气只有在那条路上是最重的,我想她断然没有这么笨离开那条小路来阻击我们,更何况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 李老伯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已经很久没跟冬蕗讲过话了,我们进去吧。” 陈老伯沉吟了半刻,也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李老伯进去了。 何健飞望着田音榛笑道:“你怕不怕?”田音榛笑道:“既然你这么有胜算,我又怕什么。”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校园里由于放假的缘故,并没有什么人,学校为了省钱,甚至连路灯也不开了。 所以,校园里一片黑抹抹的,什么都分辨不出,只有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惨淡地撒在路面,还有不知什么鸟,也许是乌鸦在那里拼命地叫,平添了一种恐怖诡异的气氛。 在树丛间不时飘过一个白影或一点荧火,然后是风在“呜呜”地叫。 陈老伯忍不住问道: “那些白影是什么?是不是什么白色的旗帜?”何健飞淡淡一笑:“那是幽魂,不用理它,它无聊顺便逛逛而已。”陈老伯不由吓得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一句话。 不到一会儿,到了一片幽幽的树林,李老伯指着里面道:“当时尸体就躺在那里,旁边就是那本日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它了。” 田音榛正想上前查看,何健飞一把拉住她道:“且慢!那里以前是什么地方? ” 陈老伯答道:“以前是一条大马路,算是一条主校道吧。” 何健飞笑道:“那不用去找了。那有人平白无故敢在大马路上挖个洞去藏东西的?那本日记一定是在别的地方,或许在附近吧,我们四处找……” 突然听到李老伯大叫一声道:“你干什么?” 何健飞和田音榛连忙回头道:“发生什么事了?” 却见陈老伯脸无血色,全身直抖,苍白得象一个纸人。 “你干什么?陈老伯!”何健飞惊问道。 陈老伯抖抖索索道:“没……没事,也许……我看到的是错觉。” 走没几步,后面又传来一声大叫。 李老伯猛然转过头来道:“不对,肯定有鬼,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刚才明明也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过去的,不是告诉你不用理那些幽魂的吗?” 陈老伯已经吓得瘫在地上,何健飞只好灌了点热水下去,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刚……刚才从旁边掠过一个……满脸生疮的侏儒。” 李老伯啐道:“侏儒就让你吓成这样?等会儿要是见到鬼怎么办?” “不……不是这个缘故。他……故意跟我打了个照面,我觉得他……他好像是沈放。” 何健飞问道:“沈放是谁?” 陈老伯答道:“是君行的好友,后来被日记本上的冤魂给杀死了。” 话刚说完,何健飞直觉脑后生风,陈老伯已脸色大变,失声惊叫道:“沈放1 说时迟,那时快,田音榛俏手一转,三枚暗器激射而出。只听树丛里“啊”的一声大叫,然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何健飞听到叫声,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响声,就说明他怕痛。那他也就不是什么鬼了。田音榛飞奔过去察看,陈老伯惊恐万分的拉住李老伯的袖子道:“他……他真的……好像……沈放。”李老伯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天下像的人多的是。好了,你不要疑神疑鬼了。” 树林里又传出一声尖叫,田音榛两手掩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尖叫道:“好可怕呀!好可怕呀!我不要去看了!!” 何健飞赶紧往那边跑去,跑没多久,他也停住了。霎时,何健飞有种想呕的冲动。地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侏儒,脸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红疤,大多数已流出了脓,嘴唇肿得两边都裂开来了。畸形的下巴高高地翘起,两只腿向内凹成括号的形状,手上有几处皮肤青紫青紫的,好像发霉的绿苔。 何健飞皱皱眉头,赶紧摸出5元钱丢了过去,却听见那侏儒纵声大笑道:“陈主席,你总算来了?五十年不见,你没想到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吧?”后面传来陈老伯痛苦的一声大叫:“不!不可能!你绝对不是沈放!沈放已经死了!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鬼!!”
那侏儒怪笑道:“是不可能啊!昔日班上有名的美男子怎么会如此丑陋和肮脏呢??!!我若不是为了君行,早该去做鬼了。长成这个样,还活在世上干什么?你看这些红疮,留着白白的脓,多么可爱啊!它们伴着我已经五十年了!” 陈老伯喘着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死?他们说你保留了日记本,你应该死的!你的样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侏儒喃喃道:“谁要是保留了那本日记,血和火的洗礼就会降临到谁的头上。不错!我应该死的!君行拚出一条命才保存了那本日记,它不能在我手上毁掉!所有我的好友都死了,只剩了我一个。所以,我不能死!”突然他厉声叫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死不了吗?哈哈,我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叫我的爱犬波比去埋了那本日记。这样一来,就变成是波比而不是我藏了那本日记。第二天,波比就死了。它死得可真痛苦,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样子。哈哈哈,可那鬼奈何不了我,它没有杀我的理由,于是它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过着生不如死的五十年。” 何健飞怜悯的看着他,不由长叹一口气道:“我们收伏得了冤魂,却修复不了一切。天道轮回,命运注定,事已至此也无可挽救。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从此消去前辈的苦难,还君行前辈一个清白。” 侏儒冷笑道:“你这种大话谁不会讲?那诅咒不是说来就来到你的身上的?你以为我控制得了它?我若是控制得了,还会在这里沦落吗?” 何健飞见他不信,于是仰天道:“上天明鉴,我何健飞今日起誓,成为那本诅咒日记的主人所产生的一切的后果全部由我一人来承担。” 侏儒的脸上露出了那种惊异的脸色,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君行,颤声道:“好好,君行,自己的事,你自己来解决,我知道你不甘心的,你肯定会回来的!那本日记毕竟是你用生命换来的!”何健飞知道他有点疯了,只好叹气不言。 谁知那侏儒的话音刚落,树林的另一边突然窜起一片血光,何健飞连忙沉下脸色道:“施婷,你这个罪魁祸首,总算肯出来见人了么?” 此言甫出,其余三人大惊道:“什么??!!是她!” 血光之中立起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影,一阵阴森冷寂的笑声传来:“你既然看出了我的真面目,我躲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何健飞冷笑道:“早就想见识一下你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了,君行前辈认识到你真是他的不幸!” 白影尖笑道:“你这句话应该倒过来讲。为什么?没有一个冤屈的人最终会得到上天的庇护,你们这些自称是人间卫士的人究竟明不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叫正义什么叫邪恶?” 何健飞冷冷道:“这些不用你来教训我,明明是你害死他的,我实在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所谓的冤情?” “我是杀了他,但是是他先对不起我的,他移情别恋喜欢上冬蕗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冤屈我,侮辱我,我若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可是就算我杀了他,又怎么样呢?我还是一样要死,我不想死在这个卑污的男人手上,所以我自杀了。他既不仁,我也不义。只有死了,才能成为一个冤魂,才能自由自在地杀人,我要杀遍全天下的人,这样才能解我的仇恨。” 何健飞忍不住厉声打断道:“住口!一切都是一派胡言!全是你的凭空想象!君行前辈只不过是为了解救冤魂,还校园一个安宁。如果不是你从中阻挠,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冤鬼路了,校园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光是凭这一条罪名,足以判处你魂消魄散!” 那白影半晌没有作声,何健飞见时间无多,拿出紫金钵道:“给我永远消失在人间里,丑陋的东西!”一阵金光射出,只听见那白影“呀”的一声大叫,已被收进里面。 那侏儒趴着半晌没作声,突然仰天大笑道:“君行,君行,你看见了吗?害你的人居然是施婷!亏我……亏我一直那么喜欢她!你的冤雪了,我这个半人半鬼的……”说到这里,他的喉咙发出“咯噔”一声,身子往旁边一软,等李老伯上前探视时,已经断气了。陈老伯忍不住伏地大哭:“沈放,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死?我还想接你去享享福。别人嫌你,我不嫌你!沈放……”李老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在前几天,他也刚刚经受过这种椎心的疼痛。这条路带给几代人的伤害是无法清算的。何健飞缓缓走到血光之处,挖出一个黄铜小匣子,里面静静地躺了一本维系了几百条人命的诅咒日记。何健飞轻轻的揭开封面,只见扉页上一片雪白,血与火的洗礼已经永远过去了。翻下去看时,见君行的记载和事实完全相符。何健飞合上日记,忍不住长叹一声:假若君行没死,他一定能超脱冬蕗的冤魂。事情何必到今天如此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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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34:34
第十一章
“呀……”远处又传来一声尖叫。何健飞闻言变色,他把田音榛忘在那边了,难道冬蕗会出来?何健飞来不及多想,闪电般冲了过去:“音子……” 何健飞只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田音榛昏迷在一棵大树下,树的旁边缓缓立起一个佝偻的白影,长发遮面,毫无血色的白色的枯手在宽敞的衣袖里左摇右晃,顿时,只觉两边阴风刮耳,那白影慢慢地飘到田音榛身边,不再说话,冷冷的对着何健飞。何健飞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万没有想到冬蕗居然冒如此大的风险离开冤鬼路,刚才收伏施婷时太过精神集中,没有顾及这边,真是相当失误!这下场面变得相当不利,如果等下争斗起来,冬蕗不小心触到田音榛的话,那种阴气恐怕连紫金钵都无法驱除掉,当日不也在那条路上领教过它的威力吗?阴气无法驱除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在痛苦的折磨中慢慢地死去,另外一个就是终身残废,甚至于高位截瘫。何健飞哪敢乱动,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冬蕗前辈,我一开始就已经告诉过你,我是没有恶意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使你能早日解掉怨气,轮回转世。要知道,永远做个孤魂野鬼并没有什么好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会为你超度祈福的。” 黑暗中一时寂静无声,半晌,冬蕗突然放声大笑,何健飞心中暗叫不妙,只听得冬蕗冷冷地说道:“何健飞,我也早已经告诉过你,我的仇我的恨是永远都解不了的,要解,五十年前我就已经解了。要我超生,除非让天下的人都死光!” 李老伯此时也已经赶到,看见这危急情况,连忙喝道:“冬蕗,你不要乱来!有话好说,先放开那个女孩!” 冬蕗冷冷地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取你们的命,你还以为你是主席吗?这么指手画脚的?有能力为什么不在五十年前收了我?”李老伯顿时被气得哑口无言,只是望着何健飞,看他拿主意。何健飞望望四周,都是些茂密的树林,要抢人相当之难,此时已大汗淋漓,左思右想,又顾及田音榛性命,咬咬牙道:“我确是一片真心要帮你,你既然不信,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从背后拿出紫金钵来,冬蕗一阵紧张,正想往田音榛那边靠,却见何健飞念了解符的咒语:“厉鬼,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何健飞,你未免太天真了,你收伏不了我,竟然请另外一个鬼来对我,你不觉太没面子了吗?” 冬蕗还没来得及开心完,紫金钵里飘出一缕青烟,接着一个令她永世难忘的声音响了起来:“唉,算了吧,冬蕗,都五十年了,什么都该过去了。” 冬蕗的身躯一阵颤抖:“你……你是谁?你也没有去……投胎转世吗?” 那声音又长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害了你,可是让你变成这样,却并非我本意。五十年了,我也彻底死心了。” 冬蕗似乎被雷击中了一样,呆若木鸡地站着:“你……你是……阿强???” “可以说我是,也可以说我不是,看见你今天这个样子,我本来不想打击你,但是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我不忍心再瞒你。我只有怨上天,怨我们的有缘无份。” 冬蕗突然慢慢地抬起头来,长发缓缓向两边散开,何健飞一阵紧张,以为会看到什么恐怖的流血景象,谁知露出来的竟是一个相当清秀美丽的脸孔,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之疯狂。李老伯不由呆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冬蕗的眼里分明有两滴大大的泪珠,连何健飞也愣在那里,在鬼界是绝对不允许有人界的感情出现,这样会绝对削弱自己的法力。“原来你一直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居然还亲手害我,你若不来,我或许有超脱的一天,你既然来了,我永远都是一个杀人的冤魂!”说着,长发飘飘,脸孔已变得异常恐怖,整个身体泛上了一种青色,李老伯见势不妙,赶紧将日记本丢了过去:“这是当年阿强亲自写的,你总该相信了吧?” 冬蕗望着日记本不做声,突然一阵狂风刮起,飞沙走石,她和田音榛在大风过后都不见踪影。李老伯吓了一跳:“去哪里了?”何健飞的脸色已变得相当可怕:“她信不过我们,已经回到那条小路上去看日记了。” 说着他蓦地提高了音量:“冬蕗,你听着,如果音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会让你痛苦千世万世,永受折磨!”说完立刻用全身力气向冤鬼路跑去,李老伯知晓情况严重,看了看还在那边哭得不省人事的陈老伯,一咬牙也向那条路跑去。 刚刚到得路口,何健飞不由停住了,空中飘来一个女人颤抖的哭声,似有似无,又象是风吹过树叶的响声。冬蕗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份神气,跪在地上捧着那本日记掩面而哭,听见何健飞过来,倏地转过身来,何健飞立时吓了一跳,哪里还有什么美丽的痕迹,两只充满血红色的眼睛,长长的一排獠牙,白的像死鱼肚皮的脸色,充满怨恨地望着他:“什么一切为我好??!!什么爱我??!!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一切推给我来承受??!!我只不过是想过平静的生活……我……我……只不过是……想好好爱一个人!这也有错吗?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的?”何健飞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冬蕗已经差不多疯了,差不多面临精神崩溃的前沿。 冬蕗急速喘了几口气,厉声道:“所以,你们都是想害我的,才会拿这本假货来给我看!!没有什么老天爷!!我只信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哈哈哈,只有我自己!!你受死吧!” 顿时,从白白的衣袖中飞出了一支长长的枯爪,直冲何健飞而去。 何健飞由于事起突然,猝不及防,只听“嚓”的一声,血流如注,青草地上一片血红。 “音子——!!不——”原来田音榛及时醒来,飞身上去挡了这一爪。何健飞发了疯似的想冲上前去,却被刚刚赶来的李老伯死死抱住。枯爪穿胸而过,汩汩而出的热血汇成了一条小溪。田音榛痛苦地倒在地上,却死死抓住了冬蕗的脚:“为……为什么……你始终……还是不明白?你说老天对你……不公平,其实你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无论是……真的阿强……还是假的阿强,他们都是……一样那么爱你,一个以死殉葬,一个为了和你在一起,对你下了毒……手,,老天没有……背叛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背叛你自己!?” 和风吹来,路上一阵芳香,让人觉得春天已经不远了。 一席话,勾起了冬蕗生前阿强对自己如何关怀呵护,还有她死后阿强如何果断勇决地选择了含笑面对死亡的回忆,以前她只记得阿强如何杀她,如何背叛她,却从没想过这些……一瞬间,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苦苦要报的仇根本是一个不存在的梦。在这一念之间,本已聪颖的冬蕗悟破轮回,化为一缕青烟散去。 “音子——音子——”何健飞扑到她身边抱起他,见她左胸穿了一个大洞,很显然已经没得救了。何健飞只觉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音子……你……你答应我,不要死,不要离开我。都怪我……我不该将你拖入这个事件里。” 田音榛费力地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着何健飞的头发:“天道轮回,不是你讲的么?师父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冤鬼路是因外人而起,必也要在外人身上结束。现在想来,你们当中只有我一个是外人,都怪我心思太过驽钝,没想到这一点,要不你们就不用费这么多曲折了。” 何健飞见她脸泛红霞,说话越来越急,知是回光返照,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你……你不要走,你说过要嫁给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你等着……我来……我来施法术救你!”田音榛听到他说起往事,不由脸一红道:“别伤心!虽然我注定和你有缘无份,但是……上天能让我找到你,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若是再奢侈,连天都不容我啦。我走后,希望能把我葬在这里,一来可以天天见到你,二来可以管管那些过路的鬼。”说到这里,不由剧烈咳嗽,又吐出两口血。何健飞死命闭着眼睛,可是仍然无法阻止泪珠的流下,此刻他只想让人给杀了。田音榛急速喘了一口气道:“没用了,我该走了。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一直都没有勇气,但现在不讲以后没有机会了。健飞,我……爱……”
白皙的纤手悄悄地从何健飞手中滑落,搁在那块被血染红的土地上。 一阵风拂过,樱花漫天洋洋洒洒的飘了过来,清芬的香气笼罩了整个校园,那是祥和安宁的女神在挥舞着权杖。 少林寺门前。一个扎着高高的小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被一个小男孩挡在门前。 “你让开啦,我要跟方丈拜师学武功。” “你学武功来干什么?你这么丑,人家见了你就跑,哪还有功夫欺负你。” “我要抓鬼。” “你快点走开,少林寺不收女的!” “健飞,你又在欺负人啦。小妹妹,不用理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田音榛。” “关于赤岗顶改名一事,经过全体讨论,一致认为阴霾已过,无需再取此警戒之意,为防灾祸又起,决定不用回油岗顶,改名樱花路。” ——摘自九九年学生会笔录。 ——你们这所大学有什么著名的景点啊? ——最有名的是一条名叫樱花路的小路。这条路樱花飘飘,是一大名胜来的。 ——现在不是秋天吗?这么早就有樱花开了? ——因为这条路终年樱花不断,所以才取这个名。现在别称情人路了。因为好多恋人喜欢去那里。而且在那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哦?什么传说? ——只要在那条路上说出那三个字,就可以获得永远的真实的爱情。 ——呵呵,听上去挺玄乎的。 ——其实这条路还有一个别名,叫音榛路。 ——什么意思来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7:35:51
第二部 樱花厉魂
第一章
长达几个月的枯燥实习期终于过去了。何健飞真庆幸自己能撑下去。回到校园之后可要好好休整一番。正准备回宿舍时却发现回宿舍的校道上挤满了人。何健飞连忙问前边的人:“怎么回事?”前边的人告诉他校道施工,今天又正值新生报名。所以才会大塞车。 何健飞望望自己手中一左一右两个包,再望望前方的人群,十几分钟也不挪动一下,要这么耗下去,非累得趴下不可。突然想起在网球场边有一条小路可以包抄上去,嘿嘿,趁这帮新生知道,赶快挤过去。 注意打定,何健飞离开大队塞车人群独自向西北方向进发,这时,他发现周围的人都眼瞪瞪的盯着看。何健飞一边走,一边嘀咕:“看我干什么?难道没见过靓仔?”走了不多时,又觉得不像。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发现了恐龙这一类的珍稀动物一样。 困惑的何健飞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所走的路竟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碰不到。这条路虽然说鲜有人知,但也不至于达到他何健飞一人的秘密通道的地方,尤其是情侣们,肯定会开辟到这里来的。难道学校打击恋爱? 正寻思间,不知不觉已走出了这条小路。花圃的栏上正坐着一个学生在那里搧凉。何健飞欢喜异常,这说明这条路并无异常。谁知那学生见到何健飞从那条路走出来,竟像见了鬼似的“哇呀”一声尖叫,转身就逃。何健飞喝声:“站住!”丢下大包,飞也似的赶来,一把扯住那学生不让走,连声道:“我想请问一声,为什么没人走那条路?”那学生颤声道:“你是人是鬼?”何健飞一听,就知有古怪,忙道:“我在外面实习了几个月,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并不知道,还望师弟告诉一声。” 那学生见何健飞说话谦恭有礼,脚踏实地,不是飘着的,才放了心,回首上上下下打量了何健飞一眼,才道:“算你命大,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路叫什么名?”何健飞道:“那只是一条小径,好象没有名字。‘那学生点点头道:“它以前是无名的,不过现在大家都给它安了个绰号,叫‘哥哥道’。”何健飞惊诧道:“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 “说起这绰号的由来,可以追溯到三个月前。我们学校的一位女博士因为遭男朋友抛弃,精神上受不住打击,就发疯了。整天张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到处乱咬,结果咬伤了七个人。其中一个手臂上的肉被整块地撕扯了下来,到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病房躺着呢,最后惊动了校方。学校通知他家人领回去,谁知她家人比她男朋友更狠心,见她疯成这样,干脆把她丢在这里。没办法,校方召集了所有几十个保安准备把她扭送到一个小木屋里锁起来。可是那疯女人见人就咬,保安们也个个不敢上前,又不准用电棒。后来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找来许多长柄的大铁笊子,硬是将那个发疯的女博士筑倒在地,然后死命地拖她,那个女博士只是疯狂地大叫,或许是很痛的缘故吧,她叫得很凄惨很尖厉,有几个女生被当场吓哭,有些胆小的男生也不敢再看了。 那个女博士挣扎着,手在死命地抠着地上的泥土,想往前爬,皮肤在铁笊子的摩擦下已经破损了好多处,可是她好象不怕痛似的,只是向前爬,并且一直疯狂地大叫,叫啊叫,叫到一个保安心神大慌,松了手。那时她再也忍不住痛苦,就趁此机会张着那两排青森森的牙齿,对准自己的脉搏狠狠咬了下去……”那学生说得绘声绘色,何健飞却听得心惊胆战,颤声道:“你……你也去笊了?怎么说得这么栩栩如生?”那学生白了他一眼道:“是我师兄说给我听的,女博士被筑的那天,他就站在最前面。” 何健飞道:“那这跟‘哥哥道’有什么关系?” “后来发疯的女博士自然就死了。在她死后不到两天,就有谣言传出来,说那女博士其实不是咬脉自杀的,在她没来得及咬断脉搏的时候,就已经被活活筑死了。经过这种痛苦过程而惨死的人,死后是绝对不会投胎转世,而会化成厉鬼的。本来这谣言散播的事也见惯了。可是到了第三天晚上,怪事就出现了。三个去夜自修的男生打那里经过时,一个男生不知怎么就发了疯,手足舞蹈的,嘴里说着胡话,什么‘树上坐着一个白衣的长发女孩’之类的,随后就全身发青地倒地而死,这件事故给校园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幸好我们的现任学生会主席本领非凡,你知不知道,学生们都暗地叫他们为‘校园双雄第二’呢。奔波了半天,总算力挽狂澜,安定了人心。何健飞道:“那不就完事了?”那学生冷笑道:“你以为呢?就在事故发生的第三天,‘哥哥道’上又死了一个女生,诡异的是,她在临死前拼尽所有力气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血字‘哥’。这一次,学生会再也没办法控制了。‘哥哥道’的谣言大盛,并且越传越离谱,‘哥哥道’就此成为校园的最大禁地。 ‘哥哥道’事件弄得全校人心惶惶,满城风雨。但是我们也以为这只是谣言,所以一边平息,一边请警察来当谋杀案处理。一直到有一天早上,学生会的一个人在‘哥哥道’旁边的墙壁上发现了用血新写的一首诗谣,我们才知道,‘哥哥道’事件真的是和女博士有关的。因为据学生说,女博士在发疯时,口里会颠来倒去念一些莫名其妙的词句,而那些词句,正是写在壁上的那首诗谣。”何健飞忙问道:“是什么内容的,念来听听。” 求学莫入此门下, 走路勿近樱花架。 有缘无份终难免, 爱恨情仇怎怨他。
而就在‘哥哥道’上,有一个搭起来的为了便于藤蔓生长的小架子。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上面竟然满满地开了一架樱花。” 何健飞听得一身冷汗,只听那学生说道:“学生会因此封锁了整条路,不让人通过。凡是强行要过的人,一律当违规处理。现在,报上你的名来。”何健飞忙辩道:“你们学生会封锁一定要拉封锁线的,刚才又没有人提醒我,不算强行通过呀!”那学生冷冷道:“这么说,你是在挑学生会的错儿了,我们不拉封锁线,是怕激怒厉鬼。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会上报主席要求宽大处理的。还有,历来晚上进‘哥哥道’的人都有死无生,有去无回。你是第一个平安无事走出来的,检讨一下你为什么会没事。” 这算什么问题?!何健飞气得哑口无言。他戴着舍利项链,不要说一个女博士,就是一百个女博士也近不了他的身,可是这些怎么可以告诉人?无奈,只好道:“我叫何健飞。至于为什么死不了的原因,大概那个女鬼见我帅,心地又善良,所以不忍心下手。我也是猜的。”那学生惊叫道:“什么!你叫何健飞?!”何健飞没好气道:“又大惊小怪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的死人名单里面已经有何健飞这个名字了。”那学生忙笑道:“不,不是这样的。学长误会了。早说是学长,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现在夜已深了,学长旅途劳累,赶紧回宿舍好好歇着吧。” 前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何健飞不禁疑窦丛生,试探性地问一句:“不用作检讨了么?”那学生笑道:“瞧学长说的,这些事对于您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能够不被记名扣分最好,虽然疑虑重重,何健飞还是毅然提起了两个大包,然后逃命般地撤离了,心下还在不断寻思,却总也找不出为什么何健飞三个字就可以通过封锁线不做检讨的原因。 不一阵子便到了宿舍楼下,何健飞遇到了第三件怪事。他的宿舍灯火通明,外面人影重重,站了起码十几个人,而且个个胸前都佩有红章——学生会的工作证。何健飞心下勃然大怒:好啊,说是放我走,原来是报告大队人马去了。这时宿舍里走出一个人来,朝站在走廊上的那些人道:“你们都散开吧,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不要吓得他不敢上来。”何健飞听着声音耳熟,细细一看,原来是学生会前主席何铭,心下大喜,有他在万事都好商量,连忙出声招呼道:“老何,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里?” 何铭见到何健飞,喜笑颜开,连忙把他让进宿舍里道:“怎么这么迟才到?已经等你很久了。”何健飞这才注意到宿舍里还坐着两个男孩,见到何健飞进来,都微笑着站起身道:“辛苦学长了。”何健飞一愣,问何铭道:“这两个家伙是谁?”何铭笑道:“坐在左边那个家伙是学生会现任主席巩勇,右边的家伙是副主席刘灿利,他们是特来拜侯你的。”何健飞怎么料得到这两个人名头那么大,想起先前直斥他们是“家伙”,连忙道歉不已,问道:“不知两位有何贵干?”刘灿利见何健飞的态度来了个超级大转弯,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也没什么,刚刚在学长宿舍里搜出三十公斤海洛因。”“什么?!”“嘭嘭”两声左右两个大包相继落地。巩勇站起来笑道:“灿利爱开玩笑,学长别介意。其实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说完目视何铭,何铭会意,出外道:“我为你们把风。” 外面,月光如水,一望无际的铺泻在这静谧的校园里,隐隐的虫鸣鸟语中仿佛有无尽书卷之气。然而在这幽宁的背后,又不知藏了多少秘密,生生世世延续不息。 “‘哥哥道’的传说?你说它是真的?天哪,我还以为是无聊的传说呢!”巩勇淡淡道:“学长所听到的传说八成都是真的。我们束手无策,才会来求学长帮忙。”何健飞斩钉截铁道:“主席还是想想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那个女博士无论她的仇有多大,恨有多深,她只不过是一个新化的厉鬼,出来吓吓人还可以,若说是连取这么多条人命,她绝无这样的法力。上身一说就更是荒诞不经,它不仅取决于厉鬼的修行,还有很多复杂的条件,岂有说上身就上身的?”刘灿利道:“难道没有例外?”何健飞道:“有!一是盗取佛道两门珍宝吸收精华,二是吸取大量冤气提高法力。不过这两条在校园里都很难实现。” 巩勇道:“但假如作祟的不是那女博士呢?”何健飞一愣道:“什么?”巩勇道:“这件事远不是学长想的那么简单。你听到的只是传说,还有大量内幕我们死死把住,不敢向外透露。”何健飞道:“请讲。”巩勇道:“当初我们对是否厉鬼作祟也半信半疑。大一的学生叫做徐传的正好是九华山俗家弟子,我们便委托他查探清楚这件事。他一连两夜外出,都没见到所谓的坐在树上白衣女方孩;唯一发现的就是在图书馆出现了异常的灵气。”何健飞接道:“他找不出,不就证明是谣传?”巩勇道:“我也以为是这样,但是事隔三天后,徐传和他的朋友一行五人去师兄处夜谈归来时,在‘哥哥道’处发生了意外,三人倒毙,一个休克,而徐传就莫名其妙发了疯。”这番说话从巩勇口中娓娓道出,极其平淡,却在何健飞的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由自主起身惊叫道:“发疯了?”巩勇点点头道:“是的。休克的那个经过抢救,总算活过来了,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才是我们来找学长的真正原因。” 何健飞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不吭声。其实巩勇和刘灿利哪里知道何健飞对于徐传发疯吃惊的真正理由。只要拥有一定修为的冤魂要取人性命都很容易,但是要把一个人弄疯,尤其是一个法术界中人,就非得要有百年以上修为不可。能够做成这件事的只有她——冬蕗!冬蕗,冬蕗,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连音子也一并给了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手,不肯轮回? 刘灿利见何健飞神情异样,问道:“学长,你没事吧?”何健飞抬起头来淡淡地道:“累了。这样吧,我今天晚上会抽点时间去看那个徐传,你们明天把那个休克的同学带过来吧,我有些事要问他。你们放心,‘哥哥道’的事就交给我吧。”两人一起起身道:“那么不打扰学长休息了。”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7:36:35
第二章
月光还是三年前的月光,路也还是三年前的路,漫天樱花飘飘,清香扑面而来。踏着残瓣落红,何健飞站在路中央,声嘶力竭地向四周喊叫:“冬蕗,你给我出来!你不要以为跑到所谓的‘哥哥道’上去杀人就可以骗倒我。图书馆的背后就正好是冤鬼路,而冤鬼路和‘哥哥道’只隔一个草坪,你的冤气足以到达这些地方,出来吧,冬蕗!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话音刚落,四周立刻刮起一阵狂风,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在沙尘飞扬的前方慢慢立起一个白影,何健飞凝神盯着她哑声道:“冬蕗,你还不情愿放手吗?”白影抬起头来,青丝秀发缓缓向两边分开,何健飞不由得一楞,长发掩盖下的只是一张普通的脸,而不是冬蕗那张清丽的俏脸。见不是冬蕗,而且身上也没带有厉鬼特有的青光,很明显只是一只一般的冤魂,何健飞口气顿时温和了许多:“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你一个孤魂野鬼不要到处闲逛,不知情的会把你镇压下去的。” 女鬼立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痴痴地望着何健飞,眸子里分明包含着那种彻底心碎的悲伤和绝望,幽幽道:“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了吗?为什么你还不来救我?”何健飞吓得倒退两步,诧异道:“什么血色诅咒?我不知道。”女鬼听了,只是轻轻地摇头道:“不可能的,你很久以前就已经猜出来了啊!”何健飞怔在那里,女鬼转过身子飘飘摇摇远去,她那悦耳的声音还在空气中飘荡:“你明明已经猜到了啊……”一股柔柔的丝絮从何健飞脸上拂过,寒气扑面,冷刺入骨。何健飞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招魂铃瞬间响声大作,只见门口一个黑影一晃,招魂铃又自动停止了。 何健飞在梦中吓出一身冷汗,醒来还是纳闷不已,等到开灯检视时,竟发现枕边有一缕青丝,软软的卷在角落里。刚才的梦是真的?何健飞手捏着那缕秀发,仔细回想起自己以前所遇到的各种冤魂,却总也想不起与血色诅咒有关的一点蛛丝马迹,不禁摸摸后脑勺道:“奇怪!我有答应过人家解开什么诅咒的吗?那只女鬼八成找错了人。”望望东方,天色差不多大白,心知睡不着觉了,只好起来刷牙洗脸。 八点,巩勇和刘灿利准时来拜侯了。先进门的是刘灿利,他上前笑道:“学长气色不错呀,我们还以为学长没睡醒呢。”何健飞瞪了他一眼,心道:“你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满眼都是血丝,你敲门象擂鼓一样,我能不醒吗?”巩勇只是站在一边抿着嘴笑,待何健飞坐下了才道:“学长去看过徐传了吗?”何健飞点点头道:“看过了。”巩勇忙问道:“怎么样?”何健飞捋起左手的衣袖让两人看,只见上面有一个青色的牙印,巩勇莫名其妙地道:“这是什么?”刘灿利想象力比较丰富,猜道:“僵尸咬的?”何健飞白了他一眼道:“这是我去看徐传时,不小心被他咬到了一口。”巩勇顿时啼笑皆非,刘灿利笑道:“这又证明些什么?”何健飞放下袖子道:“证明他是真疯,我还一直以为他在用‘假疯术’迷惑人呢。” 巩勇道:“那个抢救过来的学生我已经带来了。学长要现在见他吗?”何健飞道:“好。”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孩被让了进来,他略带怯意地张望了一会。巩勇忙拉他到一张椅子边道:“不要慌张,先坐下。”抬头却见何健飞惊异地盯着那男孩,末了还“咦”的一声,巩勇问道:“学长,你认识他?”何健飞道:“不是不是,你叫他把经过讲一下好了。”巩勇转头对那男孩道:“麻烦你讲一下小武同学死的经过。”那男孩一听到“小武”两个字,眼神立刻有了变化,浮起了一层悲愤莫明的感情。 “我叫常晓君,是徐传的舍友。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宿舍一行五人去师兄处夜谈回来。当时已经11点多了,小武明显喝醉了酒,一路上都在高声叫嚷着。我想起那发疯的女博士就筑死在这条路上的,全身不禁寒浸浸的,就劝了一句:”小武,安静点罢。 那女博士……”小武没等我说完,一把将我推开,高声骂道:‘这么胆小,算什么男子汉?那疯婆子死了活该!’我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小武为了显示他大胆,故意把语调又提高了,而且把脚步也放重了。我总觉得不是很妥当,刚想再出声劝止一下,可惜已经晚了……后来一想,假若我当时拼命地喝止他拦住他,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说到这里,常晓君不禁黯然低头。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常晓君接着叙述道:“我刚想开口,就看见小武抱着头跳起来大喊大叫道:‘好痛!我不要听!’我吓得上去抱住他连声叫唤道:‘小武,小武,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旁边那三个同学都露出了惧色,其中有一个大胆的上前帮我抱住小武,小武只是死命挣扎着,两只手紧紧按住太阳穴,喊的还是那两句话:‘好痛! 我不要听!‘有一个同学无比惊恐地道:’不好了!他一定是触犯那个女博士了!他发疯的样子就好象那个女博士当天发疯的样子一样!‘我听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那个大胆的喝道:’不要胡说!‘那个人全身发抖道:’我……我不是胡说,真的……真的一样!‘我直觉得全身一阵阵寒意,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小武的身躯已经渐渐软下来了,我大惊之下低头看时,只见小武的眼鼻耳处都涌出了鲜血,全身都泛起青色,好象中了毒一样,脸上现出一股扭曲的痛苦的神情。 “我心慌得不得了,忽然想起徐传会法术,忙向他看去,才发现他竟然远远站在一旁,没有丝毫上来看视的意思。我真料不到他居然是这种独善其身的人。我忍了忍,对他道:‘徐传,怎么回事?‘他看上去似乎心神不定的样子,用一种畏惧古怪的眼光缓缓扫过小武身躯,迟疑道:‘我……他中了毒吧?’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你不上来看看,怎么知道他中了毒?这里又没有什么有毒植物,他怎么会中毒?‘徐传却死死定在那里,不肯挪动半步,道:‘不用看了,他中的是尸毒,非常容易传染,你也不要抱着他了。’那个大胆的人顿时吓得放开了小武。我气得扭过头去不去跟他搭话。
“我抱着小武,拼命地叫着他的名字,并四处喊救命,但是没有人来,这也难怪,这条路本来就少人走,更何况这么晚。正在我六神无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小武却突然醒了,抱得我紧紧的,脸上现出一种十分不甘和委屈的神色,向我哭道:‘哥!哥!哥——!!哥啊?~~~~~‘这时候徐传突然一个箭步跃了上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把把他推开道:‘不关你的事!‘我乍着胆子用力地摇着小武道:‘小武,你醒醒!我不是你哥哥!你哪有什么哥哥?’这时小武的脸色突然变成青色,显得异常可怖,叫得比方才更大声更用力:‘哥!哥!!哥……哥啊?哥——啊?‘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那个恐怖的’哥哥道‘传说,原来那个传说一直是真的,徐传一直在骗我们!我全身发抖,毛发悚然,终于忍不住向四处跪拜哭喊道:‘博士,你放过小武吧,我来帮你去找你的情郎哥哥!’在不经意之间,我瞥见徐传怔怔地站在那儿,豆大的泪珠从脸颊上慢慢滑过。我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谁知他仍是站着一动不动。 “而此时怀中的小武却安静下来,没再高声叫喊,不知怎地,我看见他的眼里充满了彻底的绝望,难道他已经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他喘了几口粗气,忽然死命挣扎着立起腰来,伸起手直直地指着一边的青苔小道,用尽最后全身力气发出了凄厉至极的一声哀嚎:‘哥——啊——!?‘——那声叫声我现在想起来都常常全身打个冷颤。当时我只觉全身寒毛都耸立起来,因为那条小道就是’哥哥道‘传说中把女博士尸体拖走的小道。女博士最终还是不肯放过他,最终还是要走了他……只听徐传在旁边幽幽叹了一声道:’一切都完了。‘我心中涌来一阵剧烈的伤痛,晕了过去,后来醒转才清楚,另外两个人也死了,而那个冷血动物就发了疯。 常晓君叙述一完,何健飞便忙不迭的问:“那青苔小道有什么特征?你们进去看过吗?”常晓君道:“我不敢进去,校园里关于女博士的另一个传说——拖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大片大片的血洒在路上,那是她留下的对世人的诅咒。她是被拖死的。”何健飞也觉得毛骨悚然,连忙岔开话题道:“整个过程中,徐传有什么异常举动?”常晓君道:“有,从我开始劝小武时,他在不停地看手表。我想他要赶时间吧。”何健飞奇道:“看手表?他看了多少遍?”常晓君道:“十几次二十几次吧,谁有空去算它。”何健飞道:“看的间隔长吗?”常晓君冷冷地看了何健飞一眼,淡淡道:“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关注?就因为你们都是那些冷酷无情会法术的人?我对他的事情很不感兴趣,也记不清了。”刘灿利忙喝道:“晓君!不要这样说话!”巩勇忙向何健飞道歉,何健飞淡淡一笑道:“无所谓,我被人骂惯了。劳驾,我想看一下徐传的手表。”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7:38:04
第三章
进来了,那是一只常用的法界手表,上面除了刻有时刻外,还有天干地支二十八宿。何健飞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并无异常,长叹了一声道:“真冤枉!”常晓君冷笑道:“你终于也认为小武死得很冤枉了?”何健飞正色道:小武死得一点也不冤枉,反倒是徐传疯得很冤枉。”此言一出,三人皆惊。常晓君气愤得站起身来,指着何健飞对刘灿利道::我早说过他们是一丘之貉,你还请他来?”刘灿利大吃一惊,望着何健飞左右为难。 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冷冷道:“随你骂!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冤枉?冤枉就冤枉在他费尽心机甚至搭上了他才救了你这条命,你却在这一口一声地骂他。你也是学过语文的,你告诉我,这不是”冤枉”是什么?”常晓君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何健飞一把揪住常晓君的衣领道:“我就是让你相信!”巩勇在一边急急摇着手道:“两位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何健飞充耳不闻,继续揪着常晓君道:“你不是九华山的弟子,是吧?”常晓君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好怒目瞪视道:“我跟那种烂山没有关系!”何健飞冷笑一声:“烂山?那你身上怎么会有烂山上的东西?”顺手撕掉常晓君上衣袋的扣子,从里面擎出一个结着丝络绦子护身符,上面用金线绣着两行字“圣祖开天,成于九华”。常晓君惊异道:“咦?这不是徐传的吗?怎么会在我这里?”何健飞放开他,望着踉跄退了两步的常晓君大声道:“你也知道这是他的了吗?你以为你真是痛得晕了过去吗?你以为你那么好运,其他的人都死了,而鬼不敢动你吗?你错了,你在这件事从头到尾完完全全错了。告诉你,没有这个东西,你早向阎罗王报到去了!”常晓君听到何健飞这一段话,当真是晴天霹雳,噙泪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健飞放缓了口气道:“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原因。”常晓君抬头道:“你是在帮他开脱,所以编了这谎话唬人,是么?”何健飞气得无以复加,转身一把抢过刘灿利手上的手表,道:“好!我今天就跟你解说个明白。你知道他这表跟一般手表有什么不同吗?”一边把那只手表送给他看。常晓君略带迟疑地望望那只表,道:“表里刻了不止……”何健飞不耐烦地打断道:“那是法术界中人用的表,没什么不同。我用的也是这种。我叫你看的不是这个。”常晓君再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才道:“好象它的……表带特别光滑,是打磨过的。”讲到这里,常晓君声音一抖:“难道说……” 何健飞接口道:“不错!他看了那么多次表,看的不是时刻,而是表带。更确切地说,是看在表带里映出的在你们后方的影象。”刘灿利连忙插问道:“他从表带上看到了什么?”何健飞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看到了一个很怪异的东西。这就是他看了那么多次手表但是久久未发一言的真正原因。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所以他才一次次地看手表试图确定它。”常晓君急急道:“他可以先告诉我们的。”何健飞反问道:“告诉你们干什么?是坐下来一起商量,还是告诉那东西我们都已经发现你了,还不快过来杀人灭口?”一席话抢白得常晓君哑口无声。何健飞继续道:“那东西就是害死小武的罪魁元凶。徐传一定是在最后一刻终于对比出了那个东西和他的法力差。我不想贬低他,但是从现有的信息来看,他是远远不能跟那个东西对抗的,所以他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一个训练有素修行定力都不差的法术界中人,是不会象你一样见到什么情况都奋不顾身地扑过去的,否则有几千个也死完了。为了把第一手资料保存下来传给后人,为了校园的噩梦终有一天会终止,他必须得活下去。你说他苟且偷生也好,说他贪生怕死,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一番话从何健飞的嘴里滔滔不绝涌出来,把常晓君彻底击垮了。他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喃喃道:“这么说,他……”何健飞沉声道:“他赖以保护生命的护身符都已经给你了,他已经拿不出任何厉害的法器来护佑自己了。他实际上是把生还的机会给了你,你明不明白?可是如果只留下你这个东西来,一张口只会叽里呱啦到处乱骂人,是于事无补的。所以,他也必须活下来。昨晚,我去医院看他,发现他的身上竟隐隐约约现出一个青黑色的古怪印记。我总觉得这个印记好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直到今天早上,我无意中才想起这个古怪印记是什么,从而也清楚了他是如何保全性命的。”常晓君忙问道:“是怎样的?”何健飞道:“他发疯不是那东西造成的,而是他自己用诅咒咒疯的!” 三人大惊,齐声问道:“什么?!”何健飞道:“那是中世纪被欧洲巫女们联合消灭的古罗马尼亚废教派古迪鲁神的标志。那个教派崇尚用信仰者的头颅和热血来献祭,并借此来提高他的法力。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最后激怒了欧洲魔法协会,将他封住了。但是传说古迪鲁神并没有完全消灭,他一直寻找机会实体化。据说古迪鲁神所下的诅咒如果不经正确的解咒办法是无法破掉的。换而言之,就是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侵破。他是借助古迪鲁神的力量来阻止那东西对他的加害。他是以血抗血,以邪对邪。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我想毕竟违反了佛门宗旨,也违反了天道常理,减寿恐怕……”说到这里,何健飞望望常晓君道:“他无法挽救小武,所以他会哭。他救你,是情之所趋;他自救,是理之必然。请你说说,他还有什么是无情的?不对的?你不要老垂着头在那里,我说的话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巩勇见气氛缓和下来,连忙从中调解道:“论理,晓君他的确是太冲动了,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他。学长说他几句就好了,不要紧逼着他。”何健飞咂咂嘴道:“不说了。一来说完了,二来口干了,我喝水去。”他将手表丢给刘灿利,赶忙跑去拿杯子。常晓君垂着脑袋,双手掩住脸,任凭泪水冲洗脸庞,哽咽道:“我……竟然对他这样……”说着突然站起身来旋风般地刮向门外,刘灿利大惊,死命扯住他叫道:“你要干什么?”常晓君哭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徐传!”巩勇也忙跑过来扯住叫道:“你不要这么冲动行不行?”常晓君愤怒地望向两人,喝道:“放手!”他的眼神如此可怕,吓得刘灿利和巩勇同时一怔,却坚持扯着他。 何健飞最后连一口水都没喝下,全吐在痰盂里了,实在忍不住,走过来指着常晓君道:“你是不是一点脑瓜子都没有?我刚才说什么来的?那是古迪鲁神下的诅咒呀!没有它的解咒办法是破除不了的!你会吗?你跑过去干什么呢?是一刀结果了他,还是抱着他大哭一场?我都被他咬了一口,你就活该给他咬七口八口的!”常晓君茫然望着何健飞,半晌奔回室内伏床大哭。何健飞无奈地对巩勇和刘灿利道:“你们以为我很喜欢骂人吗?象他这种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情绪波动很厉害,如果不当头棒喝疾言厉色他是不会清醒过来的。这下子口真的干了。”
刘灿利上去安慰常晓君道:“不妨事的。学长也未必肯放手不管,他自然竭尽全力尽快使徐传恢复正常的。我说的对吗,学长?”这小子使激将计?何健飞瞪了他一眼才道:“这个自然。但是收集解咒用的道具比较困难,而且还要去查找咒语,先缓几天再说吧。我想先去那条青苔路看看,里面肯定大有文章。”他心下唏嘘不已,一番折腾终于洗刷了冬蕗的嫌疑。按照她的个性,历来是光明正大一齐杀光的,不会象这次这般如许曲折。那么那个坐在树上的女孩到底是谁?徐传看见的东西又是什么? 它跟那个女孩是否有联系呢? “哥哥道”对于何健飞来说并不陌生,在三年的时光里,他走了起码不下一百次,可是要不是常晓君一番话,他还真留意不到那条青苔小道。长得半人高的杂草和旺盛的野花几乎把那条小道遮了个密密实实,路上的青苔有几尺厚,跟旁边的绿化带很相近,不留心一点都看不出来。何健飞拿出招魂铃凑近路口,不见任何响动,才放心进去。一只脚刚踏上小路,就“哧”地一滑,差点摔了个四脚仰天,吓得他赶紧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惊魂初定的何健飞这才发现刚才落脚的地方竟蹉起一大块青苔来,里面有些鲜红的颜色。血苔?!何健飞顿时有点想呕,这里想怕不止拖过女博士一个人的尸体吧? 何健飞心有余悸,可是不进去意味着断掉线索。没办法,他只好捡起一根树枝,一边刮一边走,还要一边忍受那刺鼻的腥臭味。里面依旧是野草遍布,举步维艰,此时,何健飞真恨不得变成千手观音,空出多几只手来斩掉野草。正走之间,挂在腰间的招魂铃突然有了响动,再向右走了几步,招魂铃的响声渐强,到最后简直是狂响不绝了。何健飞终于停下来,悚然抬头,只见四周围都是草,什么也看不见。何健飞连忙四处扒拉,原来,在右手处隐藏着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黑黝黝的洞口隐隐露出一种凶气,一股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何健飞真庆幸自己带了手电筒来,先往地上照,左上角堆着一叠高高的泥堆,其他都是那些恶心的血苔。何健飞正想弄开泥堆瞧瞧,经过洞壁时,招魂铃近乎疯狂地响起来,何健飞一惊,止步不前,缓缓地拿起手电筒向墙壁上照,一瞬间,他似乎停住了呼吸,只听“哐啷”一声,由于过度的恐惧和惊讶,手电筒重重地摔在地上。墙壁上有十个年月久远但仍十分清晰的黑字:“只因冬蕗死,情恨两难灭。”冬蕗?又是和冬蕗有关?!刚刚排除了是她做的,老天好象是故意戏弄他何健飞一样,又送来这条警示。一刹那,何健飞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舍利子放出淡淡的金光,包围全身,何健飞知道这里凶气强大,若没有法器护身,绝对不可能进来,这么说,这十个黑字无疑就是揭示“哥哥道”行凶的最直接线索。 究竟是谁会在这里写下这十个大字呢?何健飞陷入苦苦思索中,冬蕗,冬蕗,对了,难道是阿强写的?错不了,能够发出这么大冤气的就只有他有这个功力而已。忽然,舍利子金光大盛,何健飞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他涌来,何健飞大惊之下,顺手挥出法水,布成结界。洞中的凶气被结界阻住,相持了几秒,等结界失效后,何健飞已经逃之夭夭了。 何健飞历尽千心万苦,总算找到了正在西藏旅游的李老伯,谁知李老伯游兴正浓,死活不肯回来,何健飞只好骗他什么冬蕗重出江湖,冤鬼路风云再起,这条路缘由是因你而起,你不能推卸责任之类的,才勉强把他拉回来。 何健飞为什么不对李老伯实话实说呢?这里面有一个缘由。当年何健飞和李老伯一起把阿强的魂体送上五台山时,李老伯曾向他打听,他与阿强来世是否还有足够的缘分再做兄弟,何健飞特地为他们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只要李老伯行善得多,就能弥补阿强的罪孽。谁想现在凭空生出这样一件事来。李老伯和阿强的友情之深,何健飞亲眼目睹。难保他为了包庇阿强而抵死不肯承认真相。这样一来,线索和根据就全部断掉了。不如来个突然袭击,在巨大惊讶的压力面前,人的心理防线最为脆弱,口不择言。这样做虽然有点对不住李老伯,但是为了校园安宁,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李老伯只是认为扫荡冤鬼路时不小心漏掉了几个,何健飞不敢一个人去,所以诓了他来。直到何健飞把他带到那条青苔小道前时,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何健飞道:“冬蕗不是在冤鬼路吗?难道这里也算冤鬼路的范围?”何健飞笑道:“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那时在弄完冤鬼路时,我在那里布了一道结界,冬蕗无法在那里安身,所以转到了这里。”李老伯惊叹道:“哇!你的结界好厉害啊!既然这样,你也在这里也布一个结界,把冬蕗逼出来不就成了?又把我叫出来干什么?”何健飞这才发现吹漏了嘴,连忙干笑几声道:“这个……有一个原因,因为当时她法力比较弱,现在她又变强了,因此我布不了了。”李老伯又问道:“冬蕗的法力为什么恢复得这么快?校园里有很多冤气给她吸吗?”惊觉撒了一个圆不了的谎,何健飞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本来就不擅于撒谎,现在怎么下台?李老伯已在一边冷冷地道:“小子,要骗人也要看清楚是哪根葱。”何健飞苦笑道:“果然不愧是‘校园双雄’,奸诈狡猾非常人能及。”他这么一说,倒把李老伯说笑了:“你不用笑里藏刀,骨子里头带刺儿地讽刺我,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要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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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时间:
2007-2-27 17:41:19
第四章
何健飞左右为难,心中何止掂量过千万遍,李老伯却等不及了,抢先进入那条小道里。何健飞连忙追上去,把舍利项链递给他,道:“带上这个,要不然你进不去的。”李老伯听到这话,竟不由自主全身狠狠一颤,舍利项链是佛门珍宝,除了那次在庙里万分危急,何健飞自顾不暇的情况下给过他,想到这里,李老伯紧紧盯着何健飞道:“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条小道血腥味这么重?”何健飞无言以对,半晌,才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李老伯又道:“我戴了这条舍利项链,那你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可比以前的那些好答多了,何健飞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难道我是专门靠护身符混饭吃的吗?”李老伯这才接过项链,然后一声不响向前方奔去。何健飞苦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当李老伯看到何健飞指的那十个字时,情况居然和何健飞也大同小异,手电筒再次摔到地上,不同的是李老伯站不住脚,还踉跄退了两步,全身战栗,好象是遇见了猛兽般,何健飞连忙上前扶住他,正想寻些话来安慰他,突然,李老伯指着那十个字问出了最让何健飞惊异的话:“那是谁写的?” 虽然短短五个字,但对于何健飞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击得他脑海一片空白,差点瘫坐在地上,身体僵硬,望着李老伯那惊讶得好象要竖起来的白发,难道他讲的都是真的??何健飞好半天才口齿不清艰难地道:“不……不是阿强写的吗?” 李老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不是,一点都不象。”话一出口,他立刻恍然大悟,叹道:“我怎么会庇护他呢?但确实不是阿强写的。”何健飞的脸色已变得相当难看。不是冬蕗,不是阿强,还有谁拥有这么强的法力? 正在这当时,挂在何健飞腰间的招魂铃却轻声地响起来。何健飞脸色一变,对李老伯道:“情况不太妙,凶气已经向我们逼过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话刚说完,招魂铃的分贝突然加大了,何健飞一愣,对李老伯大叫道:“你还不快走?凶气已经发现了人气,很快就会将这里包围起来,到时连如来佛祖都救不了了!”李老伯犹豫道:“那……那你呢?”何健飞气得一把将他推出洞口:“我不挡着它,你哪有机会出去?” 李老伯离开洞口不久,招魂铃已经近乎疯狂了,“停!”何健飞一道黄符封住了招魂铃。算算李老伯将近出到路口,何健飞这才向洞外蹿去,不料一道杀气刚好赶到,将何健飞又逼回洞里。何健飞心中叫苦不迭,倘若被它困在洞里,便是十个何健飞也死完了。当下不敢怠慢,向外挥出一串念珠,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念珠排成北斗七星形状,向凶气逼去。凶气没想到何健飞会来这一招,往旁边微微一侧,何健飞就趁机闪出了防空洞。 此时,数十道凶气已经集结到一块,气势汹汹地向何健飞赶过来。何健飞没料到会来得这样快,不得已拿出了刚在五台山巧取豪夺来的宝物——乾坤镜,喝声:“乾坤借法!”当日太阳光正当猛烈,乾坤镜借助太阳的光华焕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笼罩住何健飞全身。杀气低嘶一声,不敢再靠近。 李老伯已经走出了路口,等了半晌都不见动静,正想进去瞧瞧,正好看见何健飞高擎着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全身有虹霓笼罩,背对着他,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过来,大喜道:“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我刚想进去。”何健飞转头笑答道:“你答得真够轻松,我却差点出不来……”说到这里,话突然顿住,脸色大变,两眼死死盯住什么,面上已变得象死鱼肚皮那么惨白,全身因为极端的恐怖而剧烈战抖。李老伯大惊,刚问了一声:“怎么回事?”只听“哐啷”一声,那面镜子居然从何健飞颤抖的手中脱落而出!同时,数千道杀气齐齐象千军万马般嘶杀着冲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老伯大吼一声:“住手!”抢到何健飞身边,一把拖着他就跑。凶气也在同一时间杀到了。刹那时,舍利项链迸发出万道金光,犹如一朵金莲含苞欲放,李老伯一瞬间居然看呆了。杀气象是猛兽遇见了火一般,忙不迭地后退,不多时已经消失殆尽。李老伯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把那面保命的镜子掉下来,吓死我了。”何健飞突然指着青苔小道里的一棵参天大树道:“我看见了!就是在那里!” 李老伯连忙往那棵树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顿时莫名其妙:“你看见了什么?什么在那里?”何健飞急速喘着气:“是那个白衣女孩呀,那个‘哥哥道’的白衣女孩呀!!”李老伯仍是茫然不解,如同云端雾里。 原来刚才何健飞转身对李老伯说话的时候,正好对着镜子。乾坤镜虽然是佛门宝物,但是毕竟是一面镜子,具有反映影象的功能,何健飞在无意中瞥见镜子里映出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顶,一个长发披面的白衣女孩飘飘摇摇地坐在树枝上,白裙随着风向摆动,虽然头发遮住了面孔,但何健飞还是感觉得到长发后面有一双冷冷的眸子在静静地凝视着他。今天太阳这样猛,这里离孙中山铜像又近,况且还有乾坤镜和舍利项链两大法力场交叉干扰,她还可以这么悠闲地坐在那里,何健飞如果不是偶然机遇,根本发现不了,这么说,她的法力和他自己相比……想到这里,何健飞全身寒毛耸立,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神,让乾坤镜脱手而出。 原来他一直推理错误。原来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角色。那个人一直暗恋着冬蕗,只是因为阿强的才华横溢,冬蕗的芳心暗许,他不得已将对冬蕗的情深埋心底,最终由于冬蕗的突然死亡彻底扭曲了他原本畸形的爱,同时也点燃了熊熊的复仇之火。但是何健飞始终参详不透的是“情恨两难灭”的“情”字,为什么冬蕗死了以后“情”才难灭,难道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冬蕗的吗?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在冬蕗死后不久,他也以身殉情了,说不定那恶毒的二十三童子阵就是他教的。 这么说,只要查出那个人是在哪年死的,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李老伯道:“可是,当年死的有二十三人,很难查找得出谁会有异心。”何健飞摇摇头道:“不,二十三童子阵要求严格,每个人必须心底纯净,不带有丝毫怨恨。所以,他一定不是冬蕗那个班的。” 于是,二人又匆忙地来到了档案室,开始查找五十年代的死亡人员记录。49年的记录被李老伯抢先拿到了,何健飞只好去翻50年的,记录上面只有三个名字,都是女的。何健飞又去拿51年的,在他看来,只要当时和冬蕗同校的,都有可能。一拿过档案,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顿时映入眼帘:张君行、施婷。对了,51年又发生了张君行事件,冤鬼路的规模得以扩大。不过……何健飞一拍自己的脑袋,调查了这么久,他居然没想到这个疑点。那个人的真正面目原来是这样的!
李老伯在那边非常有耐心地一个个确认那些死亡的名字,49年死的是最多的一年,他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全部都是和冬蕗同班的,也就是说,那个人并不是在49年殉情的。一抬头,却见何健飞望着书架发呆,叫他道:“你干什么发呆?我已经查了,都是一个班的。”何健飞道:“不用查了,他根本就不是在49年死的。真正的线索和证据在于51年。”李老伯肃然道:“你找到了?” “还记得施婷的事情吗?当年我在镇压她的时候,她一句话没说,也不抵抗,这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但是现在清楚了。”李老伯对于何健飞突然扯到毫不相关的施婷身上莫名其妙,连忙打断道:“施婷的事等有空再说吧,这线索……”何健飞好象没听到一样,继续道:“本来当时她可以潜进日记里,有实体的灵会非常凶悍,可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专门等着我来收服。我想起师父说过,六道轮回是天之常理,违反天道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因此冤魂们是靠着一口怨气不散来抵对痛苦的。 所以,我想,是不是施婷已经无法忍受了所以才选择了解脱。毕竟依附的后果是不能从自身获得解脱的。”李老伯终于听出了异样:“你是说,施婷到了后来已经没有恨意了?” “不,我们都错了。”何健飞悠悠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施婷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恨,有的只是对张君行的爱啊?只不过那是一种被扭曲的爱,一种因为无法得到而畸形的爱。”李老伯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那本诅咒日记明明就是她对张君行恨的产物啊!”何健飞道:“所以说,我们都错了。别忘了,施婷是自杀的,她自杀后依附于张君行的日记上,并立誓杀死所有保存日记的人。你不觉得她这个誓很古怪么?你再想想,如果她是真的恨张君行的话,张君行已经死了,这个毒誓对于他并没有任何的伤害作用,而能够有机会接触并保存日记的人除了警察以外,只是也只会是张君行的好友。所以施婷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她是想通过对张君行身边的人的迫害来逼使他回心转意。但是当张君行抛下她毅然轮回的时候,施婷就已经在等着解脱的一天了。长达五十多年的折磨已经使她万年俱灰,她不仅生无可恋,而且也死无可恋了。这也是她最终放过沈放的原因。” 这一番话在李老伯听来简直是天方夜潭,施婷“坏女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呆了半晌才问道:“那么说,我们镇压错她了?”何健飞道:“那倒也没有,她毕竟伤害了几条人命。”李老伯这才想起手上的资料,道:“施婷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这个线索是什么?”何健飞嘴角边突然浮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线索就在张君行身上!冤鬼路的传闻是说张君行迷上了冬蕗而被她害死的,但施婷却口口声声地说是张君行弃她而去才去自杀的而对冬蕗处之漠然,两者的说法竟有这么大的出入,你不觉得奇怪么?最可疑的是,在沈放的口中更是绝口不提张君行的死亡原因。 如果张君行真的是被冬蕗害死的,施婷没有可能会不知道,她肯定会去找冬蕗报仇,而绝不会这么有闲心去逼害张君行的好友。因此,我更倾向于施婷的说法。但是,施婷最终也没有说明张君行的死亡原因。各方对这个问题讳莫若深,更令我相信张君行的死亡是一个天大的谜,其中必定包含着众多复杂的内幕和隐情。换句话说,冤鬼路的谜底实际上并未完全解开。我们所解决的只是表面上的疑难,而漏了一个可能藏在最深处更加邪恶的冤魂。” 但李老伯还是听不懂:“这跟‘哥哥道’有关系吗?”“有!那个冤魂深爱着冬蕗并且还在校园的时候就知道了冬蕗死亡的消息,那么他的范围就局限在49、50、51这三届学生当中。而张君行是迄今为止对冬蕗事件了解得最详细的人。在51年的时候,距离冬蕗死不到两年,有很多证据和资料得以保存,因此,完全有充分理由相信,他必定掌握了那个冤魂的资料。冬蕗根本没有杀他的理由,也没有杀他的必要,对他耿耿于怀的只有那个冤魂。它怕他泄露它的秘密而伪造了冬蕗杀他的假象。这才是张君行死亡的真相!所以,只要找到了张君行的资料,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李老伯插口道:“但是,当年他为什么不出来作祟呢?而且收服冬蕗时也不出来相救。”何健飞道:“冬蕗是个特殊情形,而一般的冤魂是根本不需要动用紫金钵的,也没有这么大法力,如果二十三童子阵真的是他教的话,只能假定他懂一定的法术。 他是想靠法术来大大提升自己的冤气。我现在也想不出有什么提高法力的法术是可以人鬼通用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这种法术非常复杂,难度很高,在51年的关键时期给张君行发现了踪影,所以它才会投鼠忌器地想了这个法子杀掉他。而到了今年,它的法术终于生效了。” 不知怎么,李老伯听到最后一句话,竟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何健飞接着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关键点——张君行留下的提示。”“日记?”李老伯突然喊道:“张君行的日记不是在你手上吗?”何健飞皱皱眉头道:“那本日记根本是假的!张君行是个聪明人,他会这么轻易抛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吗?他只不过用那本假日记来引开所有人的注意,从而为自己保存真的资料争取时间。”李老伯简直难以置信:“就为了引开注意力,值得用所有好朋友的命去换取吗?”何健飞沉声道:“也许他并没有想到施婷会这么做,也许他也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将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李老伯道:“档案都查阅过了,并没有疑点了,我们从哪里去找资料?” “不!张君行已经留下了足够多的蛛丝马迹给我们。”何健飞递给李老伯51年的死亡人员记录:“从现存资料来看,最大的疑点出现在张君行忌日,那天相约去拜祭他的一共有十个人,中途下起大雨后有一部分人折返,最后真正到达的只有五人。所以,可以推断,‘三日,君卒,吾等备礼前去拜祭,见字,知其,皆散。又三日,婷卒,意料中事。’的断档记录作者其实只有五个人,而这五个人在祭完下山后在三日内连续死于非命,所以,他们五个的名字是连在一起的。当中独独漏掉了沈放,因为那是张君行安排的迷惑冤魂的重要棋子。冤魂果然上当了,他把沈放留给施婷去折磨,自己杀掉了五个人,但是它万万没有想到,张君行真正要走的棋子其实就在折返的那五个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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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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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45:03
第五章
“从断档记录还可以推断出,‘见字’‘知其’的也只有五个人而已。所以,这‘见字’的‘字’就是五人死亡的直接导火线,也可以推测,那是张君行死后留下的最宝贵的提示资料隐藏地的信息。只可惜我们迟迟没有注意到这个关键的字。”李老伯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冤魂一定是为了毁掉这个信息,才杀人灭口,咦,不对呀,这样一来岂非我们也查不出来了?” “不。”何健飞道:“张君行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冤魂既然预料到了这一招,他也没有可能不会预料到这一招,所以那‘字’必定晦涩难懂,如果没有提示是不可能猜出来的。那条提示才是最关键的钥匙,而张君行出乎意料地将这把钥匙交给了这个人。”说着,将死亡名单下的一张白纸抽出来给李老伯看,原来那是一份失踪人员名单,上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谭星莞,失踪于51年6月3日,红顶路。” 何健飞在一边补充道:“红顶路就是他们拜祭张君行的那条路。当年我和陈老伯在火车上谈话,得知这个谭星莞就是当年张君行最亲密的朋友,其程度远在其他朋友之上,而在真正上山拜祭张君行的那五人名单上却并没有出现他的名字……”李老伯抢着道:“我知道了,谭星莞既然掌握了重要的线索,肯定不会让他来拜祭,以免遭到不测,所以张君行一定是事先不让他来的。”何健飞缓缓道:“若是这样便根本不值得怀疑,事实上他的名字出现在因为大雨而折返的五人当中。”李老伯大吃一惊,连忙拿过档案来看,果然,在那折返的五人中,赫然有谭星莞这个清晰的名字。李老伯茫然抬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健飞笑道:“你也终于感到吃惊了?且不说谭星莞是张君行最好的朋友,绝无理由因为大雨而不上去拜祭他,假设他真的由于大雨不想去拜祭而下山,按照常理,也必定是跟那四人一起下山。去拜祭时,是十个人结伴而去的,下山时,也有四个同伴,也就是说,谭星莞在红顶路上一直都是有人陪同的,而没有任何单独的机会。那么,他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的呢?所以,档案上的这句话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 李老伯难以置信道:“你是说学生会的人作假案?不可能吧,那时侯人心都很纯洁,不会做这种欺诈的事。”何健飞道:“我上面所说的都是按照常理来推断的,如果不按照常理,谭星莞未必就没有失踪的可能。”李老伯道:“但是你明明说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的。”何健飞道:“那如果排除了众目睽睽的情况呢?”李老伯没想到何健飞会问出这样的话,不禁一呆道:“也不可能是在山上方便的时候失踪的吧?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任何可以排除众目睽睽的情况。”何健飞道:“不,你错了,有一个人是可以做到这点的。”李老伯忙问道:“是谁?”何健飞斩钉截铁道:“谭星莞!” 看着李老伯在一边愣着发呆的样子,何健飞禁不住好笑:“往往是最容易最有可能的事就越被人家认为不可能,张君行正是利用人心理这一最大弱点避过了冤魂的追杀。谭星莞完全可以以某种理由提出要独自留一会儿而屏退其他人,这样他就有了这个‘失踪’的机会。可我还是想不通,谭星莞要留下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要安排提示的隐藏地点,为什么又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呢?”李老伯道:“会不会是他后来又被那个冤魂发现了,所以难逃毒手?”何健飞道:“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但是很小。我更倾向于谭星莞在安排时遇到了意外情况而失踪的,说不定那个冤魂另有帮手。” 红石顶是学校后山的一条小路,随着学校宿舍的兴建,早已湮没无闻了,谭星莞应该会料到这条小路总有被人遗忘的一天,那么独自的他究竟把那些提示隐藏到哪里去了呢?那些提示是否在他失踪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呢?一切都是个谜。 何健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立刻打电话叫了巩勇和刘灿利来,向他们说明了最新的情况。由于冤鬼路的传说在99年已经被禁止流通了,所以巩勇和刘灿利对冤鬼路也是一知半解,何健飞所讲的话十句有七八句是听不懂的。刘灿利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总算等何健飞都讲完了,才道:“我们不是法术界的人,师兄的话太深奥了。”巩勇也道:“师兄说的这些好象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何健飞笑道:“是没有什么关系啊,只不过白讲给你们听听。不过接下来就非你们不可了。我不是说到谭星莞的事吗?现在那条小路已经没了,假如他真的是把提示留在那里,那么找它的办法就只有一个——找到当年因为大雨折返而幸免于难的四人,也许从谭星莞生前所说的片言只句中可以推断得出蛛丝马迹。”刘灿利道:“这样很难的啊,现在经过了五十多年,人事变迁很厉害,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们学生会的权限。”何健飞道:“就是因为很难才找你们啊,送命的事我去干了,这些就留给你们了。我的意思也不是叫你们拿着个本子大街小巷地去问人,你们可以利用学生会搞一些大型活动,吸引那些老校友来参加,这不就万事大吉了?想我当年就是在校庆活动上逮到校园双雄的李老伯的。” 巩勇道:“师兄记忆力太差了吧?校庆明明刚过。”何健飞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们触类旁通,没叫你们照搬,校庆过了,可以搞点别的嘛,比如说校友会、读书会、义务劳动等等之类的。”巩勇笑对刘灿利道:“这义务劳动就免了,校友会倒还有点可能。”刘灿利道:“照我看估计也不可能,因为学生会从来没有搞过这种活动,校长倘若问起来,你叫我怎么自圆其说?”何健飞一拍手道:“那太简单了。你就跟他说:正因为没搞过,所以才搞一次来玩玩,看看怎么样。”刘灿利气了个半死:“我看你是想把我们玩下台。” 巩勇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们两人一见面总是斗个没完。师兄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们的确义不容辞了。灿利,你就看在他爷爷来了的份上,少斗几句吧。”何健飞丈二摸不着头脑:“我爷爷?在哪里?”瞬间发现李老伯站在门外,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他们。“老伯,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啊?” 晚上,月光如水,静静地笼罩着这飘飘扬扬的樱花,何健飞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身处在樱花路上,任凭淡淡的花瓣撒满全身。“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了吗?”一股幽幽的冷气从背后袭来,何健飞悚然回头,只见青丝飘散,果然又是那个女鬼,何健飞道:“正想跟你说呢,你认错人了,以后不要再带我来这个地方。”女鬼听了,仍只是轻轻地摇着头道:“不可能的啊,你明明已经猜出来了啊!”何健飞见她不理不睬,不禁有些火大,提高了声调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以后不准……”正说到这里,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似乎是拖着东西的声音,刚想转过身去看,那个女鬼忽然也提高了音调叫道:“你很久之前就猜出来了啊?”何健飞一吓之下回头,只见那女鬼眼、耳、鼻、口处都留出了浓浓的鲜血。同时,何健飞清楚地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哑的声音:“只差一个了。” 七窍流血?!!何健飞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连一向熟睡的李老伯也被惊醒了,一个轱辘爬起来,连声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何健飞一抹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早已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女鬼老是在缠着我帮她解开什么血色诅咒的秘密……”“血色诅咒??!?”李老伯突然大叫一声,把何健飞再次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这么惊讶,难道你听说过这个女鬼的故事?”
李老伯只是在房间里快速地转圈,半晌才对惊愕的何健飞道:“你确定她说的是‘血色诅咒’这四个字?”何健飞不解地望望他,点了点头。李老伯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她是不是说血色诅咒已经复活了?”何健飞细细回想了梦中的内容,才道:“她没说过这句话,但是从她的意思推测,应该是这样。”“天啊!”李老伯再也忍不住惊叫起来:“不可能的啊,血色诅咒明明已经彻底消除了啊!”何健飞心一沉:“难道说那血色诅咒……”李老伯已低低接口道:“那是校园的另一个恐怖传说,它还是在冤鬼路形成之前很久的事情了。” “血色诅咒传说始于建校的那一年,也就是1934年学校成立时就有了的。它跟冤鬼路一样也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图书馆。到我接任学生会主席时,它已经足足困扰了校园十五年了。 我跟阿强正式接任主席的那天下午,即将离任的师兄突然把我们俩单独叫到办公室,并且亲手屏退其他人,临关门前还不放心地四处巡逻了一番才回来将门紧紧关上。那时我很奇怪,所有事情都已经交接完毕了,就是还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交代,也不必弄得如此慎重吧? 师兄回到办公室后,打开最底层的那个已经铺满灰尘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做的档案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发黄的白纸,郑重其事地递给阿强,那时阿强的脸色虽然奇怪之极,可是他仍不发一言地顺从地接过来,我忙凑上去看。偌大的白纸上只寥寥写了几行字: 是年,三十六人死,血色诅咒,恐怖盛行。 学生会于1934年 我看得莫名其妙,阿强却脸色一寒,这下,连师兄也注意到了,问道:“你也听说过这个故事吗?”阿强摇摇头道:“不,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过于恶心罢了。”现在想起来,阿强分明已经察觉了那股异常的冤气,只不过他在故意掩饰而已。 师兄不疑有他,问我们道:‘你们怎么看这张纸?’我想也没想就接了上去:‘是恶作剧吧?’阿强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师兄道:‘阿强说的没错,你们不要小看这张纸,这张白纸其实是世代学生会相传的绝密档案,上面这几个字实质上记载着发生于1934年的大惨案,即通常所说的‘六·一三惨案’。’师兄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是当时著名的一大恐怖悬案,只是媒体迟迟不予揭露。 1934年3月,学校刚刚成立,6月,图书馆落成。当时整个学校才招了三百人不到,因此旧图书馆也显得相对狭小。那是个木质结构的楼房,只有两层,第一层是社科书库,第二层是数理化书库。惨案发生在图书馆落成不久,也就是6月13日上午大约9:00,当时在数理化书库借阅的一名女生正在翻看一本化学教材,突然她听到轻轻的‘滴答’一声,连忙抬头四处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她又低下头去翻书,这一低头不打紧,书的中间竟多了一滴殷红的鲜血,正在渐渐地化开。她吓得大叫一声,丢下书扭头就往外跑。这一来,惊动了整个书库的人。大家纷纷向外跑去,一起仰视着二楼。 据说当时因为每个人都充满了无比的恐惧,所以图书馆里一片死静,大家都屏住气不敢呼吸。但奇怪的是,二楼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照常理说,如果一楼的人吵吵闹闹纷纷挤出门外,二楼没可能会听不见,要知道,木质结构特别容易传声,因此必定会有人跑出来询问出了什么事。然而,那时,二楼竟比一楼还要死静。如果还按常理出牌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二楼出事了! 每个人都不愿走,因为好奇心逼他们要看个究竟;每个人都不敢上去,因为神秘的可怕已经攫住了他们的心灵。大家就这样站在下面呆呆地看着,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楼终于有了响动,‘汩汩’的好象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一样。等到人们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再也控制不住,疯叫着冲出图书馆,四处奔逃。一股粘稠的,冒着泡泡的血红从二楼的楼梯缓缓流到一楼的地板,把整个楼梯变成了一座血色阶梯。 ——所以,血色诅咒传说又名图书馆血色阶梯传说。 后来等到警察和救护车赶到时,图书馆已几乎成了一座血池,散发着冲天的腥鼻臭味。警察冲上二楼,只见一片狼籍,地下满是鲜血,却没发现一具尸体,也找不到血的来源,好象是平白无故冒出来一样。当时的警察局长发现了一个疑点。社科书库的所有书柜都倒在地上,书本到处散乱,好象经过什么激烈搏斗一样。只有靠西墙的一个书架没倒,架上的书本还安然无恙地摆在那里。于是他命令警察们将那个书柜搬开,果然,在墙壁上有四个用血写成的正楷字:‘血色诅咒’。传说因此而得名。 事后统计,包括图书馆职工在内共计三十六人在这次惨案中神秘失踪。救寻活动维持了三天,范围扩大到五十里,始终是活不见其人,死不见其尸。图书馆一度封闭长达半学期。 1935届学生会为了平定人心,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查探这个案子,却一无所获。唯一有点帮助的信息是据居住在周围的老人们说,图书馆所在的那块地曾经是一片废弃的灵堂,十年前一场奇怪的大火将它烧个殆尽后,这里就经常出事。无法,学生会只好搁开此事,不了了之。然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迫使这件事再次提上议程。 1935年6月13日,也就是去年发生血色阶梯惨案的那一日,一对恋人约会中无意经过图书馆,听见里面有响动,女的觉得好奇,男的就陪她进去看个究竟。图书馆里一片寂静,女的问了一句:‘有人在吗?’立时一阵大风刮起,馆内突然变了另一种景象,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座毕生难忘的血色阶梯,一个血人立在楼梯拐角处,轻轻地问道:“你知道血色诅咒的秘密了吗?’女的大叫一声,全身出血而死。男的也满身是血,拼尽全力爬出了图书馆,被送到医院抢救几天后伤重不治,差不多已经淡忘的血色恐怖再次笼罩校园。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7:50:05
第六章
以后每逢惨案发生的那天,血色阶梯都会重现,传说如果猜得出血色诅咒的秘密,就能避过死亡。但是死的人越来越多,猜出的没有一个。学生会万般无奈,只好在每年的6月13日在图书馆外立一块木牌:如果你爱惜自己的生命,请暂时远离此馆!’尽管如此,血色阶梯似乎有招人魂魄的能力,每年依旧有人惨死。 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传说不可更改,诅咒无法消除,学生会所能做的也仅剩下尽全力劝阻学生不要靠近而已。可我心中并不服气,我相信,凭着一身正气它不敢将我怎样。我和阿强偏不听师兄的吩咐,不停地查资料,不停地进行实地调查,依旧毫无头绪。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终于,6月13日到了。 “那天,学生会如临大敌,定了好多方案,最后确定下来,由我和阿强两人进去,而其他的人就只在外面守侯,一等血色阶梯出现,血人出来,就立刻拿强光灯照它。 历届发生的事件中,血人多在晚上12点正出现,然而当时钟沉重地敲响十二下时,图书馆里却依旧静悄悄的,不要说血色阶梯,连一丝风都没有。可我依然不敢松懈,说不定它就在暗处窥视着你。一点,两点,三点,四点,天色渐渐发白,一直到那轮旭日从东方跳起,我全然愕了,我想就是血人来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如此吃惊。 霎时,屏了一夜气在外守侯的学生会干事们振臂高呼:“两位主席万岁!血色诅咒破除了!” “我被弄得糊里糊涂,手足无措,偏头向阿强一望,只见一抹淡淡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我才最终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阿强搞的鬼。只是,他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努力呢?当冤鬼路事件结束以后,这最后一个谜题也真相大白了。 “从此,血色诅咒传说一夜间在校园里消亡了,为了不留下负面影响,我们一致开会决定:将这个传说截断在49年,永远不为人所知。然而,今天,又从你口中吐出这个词来,由不得我不惊讶。” 何健飞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她的意思也未必就是说复活了。毕竟,她不是在图书馆出现的,而是在樱花路上,这就超出了血色诅咒的范围,而且,她还比血人多讲了几句,比如:‘你很久之前就已经猜出来了啊!’”李老伯道:“但她是怎么知道‘血色诅咒’这个词的?” “你很久之前就猜出来了啊!”“你明明已经知道的啊!”“只差一个了。”不知怎地,这些词句忽然如电光火石般在何健飞脑海中掠过,在那一瞬间,何健飞想起了太多太多疑点:女鬼的眼睛,鬼界的特性,樱花路,哥哥道。在刹那间,只觉心头一块大石忽然炸裂开般豁然开朗。何健飞终于猜出了那女鬼的真正含义,他再没有丝毫犹豫,站起来依照法术界的致谢方式合掌对四周道:“何健飞谢谢姑娘苦心,必当竭尽全力,解脱姑娘。”只见西面那扇窗户突然吹进一阵冷风,攸地关上,一个黑影静无声息地飘过,转瞬即逝。 李老伯一怔道:“你怎么给鬼道谢起来了?”何健飞声音略带苦涩道:“都怪我太蠢,一直没猜透这个谜。那女鬼三番四次来找我,不是骚扰我,是为了向我发出警告。”李老伯道:“什么警告?”何健飞道:“死亡警告,是关于血色诅咒的死亡警告。”李老伯一阵紧张:“那么说,血色诅咒到底复活了?”何健飞道:“不,是血色诅咒扩大了。我们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最低级的错误。我们忘了一件事,她是鬼,不是人!”李老伯不由斥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何健飞正色道:“不,这不是废话,我们知道她是鬼,却都拿她当人看,因此就把人的某些特征替代了鬼的特性。” 李老伯紧接着问一句:“你可有证据?”“有!”何健飞道:“还记得我刚刚向你叙述的那一段话吗?”其中有一句‘那女鬼用令人心碎的悲伤和绝望的眼神望着我’就彻底错了。” 李老伯问:“哪里错了?难道她根本就没有悲伤和绝望?”何健飞冷冷道:“你忘了,一般的鬼是没有眼珠子的!”他这句话一出,李老伯只觉全身一个寒颤,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何健飞继续解释道:“因为她是对着月亮,而我是背光的,所以那轮月亮投影到她眼眶里,再加上我的影子的遮拦,我便以为她是有眼珠子的了,事实上普通鬼的眼睛只有眼白,是没有眸子的,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在望我。她也不可能望我。” 李老伯浑然不觉:“这个能说明什么?”何健飞道:“说明她口中的‘你’,可能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这几句话中也许另有其意。”李老伯道:“但光凭这个还不能推出是警告吧?” 何健飞道:“当然不能,但是确定了她是鬼之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了。在我无法领悟她的警告含义时,她不惜以七窍流血的面容示我,传说七窍流血的情况是经过非常残酷惨烈的死亡过程,由于全身血管爆开才会有的,她是在向我揭示她死亡的性质。由此我想到了瞬间记忆。这个名词我大概跟你解说过吧。”李老伯道:“据说经过痛苦至极的方式而惨死的人,会在现场留下瞬间记忆,不断地重复着惨死前后的过程。”何健飞点点头道:“既然她是七窍流血而死,那么她必然会有瞬间记忆。” 李老伯突然拍掌叫道:“难道她向你说的话都是瞬间记忆?” 何健飞正色道:“不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是没有办法向人类表达自己的思想的,所以她一直在我面前演示着瞬间记忆,也就是说……”何健飞突然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她向我重复着重复了五十多年的那三句话。”李老伯霍然一声站起:“五十多年?你……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何健飞冷冷道:“是你告诉我的,是你说‘血色诅咒’在49年灭绝的。那么她一定是49年以前死的,才有可能得知这四个字。”李老伯颓然跌坐回椅子里:“阿强的苦心毕竟白费了,原来早就有人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何健飞叹道:“只可惜那个冤魂猜出了这个秘密以后,并没有广布天下拯救校园,反而是用来提升自己的功力,最终酿成了这个苦果。” 李老伯象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那那个低哑的声音怎么解释?”何健飞沉吟道:“我想这也是瞬间记忆的一部分,那应该是冤魂说的。她骗取了那个女孩生命的帮助,解开了血色诅咒之谜,并承诺会解脱她。但利欲熏心的她在成功之后,显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李老伯点头叹道:“骗取心仪自己的女孩的生命作代价,他真是猪狗不如。” 两人谈话间,天色不觉渐渐发白。何健飞望望窗外,打个哈欠道:“无论如何,这些只是推论。听说徐传也曾发现过图书馆里逸出异常的灵气,解咒步伐要加快了。 或许他还发现有新的情况,我等会儿再去那防空洞一趟,就可以对这死亡警告下一个水落石出的结论了。”李老伯一惊:“你还要进去?你忘了上次差点就出不来了吗?”何健飞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有你在场,若是我一个人,对付那些杀气绰绰有余。” 今天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但防空洞里却是一片昏暗。为了以防万一,何健飞把照魂铃挂在洞口,左手拿着乾坤镜,步步为营,来到了右上角的那堆高耸的血苔和泥土的混合物前,轻轻地拨开它,顿时,何健飞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不出他所料,泥土里掩埋着三十六具完整的人类骸骨!刚好符合了血色诅咒之数,原来这条路是当年那个冤魂秘密进行诅咒的地方,在这里拖过三十六人的尸体,怪不得血腥味这么浓厚。 事情既已归结,何健飞便撤出了防空洞。拨开野草,只见巩勇和刘灿利笑着围着李老伯,正热切地说着什么。何健飞不禁一愕:“发生什么事?”刘灿利瞪向他道:“你明明知道‘校园双雄’是我们的偶像,为什么还骗我们说是你的爷爷?”何健飞气道:“谁承认了?是那个死老头非要冒充的!”转眼见两人笑谈正欢,不由心中一动,也笑道:“事情办成了?”巩勇笑道:“嗯,定于下星期一举行51届校友联欢会,到时任学长处置吧。灿利为此挨了校长不少批呢。”李老伯奇道:“何健飞,你又想干什么?“何健飞道:“当年我是怎么守株待到你这只兔的,今天也就怎么样逮到另外一只兔。”接着对巩勇突然话锋一转:“我们这里可有学过日语的人?”巩勇一愣:“有的,做什么?”何健飞道:“关于徐传解咒的书,我找了半天只有一本日文的和罗马尼亚文的,我想罗马尼亚肯定没有人懂,日语应该可以翻译出来。”刘灿利笑道:“那你可真找对人了,巩勇可是日语大行家。”何健飞奇道:“咦,你是学日语的?”巩勇笑了笑:“我曾经在日本留学过一段时间。”何健飞惊叫:“哇,你好有钱啊!那么今天中午你请吃饭吧。”刘灿利马上举双手道:“赞成!”李老伯笑嘻嘻地说:“我不在乎,只要有人请就行了。”急得满头汗的巩勇刚想辩解,已被刘灿利推搡了一把,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巩勇再次滥用职权,将校医院的诊室周围的闲杂人等清理的一干二净。常晓君得知消息后第一个赶过来,此刻正焦心如焚地望着在床上因注射了麻醉而静静的躺着的徐传。刘灿利和李老伯在摆设香案,说是摆设,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是在正中央摆一个古迪鲁神的标志符,在左边放一个古迪鲁神的枯枝神杖,右边放那个护身符,只不过正中那个标记符最为紧要,其尖顶处必须对准徐传身上那个印记的中心。 众人正在忙乱间,何健飞已捧着一堆咒书进来了,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何建飞明白自己身上的压力,苦笑道:“我只是勉力一试,倘若不能成功,不要怪我。”常晓君先吃了一惊,急忙问道:“那徐传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健飞道:“不会,最多是送到罗马尼亚解咒,比较麻烦罢了。” 见一切准备妥当,何健飞示意刘灿利点起一盆火,放到床前,他左手抱住咒书,右手平按在标志符上,念道: “魔界之门向汝等敞开, 头颅鲜血任汝等歆享, 伟大的神啊, 凭借你的名义, 将这万恶之锁解开!” 咒语刚刚念完,标志符顶射出一束黑光,瞬时于徐传身上的印记互相融合,之后互相碰撞,整张床猛烈震动,徐传的脸上显出极端痛苦的表情。何健飞暗叫不妙,加在徐传身上的诅咒已经有了野性,不服起标志符来。在此危急时刻,何健飞转头对右边的护身符大喝一声:“主人如此受难,你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护身符突然迸发万道白光,在白光的推动下,只听“啪啦”一声,徐传身上的印记碎裂在黑光中。一屋子的人顿时欢呼起来。 徐传缓缓睁开了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脸庞掠过,常晓君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徐传这才醒悟过来诅咒已经消除,回想以前种种,不禁流出泪来。等到感情平复过来,徐传才抬头四望,巩勇和刘灿利他是认识的,而那边一个老人挺陌生的,站在案台前的那人看上去很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怔了半晌,看见桌上的护身符,才明白过来,连忙双掌合十念道:“圣祖开天,成于九华。本人乃九华山第二十九代清悟大师的俗家弟子徐传。”一屋子的人听得懵懵懂懂,何健飞却清楚这是法术界同门互报名号的形式,不敢怠慢,也连忙合掌道:“万物灵慧,始源五台。本人乃五台山第三十七代智能大师俗家弟子何健飞。” 徐传吃了一惊:“何健飞?是他?”(注:这里顺带一提,道佛两家各占宝山,各有宝号。其中佛家以少林、五台为北斗,传到第三十代“空”字辈时,多是俗家弟子,中间以五台山的何健飞入门最早,修行最高,人称“佛家第一弟子”。而道家则首推终南、乾元,第三十代中也有极多数为俗家,终南山的陈星寒(又名孤星寒)辈分最高,为“道家第一弟子”。上次道佛两家联合作水陆龙华会,正是这两家的第一弟子捧香,所以徐传还有些许印象,而道佛两家中,又以五台山智能大师辈分最高。 他当年夜观天象,曾云:“空字辈所历凡劫甚多,恐怕不易化解。”因此各派在空字辈中纷纷招收俗家弟子,导致一时出现光头的少,有头发的多这种怪异现象。这是闲话,就此打住不提。) 却说徐传听到何健飞的名头,先吃了一惊,心下暗想:“怪不得能猜破我无字之谜,解开诅咒,有此人来,万事无忧。”想到这里,挣扎着下床道:“多谢师兄援手之恩。”何健飞连忙叫常晓君扶着他上床去:“同门相济本来是应当的,何必多礼?”徐传望向巩勇和刘灿利笑道:“我负了你们所托了。但你们怎么找得到这么厉害的人来?是不是有人指点?”刘灿利抢着道:“不是我们找他的,是他自己撞上门来的。你可知道他是谁?就是当年解开冤鬼路之谜的那位学长。” 徐传再次吃了一惊,望向何健飞,只见他微微点头。徐传长呼一口气道:“原来是师兄手笔。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停一停,正容问道:“师兄以为这个厉鬼比当年的冬蕗如何?”何健飞正想劝他多多休息,不想他忽然正经八百地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你问的是哪个?”徐传吓了一跳:“难道不止一个?”何健飞道:“不错,不止一个。我已经看到了‘哥哥道’传说中那个白衣女鬼了,加上你所见的,目前为止应该是两个。”徐传忙不迭地问:“那女鬼与师兄的法力相比怎样?”何健飞把手一摊:“没得比。”徐传道:“是她不够你打还是你不屑于收她?”何健飞耸耸肩道:“都不是,我不够她打。”一时间,满屋的人除了深知内情的李老伯为何健飞的调皮莞尔外,都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因为何健飞已经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法术界最高手了,万料不到竟会如此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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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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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7:50:56
第七章
霎时,一群人像炸开锅一样,常晓君最先抢问:“那我们会不会死?”刘灿利忙接着道:“死倒没所谓,能不能有其他办法降服它?”巩勇接着献计:“降服不了就同她一拼算了。”徐传忙一摆手止住一帮外行的乌鸦嘴,问何健飞道:“那师兄的意思是否想请师傅前辈们出马?”何健飞道:“肯定要的,那女鬼在光天化日之下尚能悠闲飘动,我当初见了冬蕗,也够惊奇的了,近日见了她,才知自己目光短浅,我想以那女鬼的功行,目前还无法压过孙中山先生的正气,但到了七月十四就不妙了。” 徐传面色惨败道:“传说今年七月十四鬼界之门会敞开,是不是真的?”何健飞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清楚。但这件事必须在七月十四日之前了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传是个聪明人,话问到了这上头,也就不往下了,话锋一转道:“那师兄比另一个厉鬼,又怎么样?”何健飞道:“我还没跟它打过照面,还不清楚,倒是你说说看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怎么样?”那正是李老伯他们最想知道的,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在听。 徐传怜悯地看了一看两眼哭的红红的常晓君,慢慢回忆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那天晚上,我们走到哥哥道时,我曾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进去,但晓君小武他们已经走上去了。那时为了不引起人心的大波动,查探‘哥哥道’的事我必须守口如瓶,也心想着有我在场,那厉鬼估计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就跟了过去。 “促使我不阻止他们走‘哥哥道’的另一个原因是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一开始一路走着都没事,但我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祥的感觉在心头慢慢腾升。走到约摸一半时,我终于清楚我的感觉哪里不对劲了:这条小路安静的出奇,没进来的时候明明狂风扑面,走进小路却立刻变成一潭死水般。我马上警觉地向前方及左右察看,可是两边都是浓密的野草,什么都看不道,前方倒是一览无遗。我又不敢回头望后,怕万一打草惊蛇。 再走下去,我兜里的护身符开始隐隐的发出光来,这说明我们已渐渐逼近阴气的中心了而我却连它在哪个方位都不清楚。于是我开始放慢脚步,落在最后,开了法界手表。”讲到这里,徐传见除了何健飞以外的其他人都茫然不解,就转口解释道:“法界手表开了之后,会放出照鬼光,能够将周围的非人类的东西映射在表带上,这也是为什么手表表带打磨过的原因。然后我装作看时间抬起了手腕,那厉鬼大概并没有想到我已察觉到不对,被我逮了个正着,表带清晰地映出了它的影像。”说到此处,徐传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何健飞一眼,何健飞心神一凛,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忙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徐传淡淡地道:“一个很诡异的物体,姑且可以称之为鬼吧。它并没有飘浮着,是着地的。其形状就象是……打个比方说吧,就象是古时砍头后示众的那般,一根棍子挑起头颅,立在地上,正在悠悠的游走。说实在的,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何健飞几乎难以置信:“棍子??!!”徐传惨笑道:“可怕吧?九华山历来以镇慑心神出名,但那天晚上,我却异常慌乱,频频地猛看手表。我真希望是我看错了,你想象,一根棍子似的物体支撑着披头散发的头颅,在明亮的月光下,在我们的身后无声无息地逼近…… “我曾在罗马尼亚游学过一段时间,在那期间,我拜访了不少古庙,特别对古迪鲁神感兴趣,对其法术了解甚多。当我看到表带上反映出一抹红光从那头颅的口中吐出,然后小武就浑身青紫地倒下之后,我就明了,不仅我不够它打,护身符也抵挡不住。此时此刻,我情急之中便借助了古迪鲁神的力量。” 徐传象是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似的,就此匆匆结束了这十五分钟的惊心之遇。同时大家都陷入了寂静之中。而何健飞早呆在椅子上,就算查遍佛家史籍,恐怕也找不出这样的鬼形式。他听师父说过,民间往往因财力物力所限,变通出各种方法来埋葬死者,因而也衍生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厉鬼,但是棍子形…… 51届校友联欢会这个不伦不类的聚会活动终于在一个万里晴空的日子开幕了。巩勇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过来,到了昔日红石顶那条路的入口,只见何健飞、李老伯、刘灿利、徐传、常晓君都坐在一处石堆上谈天。巩勇又气又笑:“你们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小心把兔子都吓跑了。灿利,你是学生会副主席,怎么可以不出场呢?”刘灿利极不情愿的站起来。何健飞笑道:“对咯,这个小子太健谈,坐在这里叽里呱啦的,根本没法等人,趁早带了他去。”徐传对常晓君道:“你也去吧,你也是学生会干部,免得我在这里又担心你。”巩勇道:“那李老伯呢?那些老校友肯定很崇拜你了。”李老伯道:“那有什么用?我们找的又不是他们。总之,我是跟定了何健飞。” 见巩勇等一行人渐渐远去,何健飞立起身道:“是时候到旁边躲起来了。”徐传讶异道:“不是吧?真的要打埋伏战?在这里等就行了。”何健飞道:“人家来这里是为了凭吊谭星莞的,我们三个大石头堆在这里,谁还有心情去凭吊?还是乖乖躲着吧。” 草丛里又湿又热,蚊虫也多。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徐传忍不住了:“师兄,我可不可以出去活动一下手脚?”何健飞嘘了一声道:“安静!有人来了。”徐传一惊,细心倾听。果然在不远处传来微弱的人声。何健飞望望对面道:“李老伯怎么在那边毫无声响?有点不对劲。” 声音越来越近,一条疏长的人影斜斜地拖在地面,原来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挽着一个大包,踽踽独行,来到大石块面前,那老妪将包打开,掏出一个香台,几支蜡烛,几个凤梨,恭恭敬敬地按“品”字形排列在地上,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举目四望,野草丛生,极其荒凉,那老妪见此情形,心有所感,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星哥,我看你来了!我又看你来了!我带了你最爱吃的凤梨来,你现身见见我好么?星哥,我知道你是冤死的,你肯定不甘心去投胎,看在我没几年活的份上,出来见见我吧!”诉到最后,伏地泣不成声。 “请问你口中的‘星哥’是否指谭星莞?”原来是性急的徐传再也按捺不住,那老妪见突然从大石边跳出一个人来,吃了一惊,忙拭去泪珠,厉声问道:“你是谁? 为何在此存心窥视?”徐传忙道:“我不是存心窥视,听婆婆的话,似乎有冤屈未申。因此想……”老妪拄起拐杖狠狠地往地下一敲:“放肆!你活了多少年?敢说这么没大没小的话?我老婆子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小后生来管。”徐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直急得满头大汗:“老……老婆婆,那‘星哥’是否指谭星莞?”一听到“谭星莞”的名字,那老妪整个脸色都变了,又青又白的,紫筋都起了,颤悠悠地举起拐杖道:“今天就赔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教训一下你这个无理的小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何健飞“刷”的一声从草丛中站起大声道:“且慢!”从路那边也突然窜出一个人大吼道:“住手!”老妪怎么想得到还有人埋伏,一吓,手中的拐杖就凝住不动了,定睛细望,幽幽叹了一声,放下拐杖:“原来是你。好多年不见了,主席。”来人正是陈老伯。何健飞站在那里不知所云,陈老伯怎会来这里? 陈老伯缓步走向老妪,淡淡道:“五十多年了,我们也行将入土的人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耿耿于怀。”老妪惨笑了一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容不得别人诋毁他。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但他背着这口黑锅近半个世纪,我又怎能不耿耿于怀呢?” 何健飞终于听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是当年谭星莞被人冤屈了,连忙高举双手道;“是谁?是哪个混蛋说谭星莞前辈是坏人的?他是千年一遇的大好人!”一边叫一边朝徐传使眼色,徐传这才会意过来,也连忙大喊道:“对对对!谁要敢说他是坏人,我就跟谁拼了。” 老妪闻言,又惊又喜:“你们……你们也相信他是清白的?”何健飞见时机已到,鞠了一个大躬道:“若不是这样,我们又何须在这里恭候大驾,还望婆婆告知内幕,感激不尽。”老妪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何健飞几眼,又望向陈老伯,陈老伯道:“你只管放心,他若是信不过,我就不会专门跑来这里会你了。”老妪道:“都五十多年了,还能查得出什么来?你们不要再去打搅他了。” 陈老伯勃然变色道:“他生有冤屈,是你说的;他死不瞑目,是你说的;如今不要查它,也是你说的!我知道你为了追查他的事经历了大风大浪,吃过了大苦大难,难免会心灰意冷,但是想想当年你在我面前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豪言壮语,须知他没有负你,你为何要负他呢?”老妪呆立不响,半晌掩面大哭,吟道:“红楼之国何多姝,红楼之国何多姝。星哥,我对不起你啊!”何健飞和徐传对望一眼,均骇异至极。 “五十多年了,整整五十多年了,可它却象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在我脑海里一清二楚的。我喜欢星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他对我总是若即若离的,让人摸不着头绪。直到那一天,轰动全校的事件发生了。那天我如常去上课,老师点名的时候,张君行又缺席了。他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当时老师很恼火,拍着桌子问我们他究竟还想不想来上课。大家都向星莞看去,因为他是张君行最好的朋友,自然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星莞那天看上去很是忧郁。从张君行没来上课的那天开始,他就很少说话了,总是一个人坐着沉思。我看他低着头,就知道他又在想别的事情,并没有留意老师的话,连忙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迟缓似乎极不情愿地抬起头来,正碰上老师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老师问他道:‘你是知道张君行去干什么的,是不是?’我刚刚想起身为他辩解这几天他为张君行已经茶饭不思,谁知他却点点头,稳稳地道:‘是的,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老师立即道:‘那你快去把他叫来。’他缓缓地摇着头道:“他不会来上课的,我也叫不了他了。’他这句话一出,全班都吃了一惊,这不明摆着糊弄老师吗?可我知道他讲这两句话一定另有深意,星莞不是个爱开玩笑和说谎的人,尤其是在这么凝重的场合下。可是老师已经怒不可遏了,拍着桌子大吼道:“出去!出去!”星莞被罚出去站了。 这件事最后连教务处主任都惊动了。因为星莞平素成绩非常优秀,行事十分稳重,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学校还立了他做学习模范。可今天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语言怪癖行为乖张,还当面顶撞老师,也由不得老师不发火。后来是主任出面,说了‘怕影响不好’‘会私下教导他’之类的一大箩筐的好话,才是星莞终止继续站在走廊上的命运。 一下课,我便直接去找他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这样的话?你告诉我,我去叫他回来。’他呆呆地站着,半晌眼里沁出两粒大大的泪珠来:‘已经不行了,不再是以前的了。’说完他便转过身,也不拭掉泪珠,慢慢地走了。 我震惊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星莞在我印象中从来都是坚强的,居然他也会在人前流泪,更想不到会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流泪。我直觉感到,有大事发生了。 然而不等我想明白是什么事,灾难就突如其来地降临了。第二天,保卫处送来消息:张君行死了,死亡原因怀疑是自杀。一时间,全校震动。因为大家知道他是调查49年冬蕗事件最有成就的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撒手而去了。原来星莞早就知道了张君行死亡的消息,伤心欲绝,所以才会做事不对劲。我自以为想通了,谁知怪事却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首先我们几个人约定一块去给张君行的墓上个香,沈放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烧,而且烧到不能走动。大家去看他时,已两天没开口的星莞突然对他道:‘值得吗?’大家都愣了,不知他说的是什么,谁知沈放的回答更奇怪:‘你不值得吗?’之后星莞就紧闭嘴唇再也不开口了,沈放一直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有人见状,就上来推了沈放一把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才化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沈放既然不能去,那么拜祭的只剩下十个人了。次日清晨,我们一行十个人就沿红石顶向山上进发了。星莞那天非常消沉,越走越慢,渐渐拉开队伍,我怕他出事,停下来等他道:‘快点罢,你今天怎么体力不支的样子?’他抬头望望前面,这时其他人已经转过一个拐角,看不见了。 星莞吁了一口气道:‘正好,两个人一起,我正有些话要和你说。’不知怎地,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拿出一本精美的日记本递给我道:‘送给你,希望你好好保存它,不要轻易示人。’我心里一阵甜蜜,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他又道:‘你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暂时留在这里一会儿。’我抬起头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却见他站在那里,淡淡地笑着,宛若一棵临风而立的松树。说实在的,我很少见到他笑,尤其是这种笑。我看得一呆,脸一红,也顾不及问,匆匆揣起日记本就走了。 谁能料到,那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从此不知所踪,警察搜遍了整个山头,都找不到他的尸体。与此同时,据说记载着重要资料的张君行日记却出现在沈放手中,再过四日,施婷因为伤心过度而自杀,附身于日记本上杀人。那时,人们都说,张君行之所以不把日记传给谭星莞,而把它交给沈放,是因为谭星莞生了异心,背叛了张君行,但是他后来也没得到好结果,还是被冤鬼杀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头都快炸裂了,发疯似的四处奔跑解释,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所有的人都说他是坏人,可他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何健飞见他越说越激动,都不知岔到哪里去了,连忙打断她道:“那本日记本可以让我们看看吗?”老妪望了陈老伯一眼,陈老伯微微点头,老妪这才珍重地从包中拿出一本封皮日记本,道:“我保存它已经有五十多年了,你们看,还象新的一样。” 何健飞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轻轻翻开扉页,上面有一首用钢笔写成的诗,字迹异常清秀工整: 六美吟 红楼之国何多姝,颜若天仙美如玉。 霪雨纤手夜凭栏,红颜缘何守广寒。 绫络绸缎裹颜色,嫩竹细枝罩秀丝。 老妪惨笑道:“呵呵,颜若天仙美如玉,颜若天仙美如玉,到头来已经苍老不堪了。”何健飞道:“这首诗并未意尽,似乎尚未完作。”老妪点点头道:“他是校园文学社社长,对作品要求十分严格,宁不结尾也不续貂,如果实在没什么好句子接下去的话,他就会只作半首。”何健飞心想:“恐怕谭星莞的用意是指这里的提示并未完全,还有半首在别处。”但他并不做声,继续往下翻去。老妪道:“不必翻了,后面什么都没有。”何健飞不听,仍然在翻,果然,在偏后的中间一页上左上角用铅笔淡淡写了几行字,老妪惊呼一声:“天啊,原来这里还有的啊!” 这意外的发现促使人们都靠拢过去,紧紧围绕着何健飞,只见那上面记载着几句奇怪之极的问答: 写给谁? 走了的人。 谁写的? 下去的人。 为什么? 因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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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时间:
2007-2-27 18:00:06
第八章
大家看得都愣在那里,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妪见何健飞望着那首诗只是沉思,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猜出是什么意思了吗?他是不是在说我?”何健飞一怔,回过神来道:“是啊!是啊!‘写给谁,走了的人’,你不是先走了吗?他还留在下面,是‘下去的人’。至于最后一句,呃……是说你……是他的人……”徐传难以思议地瞄向何健飞,暗捅他道:“不是……哎哟!”原来何健飞抢先踩了他一脚。 老妪含泪接过日记本道:“好,好,好,星莞也真傻,一首就行了,我早就明了你的心意了,你还这么煞费苦心弄成这样做什么?”一抹红晕闪现在满是皱纹和寿斑的老脸上,形成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奇异风景,何健飞他们不由呆了。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多年前,那一个细雨飘飞的季节里,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女孩静静地站在山上,满带着红晕显露情窦初开的羞涩情怀…… 望着老妪远去的背影,何健飞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徐传望望他道:“为什么不对她说实话?那首诗根本不是写给她的,也不是这样解的。”何健飞道:“虽然这个错误铸成了五十多年,但毕竟是个美丽的错误,我又何尝忍心戳破它,就让她带着满足去吧。”陈老伯道:“这话不错,她这一生已经太坎坷了,就让她有所补偿吧。” 何健飞向徐传介绍了陈老伯,才笑道:“陈老伯,多谢赶来,只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陈老伯道:“我原本也不知,是学长打电话叫我过来的。”“学长?”何健飞心念未定,李老伯已经从另外一边的草丛中站起来道:“就是我啦,幸亏我灵机一动,果然这兔子不象我这只那么通情达理,若不叫了小陈来,如何压得下去?”众人回想起刚才错漏百出的“危险”镜头,均禁不住哈哈大笑。 刘灿利从远处匆匆跑来,见众人开心的样子,不禁喜道:“找到了吗?”巩勇也闻声赶来。其时徐传已经将那首诗和几句问答抄了下来,刘灿利连忙抢过去看,看了半天,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哑谜吗?”何健飞笑道:“这个不是你的研究范围了,我跟李老伯会告诉你是什么意思的。你跟巩勇只粘着徐传不放就行了。”巩勇道:“可是有什么任务分配给我们?”何健飞道:“徐传自然清楚。”晕乎晕乎的徐传连忙把何健飞拉到一边道:“你别诓他们了,我哪有什么任务?”何健飞突然变了一种声调,声音变得凝重异常,一字一句地道:“有!你听着,我给你十天时间,你必须给我访遍佛家七大名山,还有道家三十二福地,一来问此根源,二来广邀法友道兄前来助手。如果你半途真的遇上什么鬼怪阻挠而无法按期赶到的话,可以延期几天。但是切记,若过了七月十四,所有都没得救了。”徐传吓了一跳,但他丝毫不动声色,低声道:“那冤魂真的厉害至此吗?”何健飞道:“它是我从未见过的最强敌手,此刻最紧要平心静气,不要给它看出丝毫破绽,私下抓紧开展,这样才能暗渡陈仓。我有一句偈赠你,你听着。”按照法术界的规矩,如果有长辈赠偈,一定要半跪聆听,徐传望望四周欢笑的人群,为难道:“不跪了罢,我只拱手代礼。”说着暗暗拱了手,何健飞只点点头,念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徐传吓了一跳,听这最后一句,似乎凶多吉少,暗暗寻思道:“观音伶仃是什么意思?”见何健飞似乎是念完了,再拱拱手道:“多谢师兄赠偈。” 两人于是又回到中间来,刘灿利奇道:“你们两个偷偷跑到那边商量什么事情?”何健飞道:“偏你眼睛尖,什么都看得见。我和他商量怎么变魔术行不行?” 巩勇道:“我不信,难道法术可以跟魔术通用?”何健飞道:“你们不信,我就变一个给你看看怎么样?”李老伯从来没见过何健飞变过什么魔术,知道他是唬大家,连忙道:“既是如此,你变出个人给我们看看。”何健飞道:“我正想变个仙女出来给大家看看,徐传,作法!”徐传正在一边莫名其妙,一听何健飞叫他,生怕叫他扮仙女,连忙后退道:“不,不,师兄别开玩笑。”李老伯哈哈大笑道:“你看人家还不肯配合呢!” 何健飞笑道:“我一个人也成。”说着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树上掷了过去道:“仙女还不现身,更待何时?”只听树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阿唷!”刘灿利大吃一惊,喊道:“女鬼呀!”霎时,众人都吓得脸色发白。何健飞猛敲了刘灿利一个响头道:“是仙女,不是女鬼,你明摆着跟我作对。”只见一位少女从树上轻轻跃下,含笑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大家,笑道:“原来师兄早就看见了。”何健飞笑着,合掌道:“万物灵慧,始源五台,五台山智能大师弟子何健飞。”那少女知道规矩错不得的,也忙回礼道:“大慈大悲,南海普陀,普陀山灵清师太弟子巧儿奉师父手谕,特来协助师兄。” 原来是同道中人,徐传也忙上前见礼,笑道:“原来是师妹大驾光临,我还以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师妹远程而来,辛苦么?”巧儿笑道:“我就在你们旁边那所大学读书,近得很。”徐传笑道:“那也算是辛苦了。”陈老伯嗔道:“我不是从更远的地方跑过来,又没见你慰问我?”李老伯忍不住笑了起来,刘灿利走上去拍拍徐传肩膀道:“老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也不用这么急着表露心迹,原形毕露啊?” “哄”的一声全部人都大笑起来,徐传红着脸辩解道:“不是……我只是纯粹的关心而已。”巩勇也走上来搭住刘灿利的胳膊道:“就是嘛,你看灿利多含蓄,不到有把握时决不出手。”“哈”的一声,原来是何健飞也忍不住了。刘灿利狠狠瞪了一眼巩勇,窘道:“你还是不是我哥们?”何健飞接道:“还是巩勇老练,鹬蚌相争,他就可以渔翁得利了。”巩勇想不到最后反被何健飞摆了一道。 李老伯见难得至极的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套局面已经形成,不禁哈哈大笑道:“算了,巧儿姑娘,我们正要分组,你就来我这组吧,免得那边三条大色狼在虎视眈眈,我这边总算好一点,只有一条。” 话音刚落,除了狼狈不堪的何健飞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笑倒在地。树上,一个白衣的女孩坐着,静静望着下面欢笑的人群,半晌,幽幽叹了一声:“是你逼我的,何健飞,是你逼我出手的。” 话说何健飞七拐八拐带李老伯和巧儿来到图书馆的古籍文献室里。李老伯道:“来这儿干吗?”何健飞道:“谭星莞生前不是文学社的社长吗?他也在那首诗中明确提示了我们,‘红楼之国何多姝’,所以现在我们就去找‘姝’也就是美女的意思。”李老伯道:“我听不懂你这大色狼究竟在说什么?”巧儿笑着插口道:“我猜师兄的意思,必定是谭星莞借用‘姝’这个词来指代有价值的东西吧?”何健飞白了李老伯一眼:“看,比你小四、五十岁还强过你。” 果然不出何健飞所料,在目录中可以看到,谭星莞生前酷爱红学,发表了数百篇红学评论,而最凑巧的是他还编写了一本书,书名就叫做《红楼之国》。何健飞丢下目录就往书架跑,所有惊天的谜底都蕴藏在那本书里面了。 那本《红楼之国》此刻正静静尘封在一排书架的最下方一个角落里,下面赫然有三个触目惊心的清秀小字“谭星莞”。何健飞顾不得脏,抱起来翻开了目录,中间第三十九页处明白标着这样一行题目:“赠张君行”。
翻到第三十九页,只见惟独那一张并不是打印的,而是他亲自书写的,那整齐的笔画一如日记本上那般,诗云: 赠张君行 子期知音伯牙君,高山流水布帛音。 离别依依道不尽,笔生妙花泪难定。 纷纷繁繁千姹紫,辗辗转转水碧清。 何健飞不胜伤感道:“原来这半首诗在这里,至此,最后的提示终于全了。谜底也最终解开了。”巧儿道:“不见得罢,这只是一首很平常的悼念朋友的诗。” 何健飞道:“正是如此,才能逃过大劫。这首诗其实是‘六美吟’的后半首,即是说要跟‘六美吟’联系起来看。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六美吟’时就觉得不对劲,看到后来,才想起他题为‘六美吟’,但诗中根本没有六美,如果把诗中每个动作单独分开,借喻一美的话,除去第一句和第四句,也只有四个美人,所以题目中的‘六美’是另有所指。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指代每句诗中有‘美’含义的字。而这些字在每句诗中的位置,正是解开这首赠张君行诗的钥匙!”李老伯道:“你难道是说,这首诗是嵌字诗,谭星莞将六字信息隐入其中,而‘六美吟’则指出了字所在的位置?” 何健飞道:“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任何合理解释。诗中的第一句很明确就是那个‘姝’字,在第七位,第二句就更不用说了,是‘美’字,列第四位,第三句只有‘纤’字符合要求,是第三位,第四句‘红’字第一位,第五句有点难度,但是照前面两个‘颜’字都排除的情况来看,着重点是色字,仍是第七位,最后一句‘秀’字,第六位。综合起来,顺序就是:七四三,一七六。巧儿,排出了什么?” 经过一番筛选,纸上只剩下六个字,分别是:“君、布、依、笔、紫、碧。”巧儿摇摇头道:“不通,不知是什么来的?”何健飞道:“肯定是谐音字,哪有这么容易猜出的?”三人于是各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乱排一通。忙乱了半天,李老伯最先开口道:“我好象已经排出了,哈,终于这次可以快何健飞一步了。”其他两人赶忙凑过来看,只见李老伯排出的是:“君不(布)必(碧),依纸(紫)笔。”巧儿仍是不解,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来的?”李老伯解释道:“就是叫我们不需要照着纸上所说的去想去做。” 何健飞笑骂道:“胡说八道!既然不必依纸笔,那还叫我们看这些诗干什么?我还是快你一步。我想,谭星莞除了这三处,再无其他任何注解留下来,这就是说,他预先已经把顺序排好了,不需要在另行解开顺序之谜。排除了顺序打乱的可能以后,答案就出来了。”说着,把自己排的结果拿给他们二人看,只见纸上排出的是:“君不(布)义(依),必(笔)自(紫)毙(碧)。”巧儿拍手笑道:“是这样了,这句取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典故。”又笑向李老伯道:“老伯把‘紫’跟‘纸’的拼音都搞错了,一个卷舌一个是不卷舌的。” 李老伯不服气道:“但这只是一句呵斥语,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何健飞道:“所以谭星莞才又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几句问答。‘写给谁?走了的人。’诗题为‘赠张君行’,肯定是为张君行写的,况且在古语中,‘走’也有‘死’的意思。‘谁写的?下去的人。’这个很明显是指谭星莞本人。姑且不论‘下去’是什么意思,我们来看第三句,‘为什么?因为走了的是下去的人。’这句是最重要的。谭星莞已经预测到了自己必将死亡,因而用这种方式揭露了张君行的死亡之谜——他们的死亡方式是一样的!” 李老伯抢着道:“照你这么说来,谭星莞是被冤魂杀死的,所以张君行也是被冤魂杀死的。这不两句废话么?这么明显的事实谁看不出来?”何健飞突然问道:“谁说谭星莞是被冤魂杀死的?”李老伯怔道:“这不是你推理出来的吗?”何健飞道:“那是推理,不是确认。现在事实证明我的推理是错的。”李老伯毫不放松,紧逼着问道:“那你说他是怎么死的?”何健飞斩钉截铁道:“自杀!绝对是自杀!”这一答案对李老伯不啻于一记晴天霹雳,一愣之下居然答不了话。巧儿连忙插进来问道:“可有证据?”何健飞道:“证据就在‘六美吟’的最后两句里面,那其实是两个字谜。‘绫络绸缎裹颜色’,丝字旁加个色字,是绝字;‘嫩竹细枝罩秀丝’,丝是头发,也称毛发,竹字头下一个毛字,是位笔字。所以谭星莞留下的最后信息就是‘绝笔’二字!这首诗其实就是他的诀别诗!” 李老伯大梦初醒道:“这么说……”何健飞缓缓道:“张君行也是自杀的。”巧儿惊呼道:“他……他为什么要自杀?”何健飞道:“这个,谭星莞也已经把答案交给了我们。”巧儿道:“难道‘君不义,必自毙’的‘君’是指……”何健飞冷冷道:“不错,正是张君行!我们千心万苦要找的冤魂其实就是他。我们都被他骗了。” 话音刚落,外面狂风顿起,飞沙走石,刮得那些大树隆隆作响,好象要向这屋子压过来似的,紧紧贴着窗户来回用力摩擦,只听“喀嚓”一声,窗户上瞬时出现了几条裂痕。巧儿变色道:“坏了,有一股强大的冤气正向我们快速冲来。”何健飞静静道:“让他来吧,我早知道他要来的了。” 不一会儿,窗外响起一个沙哑飘渺的声音:“何——健——飞,你还真是绝顶聪明。”何健飞冷冷道:“过奖了,哪比得上阁下城府,蒙了这么多人五十多年,还一直把你当正义的一方。”那个声音哈哈大笑:“可你毕竟胜我一筹。谭星莞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当年我想破头,始终无法破解他的谜语。想不到你主动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不过,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可以苟延残喘多几个钟头吗?”何健飞道:“反正我还没有跟你照过面,鹿死谁手也还未知。我早已吩咐了人出去外面请救兵来了,依阁下目前的功力,恐怕还不能挣脱孙中山先生的正气而冲出校园追杀他们吧?”那声音悠悠道:“你说呢?我现在只要杀了你就成了。”这句话说完之后,狂风突然停止了,窗外竟然再无声息。
作者: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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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05:14
第九章
李老伯胆战心惊地向四处望望:“走了么?”话才说完,巧儿突然把他往旁边一推,大叫道:“危险!”同时身形滴溜溜而起,喝声:“普陀金线”从她的手指中弹出几条金线,疾速向窗外窜去,不多时金线一紧,仿佛已经缠住了什么东西,巧儿忙念咒道:“如尽有智,如所有智,万生万象,伏此恶魔。”金线立刻剧烈抖动。然而,没抖动几下,“嘶”的一声,金线就齐唰唰地断掉了。 窗外上开始出现藤蔓一样的黑色丝状物体,不断地延伸,卷曲,舒展着,从窗外的缝隙中透出来,像动物的触角般扭曲着伸过来。与此同时,窗外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升起,在升到快有五分之一时,那东西突然往上一跃,然后紧紧地贴在窗户上。竟是一个湿淋淋的人头!那些黑色的丝竟是人头的头发!他紧紧地挨在玻璃上,两片大大的眼白对着屋里,并不断地用舌头舔那玻璃,好象极力要进来一样。 巧儿自从出山以来,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啊!”的一声尖叫早已瘫倒在地上,何健飞纵然见识多端,此刻见此异常鬼象。也全身酥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双脚却好象不属于他,怎么也挪不动一步。那头发早就卷住何健飞的双脚,然后猛力一拖。何健飞“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忙不迭从怀中拿出乾坤镜,刚叫得一句:“乾坤借法!”只见一束头发猛袭过来,立刻将乾坤镜击得粉碎。何健飞只觉那力量陡然提高了几十倍,再也争持不住,渐渐被拖向那贴着人头的玻璃。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何健飞挣扎着掏出一样东西,往半空中一丢,上方即时迸发出万道金光,金光所到之处如利仞般将那些头发通通斩断。人头大吃一惊:“紫金钵?!”金光一扫,人头“呀”惨叫一声,早已不见踪影。 原来何健飞早在三日前就已经秘密送信给禅月大师,暗地里派人送来紫金钵,,打算先擒伏一个,谁料竟被它轻易逃脱。何健飞呆呆地望着窗外,刚才他本来计划好,无论多厉害的厉鬼,如果先用乾坤镜照住它,不让它变化逃走,再出其不意抛出紫金钵,两大法器夹攻,就算它有多少百年的功力也万事稳妥了。谁料方才用乾坤镜时,它力量在一秒之内竟然窜升了几十倍以上,以至于把乾坤镜击得粉碎,等到拿出紫金钵时,本来差一步就可以收伏它的,这时似乎从窗外传来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干扰了紫金钵的金光,最终从他手中救走了它。难道真的是…… “阿弥陀佛,请问哪位是何健飞师叔?”一个眉清目秀的的小和尚突然出现在门口。李老伯吓了一跳:“为何学校里也会有和尚读书?”何健飞连忙答口道:“我就是,你是……”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乃少林寺弟子,奉方丈手谕前来寻访何健飞师叔。请师叔听手谕。”何健飞连忙跪下。巧儿也是法门中人,此时也顾不得心有余悸,连忙也跟着跪下,只剩下一个李老伯站在那里太过突出,跪下也没有道理,被何健飞瞪了一眼,只好在椅子上坐了。 小和尚拿出一卷纸念道:“何健飞,你学校所发生之事我等已全知悉,此乃我佛道两界命中之劫,亦无可奈何之事,叹叹。今老衲已召集佛道两家掌门住持共商对策,且因此次主要针对佛门,不宜在佛地举行,遂定为终南山。徐传等人已到,今命你速带巧儿前往终南山。李老伯乃劫数外人,可以留在校园。另:值此非常之际,大开方便之门,特赦阿强出关,前往学校协助李老伯,危难时刻,惟有‘校园双雄’方可平定全校人心。此亦不得已而为之之计,望谅。” 李老伯坐在椅子上,听着阿强的名字,眼睛渐渐模糊,脑海早已浮现出当年全校失火何等大乱,阿强又何等的沉稳冷静,从容不迫,潇洒风流,见小和尚望向他,微笑道:“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和阿强一起携手,就是死也无憾了。”听到一个“死” 字,何健飞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感到不妥,可是李老伯已脱口而出,无法挽救。 小和尚见李老伯答应了,才对何健飞道:“师叔领谕吧。”何健飞接过手谕,站起来,小和尚又道:“方丈还有一句偈要送你。”何健飞赶忙又想跪下,小和尚扶起他道:“方丈说叫师叔不跪听偈。”念偈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何健飞听得此偈,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巧儿虽然修为尚浅,却也明晓事态严重,势必有血光之灾,即使不知何人遭此灭顶之灾,见何健飞留泪,也不由低头垂泪。 何健飞默默从脖子上解下舍利项链递过去,李老伯望着舍利项链,似乎又回到了那座破庙里,那惊心动魄的激战情况,也不推辞,拿过来戴上。何健飞道:“舍利项链只能用来防身,阿强纵然法力高强,五台山离这里那么远,也不可能一时半刻就赶到。这段期间如果事态危急,切记,不要跑出校园,因为舍利项链法力与孙中山先生正气相冲,反而会为张君行开辟一条通道,助他逃出校园。你只谨记,跑到孙中山石像下就安全了。若阿强赶到,万事都不要莽撞,先跟他商量之后再行。你当年因为指挥全校失火而树立了‘校园双雄’的百世芳名,若你和阿强真有本事,这次也控制得了全校,我才服你。”李老伯道:“我会让你知道我们的实力的。” 何健飞点点头,转身就走,李老伯突然叫道:“何健飞!”何健飞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李老伯放声大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园双雄’,我也总是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和阿强下辈子做一对亲兄弟?”何健飞哈哈大笑道:“未必哟,不过我还是答应你吧,免得你没动力。”说完,大踏步而去。 巧儿在一边看着,泪珠早象断线儿般流下脸颊,她现在才明白那串舍利项链有多么沉重,那其实已经包含了生死的诀别,以及这对并肩战斗的老少朋友心灵上的支持和慰籍。 路上,樱花飘飞,漫天漫地,一抹白影静静地倚在树上,居高临下地俯望着…… 终南山跟五台山恰好相反,终年温暖如春,处处鸟语花香。何健飞见巧儿一路上情绪低落,心想:要让她开心起来好。于是感慨道:“果然不愧是道教第一名山,不象五台山,差不多一年都是白雪皑皑,冷得要死。我经常跟大师兄说:我们这里这么冷,按照达尔文老先生的理论,我们庙里也该是时候进化出一群小企鹅来了。”巧儿“噗嗤”一笑:“师兄,你咒你自己宝山,小心给你师父听到,招到天上骂你一顿。”何健飞道:“我以前跟师父也说过的,他总是笑眯眯地跟我说:那有什么办法?小子,你资质这么差,也只有我这座破山肯要你了。”话没说完,巧儿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 山前传来一人的郎笑声:“两位好兴致,在这里留连忘返,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只见前方有一处断崖,一人长身挺立,丰俊脱俗,轩眉郎目,正微笑着看着他二人。巧儿欢呼一声,跑上前去挽住那人的胳膊,娇笑道:“师兄,你还是老样子,总爱站在这里扮帅扮酷。”那人笑道:“扮得怎么样?”巧儿抿嘴笑道:“活象个卖药的江湖郎中。”回头向迎上来的何健飞道:“他是终南山天机道长座下弟子陈星寒,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光棍,大家都叫他孤星寒,你也跟着叫就是了。传说中的‘道家第一弟子’就是他了。” 孤星寒拉着巧儿的手笑道:“谁要你介绍了?难道我还不认识何师兄?上次龙华会我们还一起捧香。”巧儿抿嘴笑道:“是我糊涂了,道佛两家的第一弟子岂有不认识的?”何健飞笑道:“所以你是自作多情。”转向孤星寒骂道:“死孤星寒,不过等了一阵子,就在那里不耐烦了,难道我何健飞还不配让你等吗?”孤星寒叫屈道:“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并没敢走开啊!”
“何健飞,还我紫金钵来!!”一人忽地临空扑下,何健飞“哇”的一声掉头就跑:“同门师兄弟严禁厮杀的啊!不要追了啦!”望着何健飞与禅月大师远去的背影,孤星寒和巧儿不禁相对一笑。 何健飞本性懒惰,不爱游山玩水,这终南山他没来过几次,论地形禅月大师要比他熟悉得多,禅月大师拿出当年何健飞在五台山对付他的围追堵截的攻略大搞游击,终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紫金钵抢了回来,报了一箭之仇。何健飞还弄得灰头土脸,孤星寒笑着跑过来道:“我师父说,叫你快去大殿,众前辈都到了。”何健飞恨恨道:“你对道长说,这个死大师兄把我弄了一身灰,我先去净身,以免亵渎三清。”孤星寒道:“不必了吧?这灰也不是很多,叫你去商量事情,又不是召开美男选举大会,净什么身?”话没讲完,何健飞一记凌空飞腿直向他踢去,孤星寒一溜烟小跑躲开了,末了还喊道:“快点啊!” 沐浴之后的何健飞来到偏殿,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无所事事的徐传等人,笑道:“你们为何会第一站就来终南山?未卜先知?”徐传赶忙迎上去道:“我们被那个冤魂袭击了。”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闷雷在何健飞脑海中响起,何健飞一把抓住他道:“是不是你走漏消息?”徐传连忙辩解道:“我完全按照你的计划去做,一路上也没透露任何征兆给巩勇他们。” 原来徐传接到何健飞的任务后,立刻以冤魂太厉害要出去炼宝物为由,准备和巩勇、刘灿利马不停蹄地赶向五台山。谁知刚刚到得校门口,天色突然变黑了,一阵清冷的风刮过,象要快下雨般,路上的行人没多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徐传心急,打算冒雨走路。走出校门之后,前面因为下雨的关系,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三个顶着风雨一走就是十分钟,竟然总也走不到正好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徐传大叫一声:“不好,我们被鬼象迷了。”刘灿利吓了一跳:“什么叫鬼象?”徐传咬牙切齿道:“那冤魂追来了,它利用本身的怨气制造了一个海市蜃楼,这样我们就跟外界完全隔绝了。”巩勇着急道:“现在还解释什么?徐传还不想办法冲出去?没时间炼制宝物了!”徐传只是在师父的传道中知道有鬼象这么一回事,自己的修为恐怕还敌不过。但是这时最忌动摇人心,望望巩勇和刘灿利急切的眼,徐传狠狠心,拿出护身符,刚想念咒,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撞击声音,刘灿利刚问得一句:“谁在敲东西?”徐传已脸色大变,尖声道:“棍子!!棍子!!是棍子!?”看惯了镇静的徐传的两人,见他这副模样,都吃了一惊,然后瞬即便明白了“棍子”的含义。 果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用棍子挑着人头的奇异景象,“笃笃笃”地向他们跳来。 徐传大吼一声:“大家快跑呀!给他追上就没命了!!”说着一拉已吓得脸如白纸的巩勇和刘灿利,转身就跑。然而无论三人如何拼了老命地向前跑,那“笃笃”的声音不但没有扯远,反而越来越近。刘灿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顾不得痛,赶紧爬起来,却发现他的面前有一摊水,水中清楚地映出他身后有一个贴得很近的乱发飘散的物体。“啊——!”徐传听到刘灿利的惨叫,情知不妙,转身一个念珠抛出,喝声:“天地精华……”然而没等他念完,念珠已经被反弹回来,重重地击在徐传的额头上,徐传再也争持不住,大叫一声,也倒在地上,巩勇大惊失色,徐传挣扎着喊道:“不要管我们!快去五台山!!五台山!” 正在此危难时刻,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喊一声:“邪魔外道休得再作乱!”前面“划拉”一声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霎时,云开月明,徐传发现他们居然还在校门口前打转,原来他们一直都没走出去。一人道冠鹤耄,仙风道骨,缓缓而来,手持黄符,喝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去!”只见从孙中山石像底部源源不断地有正气冒出来,并向这儿汇聚。那冤魂见此人居然有能力借得孙中山先生的正气来,一闪便没了踪影。 叙述到这里,徐传对何健飞道:“师兄可知那人是谁?”“孤星寒!”何健飞毫不犹豫道:“只有他那个迂腐的家伙才喜欢穿道袍到处招摇撞骗,活象个神棍一样。”见何健飞说中了,徐传只一笑,便不言语。巩勇和刘灿利却连忙围上来,质问何健飞为什么他们也要来请人。“如果没有哪位美男还需要净身,就快点出去罢。前辈们等得不耐烦了呢。”只见孤星寒穿着一身标准的道袍立在门外,一抹非常时髦的刘海潇洒地搁在额角上,然后上面又是一顶传统的道冠,显得不伦不类。孤星寒注意到何健飞在盯着他,道:“你不用看,上面传下话来,所有俗家弟子也要着本门衣袍。”何健飞尚无反应,徐传已大叫一声:“什么?!”他新近因为诅咒的缘故,几个月没剪头发,又染了发,连忙扯住孤星寒道:“师兄拜托通融一下,我这个样子披上袈裟,简直就是个金毛狮王了。”孤星寒道:“这是少林方丈的命令,你叫我怎么通融?不要说金毛狮王,就是杂毛猴王也要这样做!”徐传还愣在那里,何健飞却再也忍不住,“嘻”的一声笑了出来。 当何健飞等人走上已是人头簇拥的大殿,殿内立刻响起一片忍俊不禁的轻笑声,不仅是因为孤星寒那时髦的刘海,还因为何健飞袈裟上面的杂草丛生,更因为徐传那和袈裟非常相配的头发。只有巩勇和刘灿利两个最为风光。 大殿内则是一片肃穆,禅月大师侍立在左手第一位,接下来便是坐着各位宝山的掌门和住持。因为禅月大师和何健飞都要小一辈,所以两个都没得坐,只得站在一旁。徐传归入九华山位,先拜见了师父,眼尖的他一眼瞄见了普陀山位一身女尼打扮的巧儿,在青灰色的布袍下更显得清新俏丽,不由得看呆了。巧儿此时却紧盯着站在大殿中央显得窘迫不安的巩勇和刘灿利微笑不停。上首两个鹅黄色的蒲团,端坐着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戒忍大师和终南山掌门天机大师。正当巩勇和刘灿利进退两难不知道要不要跪下行礼,戒忍大师连忙发话道:“两位施主乃化外之人,不必行礼,赶快找两张凳子坐下。”早有小道士搬了两张凳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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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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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06:10
第十章
巩勇连忙道:“大师,道长,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戒忍大师呵呵笑道:“问即是不问,不问即是问,全凭心而已,施主有何问?”巩勇道:“我们不懂什么抓妖降怪的,现在学校乱成一团,我想请大师道长恩准,我们先回学校。”天机道长一听,忙道:“这万万不可。两位施主都是劫数中人。劫数未过,若贸然回去,不但无法挽救,反而事倍功半。至于学校问题,我们已经委托了劫数外人李老伯暂时掌管一切。你们尽可放心。”巩勇还想说什么,刘灿利笑道:“难道‘校园双雄’还比不上我们?” 戒忍大师对何健飞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聚集在此?”何健飞连忙出班道:“弟子愚钝,恳请师叔指点迷津。”戒忍大师道:“不怪你。不要说你不知,就连这里所有人都不知。这其中缘由还得追溯到你师父在世时。”听到提及师父,禅月大师、何健飞还有五台山的弟子都连忙跪了下来。戒忍大师道:“当年智能师兄曾经夜观天象,说‘佛道将有一大劫’,这段缘故大家都晓得。但是佛道将有什么劫,师兄始终未能悟出,却因殚竭精力而最终圆寂。他在圆寂前亲口对我说偈道:‘七道轮回,樱花厉魂。’然后含笑而去。老衲始终猜不透其中玄机,直至天机道长来访。” 说完目视天机道长。天机道长先让禅月大师等起来,才开口道:“大家都知小道山中有一天象仪,能够测五行之道,天象地仪,前几天,天象仪东方的龙头突然汩汩出水,小道作法,结果发现水中映出的都是飘飘扬扬的樱花瓣。”何健飞心中猛地一跳,殿内顿时一片惊讶声。天机道长又道:“小道知道事不寻常,立即派人下山,四处询问,终于在五台山上,禅月大师说他的师弟何健飞借了紫金钵去学校镇压一条小路的冤魂。而那条小路名字正是‘樱花路’。小道觉得不太妥当,就找了戒忍大师商议,因此把各位邀来。” 戒忍大师接道:“我听了天机道长叙述,才恍然大悟,原来智能师兄所悟出的劫正是指樱花路。”孤星寒见何健飞站在一边呆呆不语,忍不住问道:“师伯,究竟佛道两门有什么劫数,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戒忍大师道:“这些事情历来视为两门大忌,怪不得你们不知。话要从清朝末年说起,因为天象大乱,妖魔丛生,我们佛道两门尽数出动,挽救苍生。当时的少林方丈悟真大师和龙虎山玉顶真人在追杀一千年厉鬼之际,途遇一女鬼正趴在一个商人身上吸血,两位前辈因为追心迫切,并没有问缘由,径直将那女鬼打得魂销魄散。后来,那商人来访,他们才知道那天商人因为中了尸毒,那女鬼本是他以前的妻子,不忍心见他死,于是伏下身来为他吸毒。悟真大师因为是自己下的手,追悔莫及,跪在佛像前忏悔。谁料当他跪下的时候,整个大殿突然猛烈摇晃,外面下起大雨来,悟真大师知道这次连天理也原谅不了他,于是吩咐弟子架柴自焚,圆寂前念偈道:‘百年之后,佛道遭劫。有缘及此,善自珍爱。’玉顶真人也在同一天坐化了。所以这一年当有此劫。”大殿内顿时一片惊叹声。 孤星寒连连向何健飞使眼色,何健飞会意,无奈只得出班道:“弟子还有一事不明。方才大师说已经悟透了偈,后一句指樱花路已明确无误。但是前一句道:‘七道轮回’,佛家经典中向来只有‘六道轮回’,如何会有第七道?”戒忍大师笑道:“有有!这是你们的修行尚且未能洞悉其中玄机。你们可知天地间有多少种类?”孤星寒抢先答道:“佛、神、仙、人、魅、鬼。”戒忍大师摇头道:“还未尽全。且不论魅又分为树魅、草魅、畜魅等。就是鬼也有六大类。”孤星寒道:“鬼怎么分?千年老鬼?无头鬼?吊死鬼?”戒忍大师道:“所以说你们还未尽知。不但世间人畜植物可以修炼,便连鬼也可修炼,方可体现上天好生之德。一般的未经修炼的鬼,便是我们经常意义上的鬼了。每个鬼均可选择是否修炼,时间五百年,若五百年后未修成正果,则魂销魄散。五百年后若通关,称之为‘怪’,再修炼上一层,为‘魔’,再上是‘妖’,后面依次为‘精’‘灵’。若修炼成灵,则可以直接位列仙班。但是,鬼的修炼比人畜的艰难得多,且一旦不成就必须粉身碎骨。这些便是师兄所指的第七道。” 一刹那,整个大厅人声鼎沸,人们都惊异了,戒忍大师无端端搬出这套理论来,岂非暗示那樱花路上的鬼非妖即魔?果然,天机道长道:“我和戒忍大师夜算八卦,樱花路上怨气的确非同一般,恐怕到了七月十四,就是孙中山先生也压不住它了。那鬼已经达到了妖的修行。”何健飞抗声道:“但是当日师父曾对弟子明言,无论任何生灵想要修炼,都必须持心恒静,冤鬼心中满是怨气,如何修炼?就算成了正果,如果不能平除邪念,所有功力也会消失殆尽。大师和道长所说岂不是自相矛盾?”谁知戒忍大师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智能大师至死未悟出的谜。”何健飞一听是师父的名,全身一颤,师父的算命百分之百准确,即是说,那女鬼是妖无疑了。 戒忍大师望望四周,喧闹的人声突然全部寂静起来了,戒忍大师道:“既然是妖,佛道两门当全数出动,我跟天机道长已经商定,选择吉日迎请佛道圣物出来降妖。但是,现在另外有一件事不得不为,听孤星寒所说,还有一个奇异的鬼体,似乎是一个棍子上面挑着人头,是那女妖的帮手,必须先去掉它。劫数未完,只能派福源深厚之人前去。”说完,目视何健飞和孤星寒,两人会意,齐齐跪下道:“弟子领命。”天机道长道:“好,孤星寒,我赐你七星龙泉剑!”戒忍大师笑道:“龙泉剑既出,普陀金莲恐怕也不甘寂寞。只不知普陀山舍得么?”玉清师太笑道:“这是荣幸,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天机道长道:“好,孤星寒,你带他们去吧。” “好!”戒忍大师突然站起,声如洪钟:“所有弟子听命,速去拿本门宝物,三天后齐集东方,布阵擒妖!”巩勇和刘灿利对望一眼,抢出来道:“请大师和道长放我们回去。”天机道长长叹道:“天命如此,你们去吧。既然这样,徐传、巧儿,你们也跟着去吧。” 孤星寒七拐八拐带着何健飞他们来到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刘灿利不解道:“不是说拿宝物吗?来这里干什么?”孤星寒道:“宝物就在这里。”突然朗声向四周吟道:“土是母,发金芽。”“嚓”一声地下室所有蜡烛突然点亮,两排金红色朱红高烛,照得跟白昼一样。巩勇他们这才看清原来前面是一个雕着八卦的大铜门,门上有一把沉重的大金锁。“金生神水产婴娃。”门上的八卦缓缓转了半个圈。“水为本,润木华。”“哐啷”金锁自动开启,掉在地上。“木有辉煌烈火霞。”大铜门慢慢地向两边敞开,里面射出刺眼的白光。孤星寒再无迟疑,跪下道:“终南山弟子孤星寒有请七星龙泉剑出关。”何健飞、徐传、巧儿也跟着跪下,巩勇和刘灿利忙乱了一阵之后,也决定跪下。只见中间的槽内升起一把浑身闪耀着白光的长剑,缓缓向孤星寒飞去,孤星寒起身握住。剑身褪去白光,巩勇他们才看见那剑原来是一把青铜剑,剑上雕着九条金龙,剑侧有两个凹槽,槽内刻着北斗七星的标志。 孤星寒笑对巧儿道:“龙泉剑出来了,师妹,接下来要靠你了。”巧儿笑着道:“没问题。”徐传看着他们,突然一阵心酸。巧儿站在八卦图前,取出两块木头,把一块木头放在地上,用另一块木头在上面用力摩擦。刘灿利奇道:“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要钻木取火啊?”巧儿笑道:“你说对了。”忽然提高音量道:“钻木若能生火,淤泥必生红莲。”“唿啦”一声,那块木头上果然冒出火苗来。与此同时,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坑,里面金光万道,巧儿下去捡了某样东西上来道:“普陀金莲出来了。”巩勇忙抢上去看,只见只是几粒黑黑的小圆点。巩勇道:“不是说金莲吗?怎么变成了芝麻?”孤星寒道:“别乱说,那是金莲种子,巧儿,交给何师兄吧。”何健飞接过笑道:“这下我宝物最多了。” 六人回到大殿,向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道别。正在这时,禅月大师向何健飞使了一个眼色,何健飞会意,告退来到内殿,禅月大师对他道:“三天后的布阵你是否要去?”何健飞摇摇头道:“那是前辈们的事,我修为不高,不要反倒拖累了他们。
禅月大师暗暗点头,突然提高音量道:“何健飞,师父有遗旨给你。”何健飞一愣道:“师父不是早已仙去了吗?”禅月大师面无表情道:“何健飞接遗旨。”何健飞连忙跪下,禅月大师递给他一封信,上面写着“何健飞吾徒于零一年六月二十八日亲拆。”何健飞轻轻打开,上面写着: 健飞吾徒: 吾早于十几年前夜算天数,得知田音榛必将早夭。为人子弟,宁不痛乎?奈天数耳。 冤鬼路妖孽不净,必起风云。此为你劫数,凡事望勿推辞,全始全终,劫数完后,自有正果。切记!珍重! 智能 九六年 何健飞抬起头一片茫然:“我的法力那么低,若是进了阵,必死无疑。师父如此说,是否我大限已到,这就是劫数?”禅月大师连忙喝断道:“不要乱说,佛门中从不忌讳圆寂。师父这样说,自有他的用意,你照着做就是了。”何健飞紧紧盯着他道:“大师兄,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劫数?”禅月大师却别转头道:“你还不出去么?他们都等急了。”何健飞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缓缓吟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再也不发一言,掉头而去。禅月大师最终忍不住泪盈眼眶,当年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何健飞天资聪颖,恐怕瞒不过了。他转过身来,望着何健飞渐渐远去的背影,低低地道:“师弟,不要怪我,要怨就怨你的命吧。” 六人连夜赶路,终于赶到了学校。从外表望过去,校园仍是一片宁静安详,并未有什么异常。刘灿利吁口气道:“幸好没事。”话刚说完,何健飞把一滴牛眼泪弄到他眼里,霎时,眼前的天空完全变了个颜色,灰蒙蒙的,校园里不断有浓黑色的气云向上生,在上面形成一朵无比壮观的蘑菇云。同时耳边隐隐传来一些飘渺颤抖的哭声,好象是:“我要投胎。”“我要附身。”孤星寒道:“现在鬼气已经非常严重了,校园已经整个被鬼化了。我们进去可能有点困难。”他带来的五行罗盘针到处乱转,已经失效了。巩勇连忙道:“那孙中山铜像呢?”巧儿指给他看,在东边还隐约有一个白色的小亮点,孙中山的正气也只剩下那么一点了。 何健飞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现在最紧要是要跟李老伯他们会合,调查一下学生的情况。虽然现在是暑假,人不多,但是也不会少到哪去,只要人心不乱,一切就好办。徐传,你带他们去孙中山铜像那里,我和孤星寒则四周围转转,吸引鬼气,掩护你们。”徐传再不犹豫,说声“好”带着其他人往校内冲去。 何健飞对孤星寒道:“虽然说四处转转,很有可能被那个冤魂跟上来,我曾经跟那个冤魂交过一次手,仗着宝物还可以镇压,头痛的是那个女鬼,法力非同小可,如果遇见了,没那个女鬼便罢,有的话一定要尽快逃离。否则就是龙泉剑也救不了你了。”孤星寒点点头道:“多谢吩咐。”二人于是拿出各自宝物,大摇大摆进去了。 两件宝物的光华立刻引来众多鬼气围逼。徐传他们趁机悄悄进发。 不多时二人来到岔路上,何健飞道:“你进左边,直通樱花路,我走右边,北上‘哥哥道’,这样两大怨气集中点都可以被引走。”孤星寒依言进了左边。久闻樱花路冤气深重,孤星寒还不大相信,进去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何健飞对它讳莫若深。路上全部都是翻卷着的愁云黑雾,三米之外的视野非常模糊,看上去简直不是人间,而像是鬼界。一阵刮地冷风吹来,卷起一些破碎的花瓣,孤星寒突然全身打了个寒战,连忙把龙泉剑抱在胸前。 眼看樱花路就快到尽头,一路上却平安无事,孤星寒暗暗奇怪,鬼气如此之重,一定有冤魂游荡,为什么他一个都见不到?还是何健飞诓他,这里原本就是这样?不知怎的,孤星寒忽然想起徐传来,想起他的发疯,想起他在“哥哥道”上的遭遇。棍子?手表?孤星寒瞬间全身顿起鸡皮疙瘩,难道说危险来自……孤星寒不由放慢脚步,缓缓抬起那只跟徐传一样光滑一样清晰的法界手表,表带上渐渐映出后面一览无遗的景色。没有?孤星寒一怔,放下手表,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樱花路的出口已经触手可及了,孤星寒再无犹豫,果断地把龙泉剑从胸口放开,剑尖指地,霎时,在那柄雕着九条青龙的剑身上,歪歪曲曲地映出了一头飘散的长发。 “九龙回力!”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孤星寒本能地向后挥出了龙泉剑,“砰”正砍在了那根棍子上。张君行本来打算在樱花路出口处干掉孤星寒,千防万防,防过了他的手表,可他却没有料到龙泉剑也有这个作用。可是最吃惊的不是他,当孤星寒发现那所向披靡的龙泉剑砍在那根棍子上居然连一点缺口都没有,心胆俱裂,“……跟那个冤魂交过一次手,仗着宝物还可以镇压,头痛的是那个女鬼,法力非同小可,如果遇见了,没那个女鬼便罢,有的话一定要尽快逃离。否则就是龙泉剑也救不了你了。”何健飞的嘱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孤星寒知道这次难逃一死,原来师父口中的血光之灾竟是由他而起。他咬破舌头,喷出一口鲜血在剑身上,然后拼尽全力把它往孙中山铜像处猛力一掷,龙泉剑象一道破雾闪电般呼啸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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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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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07:00
第十一章
张君行怪笑道:“不愧是道家第一弟子,死到临头,还想着保护那把烂剑,照我看,你比那把剑有用多了。”头上的一束头发忽地卷起,狠狠勒住孤星寒的脖子,孤星寒再也把持不住,“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喘息着道:“你不用多说了。怪我太过轻敌,你不要自以为有那个女鬼撑腰,就可以天下无敌,告诉你,道家宝物还多得是!”张君行道:“好!够爽快!我也正喜欢这样的人,就成全你吧。”头发倏地拉紧,孤星寒大叫一声,眼白乱翻。 “金莲烈焰,生生不息。”前方突然出现了万朵金莲,恰如流水般婉转迩来,将整条樱花路罩住,眼花缭乱中,孤星寒只觉有人把他猛力一拖,张君行咬牙切齿道:“何健飞,又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原来何健飞走着走着总觉得不放心,孤星寒虽然说是道家第一弟子,但是很少出去实践一下,就算有也是一般的鬼魂,不堪一击,临敌经验不足,难免会轻率大意,倘若让张君行干掉了他,我们必定士气不振。想到这里,何健飞转身想樱花路奔去,果然刚好救了孤星寒。可怜孤星寒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人事不省,半晌才回过神来。 孤星寒见是何健飞,脸部微红,嗫嚅道:“我……我方才太过大意……”何健飞一摆手道:“不用自责,现在非常时期,那女鬼自然跟在张君行后面。我已用金莲幻象迷惑住它,接下来我们要尽快赶往孙中山铜像处,否则,金莲幻象一除,我也敌不住它。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孤星寒此时全身伤痛,但明明是他延误时机,现在哪敢说不好,咬着牙道:“没什么大碍,师兄说得是,我们快赶过去吧。” 正要动身,孤星寒忽然“咦”了一声道:“师兄,你看,那是什么?”何健飞循声望去,在孤星寒身上沾满了很多木屑碎片,何健飞拿出一张试冤纸往上面一压,纸立刻变成了黑色。孤星寒道:“肯定是那冤魂的,我刚才用龙泉剑猛力一劈,就弄下这么多碎片来。不对?!我明明看见那把剑砍上去一点缺口也没有。这……到底怎么回事?”何健飞道:“你可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孤星寒摇摇头道:“妖雾弥漫,只知道一个棍子加一个人头。”木屑、碎片?何健飞一发呆,愣愣地站着,脑海里的思绪却飞快地闪过,从一开始的“哥哥道”的疑点,到棍子的初现,何健飞不由喃喃地念道:“红石顶,哥哥道,哥哥道,红石顶,樱花路……”孤星寒又惊又怕,他自见了这冤魂以来,就觉得凭这两件宝物,也未必能收伏厉鬼,难道说,师父是叫他来送死的么?如今一直淡然自若的何健飞突然变成这样,想到这里,不觉头皮发麻,道:“师兄,你怎么了?”何健飞“啊”了一声道:“我居然一直没想通这点。我居然一直没注意到哥哥道和红石顶的关系。”孤星寒莫名其妙道:“他们有什么关系了?” 何健飞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了那根棍子的真面目了,我一直不信,却最终证实是这个结局。所有的谜都解开了。又是一桩惊天的内幕!”孤星寒大喜道:“你知道了?它是什么东西来的?”何健飞道:“它是……”突然脸色一变,惊叫道:“不好,这样说来,李老伯和徐传那里危险至极。快走!迟了来不及了!!”孤星寒吓了一跳,尽管不明所以,也忙在后面紧紧追赶,一边喊道:“会不会有血光之灾?”何健飞一边飞奔道:“只要孙中山铜像不倒,他们就暂时没有危险。”这句话说完,何健飞突然停住了,孤星寒收脚不及,直撞上去,问道:“为什么不跑了?”但他马上住口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远处,眺望远方,面带微笑一身雍容的孙中山铜像在烟雾中缓缓倒下了,带着几百条人命的希望和寄托,带着一百年来的繁华茂盛,带着几代人的悲欢离合,缓缓倒下了。远处,清晰地听到一片恐慌的尖叫声。 孤星寒全身寒战,舌头麻木,望着那渐渐不见的熟悉的慈祥面容,面如死灰。何健飞再也支持不住,“咕咚”一声瘫倒在地上,绝望地指着道:“完了,彻底完了,这次真的彻底完了!”说完之后,不由吐出一大口血来。他自认猜到了这次事件的最后结局,却还是算错了一步,致命的一步。“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园双雄’,我也总是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和阿强下辈子做一对亲兄弟?”李老伯的笑容在他面前一瞬即逝,何健飞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筒,抽出一块白布,在那上面艰难地蘸血写道:“情况有变,无力挽回,各自逃生。凶手是……”孤星寒突然大叫道:“师兄,快看!那是什么?!快看!!”何健飞连忙仰头一看,只见烟雾中闪现一个亮点,迸发万道光芒,孙中山铜像倾斜到离地面还有两公尺时,竟奇迹般地停下了。孤星寒大喊道:“是龙泉剑!是龙泉剑!我认得出,那是龙泉剑的光芒!”何健飞瞿然注视道:“是阿强!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撑得起铜像。”孤星寒刚想问:“谁是阿强?”何健飞已发疯般地冲过去了:“现在还来得及,只要阿强能够撑到我们赶到,一切就有挽回的机会。” 那边一片凌乱,徐传和巧儿嘴带血丝,很明显受了内伤。刚才一股强大无比的怨气突然袭击过来,然后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铜像已经倒下了,李老伯等三人也全身剧痛,不由倒在地上,在此千钧一发之刻,阿强用孤星寒掷来的龙泉剑撑住了行将倒地的铜像,他也很明白,只要铜像不倒,希望就会存在。谁知事与愿违了,本来阿强以为厉鬼再无功力发出攻击,但是又一股怨气波冲到,阿强只觉魂体被什么狠狠一撞,心下叹道:“终究还是来不及。何健飞,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李老伯大喊道:“阿强,危险!快回来!”阿强不由回头淡淡一笑,李老伯一看这笑容,就如他当年知道自己必须回到那座荒芜的废庙中一样,没等他反应过来,阿强已经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他道:“我还撑得住一会儿,快带他们与何健飞回合。”李老伯知道它准备以全身功力抵住攻击,惊怒道:“不!不要!!你不要每次都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凭什么我要受你摆布?要死一起死!”阿强万料不到李老伯居然跟他反目,怔了半晌道:“凭什么?就凭冤鬼路是因我而起的!”“不!”两人从天而降,李老伯大喜:“何健飞?!你这个混蛋终于来了。”何健飞迅速闪到阿强身边,道:“放下铜像吧,我已经找到了它的弱点,也知道了它的真面目。棍子的噩梦就要过去了。我只想告诉你,冤鬼路是因你而起,但樱花路却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没有冤鬼路,樱花路迟早也会出现的。”阿强一愣:“棍子的真面目?”“哗啦”一声,铜像最终缓缓倒在了地面上。
孤星寒见巧儿受伤,连忙跑上去心痛道:“巧儿,你怎么样了?”巧儿软软地躺在他的怀里,声如游丝地道:“我……我好难受……”徐传看到这个情景,再也看不下去,忍住泪水把头偏往一边。李老伯在那边一连声地问真相是什么,何健飞朗声道:“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个内幕是:我们这里有内奸。”一石激起千层浪,徐传第一个激动地跳起来道:“什么?!是谁?怪不得我们一出校园就受到阻击,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那冤魂怎么可以这么精确地得知我们出去的路线。到底是哪个家伙?” 阿强问道:“那个内奸现在在哪里?”何健飞道:“既然是内奸,肯定知道我们行动的全部过程,而知道这一切的人现在全都集中在这里,当然内奸也肯定无疑地在现场,在我们这群人当中!”李老伯忙道:“何健飞,你话不要乱说,他们都是同生死、共患难,一起爬过来的人,难道还不值得相信吗?”何健飞冷冷而笑:“正因为我们太过相信他了,所以迟迟没有怀疑到他,才让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李老伯,为什么问到这个问题,你会这么紧张呢?”李老伯气得倒抽一口冷气,不再说话。徐传颤声道:“难道说,内奸是李……”阿强抢先喝道:“住口!”李老伯已经暴跳如雷道:“就算你们每一个都有嫌疑,我都不会有嫌疑!!”何健飞道:“这话没错,除了我、李老伯和阿强前辈,你们每个人都有这个嫌疑,都有这个能力。”徐传睁大两只眼睛道:“我也有?”何健飞道:“不错,你更有能力当那个通风报信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打不过它?”徐传当即哑口无言。孤星寒连忙上前打断道:“但是我和巧儿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人,跟那个冤魂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也会有嫌疑呢?”何健飞道:“正是如此,你们两个人的不在场时间最多,证据最充分,尤其是你。”巩勇苦笑道:“不用说,我和刘灿利肯定逃不掉的了。” 李老伯老大不耐烦,道:“小子,你到底知道他是谁吗?不要在这里瞎搅浑了。”阿强却淡淡一笑,他知道何健飞其实是在打张君行的心理战术,逼它停止攻击,再逐一击破。果然,冲击波越来越弱了。何健飞道:“我如果现在说出他是谁,他肯定不心服,百般狡辩,所以要真正揭开他的假面具,首先必须揭开那根棍子之谜。”李老伯道:“对了,这个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要用一个棍子挑着头颅走路?一般的鬼走得都比它快。”何健飞道:“那根根本不是棍子!”说着望了望周围惊异的面孔,才缓缓接下去道:“比如我们中国,在古代,兵荒马乱的时候,经常有人死,没家属的或者曝尸荒野,或者胡乱掩埋,有家属的,因为无法拿出丧葬费,就想尽办法用其他形式代替。所以,产生了很多奇形异状的鬼体,也往往因此而获得比一般的鬼更大的法力,甚至作为一个独立的派别存在于这世上。”李老伯道:“什么叫‘比如我们中国’,我们这里不就是中国吗?”何健飞道:“因为我将要讲到的不是发生在中国的事,而是发生在一衣带水的邻邦日本。在昭和十年,日本普遍大饥荒,那时候,很多农村的家庭为了节省人口吃饭开支,通常将那些刚出世的孩子溺死在水中。人们可怜那些还没享受到生活的孩子,于是用木头做成跟孩子一样的小木偶,放在寺庙中为他们祈求冥福。这种形式被作为一种祭祀的替代品保留了下来。后来,到了二战,死的人更多,而且大多不是孩子,都是壮年人。如果做木偶的话,因为成年人的身形比小孩子要大得多,这样要消费很多木料。而且按照传统,成年人的骨灰是要保留下来的。于是,人们改变过去的做法,做了一个中木偶,把里面挖空,再把那个死的人的骨灰装进去,供在自家的神台上,以代替坟墓。日本法术界称之为‘人躯鬼心’。而且,这种鬼形只在日本出现过,还没有在其他地方存在的历史。张君行目前的形态就是一个木偶,只不过,它的下身稍微纤细,又有妖雾弥漫,所以看起来象一根棍子挑着一个头颅一样。张君行已经死了,他不可能自己将自己的骨灰装进木偶里去,所以它一定还有同党。而它的帮手就是一直潜伏在我们当中的内奸!” 说到这里,何健飞慢慢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在了刘灿利身上。刘灿利一张脸变得雪白:“你是说内奸是……我??”随即疯狂地叫起来:“怎么可能?我又不会做木工!!”徐传抢上一步说道:“可是你可以叫别人做。”刘灿利一愣,的确,这个反驳几乎没有任何力度。李老伯脑子里乱糟糟的,刘灿利,张君行,他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两者之间画出一条线来。刘灿利呆呆地望着何健飞。刹那间,只听何健飞用低哑的声音问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惊异无比的话:“告诉我,巩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巩勇?!巩勇!是巩勇!?所有人都惊呆了。刘灿利艰难地扭过已经僵硬的脖子,巩勇不知何时居然到了他后面。刘灿利一愣,又大叫道:“更不可能是巩勇,他是学生会主席啊!他有什么理由残害我们的同学?!”没有人理他,大家都静静地望着巩勇,只有何健飞用依然低哑的声音接道:“是啊,巩勇,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这样做?”巩勇站在那里,脸上出奇地平静,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何健飞,缓缓道:“学长,不可否认,我的确在日本留过学,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帮张君行的证据。每个人都有可能阅读到关于这类的书籍。”何健飞叹口气道:“我早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轻易服输的。好,你要证据是吗?我就给你证据。我一开始见到你时,当老何向我介绍你时,我就隐约觉得我好象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一样。但是当时我想不起来,可是后来我又想起来了。那是在去年的校报上,那时我大三,你才刚刚进来,校报上的勤工俭学的贫困生资助名单里清晰地印着你的名字。一般人都是在攻读完大学之后或准备攻读大学之际,前往外国留学,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连生活费都要人资助,却有能力去日本留学。当然,你可以反驳说,你可以半公半读地去,但是依照那样的水平,你连车船费都出不起。我于是秘密托了人去日本调查,调查的结果是你根本就不是在日本留学,而是寄居在日本。你在两岁时被抱到日本交给你姑妈抚养,小学,初中,高中,你的成绩都异常优秀。然而到了考大学那刻,你放弃了东京大学送来的免试保送书,放弃了50万日元的奖学金,不顾你姑妈他们苦苦的劝戒,只身来到中国,并且指定要考这一所学校,宁愿过靠资助的生活,这对于自尊心很强的你真是不简单。不过,那时我虽然对你起了疑心,但是真正让我开始确定是你在弄鬼的时候是在我得知那个冤魂是张君行之后。张君行被埋葬在了红石顶。要获得他的骨灰,只有上红石顶。但是通往红石顶的路已经被封掉了。我正因为总是找不出怎么去到红石顶的方法而被你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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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时间:
2007-2-27 18:10:40
第十二章
巩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那么,现在,你猜出来没有呢?” “猜到了,连接校园和红石顶的路就是‘哥哥道’旁边的那条小径!不过那时,它还不叫‘哥哥道’。一连串的命案其实是因为那条小径而起的,但是一直到徐传出事以前,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罪过归咎于‘哥哥道’,而对所有死者惊人一致的倒卧地点附近那条小径不闻不问。人是在那条路死的,人们没有怀疑到小径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后来几起命案中的死者的手指都非常巧合地指着同一个方向,非常明显地指着,那个方向正是小径。到了那时,仍然没有任何人怀疑那条小径。这不是很反常吗?是对它讳莫若深?不,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哥哥道’旁边还会有一条小径!!一直到那个传言出来,校园里所有人都毫不知情!‘哥哥道’是我宿舍到校门的唯一捷径,我走了它四年,旁边一花一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小径。我在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不知拨拉开多深的野草,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以为那里面是一条路,而会误认为是花圃。” 李老伯也若有所悟道:“对了,我进去那时,一开始也以为前面是死路,谁知后来竟然可以一直走下去。”巩勇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我这个刚从日本回来的人就更不知道了,学长应该去找那个散播谣言的人,那个知情的人,而不应该是我。” 何健飞注视着他道:“在一般情况下,常人都没有知道的可能。但如果换了有心人,结果就不同了。那条小径在我们这代是确实湮没的了,在阿强前辈那代,这里还没有路,而且那时通往红石顶的校道还没被封,根本用不着这条小径。那么知道这条小径存在的就只局限在介乎阿强前辈那代和我们这代之间了。我打过电话去问一些老校友,结果发现自1965年起,至1982年的人都去过或者听说过这条小径,尤其是1976年的校友,对那条小径的方位知道得都比其他届的校友清楚。我奇怪地问了个究竟,才明白原来1976年那年的学生会主席是地质系的,对校园的地理非常感兴趣,为了不让外来的同学迷路,他亲手绘制了一张校园路径分布图。而在那张图上,据那些老校友回忆,清楚地标出了那条小径的位置。八十年代,那张校园路径分布图因为广受好评,被学校收进了图书馆。我知道了之后,就跑到图书馆去找。谁知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最后通过联机查询才得知它在校史研究室里。我又跑上去找,终于被我找到了那本收录的档案。当我翻开那一页时,却发现被人撕掉了。那撕的痕迹还很新,似乎是几个月前的事。于是我赶忙跑到管理员那里要求查阅人流记录。那老太婆白了我一眼道:‘你到底是不是主席?你知不知道这里学生方面只有校学生会主席才被允许进入?哪里还用什么记录?’在那一刻,我呆若木鸡。再联系起后来徐传他们受到袭击的事,我才最终确信是你。” 巩勇道:“我并不赞同。既然只有主席可以进得去,为什么你也进去了?而且刘灿利也有这个权利,为什么你不怀疑他?”何健飞道:“很简单,因为我当时戴着从刘灿利那里借过来的胸章,所以进得去。那老太婆丝毫没怀疑我,是因为她不认得刘灿利,也就是说,刘灿利根本没来过这里。如果我戴的是你的胸章,恐怕早被那老太婆轰出去了。你去找那张图时,还没有想到要利用这条小径来供张君行进行血色诅咒试验,只是想勘探红石顶的方位,谁知却留下了致命的把柄。那个樱花路上的女鬼来向我示警时,我一直以为她口中的‘你’是指张君行,直到今天我才清楚,原来是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串起来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呢?” 出乎意料地,巩勇轻轻鼓起掌来:“真不愧是何健飞,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这么散落的线索都能被你弄到一起,我又能有什么话说呢?”“不——!!”刚才一直愣在当地的刘灿利突然狂吼出声:“巩勇,不可能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一定是他们在冤枉你!快点跟他们说,你是冤枉的!快点呀!巩勇!!”巩勇站在那里,冷冷地道:“他说得没错,一切都是我安排计划的。”“不?”刘灿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留下,嘶哑着声音喊道:“为什么?巩勇!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巩勇突然一改平静,哈哈大笑,用恶狠狠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为什么?!你们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幼稚了!!你们知道无父无母的辛酸吗?你们知道我在日本风光后面的耻辱吗?无论我做得怎么优秀,我还是一个野孩子,一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刘灿利吼道:“但是你无父无母跟张君行有什么关系?跟同学们有什么关系?!”巩勇冷笑道:“没关系?关系大着呢!你可知道我的父亲是什么身份?他就是张君行和施婷的孩子,大家都传说施婷是自杀的,其实她是难产而死的。张君行就是我的爷爷!你说这关系大不大呢?”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何健飞万料不到施婷居然不是自杀,一定是她要面子不肯讲。巩勇狂笑道:“爷爷走了,奶奶难产死了,我父亲被送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抚养,但是人们都看不起他,都在背后叫他‘野孩子’‘私生子’‘孽种’,父亲最终精神崩溃而上吊自杀,母亲毅然改嫁。撇下才一岁的我,那时我才一岁啊?而今你们还不放过我的爷爷,不让他报仇,不让他投胎,所以我要帮助爷爷杀光校园的所有人!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都不是好人!!” 李老伯道:“谁不放过他了?是他先弄出命案的。”巩勇恨恨地指着何健飞道:“就是他!你镇压冤鬼路也罢了,为什么还要镇压我爷爷?”何健飞这才想起,当年收服冬蕗时,在路上见到有白影飘荡,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人节还敢有鬼出来游荡,怕又是一个道行深的冤魂,就顺便镇压了。原来那个就是张君行。一切的冤孽竟是由自己而起,怪不得师父说这是我的劫数。此时也没有时间说明,只是厉声说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这样做没错。它当时没做坏事,是因为他法力不够,而不是他不想报仇,既然如此,早镇压和晚镇压有什么区别?你说对不对,张君行?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何必还躲躲藏藏呢?” 只听巩勇后面传来一阵棍子拄地的声音,张君行终于露出了丑陋的面目。果然,那根棍子的东西是一个做工非常粗劣的木偶,在上面放着一个披着头发的骷髅头骨。 他“嘿嘿”地笑着道:“何健飞,你好聪明……”何健飞冷冷地截断道:“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承蒙阁下夸奖,可是我还是猜不出你究竟要报什么仇,究竟要杀什么人,还望阁下赐教。”张君行笑道:“我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一定先报。”说着望向巩勇,用一种万般怜爱的声音道:“孩子,你有什么恨的人,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报仇。” “不要啊——巩勇!”刘灿利瘫倒在地,泣不成声:“巩勇,你回来啊——,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不是自愿的!你回来啊——回来啊——!!”突然想冲过去拉住巩勇。何健飞忙道:“快拉住刘灿利!巩勇已经被鬼化了,不能过去!”孤星寒和徐传一边一个死死架住了刘灿利。巩勇充耳不闻,对张君行恭敬道:“多谢爷爷,不过孙儿目前没有仇人在此,还是先报爷爷之仇吧。”张君行怪笑道:“没有?”突然一指巧儿道:“你难道不喜欢这个女孩?你难道不想要她了?你难道对你的情敌宽容到这种地步?”巧儿大吃一惊,惊呼出声。霎时,巩勇眼里浮起一层凶光,用冰冷的声音问道:“她喜欢的人是谁?”何健飞心中暗暗叫苦,赶忙跨上一步准备护住孤星寒,谁料孤星寒反而先退后把龙泉剑横在他身前护住他,何健飞一愣:“你做什么?”那边张君行已经答道:“就是你的好搭档刘灿利啊!你还不快杀掉他?”“什么?!”何健飞和孤星寒以及徐传不约而同喊出声来。
巩勇二话不说,头发忽地变长,直向刘灿利抓来,“锵”的一声,原来是阿强和巧儿同时发功逼住了头发。张君行笑道:“果然,一到危急时刻,谁才是第一位才看得出来。”说着,将手搭在巩勇肩上,阿强和巧儿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大叫一声,齐齐向后跌倒。何健飞叫声不好,刚想飞身上去急救,巩勇已经把刘灿利抓了过去。张君行长声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哈哈,快点用你的手插进他的心脏,享受血液流动的快感吧!”巧儿肝胆俱裂:“不要——求求你不要——”何健飞死死拉住巧儿叫道:“不要上去!不要上去啊!”巩勇也放声大笑,高高扬起右手,狠狠向刘灿利的胸口插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张君行冷冷地道:“你怎么了?”原来巩勇的手在离刘灿利胸口仅有半米的地方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刘灿利的泪眼,那眼里包含了彻底的伤心和绝望、迷茫以及痛苦,还有那一如既往的真挚,在他的眼里,巩勇读不出任何“野孩子”的字样。“你好,我叫刘灿利,你好厉害呀,我就知道我竞争不过你的。呵呵。”“巩勇,这件事这样办好么?”“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 要注意休息呀!”刘灿利的音容笑貌不知怎地在巩勇脑海一掠而过。他不禁回想起刚刚登上主席之位后的第一个星期,他和刘灿利来到“校园双雄”的相框面前,一同发誓道:“我们一定凭着本身实力做第二个‘校园双雄’!” 正当巩勇回想之际,阿强已在那边缓缓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做这个学生会主席是否纯粹是出于报仇的目的,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你还想做第二个‘校园双雄’,就得先明白一件事:校园双雄之所以成为校园双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互亲互爱,永不互相残杀。我当年何尝不知道如果杀了小李,我就会高枕无忧。但我宁愿选择永远留在那座破庙里,也始终不忍心下这个手。你不是鬼界的,你是在人间长大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友谊’这两个字重过千金,贵过万银吗?假若你自认可以忘掉刘灿利对你的所有真情,那么你就下手吧,狠狠地插下去吧!顺便——也撕烂那套所谓的誓言!”巩勇全身剧烈颤抖,张君行见情势不妙,忙喝道:“孩子,你别被他们蒙骗了!人世间哪来的真情?快点下手吧!”巩勇耳边一片混沌,他只听得见一种声音,那是刘灿利声若游丝的最后关怀:“巩勇,回来吧——还来得及啊——我们还没成为第二个‘校园双雄’啊——巩勇——回头是岸啊——回来吧——回来吧——” “啊——”巩勇痛苦地大叫一声,将刘灿利狠狠抛出,自己抱住脑子痛苦地蹲下来。巧儿连忙冲上去,小心翼翼扶起刘灿利来,哭道:“你没事吧?” 张君行大怒道:“你真是不争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沾染了那些人间的恶习,想不到你还是这么疏忽大意?!”何健飞瞅准这个空隙,突然发出法宝,大吼道:“张君行,我就不信集紫金钵、普陀金莲和龙泉剑三者之力也不能奈你何!!接招——”只见三道夺目耀眼的金光分上中下三路朝张君行迅疾飞去。张君行刚才心神纷乱,怎么料得到何健飞会在这当时发招,眼看已经来不及避开,何健飞心中暗喜:“这下解决掉一个了。” “啊——”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何健飞站在当地呆若木鸡。他万料不到张君行竟这样灭绝良心地把巩勇当成靶子,活活替它接了这三道金光。张君行象丢破布一样把巩勇丢在地上,“嘿嘿”笑道:“何健飞,我们下次再一决死战吧。告辞了。”何健飞怒吼出声:“不要走,你这畜生!”张君行却已不见了。 “巩勇——”刘灿利不顾身上疼痛,扑了过去,哭道:“你怎么样了?巩勇——”大家都围了上去,各自垂泪。巩勇猛力咳了几下,吐出一大口血来,面上出现一丝惨笑:“哭什么呢?我是个坏人,又是个野孩子,有什么值得你们哭的呢?”刘灿利泣道:“不,巩勇,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孤儿,但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你纵然无父无母,但是样样做得比我好,我只有更加钦佩。我真的,从来都只有钦佩你。”何健飞缓缓道:“没有人这样看你,就算有,也只是,也只是极少数,这时也应当被你的优秀扭转了。为什么不换个角度去想想,他们是在嫉妒你,你何苦一直苦苦折磨自己。”巩勇叹口气道:“我的确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我最起码没有做错一点。” 说着,用万般不舍的眼光看着刘灿利喃喃道:“我毕竟不后悔,我毕竟不后悔……” 刘灿利本已哽咽难言,听得此言,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巩勇道:“不要哭,你跟我说过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啊——”说到这里,眼眶里也渗出两滴大大的泪珠来,慢慢地顺着脸庞流下来。 忽然巩勇勉力直起腰来,气若游丝地望着李老伯低低道:“我知道问这个问题很不对,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答案。你也见过我们的治理方案,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当得上‘校园双雄’第二?”李老伯含泪道:“当得上,当得上,我早就把你当第二了。” 巩勇脸上突然起了一片润红,显然非常高兴,何健飞却知道他是回光返照,再也看不下去,退出来呆呆地望着人群。只听巩勇接着道:“阿强前辈离开了,我也准备要离开了,那么,是否‘校园双雄’永远逃脱不了生死相离的悲剧圈套?”李老伯怎么料到他会问出这一番话来,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巩勇已淡淡一笑,蓦地用尽全身力气朝天大喊:“爸,爸,儿子来陪你来了!”刹那间双眼一闭,身子软软地倚在了刘灿利的怀里,从此彻底离开了这个给他无比荣耀和愤怒的校园。刘灿利一怔,只觉眼前一黑,顿时不知天地何处,一片混沌。
作者: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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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11:44
第十三章
见刘灿利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巧儿吃了一惊,连忙协同李老伯把他扶到铜像下休息。徐传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哧扑哧”流了下来,孤星寒脸色惨白,久久不语。他们两人都误以为巧儿喜欢的是何健飞,谁知上天却开了个大玩笑。尤其是孤星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意相通,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如何说挥剑断情丝就能断得了的?何健飞却暗暗心惊,他万料不到巧儿看上去这么天真单纯,却暗藏不露,倘若让巩勇早知道她喜欢刘灿利,结果很可能不是这样了。对于那两位为情所伤,何健飞也找不出话来安慰。于是,广场上只剩下一片静默的抽泣声,是对死者的追悼和对自己命运多桀的悲痛。地上,倒下的孙中山铜像仍然微微地笑着,樱花漫天飘扬过来,轻轻覆盖在这位伟人的衣服上…… “阿弥陀佛,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已经带领大家来到学校外面,有请何健飞师叔等出去迎接。”一个小和尚突然出现合掌对何健飞道。何健飞连忙忍住悲痛,叫人搀着刚醒过来的刘灿利一起来到学校外面的一座大屋中。戒忍大师见大家眼都红红的,人群里已经不见了巩勇,点头叹道:“都是天命啊,孩子,你怨不得人。”何健飞抢上一步道:“大师,那冤魂有女鬼帮手,厉害异常,连金莲和龙泉剑也镇压不住。” 心里却想:大师肯定是老糊涂了,明明知道有女鬼后面撑腰,还叫我们去收服,差点送命。戒忍大师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们当中注定要有一次血光之灾,灾数已完,时机亦到,老衲现在和天机道长在外面已经布下乾坤八卦阵,女鬼的法力受到牵制,我再给你迷魂金粉,你把那冤魂引出来就地诛杀,了却一桩孽缘。”何健飞尚未答话,孤星寒已出班道:“弟子愿领慈命,进去引它出来。”何健飞一愣,他不知道孤星寒心中已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戒忍大师见是道家第一弟子,焉有不肯之理,于是孤星寒便领了金粉和罗盘出去了。戒忍大师又对何健飞道:“诛杀冤魂之事不是我等劫数,所以我们不便出面,你们只到校门外等着就是了。老衲与天机道长在此供奉圣物。”何健飞心中一动,他曾听师父说过,道佛两门各有镇教圣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想不到这次有缘得见,当下也领命而去。 来到校门外,何健飞把金莲给了巧儿道:“你那儿有个刘灿利,这个拿去护身。”把龙泉剑给了徐传道:“我不如你会用道家法器,这剑还是你拿应手些。”又吩咐阿强道:“李老伯就拜托你了。”自己还是手持紫金钵,众人于是静静站在校门外等候孤星寒的出现。 不多时,校园里有了动静,一股漆黑的怨气在上空盘旋直向校门而来,接着孤星寒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拍掌道:“来了!来了!准备!准备!”果然,那个丑陋的木偶昏昏沉沉来到了校门外,孤星寒立即用结界封住了校门。何健飞厉声喝道:“张君行,你还认得我们是谁吗?”张君行被他一喝清醒,见已经出到外面,才醒悟原来中了诡计,破口大骂道:“宵小之辈,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算什么好汉?”何健飞冷笑道:“那你呢?用自己的孙子来当箭靶,又算哪门子的好汉?废话少说,我们已经压制了整个校园,你可再没有机会叫帮手了。”张君行一愕,仰天大笑道:“何健飞,你太嚣张了。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人躯鬼心’,还有血色诅咒的力量,你根本斗不过我。”何健飞悠悠道:“是这样吗?”突然举起紫金钵照住张君行,朝徐传道:“还不放剑?”徐传依言放剑,剑尖直没入张君行的头颅三寸,张君行只觉全身酸软无力,大骇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人躯鬼心’啊?” 何健飞缓缓道:“不错,我是打不过‘人躯鬼心’,但问题是你根本不是典型的人躯鬼心。日本法术界为了灭绝这种鬼体形式,严禁任何关于这类的详细描写流传出去,所以巩勇也只是听到传说中它们的法力,而不知道如何去完成。可是,日本有个作家大田龙一,他曾经写过一本书,叫《日本灵异现象大观》当中就有提到人躯鬼心的现象,但是由于法术界不合作,作者也始终不知木偶的做法,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拍摄了一张人躯鬼心的照片作为文字说明。由于是黑暗中,况且烟雾弥漫,照片上的人躯鬼心只看得出一个模糊的形状,它下身是标准的木偶形体,上身则是一堆乱发和两个空洞的眼窟。巩勇看到了这张相片,便误认为是做个木头的头颅装上去就行了,并找来死人的头发插到头颅上。你的孙子真是个聪明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没错,完美地符合了人躯鬼心的环节。但是,他没有做最后一节,也就是人躯鬼心做法中最重要的一节。那就是——必须把头颅挖空装上那个头发所有者的血液。大田龙一没有做说明,巩勇也完全不知道这节,所以最后谢天谢地我还有能力收服你。” 张君行恍然大悟,然后咬牙切齿道:“就算如此,我还有‘血色诅咒’力量,你不可能打得赢血色诅咒的。”何健飞道:“不错,我也打不赢血色诅咒,可是你犯了跟你孙子一样的错误,你只猜出了它的前半部分。”张君行迷茫道:“前半部分?” 何健飞点点头道:“而我只猜出了后半部分,如果你肯将前半部分告诉我,我也会很乐意把后半部分告诉你。”张君行大笑道:“我已是你瓮中之鳖,说什么乐意不乐意,你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看过那几个血字吗?”何健飞道:“我曾经在相片上见过。”张君行道:“那你可曾注意到那血字的书写是很特别的?血字用了当时还不普及的简体字,除了钩处是连笔的,横折竖折都是分成两笔来写的,这跟简体字写法是大相违背的。为什么?就因为它是故意的。这样凡是折的地方都变成了两笔,算一下这四个字的总笔画,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笔。那么那四个字是用三十六个不同人的血液书写而成这个答案也就不难猜出来了。”何健飞大悟道:“原来奥妙在此。我想到的,却是血液的出处。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你以为随便在一个人身上弄点血就可以了,其实你没注意到在血迹的周围还有一层淡淡化开的红色痕迹,很明显是有某种物质稀释了血,人身上能够用来稀释的也只有口水了。因此,血色诅咒的是在人的舌尖上取血的。你就是败在了这一步里。” 张君行哈哈大笑道:“何健飞啊何健飞,如果我们能够联合起来,就是一百个‘校园双雄’也比下去了。”何健飞冷冷道:“很可惜,我可没阁下这种雅兴。”张君行道:“要杀就杀,我也只有怨命了。”何健飞道:“急什么?我还有点事想问你,巩勇说的事是真的吗?”张君行道:“是真的。”何健飞叹道:“真够狠心的。连自己孙子都下得了手。”张君行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你给我住口!!我还不至于这么灭绝人性,杀死自己的后代,只因为巩勇他根本不是我的亲孙子。”瞬时,全部的人都愣了,刘灿利不顾身体虚弱,追问道:“但是巩勇明明说他的父亲是施婷的孩子呀。”张君行冷笑道:“施婷的孩子就一定是我的孩子吗?何健飞,你不也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费这么大心机去做这些事吗?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很小母亲就告诉我,父亲是被坏人陷害死的。我牢牢记住了那个坏人的名字,来到大学之后,我欣喜地发现,原来副主席小虎就是那个坏人的儿子。 当时我还想着怎么正大光明地去报仇,真正促使我自杀的原因是在一个晚上,施婷约我出来见面,而那天我刚好有事迟到了,早就倾心于施婷的小虎路过,起了邪念,就把施婷给侮辱了。”说到这里,巧儿“啊”了一声。张君行的心中却早已被怒火填满,充耳不闻道:“天黑,施婷不知道,以为是我,还高兴得紧,后来我来了,才知道一切都已经迟了。老天已经逼我张君行到了绝路。”何健飞打断道:“难道施婷不知道?”张君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没告诉她。她是一个贞烈女子……”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显然他是不想施婷自杀,谁料最后施婷还是死了。 “小虎的权势很大,校长是他的舅舅,同党一大堆,我费劲心机,才发现我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啻于蝼蚁芥末,毫无用处。最惨的是后来,他也发现了我是他的仇敌,处处排挤我,打压我,要不是当时的陈主席不信他那套鬼话,我连组织部部长都当不上。路已经全部没有了,绝望却渐渐而来,我除了抛弃生命再也想不出任何方法。为了我多难的家庭,为了我早死的母亲,为了深爱我的施婷,刚好又碰上了冬蕗事件和血色诅咒,所以我精心策划了报仇计划。谁知到头来最惨的还是我自己。也许我本来就是个苦命。”何健飞道:“‘只因冬蕗死,情恨两难灭’是你写的?”张君行道:“不错,这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了对母亲施婷的情和对小虎的恨。”李老伯心中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与何健飞猜谜,全部围绕在了冬蕗身上,原来第二句前面省略了主语,才造成了混乱。
何健飞叹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小虎固然不对,你这样做又给你和施婷带来了什么幸福?施婷死后尚且不得安生,天天想着见你一面,你为了所谓的报仇大计最终让她失望,又算得什么爱她呢?”张君行道:“现在讲什么都没有用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何健飞沉吟半晌,才道:“那个女鬼是谁?”张君行笑道:“我早知道你会问这句的。我也快没了,只求你一件,校园里的事都是我做的,跟她没什么关系,得放手时且放手吧。她本性不坏的,都是叫我给教唆坏了。至于她是谁,你见到了自然就知了。”何健飞道:“无论她有没有杀人,法术界终究是容不下她的。妖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社会。”张君行道:“若是如此,那我终究还算不得最惨。”何健飞又问道:“那‘哥哥道’又如何解释?”张君行道:“你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不过它还是解释道:“其实很简单,他们所叫嚷的根本不是那个‘哥’字,而是和它同音的唱歌的‘歌’字,妖所唱的歌是有摄人心魄的能力的,因为我用本身妖气覆盖,你们才听不见。至于那个血字‘哥’,是他写到一半就死了的缘故,你们人啊,总爱把事情想得很复杂。” 话讲到这里,何健飞也沉默了,半晌,他举起紫金钵对张君行道:“话,已经说完了。你也是时候该进来了。”张君行大笑着,化成青烟而进。当它进去的刹那,校园里立刻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女孩歌声,唱的是: 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 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雪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 大家都听呆了。巧儿不由道:“好美的意境啊!真不相信她是个妖。”不料话刚说完,那歌变换了一种异常凶狠的声调: 我终年受难, 全因你的无情和凶残。 我痛我哭我喊, 我将思念逐一烧完。 我的手拿起了剑, 我的眼里充满复仇的火焰。 巧儿吓了一大跳:“这……这是怎么回事?”孤星寒道:“那代表了她的两种意境,一开始她以为‘他’会来找她,一直痴痴地等,当她彻底绝望之际,也就是她由爱转恨之时。”李老伯奇怪地瞄向他:“你一个道士,什么时候变得对这些这么有感悟起来?”阿强连忙扯了一下李老伯,示意他不必再追问下去,孤星寒却已长笑一声道:“这叫‘旁观者清’嘛。”“旁观者清?”徐传不由苦笑一下。刘灿利却紧盯着何健飞道:“学长好象猜出了那女鬼是谁。”何健飞道:“只是揣测而已,还没有证据。”刘灿利道:“可以先告诉我们吗?”何健飞沉吟一下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又是那句?但是现在听起来好象很明白的样子,观音所修行的宝山是普陀山,而目前在劫数中的只有巧儿一人是普陀山弟子,那岂不是很明白暗示了巧儿凶多吉少的命运吗?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然而所有人都不敢向巧儿望去,包括近在咫尺的刘灿利。巧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什么都不必说了。” 正在这时,从校门里匆匆跑出一人叫着主席,原来是常晓君,他见到何健飞单手举着紫金钵,徐传右手斜握龙泉剑,巧儿捧着两朵金莲,阿强和李老伯倚背而立,刘灿利面如枯槁,神情肃穆,不禁奇怪道:“你们怎么了?”何健飞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倒是刘灿利问道:“找我什么事?”常晓君道:“孙中山铜像倒了,你可知道么?”刘灿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常晓君见刘灿利一点都不惊讶,以为他不知道着这件事的严重性,连忙叫道:“孙中山铜像是我们学校的象征,现在居然无端端的倒了。现在同学们都围在铜像边,猜测纷起。主席如果不出来给个说法,恐怕会扰乱人心。”何健飞他们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常晓君已经问徐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徐传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快赶过去看看事情发展得怎么样?” 何健飞道:“对,这件事要快,不能拖。”说完,也不顾刘灿利反不反对,一把架起他就往校园里拖。因为他知道到了目前,能够平息事态的也只有刘灿利一个人了。 来到倒下的孙中山铜像旁,果然,那里围得里三重外三重的,大家都在讨论孙中山铜像神秘倒塌的原因。不知是谁看到了刘灿利,叫了一声:“副主席来了!”霎时,原本喧闹异常的广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几百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紧紧盯住脸色苍白的刘灿利。那目光里面饱含了对他们校园双雄第二最高的期望和信任。何健飞知道,今天如果不拿出个说法,就不能平复同学们的情绪,也就失去了对校园大局的控制,那么收复女鬼就会多了一层无形中的舆论障碍。虽然暗暗着急,可是却不敢出声,只是紧张地望着旁边的刘灿利。刘灿利望望周围几百个人,嘴唇蠕动了几下,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旁边有一个同学忍不住问道:“副主席,能不能告诉我们,孙中山铜像为什么会倒下来?”何健飞等人心中暗暗叫苦,虽然知道真实原因,可是偏偏不能讲出来。李老伯刚想挺身而出,已被阿强死死扯住,因为阿强知道,就象当年他们一样,唯有刘灿利这根仅存的精神支柱才能够获得最大的信任,最快地平息这次风波。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13:07
第十四章
刘灿利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沉默了半晌,终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孙中山铜像倒下去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瞬间,人群大哗。徐传一惊:刘灿利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刚想上前阻止,何健飞已经送过来一个暗喜的眼色。只听刘灿利又道:“有人跟我说,孙中山铜像之所以倒下,是先生自己的意愿。那么你们认不认为,孙中山先生是准备抛弃我们了呢?”人群一起高呼道:“不是!”刘灿利再问:“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让他继续躺在地上?”人群又喊道:“不!我们要把他扶起来!”刘灿利这才转入正题:“大家说的不错,这会儿有功夫在这里说闲话,还不如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做好。”大家立时活跃起来,这个说“我去找教务处”,那个说“刚才校长来过了,我去跟他解释一下”,还有的说“我现在就去联系建筑工程队叫他们派人过来维修”……一场可能发生的大骚乱,就这样被刘灿利几句话给压下来了。徐传这才明白,原来何健飞早就看穿了刘灿利是在玩转移话题的游戏。 正当他们松了一口气之际,突然有一个学生会的干部跑出来问道:“主席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来?学校方面还要他去作个解释呢。”又是个难题!见问到巩勇,刘灿利再也把持不住,整张脸由白变青,嘴唇剧烈颤抖,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看着地上的孙中山铜像,缓缓地道:“巩勇……巩勇他去了个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他说,他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孙中山铜像还是庄严地立在校园门口……”那学生干部道:“主席这么多会开的?算了,我还有笔帐要等他批呢,副主席你先批了吧。”何健飞在后面默默地对刘灿利道:“不要伤心,巩勇虽然走了,但是他的精神作用还是存在的。”这件事就此暂告一段落了。 何健飞他们回到大屋,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已经在屋门外迎接,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就要看老衲和天机道长的了。收服女鬼,了却劫数,我辈又可专一修行了。”何健飞道:“弟子还有一事禀告,不知大师和道长准备在哪里收服? 如果在学校里公然摆这么大的阵法,恐怕学生们会有猜疑。到时有无辜死伤就增加罪过了。”戒忍大师道:“这点我早已想到了,我们就在这屋子后面摆阵行了,天机道长会负责把那女鬼引出来。我正想分配人手,可巧你们都回来了。那么一起听我分派吧。由于这女鬼来路不明,且无法测出她法力高深程度,惟有全力迎击,以求速破,老衲打算道佛合一摆天象两仪阵困住她,再请出圣物,一举降之。”何健飞心一颤,天象两仪阵是道佛两家通用大阵,从来没有用过,想不到竟然在此得见。只听戒忍大师道:“天象两仪阵分三层,外层五十人,由各派第三代弟子组成,分散作为策应,由徐传带领;中层三十人,由第二代弟子把守,交孤星寒掌握;内层是各派掌门住持,老衲先坐着主位罢。现在,徐传,你去后院,孤星寒,你去中院,分别交代事宜。各弟子从其辈分自去寻找主帅。内层的人且在大堂稍戴。李老伯等三人仍是劫数中人,归入孤星寒的中层。今天是七月十二日,定于明天晚上申时摆阵。” 戒忍大师说完之后,众人各自朝中院及后院走去。何健飞刚想过中院,戒忍大师叫住他:“何健飞,你跟我在内层。”何健飞愣道:“但我是第二代……”戒忍大师道:“你身上渊源太多,只能留在内层。”何健飞觉得这样讲简直是强词夺理,可是又不敢分辨,恐怕他另有用意,只得闷闷地留下来。一阵忙乱安排各人镇守位置后,何健飞居然被分配站在戒忍大师后面掌灯,这使他更加郁闷不乐。禅月大师心中明白,只是暗暗叹息难过,却不敢泄露天机。转眼,七月十二日晚上到了。天机道长如约进入校园引那女鬼出来,众人只觉心潮澎湃,大家纷纷传说了那么久那女鬼如何厉害,今天终于能够得知她的真面目了。 校园上空渐渐出现了大如蘑菇云的黑气,在不断盘旋上升,并且不断地向校门外逼过来,不多时,阴风阵阵,妖雾惨惨,天象两仪阵顿时被湮没在了滚滚的沙尘之中,除了隔壁两人勉强可以看到大致的轮廓之外,已经不知你是何人我是何派的了。 戒忍大师紧急发下令去,加点招魂灯二十盏,同时在众人之间串起一条金铃线,靠铃声来统筹大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申时已到,那黑气却好象凝住不动般只是在校园门口徘徊。而那边天机道长也没有发出任何信号。申时一刻,申时二刻,申时三刻,仍然不见天机道长。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只听“咻”的一声,大家闻声望去,何健飞捧在手中的长明主灯居然灭了。长明主灯是为阵中所有人祁寿的长明灯阵主位,长明主灯一灭,长明阵也就全体失效了。霎时,整个阵中一片大喧外围及中层几乎乱阵,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天意都不让我们佛道两教活下去啊!”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地盯着何健飞,何健飞捧着那盏熄灭的灯,颇为尴尬地对戒忍大师道:“我……不是我弄的,刚才那风……”话没说完,校园上空突然现出一行金光,戒忍大师“霍” 地一声站起道:“不好!天机道长有难!”“师父——”孤星寒跌跌撞撞地脱离阵中,想冲过去,幸亏何健飞眼明手快拉住了他。孤星寒大哭着跪下对戒忍大师道:“弟子恳请领命进去救助师父。”戒忍大师强压震惊道:“你师父道行这么高,尚且不能应付,我又如何能放你进去?”何健飞也接着跪下道:“弟子自知法力浅薄,愿以残生一试。”戒忍大师摇摇头,其实最有资格进去也最有可能救天机道长也只有他本人了,可是他一进去,这个阵中又交给谁来掌管,收服女鬼的事又由谁来把握呢? 眼看金光将散,戒忍大师一咬牙,转身对玉清师太深深一揖:“有劳师太操心了。” 玉清师太连忙还礼。戒忍大师对孤星寒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救你师父。”禅月大师突然拦在戒忍大师面前跪拦道:“大师是我们的泰斗,如果有什么不测,这个阵必将无法发挥。还是让弟子勉力一试。”戒忍大师还想坚持,阵中一百零八位来自各门各派的弟子都跪下道:“请大师自爱。”玉清师太道:“大家听我一句公道话,其实大师和天机道长的修为也差不多,所以大师就是去了,也未必救得出来。当年家师曾经言道:‘此次劫数必定伴有血光之灾。’想来这是道长劫数,我们也无能为力,只有节哀顺变了。请大师归位吧。”戒忍大师长叹一声,落泪道:“天机老兄,非是我不肯救你,天命如此。”金光渐渐散去,逐渐不见踪影。孤星寒怔了一下,最终忍不住放声大哭,他这一哭,终南山的弟子也全部放声大哭。 戒忍大师归位道:“就算不去相救,可是女鬼还没引出,终究降伏不了。还是要再派一个人去好。”禅月大师刚想毛遂自荐,何健飞已抢先道:“弟子曾经见过她一面,虽然长发披脸,看不清什么样子,可是我是知道冤鬼路整件事情最为清楚的人,或许可以加以利用。请大师准我进去。”戒忍大师放眼阵中,确实再无恰当人选,只好点点头道:“万事小心,如果危急,切记不要力敌。”何健飞闻言大喜,喏喏连声,忙不迭地跑走了。禅月大师望着何健飞的背影忍不住盈满热泪:“天意啊,师父,果然是天意啊。” 来到校门外,只见里面黑雾重重,根本看不清路在哪里。可是何健飞也不敢弄掉眼睛上的符水,只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摸着前进,一边四处巡视。幸好他对校园路径十分熟悉,不多时便顺利摸到了樱花路的那块牌子。抚摸着那块牌子,何健飞万分感慨,当年一帮人高高兴兴地把这个牌子竖立起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还是他写的,谁料今天变成这个模样。蓦地,何健飞举起手来在那块路碑上狠狠击了一掌道:“要你何用?樱花,樱花,到头来反而化成漫天的仇恨。”石碑被他一拍,顿时出现了一条裂缝,从顶中一直到底部。就在石碑旁的那棵樱花树树枝上,仍是那一身飘逸的白裙,飞扬的秀发,冷冷的眸子,优雅的身资,一动不动地久久地盯着那块石碑,还有那条裂缝,那条一直裂下去的裂缝……
何健飞来到路的中央,抬起左手,那里握着一手的迷魂金粉,看着那些飘飘扬扬的樱花,何健飞略一犹豫,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石碑旁的那棵树毅然地放开左手,往空中一挥。耀眼夺目的金色散光随着风向向四面八方散去。一直静默不语的女鬼忽然轻轻张开了口。顿时,一阵悦耳柔和的歌声回荡在樱花路上: 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 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血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 随着歌声,漫天樱花围绕着何健飞飞成一个大圈,越来越小,何健飞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将最后一把迷魂金粉撒了出去。歌声的威力愈发增强了。何健飞两眼金星乱冒,樱花圈越来越密集,到最后围成一个大蛹。何健飞心中默祝道:“别了,学校;别了,五台山;别了,大师兄;别了,李老伯,我要陪伴师父去了。”迷迷茫茫中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念偈道: “混沌天地生, 两仪万物成。 我自挥袖去, 撒手笑苍生。 妖魔,休得猖狂!我来也!” 何健飞乍闻此声音,心中大喜:“有救了。”果然,樱花阵渐渐散开,何健飞的呼吸也慢慢呼吸正常了。何健飞万分欣喜地向那个人影迎过去道:“多谢师叔援手相救。”原来那人是当年在废庙出现的神秘道士,他“呵呵”笑道:“不必多礼,我之所以不归山修道,便是因为还有一件心事未了。这件事也跟我颇有渊源。玉顶真人便是我师父。为师父了此劫难,弟子在所不辞。”何健飞不禁“啊”了一声。那道士将拂尘往空中一扫,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八卦图象,喝道:“妖魔,跟我来!”大踏步而出。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呻吟,一袭白影跟随迷魂金粉缓缓向校门外飘去。何健飞也赶忙跟上去。 阵外各人正忐忑不安地等着何健飞的消息,突然见到何健飞满脸笑容地快步走出,大喊道:“有前辈到了,大家快快迎接。”戒忍大师等忙起身,只见一位道士大笑着走出:“戒忍,多年不见,身子可好?”戒忍大师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赶忙下拜道:“原来是乾音师兄到了。”何健飞笑道:“多亏师叔,我才得以保全性命。不仅如此,师叔还将那女鬼牵引出阵来。”乾音真人笑道:“对了,多亏他提醒,闲话少叙,先将这一段孽缘了结再说。”戒忍大师忙道:“那么有劳师兄将这个女鬼引入阵中,待小弟用圣物镇压。”乾音真人拂尘往阵中一挥道:“过去吧。”那白影晕晕乎乎便到了阵中。 戒忍大师大喝一声:“众弟子归位。有请道教圣物。”只见四名终南山弟子抬出一个金黄色的锦盒来,轻轻打开,里面刹时白光万丈,里面一卷物体缓缓升起,对准那个女鬼突然向四面八方散开,何健飞见状大惊,原来那竟是传说中的由老子亲笔书写的《道德经》绢本,想不到真是存在的。绢本打开后,上面的字也隐隐发光,继而挟雷霆之势将女鬼紧紧包围住,那女鬼惨声呼叫,却动弹不得。戒忍大师又发令道:“有请佛教圣物。”两名少林弟子抬出一个更大一点的锦盒来,慢慢打开,金光迸射中,一个棒槌状物体仿佛有灵性般直飞到那女鬼头上转个不停,何健飞几乎是一眼看出,那就是历来被奉为神的启示的据说早已流失的佛骨。乾音真人大呼道:“师弟,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抛出一个葫芦,将口对准女鬼。此时,女鬼只有“呃呃”的份了。戒忍大师鞠躬道:“请降服妖魔。”霎时,佛骨直向女鬼的头部垂直落下去,葫芦口也放出一道紫光,罩住了那女鬼。只听“砰”的一声,沙尘飞扬。孤星寒只觉一物向他飞来,接着狠狠击在他身上,他“哎哟”一声倒下了。等他回神过来一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那打着他的东西正是佛骨!那女鬼的力量居然可以强到把佛骨反弹出去!再看回场中,《道德经》已经碎裂成两截,只有葫芦还高高在上没有损伤,阵中之人都乱七八糟跌倒在地上。戒忍大师衣衫破碎,乾音真人仰天大呼道:“天啊,真的不容我们吗?”何健飞这时突然走到场中央,对着那女鬼,拿出了两样让全场的人惊诧不已的东西。 一件是五台山的密传法宝舍利项链,另一件是谁也没见过的状如戟叉的物体。戒忍大师呼道:“何健飞,你进去干什么?危险啊!”只听何健飞口中缓缓道:“露出你的本来面目吧,你不用再掩饰了。”那女鬼慢慢抬起头来,秀发向两边柔柔散开,只听她叹了一声:“原来你早就猜出我是谁了,何健飞。”“晃荡”一声,李老伯手中捧的紫金钵砰然落地,天毁地灭他都没有想到那女鬼居然是田音榛!!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拥有这么清丽的面孔的只有一个人——当年为了平息冤鬼路而血染土地的田音榛!!“你……你……”李老伯剩下的也只有惊呼而已。场中只回绕着何健飞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远却又在耳边:“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语气平静到似乎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所面对的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鬼,一个跟他从来没有过昨天的女鬼。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田音榛的语气也一如何健飞般那么平缓:“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要先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两人一问一答,说起来婉若家常便饭般,就象一对情侣刚刚吵了小架在互相质问一样。然而事实是这样的残酷,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一个注定必将毁灭,另一个注定生死相离。樱花飘飘洒洒地飞舞过来,在青草地上空轻轻地盘旋着,温柔地抚摩着在场所有人的头发。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14:18
第十五章
何健飞犹豫了一下才道:“好,我告诉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相信。在我第一眼从乾坤镜里看到你时,就已经认出你了。我对你的背影和身形实在是太熟悉了,不可能会认错的。可是当时我仍极力说服我自己那个不是你。后来我一次次在樱花路出生入死,一次次在张君行面前失手,但我始终没有死。我是你们的最大威胁,我还活着,这本身就是对你是女鬼的最有利证明!还有张君行临去前的话,那么明显的暗示谁都听得出来。我所能推断的都告诉你了,轮到你告诉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不回到你应该回到的地方去?” “滴答”一声,一滴露珠悄然落在草叶上。田音榛的脸上缓缓滑过两道清亮的痕迹,她哭了,阿强看着,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也是这般的景色,冬蕗含泪问出了一句发自她内心底一直震撼他的问句:“难道爱一个人是有罪的吗?”阿强实在不忍再观看这出人间惨剧,一转身附在李老伯身上。田音榛道:“为什么要留在这个世上? 原来你的愿望便是不让我再留在这个世上。”末了,又听她轻轻吟道:“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那天的樱花好美啊,比那年我们去日本看到的还美。我身子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很清晰地看得到我留在土地上的血迹,一大片一大片的,染红了半条樱花路。我看着你抱起我的肉体放在花棺里,然后慢慢放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坑中,再一捧一捧黄土地将它填满。可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雪地上。没有理由没有话,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你填完它之后就毅然走了,就象当初来调查一样坚决。我倚在那棵树上,好想你回头再望多你一眼,但是你的头始终没有转过半分。樱花落得更多了,一整个天空都是。我突然觉得失去了好多好多,多到了我失去了转世的资格。那晚我就在树上痴痴地等了一夜,傻傻地想我到底没有了什么?生命吗?灵魂吗?没有了不要紧,投不了胎也不要紧,我可以永远守护着这条路。可是当一对对爱侣在我面前依次经过时,他们甜蜜的话语不知为什么却象锋利的刀剑,一下一下地刺入我的心里,好痛好痛,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而是那种痛入骨髓的痛,细细的,绵长的,不断在我心中游走,我才突然彻底醒悟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忽然变轻起来了,轻得简直风都可以吹得走。从此,我就日日夜夜飘在那棵树上,等我失去的东西回来。等啊等,花儿落了又开,鸟儿走了又来,却始终没有看到他。于是,我天天在唱歌,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校园的噩梦,只是为了能召唤挽救我的灵药。我不想永远失去,我只有拥有。终于,我看到了你,好灿烂的笑容啊,跟那天简直判若两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小仙女,又跳又笑的,那一刻,我真的愣了,愣了好久好久。我真傻呀,时光怎么可以倒流呢?失去的又怎么能要回来呢?……” 旁边的乾音真人听着,总算听出一点头绪来。田音榛是佛门弟子,本身已有根基,悟性甚高,而当时冤鬼路的冤气还未完全清除。在仇恨的驱使下,在某种巧合的情况中,她偶然将自身本有的法力实现了跟怨力相融合的情况,以致达到了妖的境界。但是对于田音榛的恨究竟是什么,最清楚的除了何健飞外,不外乎是李老伯。当时何健飞曾亲口对他言道:“我不想再到樱花路去,不仅徒增我伤心,还会骚扰音子芳魂。”说完之后,何健飞就找个借口去到分校区学习了,一直到实习完才回来。谁知田音榛却误会了,不单如此,还以为巧儿和何健飞好上了。 深知内情的李老伯刚想出面澄清,何健飞已经一挥手打断了田音榛的叙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来就是要和你做一个了结的。”何健飞举起那个状如戟叉的物体道:“我今天——在你面前——实现当初的誓言!”田音榛愣愣地看着。只见何健飞毅然举起那只拍在石碑上的手,狠狠往那物体上拍去。掌起落处,那个物体顿时断成两截。周围人群一片惊讶声。何健飞又托起那舍利子给田音榛看,然后突然握成拳状。当他放开拳头时,里面只有一堆浅黄的碎末。何健飞缓缓吟道:“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田音榛看着,早已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思绪又飘飞到那个遥远的白雪中。 “健飞啊,音榛啊,为师现在给你们各自一件宝物,以后遇见妖怪就不怕了。音榛的是降魔杵,健飞的是舍利项链。”才七岁的田音榛嘟起小嘴巴不满道:“我不要啦,师父,你好偏心哦,给师兄这么漂亮的项链,给我就这么大又这么丑的东西。换过来嘛,师父。”何健飞也鼓鼓道:“我不要小女生戴的东西。我要降魔杵。”智能大师“呵呵”笑道:“师父才没有偏心,这降魔杵是至阳至刚之物,必须由至阴至柔之人才能用。所以你和师兄必须掉过来。”说完见田音榛的小脸上仍是一片茫然,笑道:“这些事情你们长大以后就明白啦。现在你们出去玩去。” 两人似懂非懂地出来,何健飞道:“你不要不开心啦,我也不喜欢这条项链。但是师父说的一定是对的。我听人家说,师父送给弟子的东西都是很贵的,而且很漂亮的。”田音榛一扬辫子,仰着头道:“那如果不小心掉了怎么办?”何健飞道:“如果遇到妖怪就死定啦。”田音榛道:“那我们来立一个誓,要永远跟宝物在一起。我看人家玩过,好象好好玩的样子。”何健飞一愣:“这个……”田音榛脸上现出了两个小小的浅浅的酒窝:“你怕啦?”何健飞一昂头道:“谁怕了?去就去。”两人于是来到一棵松树下,何健飞拿出舍利项链先发誓道:“我何健飞对天发誓,物在人在,物亡人亡。”说完之后,望着田音榛道:“该你啦。”田音榛笑道:“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知道是宝物先没了呢?照我说,应该这样。”发誓道:“我田音榛对天发誓,人在物在,人亡物亡。” “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这声音象是少林的铜钟般悠远不绝,从远古的回忆飘到这里,伴随着漫天的粉红的樱花,共同演绎这不再是浪漫的浪漫。 田音榛飘在那里,任泪珠无怨无悔地落下来,低低道:“你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啦。什么都明白啦。‘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背叛你自己’,想不到我临死前对冬蕗说的一句话最后竟应验到我的身上。”何健飞手中突然寒光一闪,李老伯大喊道:“不要——快阻止他!!”何健飞只觉一股大力拂来,本该刺向胸膛的匕首掉在地上。同时,田音榛那冰冷至极的唇已经贴上了他那更为冰冷的唇。迷茫中,只看见田音榛放开他,向葫芦口中的紫光走了过去。空气中又响起了一首歌,仍是那么哀怨和凄婉: 就让思念从此毁灭, 就让灾难不再重现, 当爱变得如此真切, 从此魂消魄散在三界。 周围响起一片惊叫声。何健飞最终忍不住痛哭失声,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那漫无边际的樱花在不断地飘着,飘向不知名的远方,而那里,有他的全部生命,全部灵魂……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急匆匆地在走廊上响起,刚刚掩门出来的禅月大师连忙低声道:“小声点,他刚刚睡着。”李老伯忙不迭地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进去看看他。”孤星寒、巧儿、刘灿利和徐传等人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禅月大师。禅月大师为难道:“这……这,不是我不肯你们进去,而是他说了他现在不想见人。”李老伯忙再问道:“那他身体怎么样?”禅月大师沉吟了一下才道:“精神还好。”李老伯等才放心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何健飞悠悠醒来,眼前似乎还有残碎的樱花瓣在飘。眼前又黑起来,什么都看不见,连樱花也看不见了。突然在远处有一点金光在闪,何健飞勉力爬挣起来看,只见金光越来越大,里面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何健飞定睛细看,却不禁吃了一惊,金光中赫然是已逝去的师父。何健飞痛从心来,禁不住伏地大哭道:“师父,弟子不明白,为什么我秉承佛家道义,除妖降魔,到头来上天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将我的所有的都剥夺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弟子哪里做错了,要受到这样的惩罚??”智能大师叹口气道:“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那我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结局?”智能大师只是轻轻说了两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健飞怔怔地站着,智能大师已渐渐远去。本来根基非常的何健飞终于大彻大悟,向远方叩头道:“弟子谢师父点化。” “什么?!他敢?!!”听到何健飞要出家的消息,李老伯忍不住怒吼出声:“我去找这个畜生!!”小和尚道:“师叔已经受戒了,号禅空,请各位不要去打扰他。”李老伯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大厅里一片惊呼声,只有孤星寒暗自点头哀叹。刘灿利大呼道:“不可能!我不信!我要去找他!”徐传淡淡道:“到了这地步,看破生死也是很正常的了。”李老伯突然疯狂般冲了出去,阿强大惊失色,连忙道:“快!快去追上他!”李老伯从来没有感觉到以这样的老迈身躯竟然可以跑得这么快,渐渐地,那座最熟悉不过的禅房离他越来越近。 “何健飞,你给我滚出来!!”李老伯“砰”的一声撞开了房门,马上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禅房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和尚在低头打坐,那光亮的头颅表明了何健飞真的已经从这个红尘中销声匿迹了。房间正中央挂着一幅画,上面一个俊郎的男生手持黄符,旁边一个娇俏的女生托着紫金钵,两人脸上都面带笑容,看上去简直就象活着的何健飞和田音榛一样。李老伯只觉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哽住,吐不出话来,眼前的景色突然渐渐模糊,紧接着化成一条林荫道,李老伯站在路中央,惊疑四顾:“这里是……”后面忽有笑声传出,李老伯连忙转身一看,从树丛中走出一个眉若朗星的男生,向他笑道:“‘校园双雄是吗?师弟何健飞在此恭候多时了。”两粒大大的泪珠从李老伯脸上滑过,何健飞的笑容逐渐模糊,禅月大师等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我师父早在十几年前推测师弟何健飞必将遭此大难,他根基深厚,是与佛有缘之人,日后必将归依佛门。这是他自己的命数,遁入空门对于他来讲也许是一种解脱。”五台山后山上立起一座新坟,上面写着:“何门讳健飞,爱妻田氏音榛合葬之墓。”那是何健飞撒手红尘前留下的最后笔迹。禅月大师费劲心机劝解,李老伯只是站在这座新坟前默然不语。禅月大师无奈地望望阿强,阿强长叹一声道:“随他去吧,让他在这里静静地哀悼曾经一起战斗的战友吧。” 三年后,李老伯在省医院弥留之际,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中,署名是“何健飞”。老态龙钟的李老伯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上面工整地写着: 李老伯: 你看到这封信时,何健飞已经不在尘世中了,谢谢在冤鬼路事件中一直这么支持我,鼓励我。我亦无以为报。照天象推算,今天是你的大限。我托禅空大师日夜为你祁福,总算有挽救之地。当年曾和你有过誓言,现在该是它实现的时候了。阿强前辈将会和你一起托生,并将在下世有做兄弟的缘分。事冗,就此打住吧。 一路好走。 何健飞绝笔 李老伯含笑道:“好好好!”就此瞑目而逝,终年八十二岁。整理遗体时,家人在他手中发现一张握得紧紧的何健飞的相片。原来李老伯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何健飞。后遵循李老伯遗志,将其遗体葬于五台山后山。 巩勇和刘灿利正式作为“校园双雄”第二挂相校史室。万念俱灰的刘灿利升上正主席后向学生会递交辞职申请,遭学生代表大会全票否决。刘灿利只好挂个名,将一切事务交于副主席处理,自己潜心学习,巧儿不时过来照顾他。二人后来定居澳大利亚,再也没有回来过。 孤星寒辞去校园里的学位,掩埋好师父遗体后,在巧儿出国后,也看破红尘,出家继任为终南山掌门,道号:寒星。自此日夜静修,再也没有出过山门一步。 徐传学成后回到九华山继承衣钵,光大了佛教门派,后来更是下山广为驱妖,深受法术界爱戴,死后谥“悟色禅师”。 常哓君被当选为学生会副主席后颇有建树,后来刘灿利毕业后,晋升为正主席,有一番大作为,也深受好评。 校园永远是恐怖与谣言的温床,不知什么时候,校园里又开始悄悄流传这样一个传说:如果校园里有谁想当校园双雄,其结果必定是生死分隔,校园大乱。自此这所学校学生会人才没落,渐趋平庸。“校园双雄”这个只属于这里的神话从此画上了彻底终结的休止符。 樱花路的名称并没有改变,如果你去参观它,还可以看见那石碑上一道清楚的从上到下的深深的裂痕,不同的是樱花路上再也没有开过樱花,只有四季常青的树叶。 但事实上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冤鬼路的噩梦已经永远远离我们了…… 全书终 ※※※ 何健飞等人的故事已经完全结束,至于孤星寒的弟子将有何作为,敬请关注下一部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14:50
后 记
最初的想法是只有一部小说《冤鬼路》,至于《樱花厉魂》则是为了当时发表的方便,从《冤鬼路》当中分离出来的。通篇按照时间顺序,前部解答冬蕗之谜,后部解答张君行施婷之谜。初始只是想让何健飞和田音榛消灭掉冤鬼之后就完结故事,后来有一同学建议道:“你写了那么多小说,都是喜剧,为什么不写写悲剧?况且就让故事这样结束的话,跟港台之流的庸俗电视剧有什么区别?”于是顿悟,也许悲剧更能体现《冤鬼路》的魅力所在。(不知大家是否这样认为?)虽然不是很喜欢何健飞,但是也不忍心见他死,左思右想,进退两难,最后决定把这个重大的任务丢给田音榛,痛下毒手将她弄死。当时tina的读者以mm居多,还没有什么风险,后来到了中大marvel和水母,要不是溜得快,几乎被k死~~~~~ 写这篇小说的源头是由于看了《午夜凶铃》,第一次感到了恐怖与悬念结合的巨大震撼力,但真正的原材料却要感谢中大,我想中大没有一个读者会不知道,我写的《冤鬼路》究竟是在影射哪条路,也要谢谢草,很多灵感都是她在谈话中给予我的。 在这里,我要说明一下,以前也有人为了这件事质问过我,我口口声声说在抨击学校,却看不到任何一点抨击的痕迹。我想那位朋友应该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抨击的学校,指的是小说中的学校,反映在现实中则是学校与学生之间的权力分配和领导制度。我在小说中把学生会抬高到超乎现实的高度,拥有无比广阔的权力,其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摆脱学校的绝对控制,让学生自主地去处理学生的问题。因此在小说中,没有出现任何校长的踪影,反而突出了阿强、李老伯和巩勇、刘灿利这两对优秀的学生干部的光辉形象,并详细描写了他们如何处理一系列的重大事件(当然,为了照顾剧情,他们处理事务的描绘还是粗糙了点)。小说中的校方虽然有封锁消息、动不动就要找人质问这些缺点,但它毕竟给了学生会很大权力和自由的空间。所有的一切不过代表了我心目中完美的学生与学校分权制度而已,这也算是间接抨击了学校制度吧。 无论如何,这种完美模式会在我将来的作品中继续下去。 小说中的最大吸引力点就在于它的悬念,我想,这一点大家都不会否认吧?《冤鬼路》中已经把悬念发挥到了极致,为了不让《樱花厉魂》比《冤鬼路》逊色,我只有另辟蹊径,加重对法术和作战规模扩大的分量,但是最后看来,还是输给《冤鬼路》了,还是悬念更加动人吧?:)由于少了《冤鬼路》开头所特有的从空白纸张描绘起的特点,《樱花厉魂》局囿在《冤鬼路》的框架下,谜题设计遇到了比想象中更大的困难(虽然说加重法术戏份,可是没有悬念估计也不会有人看),而且象血色诅咒、哥哥道、张君行等这些线索十分散乱,没有办法再按照《冤鬼路》的模式沿着时间顺序来描述,要把它们串联到一根线上也十分困难。最后不得不再创造出一个新人物谭星莞来,通过他的谜题才将它们七零八落地乱凑在一起。然而,这个模式是失败的。首先,谜题过于复杂了,当时连我自己也没有耐心看下去了。其次,由于谜题的复杂化,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何健飞的神化。(在《冤鬼路》中,何健飞还是有很多缺点的,比如说他也有点怕鬼,而且很急噪)不要说别人,我也怀疑世上究竟有没有这么聪明的人,这种谜题也猜得出?真正完美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世上的。当为了情节发展,何健飞不得不一步步走向完美,我也就干脆叫出田音榛来,最终把何健飞引向毁灭,从而制造了何健飞和田音榛彻底的悲剧。(为了这一点,n个人恨不得把tina千刀万剐,5555~~~tina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巧儿这个角色也要说明一下的,当初是想把她许配给何健飞,来填补田音榛的空白,后来由于何健飞的撒手红尘,她也出家为尼。但是后来草告诉我,由于上面有n多为田音榛摇旗呐喊的fans,如果照这样写,很有可能会曝尸荒野,吓得tina对结局大刀阔斧地修改,一看还有个刘灿利没死,就连忙把她踢过去了,但是还看得出一点痕迹,没办法了。实在搞不懂,我对巧儿的描写要大大多于田音榛,为什么没人喜欢她?呵呵,各位gg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孤星寒这个角色原本就在《樱花厉魂》中存在的,并非如同某人所说受到了bbs的影响,他的原名是叫石基隆的。但是后来想到guxinghan总是阴魂不散地挑我的法术毛病,因为他家学渊源,的确是法术界权威,tina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把苦往肚里咽。 现实中打不过他,就萌生了把他弄到小说中去好好“折磨“的念头。可是,好象孤星寒最后也不是很惨,除了老婆飞掉,学位没有之外,做了掌门,后来又收出一个好弟子在我下一部耀武扬威。哈哈,我还是很对得起他的。 至于巩勇这个角色是我写得最痛苦的一个。为什么呢?因为tina写着写着居然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爱上了他。55555~~~~我的初恋竟然是自己创造的人物。悲哀啊——最悲惨的是他是小说中死得最难看的一个。当时真想一脚踹死何健飞,然后把巩勇培植成一号男主角。但是在衡量过tina的生命还是很有价值的以后,仍是按照初衷续了下去。当写到巩勇惨死的那一段,真是泪如泉涌,不敢再多看一次。 最后,说说tina的心愿,就是想知道大家究竟最喜欢哪个人物,何健飞还是田音榛,抑或(弱弱地问)巩勇?
作者: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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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15:51
第三部 灵堂课室
第一章
清光绪五年,中国大地战乱纷起,人命伤亡不计其数,冤魂饿鬼肆虐横行,其时,处处闻哀号之声,夜夜听狐鸣鬼叫,民不聊生达到极点。少林方丈悟真大师和龙虎山玉顶真人发出法界令符,要求名山大川,各门各派弟子尽数出动,竭尽全力,降魔除怪,拯救苍生。 少林寺弟子重真为了追杀一受伤吊颈女鬼已经跨越了三个省份,眼看快要追上,却在一座山前失去了线索,妖气指示罗盘上没有一点反应。重真暗暗奇怪,他刚才查看了这座山的风水方位,并未有任何不妥,既非阴气集结,又非那女鬼葬身之地,怎么会得到这座山的庇护呢?百思不得其解的重真不由拿出表来看了一下,已经快到申时了。重真着急起来,师父限定明天必须赶回山上复命,现在连个女鬼都捉不回来,岂非大扫面子?想到此处,也来不及细想,大踏着步就往山上流星般地赶过去了。 来到山上,树影重重叠叠,各种光怪陆离的黑影在地上随着风张牙舞爪,一屡屡的黑气从地上“嘶嘶”地冒出来,幻化成袅袅黑烟而去,远方不时传来几声颤抖漂浮的叫声,好象是在叫“啊呀,啊呀”。重真怎么料得这里冤气如此之重,忙解开了包裹,拿出一个木鱼,边走边敲:“各位冤鬼听着,我乃少林弟子,奉命到此捉妖,尔等尽皆退避,勿得相扰。”这一句话刚刚说完,重真就听见地上似乎有破土之声,赶紧低头望去,这一望去不打紧,顿时把他吓得全身发麻,从土中伸出一个青黑色的婴儿的小手,正在他的布鞋上到处游走,轻轻的抚摩,同时地底下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婴儿的嬉笑声。重真脸色惨白,拿出一个黄符往下一摔,叫声“妈呀!”就往前跑。 林子里的雾越来越大,重真怎么跑也找不到下山的路。“难道我注定葬身于此?”正想着,抬头看时,却发现东北方向隐隐露出一个屋脊,重真大喜:“有人就不怕了。 是哪位高人在此约束鬼魂吧?”不禁加快脚步奔去,不多时便到了屋子前面。原来只是一个破烂的早已荒废的寺庙,旁边立着一个石碑,重真趋上前去擦拭掉上面的蜘蛛网,只见上面刻着四行篆字: 幽风微见树影岚, 冷碑朱门纸光寒。 倩女多少评说去, 森森白骨泪已干。 从这首诗的意思来看,似乎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厉鬼作祟,可是后来被镇压了。不管它了,头上三尺有神明,也许正是为了镇压厉鬼,当地的人们就立了这一座庙,祈求借助那些神明的力量来封住这一座山,既然这样,那么躲进庙里不就没事了吗?待到天明再赶路吧。重真再无犹豫,一头疾奔进了庙里。外面的幽魂个个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敢再靠近,只是用一对对冷冷的招子望着那两扇倾颓的大门。一阵冷风倏地刮过,门边一块木板“啪”的一声掉了下来,现出了嵌在壁上的一块石牌,上面清楚地刻着三个棣体大书:“兰若寺”。…… 某师范大学。 13日对于虔诚的基督徒来说,是个不祥的日子,而对于计算机系三班的同学来说,也是个哀伤的日子。因为他们的同学王心军在上午的一场车祸中不幸逝世,年仅十九岁。除了校方和老师的悼念活动外,三班全体同学更是私下约定在回魂夜为他守灵。灵室就设在他的宿舍里。 19号晚上,403宿舍里面一片忙乱,有出去扎纸人的,有出去买香的,有去市场挑选水果,也有买糖买蜡烛的,要买的物件很多,最后大家都分派出去了,只留下李庄看灵。李庄回头看看立在桌上的遗像,面容栩栩如生,那忧郁的眼神似乎在埋怨为何要夭折在这多梦的季节,看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叫住最后还未出去的四人道:“你们也太不近人情了?为什么叫我一个留下来?”“人手不够呀,女生那边也全部出动了。”李庄语塞了一会儿,又找到另一个理由,对张剑锋道:“你留下来不是更好?你是懂法术的。”张剑锋道:“正因为我懂,班里面也只有我会挑符啊,况且你的脚前天扭伤了,不应该多走动,留在这儿最恰当不过。咦,你怕了?”男子汉生平最见不得人家说他怕,李庄立即昂首挺胸道:“谁……谁怕了?你们只管去,我会看好灵的。”张剑锋看他那强自支撑的样子,暗暗好笑,又特意嘱咐他道:“看住香和蜡烛啊,快烧完的时候要换掉,千万不要让它熄灭,还有,窗户一定要打开,要不阿军回不来的。”陈衷信笑着捶了他一拳道:“你看他怕成这个样,还使劲儿吓他,快走罢。” 月凉如水,冰彻肌肤,再加上寒风一阵阵地推波助澜,张剑锋不由缩了缩脖子,拉高了衣领。校道上很静,几乎没有什么人,只听得到自己那有规律的踏在青石板上的碎步声。正在观赏这雅致的夜景,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吓了他一大跳。 “喂?”一听就是小兰的声音,张剑锋真后悔刚才没看来电就匆忙接了:“你怎么当男生负责人的?明明说好我们女生九点钟就过去的,你就偏给我们吃闭门羹!”张剑锋丈二摸不着头脑道:“班长大人,我已经遵照您老的吩咐去买了符纸了,留下李庄看宿舍。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手机那边传来一阵更为恼火的声音:“你宿舍里有个鬼人!我们在下面又打电话又叫门,连个影儿都瞧不见。我们九点半再过来,到时别让我找不到人!”“喀嚓”一声那边挂断了。张剑锋合上手机,暗暗咒骂李庄,居然胆小到连电话也不敢接,连累他挨骂。
“李庄,开门啊!李庄!是我啊!”任凭张剑锋在门外如何又喊又叫,门内始终毫无反应。难道他怕得跑出去了?想到这里,张剑锋忙忙地找钥匙开门,一边道:“这死李庄,电话不敢接也就算了,竟然还跑出去,要是香灭了或是引发火烛怎么办?”推开门,果然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张剑锋连忙到灵前一看,千谢万谢,香差一点就点完了,赶紧另外拿过三支来拜过插上。正插着香间,张剑锋的眼睛余光突然瞥见遗像上王心军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液体流出来。张剑锋大惊抬头一看,却发现遗像上竟然罩了厚厚一层雾气,刚才受香一熏,眼睛部位的雾气液化成水掉下来。奇怪,这些天天气那么干燥,连滴雨都没下,怎么会这么潮湿呢? “笃笃笃”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张剑锋这才从沉思中回醒过来,应了一声:“来啦。”大步向门走去。刚走到门边,他觉得地下有点黏黏的,俯下头一看,只见地上一大片水渍,水渍上赫然躺着一根干稻秸,不知怎地,张剑锋心猛地一跳,这条稻秸似曾相识般非常眼熟。张剑锋不由慢慢蹲下身去,将头贴近地面,细细端详这根稻秸,心想:我明明记得在哪里好象见过它,但为什么总是想不出来呢?这时,门又“砰砰”地响了。张剑锋最讨厌在他沉思时有人打扰,偏头吼道:“懒到连钥匙都不肯掏出来吗?自己开门!”然而,当他吼完这句话时,张剑锋发现喉咙里再也出不了声,因为就在偏头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从门缝中看见,门外竟然是空旷旷的,没有任何人脚或鞋的踪迹。换句话说,门外根本没有人,那么,那敲门声…… “滴答”“滴答”门外传来两声清晰的声音。张剑锋又趴下门缝去看,门口内外交界处早已湿了一大块,同时,门缝的上面还不断有零散的水珠掉下来。“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张剑锋一想就明白了,笑道:“李庄你少给我搞鬼,快出来吧,我已经猜到是你了。”一边去开门。这时,怀里突然传来一阵“嘶”的象是有东西烧着的声音,张剑锋吓了一大跳,赶忙两只手伸进内袋乱翻,却翻出一张试冤纸出来,原本是白色的,已经变成了黑色。那是他买符时老板附送给他的,说如果遇见冤鬼,这张纸就会变成黑色,非常好用。当时以为那老板是在推销生意,他只置之一笑,放进口袋里准备扔了了事。现在,它却再也真实不过的,象变魔术一样地变成了黑色。 “啦啦啦,本大人回来了,快开门迎接啊!”陈衷信隔着老大远就在那里喊,走近看见门掩着,连忙推开道:“太好了,不用我找钥匙。”开门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剑锋你象个木头人站在那里干什么?你的脸色好白啊,没事吧?”张剑锋定定神,勉强笑道:“我……我没事啊。”陈衷信望屋子里望望奇怪道:“咦,李庄那小子去哪了?怎么不见他?”张剑锋“恩”了一声,没有答话。陈衷信看见地上的水渍又大惊小怪道:“哇,为什么地上会这么湿?你拖地啊?”张剑锋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心军他……他是遇车祸死亡的吗?”陈衷信奇怪道:“你怎么问这话?你当时也在场的啊,我们亲眼目睹那个无良司机冲过来的。唉,就这样心军就没了。”“不是的。”张剑锋缓缓地道:“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不是那司机冲过来的。那辆车的速度那么慢,我们所处的那个路口又那么远,如果紧急刹车的话是完全可以避开的。”陈衷信愣愣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辆车给人做了手脚?有人故意要害心军吗?”张剑锋正要答话,下面传来了一阵大喊大叫声:“喂!403有没有人啊?!!” 张剑锋脸色一变道:“坏了,河东狮吼来了。快,你快下去赶在她发作之前接她。她不敢骂你的。”陈衷信手忙脚乱道:“但……但我不是男生负责人啊,等一下她问起你怎么办?”张剑锋已经忙不迭把他往外推:“你就随便编个借口,说我忙着呢,要不上厕所也行。总之拜托了。” 把门关上后,张剑锋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那家伙看见我不亲自下来,岂肯善罢甘休,留在这里毕竟不太安全,还是出外逛逛,估计着差不多人齐了再回来。一把把门拉开,却见一个清秀的面容正对着自己,原来是副班长小清,对张剑锋道:“你不用躲了,她没有上来。”张剑锋又惊又喜道:“她不来么?”小清道:“不是啊,她叫我上来让你下去,她有事要你下去单独谈一谈。”张剑锋一听,差点没晕死过去,事到如今,也只有下去挨骂了。 同学们都上去了,小兰和张剑锋还站在下面,下来那么久小兰连句话都没有讲,张剑锋已经知道大凶了,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哪里得罪了她。良久,小兰才回过头来,透过月光,张剑锋这才发现小兰的脸色比纸还白,只听小兰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去看过王心军的遗体吗?”张剑锋怔了半晌,才道:“没……没有,好象那些警察们不让看,怎么?你看了?”小兰答道:“恩,没有。但是,我已经拿到了他的验尸报告。”张剑锋丈二摸不着头脑:“心军的死跟他的遗体有关系么?”小兰迟疑道:“我不知道,其实为了这个问题要不要告诉你我已经想了很久。他们说挺正常的,我还是觉得有点蹊跷。听说,你是班里唯一一个认为不是司机的错的人?”张剑锋一听这话,就知道遗体出了问题,忙忙问道:“不错,难道遗体上有什么特征?” 小兰递给他一份报告道:“王心军的遗体在殡仪馆保存才三天,但是当拿出来火化时,竟然发现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根本无法恢复仪容。这就是我决定取消追悼会而用守灵的方式代替的真正原因。你是懂法术的,能不能解释一下?”张剑锋翻着那报告道:“肯定是殡仪馆的冰柜出了问题,在那种温度下,阎王爷也没能力腐烂得那么……”说到这里,张剑锋看见报告的总结处有一行很明显的红批:“经法医鉴定,尸体腐烂程度已经达到一周之上,初步推测正常死亡时间为12月29号,与现实死亡时间相差169个小时零36分钟。已经排除殡仪馆冰柜系统故障,建议列为疑案处理。”下面是法医的签名盖章。官方术语虽然说得婉转,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它的意思是说:明明是一周前就应该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能存在世上?张剑锋一转头就看见小兰咄咄逼人的眼光:“阎王爷也没有能力什么?”张剑锋有点难以置信:“照这样情况看来,鉴定的意思是说心军的尸体是在冰柜中发生高度腐烂的?这好象违反物理常理吧?”小兰忧郁道:“这件事非比寻常,而且我也不相信是那司机的错。”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不禁同时想起那天中午那场彻痛人心的车祸。那时,全班同学为了庆祝计算机考级全班通过,相约一起出去大吃一顿。就在学校门口往下走不多远有一个十字路口,小兰走在最前面,抬头一看,绿灯已经开始闪动了,接下来就是黄灯,小兰料着过不了马路,就停了下来。就在此时,她只觉旁边一阵轻风掠过,她自然而然往旁边偏头看,只见王心军突然也偏过头来对着她一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一直向马路对面走去。“不——”四个粗重的轮胎带着“轧轧”声在她面前停下,不仅打断了她的尖叫,还残酷地阻隔了她的视线。小兰回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道:“真的很奇怪呢,那司机冲过来时,我整个人愣在那里,除了那四个大轮子,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我却始终相信,这场车祸跟司机没有关系。也许,是我的直觉吧?不过,我觉得王心军临过马路前的那个笑容很是古怪,看上去不象平时的他,而且,当时他要过马路,无端端地转过头来对着我笑干什么?”说着,看看沉思的张剑锋道:“你呢?为什么你也认为不是司机的错?”张剑锋迟疑了半晌道:“这个,事关重大,我还没跟别人提起过,你能保证不会泄露出去?”小兰骂道:“废话!我给你看的还是绝密档案呢!快说吧。”张剑锋象是下定很大决心似的道:“好,我告诉你。出车祸时,我是唯一站在王心军右方的人,卡车是从左方过来的,紧急刹车的地方也在我的左边,所以我是全班唯一一个视线没有被阻挡的人。”小兰万分紧张地追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张剑锋缓缓道:“我看到,从王心军迈出斑马线的第一步的瞬间开始,他的头就已经偏向左边了,目光自然也是落在左边,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死时。从常理上推断,他不可能看不到那辆冲过来的卡车。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下意识地要不把步子一缓要不加速冲过去,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趋势,相反,步速还十分均匀平稳,没有任何慌乱。然后,卡车就过来了。”小兰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这么说,他是一边走一边看着那卡车冲过来的?”张剑锋沉重地道:“虽然我不愿相信,但是从我那个角度看,与其说是卡车撞过来,不如说是王心军算着时间迎上去的。”
作者: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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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17:15
第二章
小兰“腾”地一声站起,失声叫道:“怎么可能?哪有人想撞死自己的?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张剑锋也站起扬扬那份报告道:“难道你认为尸体莫名其妙地高度腐烂还有王心军临死前那个古怪的笑也可以用常理衡量的吗?难道现在还需要常理来作为我们的逻辑吗?”小兰望着那份报告,登时语塞。的确,现在事情发展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小兰愣愣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剑锋道:“第一步,严密保守消息,没到事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得泄露出去。”小兰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你不说我都会做。”张剑锋接着道:“第二步,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一步,就是明天抽个时间去殡仪馆一趟,详细调查询问。”小兰一听要跟一具腐烂的尸体打交道,早已面如金纸:“就……就算我们去了,也是一无所获的。人家法医都鉴定过了,不会有错的,我们还凑什么热闹?”张剑锋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道家看尸体的方法跟那些官方的例行检查一点都不一样。况且,这么离奇的事件出来,有些内幕消息肯定会被作为八卦新闻到处流传,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里看了小兰一眼道:“咦,班长大人,你怕了?”这招对小兰同样有效,小兰立刻驳道:“谁说的?去就去,谁怕谁?” “喂,准备开始了。两位如果觉得谈情说爱山盟海誓已经完了的话,请尽快进来吧。”是陈衷信的声音。小兰向张剑锋瞪了一眼,张剑锋忙道:“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胡说,你上去揍他就是了。”小兰恨恨地道:“要你说?我不会放过他的。” 两人回到宿舍,张剑锋环顾四周,惊讶道:“怎么还是不见李庄?他还没回来吗?” 陈衷信道:“别提这事了,我打了他几次手机,都没人接。你说,这小子遇上这事,会怎么办?”人群中立刻有人代答:“才刚听有人说见到他出去了,应该是去躲一阵子吧,不管他了,时辰要到了,先开始吧。” 张剑锋于是关上门,对小兰道:“开始吧。”小兰对于主持这次奠祭本来胆战心惊的,但她是班长,只好硬了头皮站在遗像边道:“王心军追悼仪式现在开始。首先,默哀三……”一直站在门边的张剑锋突然听到门外再次传来那熟悉的滴水声,大惊叫道:“是谁在外边?!”外面立刻传来一个声音道:“我呀,李庄。”陈衷信忙跑上去开门:“谢天谢地,你总算肯回来了。”然而,当陈衷信一开门之际,却吓了一大跳。李庄全身湿淋淋地站在外面,象个落汤鸡似的,头发上还不断地往下滴着水珠,形容憔悴地望着他,陈衷信又惊又疑道:“你……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李庄摆摆手道:“不要说了,运气好背,竟然失足掉到东湖去了,幸好会游泳,好不容易才爬上来。”陈衷信让开道:“快进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李庄匆忙往里面一钻,却碰上了张剑锋。小兰这才惊异地发现,张剑锋的脸色还白过李庄。 张剑锋的眼光往李庄全身打量了两个圈才慢慢道:“好象,我记得,东湖旁边是有栏杆围起来的。”李庄愣了一下道:“是啊,我的手表掉了,我越过栏杆去捡,才掉了进去。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张剑锋摇摇头,目光却移向上方道:“你的头发上好象有什么东西?”李庄拿手往上面一抹,原来是一根干稻秸。小兰忍不住发话道:“真是的,是谁买菜的?到处乱丢那些稻草。刚才看见门边还有一根呢。”李庄听到这句话,全身不由微微一颤,张剑锋已经接过那根稻秸,应声道:“交给我丢吧,你快去换衣服吧。” 小兰结结巴巴念完悼词之后,便是默哀三分钟。张剑锋低下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两根他说要丢掉的稻秸。好眼熟啊,真的好眼熟,为什么几根稻秸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震撼?他一定是在某些不平常的地方看见过它。张剑锋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车祸现场。他在那三分钟内反反复复地回想发生车祸的经过:王心军大步跨过马路、头向左偏、卡车冲过来,然后两边的人尖叫,再后来轮胎下涌出一滩腥臭的暗红的血液,再后来……好象就是警察到了。可恶!张剑锋记得师父曾经给他说过“记忆空白期”的症状,人受到身边同类极端残酷痛苦的死亡方式的刺激后,对这件事的记忆会出现断节甚至完全忘记。那次车祸实在太过诡异,尽管他受过正规道家修炼,还是没办法把整件事串联起来。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到九华山苦修一番。 默哀完毕,众人一时间也无语,不知有谁说起那个无良司机,顿时大家义愤填膺,纷纷在小声责骂,有说看见那司机哈哈大笑冲过来的,有说怀疑司机与王心军有仇的,有说去示威游行给法院增加压力的,众说纷纭。小兰瞄了一眼遗像,上面的王心军酷酷的绷着脸,但小兰老是觉得他的嘴角两边是向上弯的,就象他临死前给的那个古怪笑容一样。想到这里觉得阴风阵阵,寒气森森,突然害怕起来,会不会王心军真的已经回来了呢?小兰只觉得心头起毛,连忙找了个借口出到外面,迎着刺骨的冷风,沿着栏杆走了一阵子,才好了些,想起明天要去看那具腐烂的尸体,又头痛起来,低下头却看见脚下湿了一大滩,同时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滴水的声音“滴答”。小兰连忙回头,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小兰一惊:“李庄?不是叫你去换衣服吗?为什么全身还这么湿淋淋的?”李庄淡淡笑道:“没关系,等会儿换也不迟。我有句要紧的话想跟你说,你方便跟我来一下吗?”小兰道:“你的脸色白得象张纸一样,还说没关系。你快去换衣服!有什么事情再说。”李庄急道:“不行啊,这句话十万火急,必须要现在说,你快跟我到楼下找一个秘密的地方。”见小兰脸上满是狐疑的神色,顿一顿又道:“是关于王心军死亡的事情,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一把拖过小兰就往楼下跑:“迟了就来不及了。” “两位这么急去哪里啊?半路偷跑出来可是要受罚的。”张剑锋笑吟吟地出现在楼梯口。李庄变色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剑锋道:“跟你们二位一样,在里面坐不住,到外边来吹吹风。不过两位也太过分了,竟然想偷跑到楼下去。”小兰忙辩解道:“李庄说要有些紧要话跟我说,是关于车祸的。你不要乱冤枉人。”张剑锋道:“心军都已经走了,还有什么紧要得过帮他守灵呢?两位跑到楼下本来也没有关系,不过等一下就要集体上香了,若让大家发现惟独你们两个不在,恐怕影响就不太好了。李庄,你说呢?”小兰道:“这倒是啊,要不,李庄你先去换衣服,暖暖手,再来跟我讲吧。”李庄勉强笑了一下道:“也只好这样了。”说完推门进去了。 张剑锋瞧着李庄进去了,才附耳低声对小兰道:“小姐,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到处乱跑。”小兰啐了一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教训!”张剑锋道:“今天晚上是回魂夜,不比寻常。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回魂夜的传说吗?民间传说亡魂在托生前要经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却尘世中一切俗缘。眷恋生前人事的亡魂为了纪念即将失去的记忆,通常会在头七晚回到他生前住的地方呆最后一晚。为了让亡魂能够没有遗憾进入轮回,所有他的亲人和朋友都要守灵,等那个亡魂前来和他们相聚。因为亡魂都是从正门进来的,如果这时有人乱跑,就会惊散亡魂。你现在从东跑到西,小心吓走了心军的亡魂,到时他投不了胎,变成冤魂找你算帐可别怪我。”小兰胆战心惊道:“是……这样吗?你不是吓……吓我吧?”张剑锋被她气个半死:“我说了这么多,口水都干了,吓人要费这么大工夫吗?”小兰四处环顾黑漆漆的栏杆,扯扯张剑锋的衣襟道:“喂,那个,民间传说是不是全部靠得住的?”张剑锋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说的,你既然想知道,很简单啊,我施法叫心军出来你当面问他好不好?”“不要——!”小兰惊叫一声,立即钻进门内不见踪影。张剑锋摇摇头笑道:“这些小女生,不吓吓真是不行。” 清晨五点,那些守灵的同学一个个抵不住睡意,个个七歪八倒地俯在椅子上,张剑锋细心查看了一回,确认没人醒来后,轻轻开了门出去了。来到外面,深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张剑锋马不停蹄地来到校门外西边一条小巷的一家低矮的铁皮商店前,果然如他所料,商店刚刚开门。“老板——,老板——”张剑锋一声接一声地叫唤,不多时从柜台前转出一个佝偻的老头,笑道:“哟,贵客来了,不知道要买什么?这里的纸人很精致,要不要看看?”张剑锋道:“我就是昨天跟你买了很多纸人的那个人啊。”老头眯着眼仔细瞧了瞧,道:“是我老眼昏花了。回魂夜不是过去了么?” 张剑锋见四周没人,才低声对那老头道:“我想买试冤纸。”老头忽然抬头向他看了看,才瘪着嘴道:“贵客那张是丢了还是……”张剑锋打断他的话道:“用完了,我要再买些。”老头点着头笑道:“试冤纸我是不卖的,你也用不着再买了。因为——试冤纸只用一次就够了。”张剑锋一愣,顺即恍然大悟道:“谢谢老板。”一个阴暗的小巷,一个鲜少人光顾的小店,一个佝偻的多病的老头,一个门类齐全的万能丧物店,一句发人深省的话,张剑锋深信不疑他肯定是个世外高人,师父曾经跟他提起过,他的一个法友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宝号的高人,多亏他的指点,最终力挽狂澜。这个奇怪老头的出现使张剑锋确信王心军这件事并不简单,也许短短的“腐烂”两字包含了很多瞠目结舌的崎岖,但反而更坚定了他调查这件事的决心。 小兰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拖曳到门外,吓醒一看,原来是张剑锋,道:“作死么? 大色狼。”张剑锋“嘘”了一声道:“低声!不要吵醒他们。你忘了今天要去殡仪馆吗?”小兰确实忘了,一想起来,顿时全身起鸡皮疙瘩,道:“太早了吧?他们个个还睡得象死猪一样。”张剑锋道:“殡仪馆早开了,正要他们不醒呢,给这么多人看到我们还用去吗?走啦。” 上一次也是在这圣洁的白色拱顶下,她接过了“高度腐烂,离奇死亡”的验尸报告,这一次,她就得亲身体验“腐烂”和“离奇”的含义了,话已说满,小兰只好硬着头皮去登记看尸单。站在外面等候的张剑锋百无聊赖,看见远处有一个蓝领工人在修剪草坪,计上心来,连忙跨过栏杆,故意在草坪上东游西荡。果然那工人看到了赶忙跑过来对张剑锋横眉怒眼道:“你快给我出来!这里严禁践踏草坪。”张剑锋赶紧跳出来向那工人赔笑道:“对不起,大叔,我不是故意的,我来这里开一个朋友的追悼会。”那工人怒气未息:“废话!来殡仪馆还能给自己开追悼会不成?难道不认识路?那也没理由走草地呀!”张剑锋道:“是是,下次不敢了。我不是不认得路,刚才是心里害怕,不敢进去,一时乱了神,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工人狐疑地打量了张剑锋一眼道:“都长这么大了,还怕见死人?”张剑锋摇手道:“不是,不是……”四处觑觑见没有旁人,才神神秘秘靠近那工人耳边低声道:“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个很恐怖的死人,好象说什么放在冰柜里都会腐烂的那个……”那工人立刻变了颜色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啊,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那个真的是好恐怖啊,我们这些人晚上都不敢提起它。” 张剑锋见对上号了,忙道:“大叔好心,透露点消息,到底那死人是怎么个恐怖法?我见那外面说的也没有大叔这么夸张。”那工人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外边知道什么?这些殡仪馆都不让透出去的。那具尸体一运进来的时候,我刚好瞄了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了。不瞒你说,我也在这当了十几年的工了,少说也看了不下几百具遇车祸死亡的尸体,哪有一具是象他那样的?”张剑锋不解道:“大叔是说他不象遇车祸死的?”那工人道:“不是尸体不象,是流的血不象。但凡遇车祸的,车轮子突然碾过去的,那血迸射出来,还很新鲜的那种,不要说颜色是红艳艳的,还会起一大堆的气泡,那气味就象刚捞上的鱼那么腥。可是那具呢,血色是暗红的,还有一股很臭的味道涌了过来,更不用说有什么气泡了。我当时就跟一个工友打赌说,我死都不信他是被车撞死的。他不信,这不,过没两天就出事了。”张剑锋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了车祸现场,那血的颜色——似乎也是暗红色的。又笑道:“大叔果然火眼金睛。 那个人跟大叔打赌简直是自讨苦吃,那么,依大叔的经验,他象因为什么死的?”那工人被他一吹捧,更加得意洋洋起来,道:“我看他什么也不象,那尸体干瘪瘪的,血又这个样,照我看来,只有死了一周以上的尸体才会这样。”一切与法医的验尸报告不谋而合,张剑锋更无半点怀疑,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道:“去!或许是什么杀人案放了一个星期以上,家人羞于公布拿来骗人的,有什么好怕的?我真是上当受骗了。”那工人涨红了脸道:“你们这些小后生知道什么厉害?杀了人放了一个星期还会有血?”朝四周围望了一望,才附耳对张剑锋道:“我们这边有些老工人看了都说了不得了,听他们上一辈的老祖先说,如果有人死得非常痛苦残忍而又不甘心的时候,他就会化身为厉鬼,并且会施妖法使自己的尸体很快腐烂,一来表明自己决不投胎转世的决心,二来是给置他于死地的人一个警告,告诉他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复仇的机会来索命。不仅那个仇人惨,他周围的人也跟着惨,因为那厉鬼会不惜任何代价甚至杀多几个人来达到目的。那些老工人都说,怕那厉鬼报不了仇,回来找殡仪馆的人的晦气,都害怕得不得了呢!”张剑锋此刻已经了然于胸,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装作害怕道:“真有这么恐怖?那我要快去准备一下,带多几张黄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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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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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19:05
第三章
张剑锋来到了大厅里面,四处找了一找,小兰竟然还没出来,又等了十几分钟,才见小兰踌躇地步出登记处门口,张剑锋迎上去叫道:“小姐,你如果很喜欢这里,可以搬过来住嘛,不用在里面流连忘返吧?”小兰瞪眼道:“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多麻烦的啊,那登记处的小姐说什么已经被警察局列为疑案处理,不能随便看尸体,要经过警察的批准,所以我才又去跟警察局申请,办好手续。我也很辛苦的。”说着,把手一伸道:“拿来。”张剑锋愣道:“什么?”“费用。我刚才打了好久电话给警察。”“找班费报销。”张剑锋已经快步走向了太平间。 张剑锋做梦也没想到,太平间也有这么多名堂,果然不愧为全国首屈一指的殡仪馆,他还以为是一个大厅,然后里面摆尸体和冰柜就行了。进去之后,发现里面还有十几道小门,门上镶着一个大理石碑,上面分别刻着“福寿司”“殉难司”“屈死司”“枉情司”……刹那,张剑锋真的怀疑他不是在什么太平间,而是走在地狱的走廊上。小兰连头也不敢抬,只是低着头跟着脚步走路。那尸工带他们来到最里面一间房道:“到了。”张剑锋连忙往上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大理石上刻着“冤厉司”。不苟言笑的尸工突然对他们道:“你们是他的同学吧?”张剑锋见小兰吓得发抖,只好代答道:“是的。”尸工面无表情道:“那么,你们最好快点把这具尸体处理掉,要不火化也行。实在已经腐烂得不成样了,都认不出是一个人……”小兰的身体抖得象筛糠一样,后面的话都听不清,只模模糊糊听那尸工呢哝道:“好久没在这间房里放过人了。”张剑锋含混道:“这个问题嘛,我们会尽快解决的。”那尸工开了门道:“里面就是了,你们进去吧。”小兰忙道:“那你呢?”那尸工冷冷道:“按照规定,尸工没有义务陪客人看尸。”张剑锋探头往冷气森森的房间里望了一望问道:“哪一具?”尸工道:“没得选择,只有一具。” 见那尸工说得斩钉截铁,小兰只好随着张剑锋蹭进去了。果然,里面只摆放着一张床,上面用白布覆盖着一个长条形的物体。那尸工转身要走,张剑锋突然道:“且慢!那床边周围一圈黄白黄白的东西是什么?”那尸工略略望了一下道:“哦,那是尸脓,不过你们放心,已经经过处理的,没有腐蚀性了。”小兰立即尖叫一声:“不要讲了,我好怕啊——”随即躲在张剑锋身后不肯出来。张剑锋只好挥挥手对那尸工道:“没事了。” 望着那长条形好象硕大的香蕉一样的物体,想起曾经同窗共读的音容笑貌宛然,张剑锋心情沉重地来到了那张床前,缓缓地揭开了那匹白布,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混合着尸腐味冲面而来,白气氤氲中,张剑锋只看见一只枯瘦的青筋凸现的干手,上面皮肤绽开,夹杂着一道道青黑的印记,手指头已经断了很多截,松垮垮地连着皮,皮肤又白又青,象鱼泡般肿胀着。张剑锋的手掀到一半,突然又盖回去了。小兰一直躲在张剑锋身后偷看,什么都没看到张剑锋已经把白布盖回去了,不禁奇怪道:“你这么快看完了?”张剑锋苦笑道:“不是,好象挺恶心的,都不成人样了。”小兰“啊”了一声道:“连你也怕,那怎么验尸啊?干脆我们回去算了。”张剑锋道:“我们来又不是为了要得知他是怎么死的,我们要确证的只有一件事——他是不是冤死的?王心军死后,你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流言吧?”小兰点点头道:“恩,很多人说王心军是冤死的,他化鬼之后就把尸体弄烂了。难道这是真的?”张剑锋道:“这是其中一种情况。”说着,从书包中拿出三柱香道:“这三柱香在原始天尊灵前享足了三年香火,已经具有辨别是非的灵力,点燃之后,如果烟雾倾斜,那么王心军必定是冤死的无疑了。”说完用火心符点燃了,供放到王心军的遗体前。小兰几乎是屏息静气地凝神看着,只见从三柱香的香头上缓缓升起了三缕细细的白烟,张剑锋低声叫道:“王心军啊,请将你的冤情告诉道香吧。”三缕白烟顿时起了变化,几乎是直线般向上飘着。不胜惊诧的张剑锋和小兰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失声叫道:“没有冤情?!”那么所有以前可能成立的推测在刹那间全部被推翻了。 “谁在外面?”张剑锋警觉到外面似乎有人偷窥,赶忙收起了道香。门口闪过一个麻木不仁的脸,原来是那尸工,道:“还有谁能够进来这里?”张剑锋道:“好象时间还没到吧?”那尸工道:“是没到,可是警察局局长到了,说要见你们,所以请你们现在出来。”警察要见我们?张剑锋和小兰对望一眼,张剑锋道:“好,我们看完了就去。”那尸工坚持道:“他要你们马上就去。”小兰紧张地扯着张剑锋的衣襟道:“现在怎么办?”张剑锋无奈道:“有怎么办?你胆子大我可怕枪啊。” 肥胖的警察局长腆着个大肚皮坐在会客室,脸上汗光闪闪,很显然是刚赶过来,此刻他正努力对坐在对面的张剑锋和小兰想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可是不知为什么张剑锋总觉得他很象陈水扁。只听局长笑道:“看尸的结果怎么样啊,吓坏了这位小姑娘了吧?”小兰望望张剑锋,拘谨地“唔”了一声,倒是张剑锋接口道:“还好啦,刚想看,局长就来了,所以还没看到长什么样。”局长“呵呵”笑道:“小伙子很会讲话啊。不过,按照丧葬的规矩,一般过了忌日都不会去看尸体了,你们怎么突然一反常态了呢?是不是发现有什么不妥?有的话应该报告警察嘛。”张剑锋笑道:“尽管没法告别遗体,可是没一两个代表去看看也不是很好,近来学校课多,抽不开身,而且局长给我们的那份报告也引起了我们的兴趣。” 局长笑道:“好,好。”突然向门外的人使了一个颜色,那人会意,叫走门外值班的警察,把门掩上。局长见人都退走了,才立起腰来俯向张剑锋和小兰两人道:“两位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我那份报告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吗?”张剑锋装傻道:“你是说……”局长压低了声量道:“几乎所有的法医都这样跟我说:这个人早该死了。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说,被撞死的是一具死了一个星期以上的尸体,你们跟一具尸体共同生活了一个星期。而我,现在就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纸已经捅到了这一步,张剑锋不能不表态,道:“不可能吧,如果说王心军早就死了,他宿舍的人不可能发觉不到,而且人死了,怎么还能够到处走动呢?”局长道:“这些我不管,其实要证明他是不是已经死了非常简单,尸体是吃不下东西的,我想问一下王心军被车撞之前一个星期他的饮食怎么样?”饮食?张剑锋脑子里突然亮光一闪,想起了就在那个星期,他约王心军去吃麦当劳,王心军拒绝了,当时张剑锋挺奇怪的:“喂,心军,你不是很喜欢吃的吗?为什么不去了?没钱的话我请你也行啊。”王心军笑道:“真的不用了。我要回宿舍去了。”然后听见他同宿舍的人抱怨:“都不知他发什么神经,这几天居然在吃冷茶拌饭,一大碗一大碗的,是不是他家遭火灾了?”张剑锋心神一凛,抬起头来正对上局长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道:“怎么样?回想起什么没有?”张剑锋道:“他那个星期好象吃拌饭吃得很香,胃口也比平时好。”局长看上去有点失望,把那肥重的身体又压回椅子上,点了一只烟道:“总之,我认为这件case非常离奇,决不是什么车祸肇事之类的,我怀疑是一件有预谋的杀人案。你们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张剑锋道:“一定,自然,告辞。”拉起小兰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道:“局长,问出点什么没有?”警察局长“哼”了一声道:“万万没有想到那小子这么精明,我差点就叫他牵着鼻子走路了。找几个得力的人看住他们。只要破了这件案子,我就可以升官了。”
一直到公车上,小兰才松了一口气:“那警察局长看起来跟阎王差不多,凶神恶煞的,吓死我了。”张剑锋瞄她一眼道:“你是班长,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都是我在跟他周旋,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小兰不服气道:“他是问王心军的起居,当然是问你这个男生了,我知道什么?”张剑锋道:“闲话少说,现在王心军的线索可以说是彻底断了。对了,李庄不是说他知道什么车祸的内幕吗?”小兰道:“你信他?那次车祸,他跟人去买饮料了,人都已经撞死了,他才赶了过来,你说他有可能知道什么?”张剑锋轻轻一笑道:“不要说王心军,就李庄这小子自从那天晚上失足掉进东湖以后,也变得怪怪的,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师范大学站到了。”张剑锋进了校门以后,突然拉着小兰往西边拐去,小兰大惊道:“你去哪里?”张剑锋言简意赅道:“东湖。“小兰忙摔开他的手道:“你这条大色狼又想干什么?”张剑锋急道:“是关于王心军的事情,别闹了。”拉起她飞奔而去。 东湖是这所师范大学最大的湖泊,也是重点生物保护区,此刻虽然正逢枯水季节,但是东湖仍然以她一贯的秀丽风景楚楚动人屹立在西区。波光粼粼,阳光反耀,旁边的青竹林伴随着风声发出柔和的“沙沙”声。小兰看了一眼张剑锋,只见他正对着湖面出神,小兰奇怪道:“不是说来谈王心军的事吗?你看湖面干什么?”张剑锋指着湖泊四周围道:“你看见没有?湖泊的三面都是围着房子的,能够靠近东湖的只有这一边。而这一边围上了齐腰高的栏杆,斜坡下面还加修了一小圈坚固的白色河堤。”小兰愣愣道:“是啊,那又怎么样?” 张剑锋突然脱下外套,从栏杆的缝隙里溜到斜坡上道:“帮帮忙,我现在要假装失足掉到湖里,你在上面留心看我动作。”小兰大惊道:“张剑锋你发什么神经,等下你真的掉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张剑锋稳稳地站在斜坡的草地上,道:“我正是想掉下去呢,你放心好了,我是班里有名的水鬼,这点小水能淹得死我?”说完,把脚往地上猛地一蹉,整个身子瞬间失去平衡急速向下滑去,小兰尖叫一声,却见张剑锋的脚触到了下面的河堤,被那些凸出的石头挡住了下滑的的趋势。见张剑锋没有掉下去,小兰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张剑锋已经爬到斜坡上,重新再来一次向下滑,一次,两次,三次……每次张剑锋都稳稳地在河堤那里止住了,一直到第七次的时候,张剑锋才翻过栏杆,穿上外套,对已经看傻眼的小兰道:“我做了一次又一次实验,你明白我的真正含义了吗?”小兰回过神来道:“明白了,从斜坡上根本不可能失足掉进湖里,李庄他在说谎,他根本没来过东湖。” 张剑锋笑道:“那么你又错了。这几天生物系的老师在搞一项科研项目,向这湖里投放了大量的海藻,那天晚上,我在李庄湿淋淋的头发中发现了这些海藻。他掉进湖里是确实无疑的了。”“但是”,小兰道:“你的意思明明就是说,根本不可能失足掉进水的。”张剑锋继续望着湖面出神道:“并非没有可能,既然不可能失足又要掉进水里,只有一个可能性。”说着他回头望着小兰缓缓说出那句惊异无比的话:“是他自己跳进去的。” “开玩笑!!”小兰整张脸因为惊骇而变红了:“他为什么要跳进去?”张剑锋目光炯炯地道:“这正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那天晚上我明明叫他留守宿舍,有什么比得上重诺守信重要呢?就算他是个经常反悔的人,也不应该放下同学的灵位不管,况且东湖周围都是些生物物理的研究室,左不靠店右不靠门,李庄他来这里干什么呢?所以,我想,也许王心军之死的真正秘密可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小兰反驳道:“他只不过是撒了一个谎而已,我不认为这东湖和王心军有什么关系。”张剑锋道:“话不是这么说。其实不仅他为什么跳到湖里我不明白,他是怎样上来的也令我很困惑。”小兰道:“很简单啊,爬上来……”张剑锋打断她的话道:“一点也不简单,现在是枯水季节,水位距离河堤表层足足一米,壁上攀附了很多青苔,难道你认为在游泳考试中靠作弊勉强通过的李庄有能力爬得上来么?他没淹死就已经是万幸了。”小兰一怔:“对哦,那他是怎么上来的?”张剑锋道:“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性。”这次小兰脱口而出:“有人拉他上来的,一定是这样!” 张剑锋蓦地两眼放光道:“对,如果没有人他肯定上不来。这样一来,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清楚了。李庄之所以会这么违反常理丢下王心军的灵位不管而跑出来,是因为他要出去东湖会一个人,也许是商谈什么秘密的事情,两个人最终取得了协议,要不李庄不会赶回来。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出去见的是什么人,商谈的是什么事情,但是我们起码可以推测一点:那就是李庄跳进湖里也是跟这件事密切相关的。刚才我在车上一直在想,他跳进湖里究竟干什么?”小兰不由得听入了神:“那么你想通了没有?”张剑锋点点头道:“我想过很多的可能性,最大的可能是李庄跳进湖里是为了捞起某样东西,某样或许是那个人丢在湖里的东西。”说到这里,张剑锋转过头望着小兰道:“所以我怀疑李庄可能真的握有王心军死亡的秘密钥匙,你还是听他说一下的好。” 小兰道:“但是你不觉得他的举动非常古怪吗?李庄是你的好朋友,也是王心军的好朋友,而我只跟他是一般的交情,论理,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也该跟你先说才是,为什么他会第一个找到我呢?”张剑锋想了半晌,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目前想知道答案的话只有按照他的话去做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回去问问他吧。”小兰点点头道:“那么你呢?”张剑锋道:“李庄那小子刚刚收到家里寄来的钱,肯定不会不请你吃早餐,我就惨咯,如果找不到大款我就要饿死了。”小兰冷笑道:“凭你这么一个帅哥,在路上随便抛几个媚眼,就会有成千上万个红颜知己跑过来请你的,你怕什么?”张剑锋奇怪道:“咦?为什么你对我的事知道得比我还清楚?再说了,有多少个红颜知己是我的事,班长大人为何如此动怒,莫非……”话没说完,一大块带着泥土的草团迎面飞来,张剑锋“哇”的一声惨叫拔腿就跑。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19:59
第四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来到洗手间,终于洗掉了脸上的那堆泥块,再痛下诅咒保佑小兰在路上遇到几个大色狼和歹徒后,张剑锋步履轻松地走向樱园,准备大吃一顿。正在此时,隐约听得后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张剑锋回头一看,只见几列队伍浩浩荡荡地举着牌子,拉着横幅向他走过来,原来是示威游行。张剑锋退到侧边,准备瞧瞧热闹,却见横幅上写着“强烈抗议学校无视学生安全”“杂物不除,永无宁日”等字样,张剑锋看得一头雾水,正好瞄见里面有一位熟识的师兄,连忙混到他身边道:“师兄,是我啊,你们在抗议什么杂物啊?”那师兄见是素日钟爱的小师弟,自然直言不讳:“就是那堆放在我们系楼内院下面东北角的什么箱子之类的杂物啊。”张剑锋顿时觉得有点好笑:“这些杂物到处都有,我们那边放得还多过你们呢,不用抗议这么严重吧?我们又不是瞎子,难道还会撞上去不成?”那师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们一开始也没管这些,直到近来我们才发现这其实是个很严重的隐患,如果没有这堆杂物,宏彬根本不会死。”张剑锋不解道:“宏彬是谁?”师兄道:“我们系的一个同学,上个月底跳楼身亡了。”张剑锋这才想起上个月31号那件轰动全校的跳楼事件,说是某系的师兄晚上在课室自修期间突然发了疯,张开双手大喊大叫地冲到阳台上,他的同学们还来不及拉住他,他已经跳下去了。后来官方诊断为心脏病突发导致神志不清。张剑锋更加迷惑不解道:“他死是因为他跳楼呀,跟杂物好象扯不上关系。”那师兄冷笑道:“关系可大着呢,我们自修的课室是在三楼,就算多娇弱的人跳下去顶多是个残废罢了,根本就不会死。宏彬他是跳下去的时候脑袋撞到了箱子的边角上,脑壳碎裂而死的。不要说什么还有人跳楼的话,就说我们这些男孩子平时喜欢追逐打闹的,一个不小心翻过了阳台,七楼掉下来是我们的福分,自然没话说,怕就怕从一楼掉下去也非死不可了。”张剑锋听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学校一定又是封锁消息了,不知者不罪,师兄莫怪。”说着退出了队伍拔步向樱园走去。 “实在是太恐怖了,一想起窗子后面就放着那些东西,稻秸上还沾满脑浆,我都不敢去那里上课了。”人群中不知是谁窃窃私语了这一句,霎时,张剑锋象五雷轰顶一样呆在当地,随后又冲回到那师兄身旁。那师兄见张剑锋去而复返,奇道:“你做什么?”张剑锋急切问道:“你们那堆杂物里是不是有稻秸?”那师兄道:“是啊,那上面还残留有脑浆呢,你问……喂,你去哪里?”张剑锋只摆了一下手,就旋风般地跑走了。 望望四周一片幽静,鲜少人烟,小兰才回头对李庄笑道:“这里少人,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吧。”李庄到处看看,见果然少人经过,才放下心头大石。小兰道:“你也太小心了。说吧。”李庄略一沉吟道:“这句话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怕你会不高兴……”小兰截断道:“你说吧,至多我答应绝对不会不高兴。”李庄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好,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喜欢你。”“什么啊?!” 小兰那一瞬间简直不相信她的耳朵,“我说我喜欢……”小兰忙打断道:“但是……但是你不是说跟我讲什么关于王心军死的事吗?”李庄淡淡一笑:“那只是个幌子,你这几天都在为这件事忙着,我不拿这个话题说,恐怕你都不会答应出来的,请原谅我欺骗了你。”小兰此刻一惊一吓,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李庄后面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见。李庄见她望着地面只是不吭声,不禁走前一步道:“我已经跟你表白了,你的意思怎么样呢?”小兰一悚,抬起头来,刚好和李庄炽热的目光相对,不由脸上一红,讷讷道:“我……我……”李庄又进前一步道:“和我交往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小兰好半晌才憋出话来:“不……你现在突然跟我说这个……我从来没想过,我……我要想想……再说……” 李庄等了半天,见小兰始终不吱声,突然一笑道:“你若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就明说吧,这些事不能勉强的,我早料到有这种结果了,看来谣传果然是真的,你原来真的喜欢张剑锋啊?”小兰大惊抬头叫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李庄哈哈大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喜欢一个人没有罪,同样拒绝一个人也没有罪,我只是希望我能留下点回忆而已。不知道我能吻你一下吗?”小兰大吃一惊,素日的伶牙俐吃都不见了,只有脸上的红霞顿时象火烧云似的迅速蔓延开来,头越垂越低:“我……你……”李庄轻轻走向她,慢慢俯下头。 旁边突然响起一阵拍掌声,一个人哈哈大笑走出来道:“这段爱情真是惊天地动鬼神,上可媲美天仙配,下可比拟白蛇传,不愧是情场圣手啊!”李庄赶紧抬起头来,小兰转头一看,叫道:“张剑锋,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张剑锋。李庄接口笑道:“我早就算准你会来英雄救美的了,怎么?我们是哥们儿,不会这么小气,连个香吻都不肯给吧?”张剑锋笑道:“如果这样想你可真是大大地错了。我跟她之间简直清白到白纸一样,不要说吻,你喜欢怎么样我都没意见。这种母夜叉,我实在是无福消受。”“你……”小兰气到想立时上去给他一脚。李庄瞄瞄小兰道:“哦?那不知道你来干什么?打扰我好事,太没义气了吧?”张剑锋突然变色道:“住口!少在那里一口一个‘义气’的,谁是你哥们?谁又讲义气了?”李庄吃了一惊道:“张剑锋,你不是这么翻脸不认人吧?”又对着小兰道:“看,你喜欢的居然是这样的人!”小兰也搞不懂张剑锋为什么突然动怒,对张剑锋道:“喂,你发神经啊?” 张剑锋突然从身后拿出两根稻秸道:“那么这两样东西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吧?你能否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身上呢?”李庄全身一震,脸色越发深沉了,半晌才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开玩笑了。”张剑锋上前一步道:“那么我再问你,心军头七那晚你跑到哪里去了?”李庄道:“我掉东湖里了。”“为什么你会掉东湖里?”“我捡手表……”“为什么你的手表会掉在那里?”小兰虽然知道李庄在掩饰,可是见张剑锋居然这么不留情面地步步紧逼,也非常惊讶。这次李庄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有事。”张剑锋轻轻一笑道:“我也料到你有事。看门的老头说看见你一路大呼小叫神色慌张直往外跑。只是那晚是心军头七,大家人手不够,只留了你一个看香火,你如果有事该告诉一声,一声不响就跑掉不太好吧?”李庄道:“我事先并不知道。”张剑锋点点头,换了个话题道:“你去年的游泳要补考是吧?”小兰知道点到正题了,心一阵揪紧。李庄却摸不着头脑,半晌才道:“好象……是吧。” 张剑锋道:“你现在的脚又伤了,能够挣扎着从枯水的东湖爬上来,你真该做我的老师了。”此话一出,李庄的脸色顿时比金纸还白,小兰已经在一边又清又脆地接了口:“我们刚才做了个实验,那里的草坪阻力很大,根本掉不下去。你还是坦白跟谁在秘密约会,捞了什么东西上来吧。”
李庄刚松了一口气,张剑锋又在那边不紧不慢地道:“是啊,我原本想应该是这样。”小兰惊异道:“原本?”张剑锋道:“假如没有那两根稻秸的话,所有的环节都可以完美无缺地组合在一起,你就可以把所有责任和注意力都引向那个莫须有的人物上,可惜啊,偏偏是这里解释不通。先是宿舍里面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根,你又湿淋淋地带回一根,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一样,可是我想啊想啊,总是想不起来。”说到最后一句,张剑锋近乎是自言自语了:“刚才我遇见了师兄在为他同学不明跳楼死亡的事件请愿,提及楼下有大量稻秸,我才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稻草所在。”张剑锋的声音再平淡不过,可是李庄全身却剧烈一震,随后太阳穴酸疼不已。小兰忙问道:“是什么?” 张剑锋缓缓道:“你没有料到我早就对王心军之死起疑,是你的一大失误。心军死前一个星期曾有一晚也是全身湿地回来,问他怎么了,他说上厕所时不慎被坏的水龙头喷到,喷成这么湿我真是佩服他了。当时正好是我手忙脚乱地帮他拿换的衣服的,那湿衣上就黏着几根稻秸。李庄也是全身湿地回来,还有日期,终于让我恍然大悟了。验尸报告早就揭开了谜底:王心军早死了,就死在全身湿的那晚,回来陪我们玩笑的不过是具尸体而已。同理,李庄也死了,死在了掉到东湖的那晚上。这就是你玩的把戏——借尸还魂!” 小兰第一时间控制不住惊叫出声,连连后退,张剑锋目光紧逼着李庄道:“关于回魂夜的另外一个传说——冤魂回复,听过吗?知道为什么给冤死的人举行回魂夜形式大不相同吗?因为那一天,冤魂将会回复到冤死时的状态,由窗户进入。例如一个被火烧死的人,当它进来时,人们会闻到浓重的焦肉味,冤重的还可以发现地上有灰。王心军全身湿,李庄又全身湿,这实在太巧了,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稻秸都彻底暴露了你的面目。” 说到这里,张剑锋悠悠道:“我没有说错吧,李庄,不,我现在是否应该改口叫你王宏彬师兄呢?说起来我真没记性,你死的那天刚好下着大雨,我还打着伞挤了进去看见你的尸体七歪八倒地躺在杂物上。作为一个新死的枉魂,只有在头七那晚法力达到最大时才能杀人。王心军死在你的头七,李庄死在王心军的头七,然后……” 小兰怔怔地听着,忽然反应原来她是作为后一个牺牲品的,捂着口低声呻吟了一声,连忙转到张剑锋的身后。李庄突然哈哈大笑,打断了张剑锋滔滔不绝的讲述:“不错,你真聪明,说得好象是亲眼看见的一样。王心军和李庄是我杀的。”蓦地,他换上了一种狰狞的脸孔,恶狠狠地瞪着张剑锋,粗声粗气道:“你既然那么聪明,你猜不猜得到我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大工夫去借尸还魂?我为什么不去投胎?我为什么不去安安分分地以冤鬼的形式存在?”张剑锋一愣,自己倒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问道:“为什么?”王宏彬冷冷地道:“你当然猜不到。今天看上去是你赢了,其实你输得很彻底,我总会找到办法打开石门的,石门一开,全校浩劫,你们两个当然也逃不了。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跟我一样。”讲到这里,王宏彬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同时他的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地扭动着。张剑锋目光一闪,竟然跨前一步道:“什么石门?什么浩劫?” “已经没时间了。”王宏彬哑声道:“刚才晒了一会儿太阳,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泡过水的尸体毕竟不容易保存,我……我必须找另外一具……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咳咳……如果你想知道石门的真相,就将你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奉献给我吧!” 方才还软绵绵地躺在地上的王宏彬突然跳起身来,张着十指象饿虎般朝张剑锋插了过去,小兰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却绊到了一块石头摔在地上。 “嗷!”一声痛苦的嘶叫,小兰悚然回头,却见王宏彬抱着头在地上乱滚一通,张剑锋仍然立在当地,不同的是手中多了一张黄符。王宏彬捂着脖子上的黑印,又惊又怒道:“为……为什么你会……”张剑锋冷冷一笑道:“承教了。在下是终南山弟子,捉鬼是我的老本行。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不要垂死挣扎,乖乖把什么石门、浩劫的事说出来,我可以让你超度升天。”“哈哈哈,没用的。终南山又怎么样?”王宏彬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一对红红的眼珠子闪着寒寒的光:“就算你有本事请得来道教老祖也是没用的。不进石门,我就永远超度不了,永远痛苦地存在在世上。所以,我倒宁愿跟你一拼。”话虽这样说,却不见他动手,只是站着不动。张剑锋心道:“不好!”快如疾风地向小兰冲过去,那边身影同时一晃,,张剑锋刚好来得及把小兰拉开。 “哇啊啊啊啊!”王宏彬突然仰天长叫一声,身体慢慢向后倒去,只见迎面却站着浑身颤抖的警察局长,手里拿着一根电棒。原来他得到属下密报,想独吞功劳,就自己偷偷地跟了来,不料刚探了个头,就见一个肤色青白的人呲牙裂嘴向他冲来,大惊之下他顺手拔了随身携带的警棒送了过去。王宏彬倒在地上,一对眸子兀自死死盯住张剑锋,喘着粗气道:“你不该拦我,石门一开,你们都跑不了,等着和我做伴吧。”瞬时,几屡青烟从身上袅袅升起,尸体也迅速变了颜色,一股厚重的尸腐味渐渐弥漫开来。 警察局长手足无措地望望尸体,又望望二人,茫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剑锋道:“你电死人了。”局长眼皮子一跳,忙辩解道:“可是这根电棒电压很低,不可能……”张剑锋道:“李庄同学本来就有心脏病,刚才又在激动中,就算低压电也足以致他于死地了。”说完,见局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又不无讽刺地道:“局长真是英明,王心军果然是被谋杀的。”局长忙把手一挥,慌乱道:“唔,不是这样的,是……他刚才阻碍了执行公务,我出于保护国家利益误伤了他,等会儿我……我会找人来……来……处……处……“说到后来,局长已经语无伦次了。他胆怯地望了一眼张剑锋,见他面无表情,丧气地转身走了。 直到这时小兰才松了一口气,蓦然发现自己竟紧紧搂着张剑锋,“呀“的一声忙不迭放开手,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张剑锋却不注意这些,忙上前去查看尸首,只见七窍流血,果然是溺水死亡后的症状,正思量这“石门”不知是何怪物,转眼见小兰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遂笑道:“想不到我们的母夜叉也有人追求啊。”一大团草块立刻挟着风声飞来,张剑锋偏头躲过,怒道:“你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小兰道:“那你想怎么样?谁叫你笑我?”张剑锋道:“我为了救你,已经饿得肚皮扁扁的,这样吧,我委屈点儿,你连午餐一并请了吧。”“叫你的红粉知己请!”“你刚才一个老大的草团飞过来,就算有一堆红粉知己都吓跑了。我现在抓不到人,可跟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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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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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20:42
第五章
“警察局长的事怎么办?”小兰见张剑锋只是闷闷地低着头吃饭,跟先前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张剑锋有气无力道:“肯定假装不知道,除非你想坐牢。”“那么石门的事呢?”张剑锋叹了口气道:“我正为这个头痛呢,本来想着把它收伏了就没事了,半路又杀出个石门来。现在铁门、防盗门倒是挺多,石门没有一扇。你有没有听师兄师姐说过这所学校有什么石门?”小兰摇摇头道:“没有。会不会是它唬我们呢?”张剑锋道:“应该不会。它明知斗不过我,这样做对它没有任何益处,恐怕王宏彬的死真有莫大的隐情。况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到这里突然默然不语,二人心里突然想起李庄的死,不禁一阵难过。张剑锋勉强咽下一口菜,起身道:“我要找师兄详细问一下王宏彬死的事情才行,现在也只有从这条线索着手最快,最可恶的是那个什么烂局长,一个棍子打得它魂魄分体,要不直接抓它来问就可以省掉这么多麻烦了。”小兰吐吐舌头道:“还想抓它?我吓都快吓死了。那我呢?我干什么?”张剑锋瞪她一眼道:“傻瓜,你当然是回班里去编一套谎话哄住他们。人是你叫出去的,现在回来就变成尸体了,不先声夺人的话你迟早会被当作凶手抓起来的。”小兰一听果然着了忙,连忙结清饭钱出去了。 酒足饭饱,张剑锋走出樱园,看看行政楼那边,估摸着示威活动大概已经结束了,正想往师兄宿舍处走,忽然背后有一人叫住了他:“张剑锋,你大清早的跟小兰跑哪儿去了?私奔吗?”张剑锋回头一看,小清正笑吟吟地立在他后面。张剑锋笑道:“不要乱猜,就是私奔也不会找这样的母夜叉啦。我们只是恰好碰到一起聊些无聊的八卦而已。”“八卦?”小清狡黠地一笑,右手扬起一份卷宗道:“不知什么样的大事张剑锋同学才不视为八卦呢?”张剑锋忙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是那份验尸报告,只不知她是怎么弄了来,料着她冰雪聪明,也瞒她不过,遂低声把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小清听完,吓了一跳道:“原来事情有这么严重,怪不得你们秘而不宣呢。小兰呢?还不回去?班里恐怕要闹起来了呢。”张剑锋道:“我刚刚把那个傻瓜赶走了。”小清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我这会子回去人家可能疑到我头上,干脆我帮你问一下人看看那王宏彬生前的事吧。”张剑锋也觉得合理:“那么下午五点在这樱园门口等……”小清赶着打断道:“我饭卡刚好没钱了,那就打扰你了。”一笑转身离去。张剑锋登时吃了个扁,啼笑皆非无言以对。 果然不出张剑锋所料,师兄正一个人在宿舍大发牢骚,见张剑锋抬脚进来,“嗐”了一声道:“我这里并没稻秸看,你又来做什么?”张剑锋笑道:“谁来看稻秸了?我来看看你们的示威结果怎么样。”师兄愤然道:“那个死教务处居然说我们是无理要求,真该叫那些人从楼上跳下去试试看。”张剑锋道:“这也怪不得学校。 王师兄本来是想自杀的,他们当然不相信你的说话了。”师兄反驳道:“谁说宏彬是自杀的?”张剑锋无比惊异地道:“是你说的啊,明明是你向学校作证说……”师兄打断道:“我作了假证,他是突发羊癫疯死的。”张剑锋整个人都呆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间只听师兄娓娓道:“唉,说起来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呢。那天也该我倒霉,刚好坐在他隔壁。大概九点多吧,我正看着英语,突然桌子发生了颤动,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我周围的人都没有异样。我还特别看了看他,他安安静静地坐着。我以为我是多心,继续低下头去看书。过没一会儿,桌子又颤动了,而且动得比上次更明显。我迅速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但仍然没有任何可疑。当时离我最近的是他,能够影响我这么大的也只有他,因此我很疑心是他在捣乱。接下来我存了心,表面上是在看书,实际我在不停地用眼角余光监视着他。事情终于发生了。 过没多久,王宏彬身子突然一阵剧烈的抽动,带动了桌子也是一阵更为猛烈的颤动,我大惊之下,忘了是在监视他,刚想抬起头来喝问他干什么,就只那么一秒的时间,他又恢复正常了,仍然是那个安安静静的王宏彬。我因为跟他不熟,不敢吱声,只是继续观察下去。果然,每过一段时间之后,王宏彬的身体就会抽动一阵子,而且有愈来愈烈的趋势。我大秫之下,想起儿时唱的童谣:‘羊癫疯,羊癫疯,手脚乱抖象中风。’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抱起书想换个位子,谁知已经来不及了。 王宏彬突然抬起头,两个眼珠大大地凸出,充满了无比惊惧的神色,四处茫然望了望,我正要问他,他却突然举起双手大叫一声:‘不要追我啊——!’全班都被他吓到了,一瞬间所有目光都齐唰唰射到他身上。可他好象丝毫没感觉,暴躁地把桌上的书全部扫到地上后,煞有介事指着后面,声音颤抖道:‘你不要过来啊?我本来不想来的!!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放我回去!!’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大声道:‘快叫救护车,他羊癫疯发作了。’王宏彬攸而转过身来直直地指着我,泪流满面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看我??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啊——!’我呆呆立在当地,不知道他胡说些什么。有两个健壮的男生走上来扳住他臂膊将他硬拖出课室,王宏彬一路脚在拼命地乱踢一通,嘴里还哭喊着不愿离开,看上去十分可怖,整个班一片大乱。刚刚拖出门,王宏彬奋力挣脱了两个男生,同时快速爬上了阳台,我们都大惊失色,只听得他哭诉了一声:‘放过我吧——!’从此就阴阳相隔了。我们怕得要命,王宏彬太过反常了,警察未必肯相信我们的话,有可能反而以为我们谋杀了他,推卸责任这种事学校是做惯了的,所以我们大家约定,向学校报告说王宏彬是自杀的。” “唔。”张剑锋听着,道:“我去看过那堆杂物,离他跳的阳台有一定距离,按照人从三楼阳台跳下的最长抛物线,好象也没有可能砸到那些箱子。”师兄两手一摊道:“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如何跳过那边去的。我说你也够冷酷,人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去分析什么抛物线扬物线的。”张剑锋一笑道:“我是就事论事。他说的‘石门’是指哪里?”师兄垂头丧气道:“不知道,木门倒有很多,有些人竟然以为石门是指宝藏,真是受不了他们。”张剑锋道:“或许真有呢,你不去找?”“你这个葛郎台!”就在二人谈话入巷之际,张剑锋不慎遗落在地上的一张黄符慢慢地变成黑色的水浆,溶入到地板中。 张剑锋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樱园,果然小清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他来了,不由嗔道:“你有没有时间观念?”张剑锋忙解释道:“我的一张黄符丢了,找了半天也找不着,师兄怪我乱翻他东西,把我饭卡也扣下了。”小清“噗嗤”一笑道:“这么巧,我连整个钱包都被师姐拿走了,那没办法了,你去那边买票,我到那边挑个好位置。”不等张剑锋有所反应,小清嫣然一笑,径直走了进去。张剑锋暗暗咒骂道:“为什么我老是不如这小妮子?” “王宏彬,男,25岁,物理工程系大四学生,家庭状况中等富裕,一姐一弟,为人不是很正派,经常爱占小便宜,出事前几个星期刚刚和女朋友分手,目前不知道谁飞谁了,几天后又听他说看上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生……”“喂!”张剑锋把筷子一放道:“你探听的就是这些消息吗?这跟他跳楼有什么关系?”小清也毫不示弱道:“王宏彬不是什么出名人物,能打听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指望着我打听他什么带兵打战的消息吗?”张剑锋垂头丧气道:“那么他之前也没有什么反常的嘛,值得注意的是他提到了‘石门’,看来石门是有的,只不知藏在哪里。”小清明眸一闪笑道:“我想起来了,这附近确实有石门!”张剑锋喜不自胜,忙问道:“在哪儿?”“北齐夫人墓……”话没说完,张剑锋已经一个筷子插了过去,小清一边躲避一边笑道:“我看你难过,所以想逗你开心儿。”张剑锋气道:“现在线索都断了,你还寻什么开心?”小清用手梳了梳凌乱的头发,抿嘴笑道:“不见得吧?要是全无办法,我们的张大法师为何能这么气定神闲呢?”张剑锋气馁地一笑,看来在小清面前总是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吃完了饭,联袂回到课室,却见小兰象个斗败了的公鸡走出来,见张剑锋和小清一起回来,诧异道:“这……”张剑锋道:“不用这了,一条船上的人,是不是平息谣言不成功?”小兰丧气道:“他们压根儿没怀疑我杀人,倒怀疑我和你私奔,你看这……越抹越黑。”张剑锋哈哈大笑道:“这个好办。”竟大步踏了进去,高声叫道:“大家不要吵,想想我这么有品位的人会和母夜叉……”小兰手中的黑板擦应声飞去,只听里面一声惨叫后,杳无声息。 小清挽了小兰的手笑道:“你跟这种人较什么劲,过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当下二人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小清把事情的本源始末都详细讲了一遍,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小兰惊得“腾”地立起身来,失声叫道:“什么?!请碟仙?”小清忙掩住她的口道:“这么大声讲出来想找死么?据他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下策。这件事本来隐秘,知情的人又找不到,也只好这样了。七天后王宏彬会魂魄归位,因为他冤屈太大,所以只能用碟仙请。”小兰道:“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闹着玩的。你难道没听过有关碟仙的传闻吗?”小清默然半晌,勉强笑道:“怎么会没听过呢?只不过是我想着剑锋他好歹出身道教名门,应该不至于重蹈……”说到这里,全身竟打了一个寒颤,噤口不言了。 原来这所师范院校以前曾兴起一阵大规模的卜卦之风,因为笔仙、筷仙等不象文王先天卦和塔罗牌等那么复杂,简易可行,因而大受同学们欢迎。时而久了,便有人觉得笔仙筷仙算得不准,不知是谁从国外带来了全套铁制八卦方位专用碟仙罗盘并请碟仙的全套用具。请了几次没事,碟仙立刻以它的吵精确率在校园掀起了一场新的潮流,并迅速压倒了笔仙和筷仙。同时大量粗制劣作的碟仙用具在校园外的小摊上出现,最终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有一个晚上,有一间男生宿舍里聚集了六个人,用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罗盘玩碟仙,据传闻在问完所有问题准备请碟仙回去时,一个男生突然想恶作剧一下,问碟仙是怎么死的。(注:请笔仙、碟仙、筷仙等有两大禁忌:一不问冤情,二不问死法)。碟仙很快做出回答:“上吊。”男生见全场的人吓得脸色都白了,开心地哈哈大笑道:“你晚上过来陪我睡觉好么?”碟仙的行动略有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而且自动归位了。那男生挣足了脸,便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就在那天晚上,无独有偶,睡在那男生下铺的另外一位男生突然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半夜,觉得脖子上特别痒,好象被蚊子叮了几下。于是他爬起来打开手电筒,开始寻找蚊子的踪迹,却发现从上铺的床板缝里垂下几缕柔软如丝的长发,正随风在他眼前轻轻飘动着。原来刚才让他脖子一直痒的是这个东西。他往上一看,上面还垂下来衣服的一角,是红色的。接着,他听到上铺传来一声非常轻微的女人的呻吟声。 狂叫声惊动了整栋宿舍,后来人们发现上铺的男生全身出血而死,其余四个也已经手脚冰凉去了多时,剩下那个昏死的总算被抢救过来,在病危房呆了三个月终于因刺激太深变成植物人,至今没有苏醒过来。一室五命的事件给这所学校带来了太多的负面恐惧,学校马上没收了全部碟仙用具,开除了带头玩的五个人,并立下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校规:凡有玩碟仙者,一律开除学籍。一时间,学生们谈碟仙色变,不仅碟仙,连笔仙、筷仙也销声匿迹了。那间宿舍因为没人敢住改为杂货间。现在小清蓦然说要请碟仙,而且是王宏彬,不由得小兰不惊不怕。 小兰颤声道:“算了吧,班里已经死了两个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难道真要我们全班死光吗?”小清缓声道:“不行啊,如果王宏彬说的没错的话,不止是我们全班,恐怕全校……” 小兰一怔道:“我们可以通知全校逃出去啊!”小清忍不住一笑,拉起她的手道:“小兰你太傻了,你以为校长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小兰默然,久久才道:“既是这样,也没有办法了,我身为班长,的确难以抛下班里同学,只是这件事还是要保密。”小清笑道:“那是自然。” 七天后第二节课,张剑锋以受伤休养为辞没来,小兰说要请假整理全班成绩册,小清见实在没借口,只好装肚子痛,终于成功地逃出了教室。二人一路躲躲闪闪来到张剑锋的宿舍,张剑锋已经打点好一切了。 小清好奇地环目四望,只见中央摆着一张大桌,桌上放着一个圆形的盒子,饰以银边,盒盖上用金线绣着“终南山密授法器”,左边摆了一个香案。墙壁上贴了两张红纸,却因为烟雾弥漫看不清供的是什么神,只听小兰对张剑锋笑道:“你受的什么伤?回来拿请假条我是要查医生批文的。”张剑锋道:“额头上被你粉笔擦打出一个大包,不用验伤都可以请假了。”小清已经坐下道:“你们不要斗嘴了,快开始吧。” 张剑锋先要净水盂沐了,才对二人道:“因为王宏彬是恶灵,阴气太重,所以才叫你们两个女的来,等会儿你们只要把食指放在碟子上面听我吩咐不要乱动,就行了。”小兰道:“出事怎么办?我听说过有碟子碎了飞出来毁容的。”张剑锋不耐烦地白她一眼道:“你毁容了我娶你!”小清见小兰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笑得前仰后俯,又指着那两张红纸道:“那贴的是什么?”张剑锋随意地看了一眼道:“哦,那是包拯和萧何神位,我请来压邪气的。”一边打开了那盒子,从里面捧了一个金灿灿的刻满字的罗盘出来。“哗!金子做的呀!”小兰不由惊叹道。张剑峰敲了她一个响头道:“我没叫你起来,拜金主义者!这是青铜镀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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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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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21:24
第六章
张剑锋示意二人将食指放在正中央的碟子上,小清心里顿时一阵紧张,说不怕是骗人的,她昨天晚上借了一大堆有关请碟仙注意事项的书,把怎么请的程序背得比考试时还熟,生怕出丁点差错,碟仙怪在她头上,见小兰也准备好了,颤声道:“碟仙碟仙请出位……”“停!”张剑锋连忙打断道:“不是这般请,你们按着碟子就行了。” 张剑锋在包拯和萧何的神位前又上了一柱香,举起一杯酒对天三揖,来到桌子前,神情肃穆地把酒慢慢洒于地上,又拿来一挂白钱,扯过一个火盆不紧不慢有一叠没一叠地在那里烧,直把小兰、小清当成挺死尸似的,小兰刚要发作,张剑锋已起身朗声道:“终南山弟子张剑锋致上阎罗界十王、各方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及拘司人台前,凡尘冤孽未了,致使俗世生波,今特借道祖大上怜悯之意,求开方便之门,拘恶灵王宏彬正位,以肃清妖疹,玉宇祥宁。” 过了不到三秒钟,碟子突然剧烈震动,但却并不移动。张剑锋紧盯着碟子问道:“王宏彬吗?”碟子震动得更狂乱了,小兰、小清面带惊惶地望向张剑锋。张剑锋冷笑道:“王宏彬,你若是还这么不合作,我有本事叫你卡在这关口里,让你进不来出不去,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话音刚落,碟子慢慢地移出了圆圈中心。 张剑锋依例问道:“你是王宏彬吗?”碟子极不情愿摩摩蹭蹭地挪动到了“是” 的旁边,旋转了碟身上的指针,对准了那个字。“年龄?”“23。”“怎么死的?” 听张剑锋开口没多久就犯了大忌,小兰小清几乎同时花容失色,看张剑锋时却象个没事人似的。碟子这次倒是毫不犹豫地左移右动:“被害死的。”张剑锋道:“告诉我详细情况。”“不可。”“为什么?”“因为石门。”又是石门!张剑锋不耐烦地敲着桌子道:“不要以为只有石门可以制得了你,就算你去得到石门,我也会让你永远魂魄分开!所以最好乖乖地把一切的事情给我交代清楚,如果真是枉死,或许可以救得你出一线生天。哼,开玩笑!以为进了石门就有救了吗?”碟仙似乎被张剑锋的如簧之舌打动了,迟疑了一下终于慢慢交代了一切似雾非雾的离奇死亡真相:“上个月初,我女朋友飞掉我了,我伤心欲绝,以往都是我飞掉人家。第一次将感情这么认真地付出,角色却倒置过来了。那时我万念俱灰,浑浑噩噩地来到一课的七楼,坐在阳台上发呆,一坐就坐了几个钟头。课室关门了,熄灯了,可我还坐在阳台上,望着下面空荡荡的地板,我在想要是这样跳下去一定很舒服,什么痛苦都忘记了。我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正准备跳时,后面突然亮了一下。我当时很奇怪,这时巡房的老师也该下楼了,莫非有人也选在这个时候跳楼吗?于是,我便回过头去看个究竟。 接着,我看到一幕很奇异的景象,两个全身穿着拖地白袍的人走过,头上戴着顶尖尖的白帽子,手上提着一盏好象是用白纸糊住的灯笼在一个窗口里缓缓地走过。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迅速倒流一般。提灯的过去,又是两个相同装束的人,不同的是举着一根竹竿,竹竿上吊着一块白色的烂布条,神情肃穆地走了过来。我看着那块烂布条,总觉得似曾相识,突然想起去年姥姥去世时,乡下人崇尚土葬,丧礼搞得大张旗鼓,还要组织出殡,走在出殡队伍前的就是这些白布条,妈告诉我,那叫招魂幡,有了它,姥姥的魂灵才会跟在我们后面,我们才能令她到墓地让她安息。那些招魂幡式样和姥姥出殡时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我们穿的是一般的麻衣,而不是这些奇怪的衣服,前面也并没有人提着灯笼。 想通之后,我吓得手脚发凉,什么跳楼的事全撩到一边。前儿迷迷糊糊听说一个学生被他杀了,尸体就弃在一课的厕所里,悲痛欲绝的山村父母竟提出在学校里做一场丧事,学校当然拒绝了。可是天晓得那对丧子父母不死心,白天不让搞,晚上跑上来偷偷弄。我缩在墙角下,等他们全部过完了再偷偷溜出去。散纸钱的完了,又来了几列吹唢呐敲锣的,因为怕惊动学校,所以那些声音也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丧乐队过后,几个大汉抬着很多制作精美的纸人、纸房子、纸庙走过来了。我心里不禁起了怀疑,不是说那学生家境很穷吗?光这些纸玩意儿的花费我死后我家也未必买得起。一口全身雕满乱七八糟花纹上面还盖着块黄色的大布的棺材慢慢地抬过来了,后面是一大群哀号不绝的家属队伍。这再一次证实了我的猜疑,这么华丽的棺材,不是千万富翁根本拿不出手。既然不是那对可怜父母的,会有谁在这深夜搞出殡呢?这么多人又是怎么混上来的呢?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终于战胜了恐惧,慢慢从墙角里站起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但是她的打扮十分与众不同,以至于我第一眼便注意上了她。她的头上梳着一种古怪的高高耸起的发髻,上面还插了根簪子,身上穿着一袭纯白色绒旗袍。虽然觉得她发型和衣服搭配得不伦不类,但是她一身高贵端庄的气派实在让我无法挑剔。当她经过窗口时,似乎发现了我,转头向我这边望来。天哪!那时我整个人都傻掉了,什么倾国倾城什么绝色佳人全都见鬼去吧,没有文字可以形容她的模样,我只能说她是我无论转世多少辈子都会认为是最美的女孩。我呆呆站在那里,完全不知躲藏,就算她一刀捅过来我也会心甘情愿接受的。谁知她没有半点惊怒,只是蹙眉望住我久久不言。她蹙眉的样子看上去更是美丽绝伦,我呐呐的想上去搭话,谁知她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别转脸走开了。 “我傻乎乎地站在当地,好一会儿才想起没问她的名字,这时也不管害怕不害怕,急急忙忙追上去,走廊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从此我就失魂落魄的,有了她,还跳什么楼呢?于是我天天晚上都呆在一课七楼,希望可以再见到她。可是一次一次都落空了,直到我出事的那一天晚上。 “我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看着书,一边盘算着今晚有多大几率可以见到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鼓乐声和哭声,狂喜之下我忙冲出阳台,果然四楼的窗口又慢慢步过那一群穿着奇怪白袍的人。我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冲下四楼,朝着出殡队伍的方向追去。正追着,前面走来一位我的朋友,我招呼道:‘嗨,哥们,前面那位正点妞是哪家的?’谁知他连眼都没斜一下,面无表情直愣愣地走过去了。我刚要发火,前面的哀乐声越来越近了,我定睛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哪里有什么送殡队伍,哪里有她,只有两个提着白灯笼的人慢慢地向我走来。 “灯笼里的烛光忽明忽灭,照在我的脸上……不知怎的,想起朋友刚才的表情是那么自然,丝毫没有做作的躲闪,难道真的没看见我?但我就在他的正对面啊!我蓦地想到:为什么出殡队伍可以在这里大张旗鼓畅通无阻?上次出殡,这次怎么又出殡?为什么——没有了她?我仰起头望向七楼自修的课室,立刻找到了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还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看书。而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那两个灯笼上斗大的隶书‘引魂灯’! “我恐怖的大喊一声,掉头就跑,前方却再也不是熟悉的长走廊。而是一面陡峭的石壁,上面有一扇紧闭的石门,我吓得要命,忙叫道:“不要追我啊!不要啊!” 那两个人仍然不言不语地向我逼近,一股无形沉默的的压力向我压来,我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哭喊道:‘是谁?是谁带我来石门这里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缥缈的声音,似有若无却十分清晰:‘……借尸还魂……在第七个人头七之夜前回来这里……打开石门……取回你的另一半魂魄……否则你永不超生……去!’我背后顿时被人推了一下,我哭叫了一声,就失去了知觉。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下面是自己满是鲜血的尸体。 “迷迷糊糊中,我来到了奈何桥,桥上立着一个人不让我过去,斥道:‘我们阴间不收你这样的半魂鬼!去!把你的另一半魂魄找回来再说!’我蓦然醒起了那扇石门的事,忙请教他道:‘请问什么是半魂鬼?那人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瞄了我一眼道:‘人死后有两个精神体,一个是魂,一个是魄,当其中一个失去之后,就成了半魂鬼,永远处于鬼界的最底层,永远不被阎罗收留,也永远不得超生!’我吓得全身抖个不停,马上转身去找那扇石门。
“正在这时,在我身边有一个女子柔悦的声音响起:‘不要去——石门一开,全校浩劫——回来啊——不要打开石门!——’我一愣,霎时满腔委屈都化成了忿怒,声嘶力竭地向四周围哭喊:‘你滚开!假惺惺的家伙!既然叫我不要去开什么烂石门,为什么要引我到那里?!我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你害的!你出来,给我说清楚!’耳边的声音依然在不断地响着,不过却慢慢远去:‘不要打开它啊——全校浩劫……全校浩劫——一定会有人死……切记切记——!’我彷徨着,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我最终痛哭失声。 “自己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还顾什么浩劫不浩劫呢!我不顾一切的上了王心军的身,摸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踏完后山的所有土地,不要说石门,连石壁都没找到。王心军的头七到了,于是我转移到李庄身上,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让你识破了。 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再不打开那扇石门,我会永远卑微地存在在鬼界里。” 碟子越转越快,要不是张剑锋对八卦盘异常熟悉,根本来不及临摹下这一大段话。可小兰、小清两人已经累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张剑锋见她们快支持不住了,忙道:“知道了,你先归位吧。”碟子忽然疯狂地移动起来:“我是冤死的,我是冤死的!”指来指去就这么几个字,小兰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手指渐渐有脱离碟子的趋势。张剑锋知道手一离碟,碟仙就会上身,到时候要请下来就麻烦了。张剑锋再无犹豫,用香挑起张定鬼符狠狠拍向罗盘中央,喝道:“恶灵归位!” “嘭”的一声巨响,碟子猛地撞飞在墙壁上,罗盘中央有两股白气袅袅升起,小清尚且还支撑得住,见小兰呼吸急促,忙扶她上床休息,转头见张剑锋正对着那一大段叙述若有所思,便道:“我可以去查一下这些天有什么学生伤亡的事故。”张剑锋摇摇头道:“根本不用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些出殡的不是人,而是地缚灵。” 见她们茫然不解,又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鬼,不过又不是一般的鬼。”又放缓了语气道:“如果王宏彬没有看错的话,引魂灯的出现远比那些地缚灵让我吃惊。据我终南山道学史卷记载,引魂灯早在清初就失传了。”小兰怔怔地问了一句:“引魂灯是拿来干什么的?”张剑锋眉头一皱道:“一种很邪恶的法器,我也知道得不多。看来事情挺严重的,我正想着该不该上终南山问问师父。”说着,张剑锋在房间里急躁地转了两个圈,小清正要答话,张剑锋已经下定决心道:“出殡的是十多年积怨的宿鬼,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兰你留在学校想办法问问师兄师姐以前有没有关于一课的校园传说,小清和我一起上终南山问引魂灯的来历。小清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我去?”张剑锋道:“我一个人无端端跑出去肯定惹人生疑,找个人说出去开会就比较掩人耳目,小兰现在跟我有私奔嫌疑,而且她在学校人面广,认识的人多,她留下来再好不过了。还有异议吗?”小清委屈道:“我可不可以不去?”“不可以!” 终南山掌门室里,师徒俩人在昏暗的烛光下对坐默然不语。张剑锋望着才几月不见就衰老了很多的师父,一阵心酸,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孤星寒因为在年少接任掌门时曾发下宏心大愿:“终生静修不出山门,直至羽化于观”。如今身体愈发虚弱,大不如前。此刻他见徒弟感伤,倒觉得可笑,拈着须岔开话题道:“你确认那灯是引魂灯吗?”张剑锋垂首道:“据弟子看应该不会错。”孤星寒的神色凝重起来:“这灯非同小可,你知道它的来历么?”张剑锋恭恭敬敬道:“请师傅训示。” 孤星寒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子,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线装书翻到某页递给张剑锋,张剑锋忙接过看时,只见上面写道:“灯名引魂者,以其光曳而摄人魂魄,积宿怨之精,取深恨之华,遂成此器。”正看得没头没脑,孤星寒已经开口道:“为师之所以从没跟你提过这个,不仅因为它失传已久,而且因为引魂灯是佛道两界之禁忌。 你知道吗?引魂灯并不是人界法器,而是鬼界法器。就如同鬼用了人界法器会魂魄全消一样,人用了鬼界法器也是必死无疑。”“……”孤星寒见张剑锋吃惊的样子,笑了笑道:“引魂灯于明代中期失踪,所以资料不多,这本书算是讲得比较详细的了。 引魂灯是借助烛火明灭来动人心智,摄其魂魄。一般是由多年积怨的老怨鬼修炼而成,用以增加法力,残害人类,其它的为师也不甚知,只听我师父曾经提过,明代中期夷族入侵,东厂日盛,冤死的人很多,怨气越来越重,引魂灯开始大规模地出现,民不聊生,遍地死尸。当时佛道两界因为惧怕鬼界力量超过法术界,于是开始大规模的镇压,终于将引魂灯的持有者全部扼杀。引魂灯的修炼方法从此失传。如果是这样,引魂灯不应该再现于世上才是。除非当时扫荡并不彻底或是……”孤星寒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口,沉吟了半晌道:“不过你也不必对它太过畏惧,引魂灯功力要视它的持有者而定,如果是一般冤鬼,只可以加害平常人;若是百年冤鬼,只要你心志把持得定,还是不会有事的。” 张剑锋见师父看出自己的心思,脸红了一红道:“师父训诫的是,都因为弟子太过毛躁。不知师父认为接下来该如何办?”孤星寒道:“现在据你所讲来看,引魂灯尚不敢太过招摇,只是我们不知如何克制它,若让它继续为非作歹下去,法力日渐增强,也是件麻烦事。你不妨去道佛各处名山见看看有无典籍记载。”张剑锋踊跃道:“弟子怎么没想到这点?过几天弟子便北上少林、五台再去龙虎和罗浮一趟。”孤星寒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叹口气道:“五台山方丈禅空大师早已不问世事,这处地方就免了吧。张剑锋道:“是。普陀呢?”孤星寒身子微微一颤,道:“普陀乃女尼清修之地,玉慧师太不喜欢外人打扰,也不必去了。”张剑锋知道五台山和普陀山所藏典籍最多,师父却偏偏不让去,虽然奇怪之极,仍只是答道:“是,师父还有什么训示?”孤星寒想了一想,才道:“没有了,你万事小心。遇事不可勉强,多问问人。退下吧!”张剑锋本来还想劝他多走动,见状只好先退出去了。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21:57
第七章
张剑锋和小清奔波不停,小兰在学校也颇为辛苦,她几乎跑完了所有部门,问完了所有部的部长和副部长,学生会也被她搅得天翻地覆,仍然问不出一丝头绪,失望之余,她只好在校园里乱逛,期望碰到一位扫地的阿伯,可惜学校早把清洁工作承包给外面的公司了,来扫地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无奈时,小兰忽然见前方东湖中心赫然立着一个小岛,岛上风景宜人,不由得满心欢喜:以前怎么不觉得这小岛可爱呢?因想到岛上去散散步,在湖边走了大半天还没找到桥之类的物体。 “哟,小兰,你在这儿转圈干吗?不是想跳湖吧?”小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熟识的师姐,忙笑道:“不是啊,我觉得心烦,想到那小岛上去散散心,可总也找不到通往小岛的路。”师姐顿时用异样的眼光扫了小兰全身上下一眼道:“你不用找了,那个小岛是个无路可通的湖心岛。”小兰叹道:“多可惜啊,这么好的地方不让人去。”师姐静静地望着湖面说道:“等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听完之后,你就不会再想到那个小岛去了。”“唔?” “很久以前,大概有二十年了吧,这个学校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女生,成绩很好,就是早年父母双双病故,家庭贫困,只得自己边打工边读书,还要抚养一个小妹妹。 不过由于她吃苦耐劳而且十分能干,生活还勉强过得去。然而有一天,她从一个商场出来时被保安员揪住搜查,说她偷了商场的东西;她自然不服气,据理力争,这样一直闹到警察局去了。 “据说那些警察平日受了商场的好处,又见她穿得寒酸,便不分青红皂白硬逼她认了偷窃,拿钱出来赔了所谓的商场损失,又将她拘留了二十天。等她回到学校想申冤时,却发现学校已经把她的奖学金取消并给她记了大过。原先同她关系亲密的男友也甩了她,另结新欢,其他的朋友也一时间形同路人。自尊心很强的她受到极大刺激,决心以死明志。于是在某天晚上,她先掐死了与她相依为命的妹妹,捅死了始乱终弃的男友,然后笃信鬼神的她戴上红帽子扎上红橡筋穿上红衣裤红鞋袜,一个人悄悄来到学校湖上的小岛,在岛上一棵百年老槐树上悬了一个绳结,发誓要在每月的这天用这圈绳勒死一个人以偿其仇恨后,上吊自杀了。 后来,那女孩果然成了厉鬼。她死后第二月的那天晚上,有人说看到老槐树上有一个圈好的绳结在月光照耀下轻轻晃荡。不久深夜岛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等学校手忙脚乱叫人查看时,发现一个男生已经悬在那里,鲜红的血从头顶而下流满全身,整个人染得通红,望过去就像那晚上吊的女孩一样。一时间,全校震惊。学校为了安定民心,将通往小岛的三座桥尽数拆毁。湖边的宿舍全部迁往别处。可是没有用,尽管四面环水,尽管没人再敢靠近小岛,每月绳圈还是按时出现在那老槐树下,深夜还是会听到惨叫,然后就会发现有人吊在那里,随着绳圈轻轻摇晃,死状各异,但是相同的是每个人都是全身染血,就像穿了红衣红裤一样。人们都说那是她在向世人一次一次展示她当日的死法,其情其境触目惊心! 在人心动乱的同时,谣传越来越多,有说她杀的都是始乱终弃的人,告诫大家不用怕的;有说是不给她平反的话杀光全校她都敢,叫大家准备后事的;也有说她是红衣菩萨下凡,触怒了她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的;还有更离奇的,说她是狐狸精要人血来祭奠的。传来传去把校方也吓怕了,忙不迭的给她平反,补授奖状,又不敢派人砍掉老槐树,唯恐她怪罪到自己头上。乱七八糟搞了一大堆事情,绳圈还是雷打不动的出现,人还是准时准点的吊死……” 说到这里,师姐瞧瞧小兰发白的脸,长吁了一口气说:“事情一直持续了十个月也就是杀了十个人之后,学校局势几近崩溃,再也无法掩盖消息。然而,就在此时,绳圈自己却神秘的消失了,从此再也不见。学校也渐渐渐渐恢复了安宁。这故事里的学校就是我们学校,小岛就是你想上的小岛,你看,那老槐树还在那里生机勃勃的活着。这个故事就是我们学校‘久负盛名’的校园传说——孤岛红衣。因为恐怖影响太过深远,十年前被学生会立例禁止再流传下去。我偷阅学生会档案,才得知了这一传说,你可不许再跟别人说去。” “嗯。”小兰突然想起一课的事,问道:“那师姐请问你有没有查阅到有关一课的传说?”师姐突然惊惶地看了她一下,警觉道:“为什么你会问一课?”小兰一看,便知大有文章,忙凑前笑道:“我是觉得啊,一课好像比小岛这里还要邪——师姐有什么故事说给我听听,我也好小心防着呀。”师姐见她说得那么软和,倒不好拒绝,想了一想,把小兰拉到一处偏僻的草地上坐下,笑道:“若是告诉你也不值什么,老掉牙的传说了,只是很奇怪你怎么会知道一课邪的事。也不用怎么防着,只是不许乱跟别人说去。” “一课是我们学校最古老的楼了,据我所知,它好像建于20世纪20年代左右,由当时一位很有名的工程师设计建造,建好之后,便成为我们学校的标志性建筑,一直未变。然而在用作课室三个月后,时常有怪事出现,有去晚自修的人说老感觉到课室里寒风阵阵,特别的阴冷;有说曾看见走廊里隐隐约有许多人影,但是走近一看又没人了。学校嘛,风言风语本来就特别容易盛行,校方从来也没把它当回事儿。后来,令人震悚的校园传说终于揭开了它的序幕。在某一天晚上,七楼的703课室里,大家都在安静地自修。到大约十点时,隔壁的704课室忽然一片漆黑,那边一片喊叫声不绝于耳。不过这边没人去理会,大家还是自顾自地自修,因为那时电灯设备还很简陋,断保险丝的事经常发生,大学生血气方刚,叫嚷一阵发泄后换个课室也就过去了。 “隔壁又叫嚷了五分多钟,声音渐渐弱下去了。703课室的人终于感到不安了,因为703、704作为单独两间课室挤在楼角,若要过702或者705可是还要转过一大圈楼梯,所以每逢停电,704的人必定大部分都涌到703来的。而且这次吵乱比往常要持久得多,那些叫喊持续得有点奇怪。703里开始有些人窃窃私语,有两三个男生已经站起身准备过去看个究竟。 “正在这时,外面阳台传来两声闷响,大家相顾愕然,一个男生刚刚问得一句:“是什么声音啊?”外边又相继传来几声“咚咚”跟前两个一样闷沉,然后声音越来越多。703的人一时间都呆住了,而与此同时,隔壁课室的叫嚷声已经微弱到听不清了。所有人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704的人出事了! “只听下面传来一声尖叫,整栋大楼彻底大乱,703的人纷纷抢出门去,只见旁边课室一片静悄悄的已经没人了,一个长发女生正费力往阳台栏杆上爬想纵身往下跳。 几个男生拼命扑上去摁住了她,有懂医学的忙抓过她手把脉,却发现她手腕冰凉,脉搏也已经异常微弱,再看时,只见她目光散乱,显然没得救了。慌乱中,只听得那女生含含糊糊地说了四个字:‘出殡……棺材……’双目一闭,就此而去。 “最后连军队都出动了,才勉强平息了骚乱,但是楼下那许多具血淋淋的尸体却仍像噩梦一样刺激着人们的神经。703课室的人作为最近目击证人被全数传召去了。 702、701课室的人也都来了,原来他们曾在事发前听到过走廊上传来一阵隐隐约约漂浮不定的哀乐声和哭声,以为是艺术团排戏,也就没人去注意。 “后来统计,跳楼的共计一十八人,全部死亡,如果再加上最后没跳成的那个女生,共是十九人。当时正好一位著名建筑学家来校访问,一见一课便大吃一惊,问校长是谁建造的。校长莫名其妙,便详细相告。‘这真真是神经病!建筑界的败类!’那专家跺着脚说道:“这哪里是什么课室的布局,他给你们建的是一座灵堂建筑!”后来细细一查,果然是那位工程师为哀悼死去的女儿,偷偷将她的尸体埋在地基下,按照灵堂的布局建筑了一课。 “大错已经铸成,如何处理一课才是个棘手的问题。一课耗资上亿,时人称‘金子打造成的’,推倒它学校是万万不干的。正僵持不下时,来了一位高僧,登坛作法,用符咒将怨灵封于地下,一课才从此安宁。‘灵堂课室’的传说从此慢慢湮没无闻。这就是一课的课室排列和二课、三课完全不一样的原因所在。” 师姐说到这儿,展颜一笑道:“我奶奶当时就在703课室自修,讲起这个传说如数家珍,小时候常拿来吓我不要随便乱跑。——咿,你怎么了?” 小兰听她所讲那些人跳楼的场景,和王宏彬的死联系起来,完全对景,不由得全身瑟瑟发抖,又不能说实话,只好勉强笑道:“没……没什么,身上有点冷……我先回……回去了。” 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得多,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现集体跳楼故事,必须马上叫张剑锋回来商讨对策。小兰抬头望望天,月亮刚好被云遮住了半边,看看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有点犯难:宿舍肯定有人在,课室现在打死她也不去的,去哪里找一个静谧的地方通讯息呢?小兰想来想去,只有到这个学校的恋爱圣地——僻静的东湖小树林了,不过那附近的小岛怪吓人的,就这样犹犹豫豫,已经将近九点了。“反正孤岛红衣已经不在了,”小兰暗想,“没什么好怕的,就去那里吧。” 好不容易绕开那一对对缠绵的爱侣,小兰终于找到了一块僻静的石头坐下,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才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 “喂,我是小兰,张剑锋,你到了哪里了?” “上少林了。” “小清在哪里?还好吗?” “她在西面厢房,估计还活着。” “你在干什么呢?少林寺好玩么?”
张剑锋在那边握着手机哭笑不得道:“我在被窝里躺着呢,你想做少林弟子啊?问这么清楚?”小兰用几近蚊子哼哼的声音道:“不是,我已经打探清楚一课的事情了。”“真的?”张剑锋欢喜得从被窝里一跃而起:“快讲!”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对恋人的声音,女的说:“喂,不是说没桥了谁都上不去吗?怎么那老槐树上好端端多出一圈绳子来了?”小兰正要讲“灵堂课室”的事,听到这话,全身一震,失声叫道:“圈绳?!”那头张剑锋正执笔准备记下传说来,听得一头雾水道:“什么全生?” 小兰还没来得及解释,东湖旁边已经一片尖叫声和奔跑声,混乱中听得有人说“岛上”,小兰忙回过头去一看,月亮恰好再次完全闪出了云翳,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岛上正中央那棵老槐树上,赫然有一个随风轻轻摇晃的身影,原本的白色校服现在染得通红,就像从头上被人倒了一桶红油漆似的,半截无力的舌头搭在下巴上,两眼凸出大睁,死死地盯着小兰…… “喂喂!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剑锋只听的话筒里面惊叫声此起彼伏,以为又见了出殡的队伍,忙大喊大叫,那头却毫无声息。“啪”,小兰手一松,手机从半空坠落到草地上。 慢慢睁开眼睛,小兰发现周围白晃晃的,唯独旁边坐着的张剑锋正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小兰“呀”的一声忙坐起来道:“我……你……”张剑锋道:“什么你你我我的,我听见不妥连夜赶乘飞机回来,有人说你晕在东湖边了。现在这里是医院,你这个笨蛋,王心军那么恐怖的尸体也见过了,难道还怕一个死人?弄到我以为你看见出殡的,搞得我一夜没睡!说!一课是怎么回事?”张剑锋噼里啪啦说完这一段话,才畅快了点,刚才他简直想一手掐死这个白白让他赶回来的家伙。 小兰茫然半晌,突然一把抓住张剑锋的手,含泪道:“孤……孤岛红衣和灵堂课室复活……”张剑锋见她刚才半晌不语,不像往常一样跳下床来打他,正思忖着是不是说得太重,见小兰忽而激动无比,语无伦次,知道事有异变,忙按她躺下道:“不急,慢慢说。”小兰遂将所有经过一五一十说了,虽然叙述得极为平淡,但是情节听起来仍然惊心动魄,张剑锋慢慢相信那天在东湖边的换了是他,说不定也会晕的,方才真是怪错她了。 小兰说完之后,见张剑锋脸色还白过她,不禁奇怪道:“我有说错什么了吗?” 小兰哪里知道,在孤岛上吊死的人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好是张剑锋为了探清王宏彬的事而去拜访的师兄。如果小兰说得都是真的,那么那张黄符的失落与孤岛红衣传说或许有莫大的关系,只是根据传说后来发展的脉络,两个应该都被高人禁锢了,为什么一瞬间一起复活?张剑锋心里一下涌起太多疑问,可是这些又如何能跟刚刚吓晕醒来的小兰讲?所以他只是笑笑说:“没什么,觉得挺可怕的。”小兰环顾四周:“怎么不见小清?”张剑锋道:“她困得不得了,我打发她去睡觉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什么红衣蓝衣的暂且不要想,天下一物克一物,总会有办法的。” 话虽然这样说,张剑锋的心里比小兰还要没底,本来想先查引魂灯的来历,现在又半路杀出一个孤岛红衣来,一时头绪纷繁复杂,不知从何下手。回到宿舍后他一点睡意也没有,满房间乱转。这时陈衷信敲门进来道:“张剑锋,有个老和尚找你。” “老和尚?”张剑锋莫明其妙地看着陈衷信,同时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认识的几个老和尚,都是些老死不肯出山门的,会是谁来找他呢? 陈衷信见他站着不动,道:“你不是穷困到连化缘钱都给不起吧?”张剑锋一脚踹过去笑道:“不要乱说!请他上来吧!” “阿尼陀佛”,来人一见张剑锋,合掌便宣了声佛号。张剑锋见他挺老的,又不知是什么辈分,不敢乱叫,笑道:“大师是……”那老和尚笑道:“圣祖开天,成于九华,老衲法号悟真,施主,有缘了。”张剑锋听得此名号不由得全身一震,他曾多次听师父说过,九华山俗家弟子徐传释服从佛法号悟真的故事,他们同辈之间也经常谈论起这个不爱做方丈只爱四处云游的传奇人物。听说他法力极其高强,一路上斩妖除魔无数,谁知道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激动得张剑锋跨上一步,正准备行跪拜大礼,却被悟真大师抢先一步扶住了。 悟真大师笑道:“你我又不是师徒,再说这里俗人如何懂得法术界礼仪,没的叫他们当是在拜死人似的。这个大礼就免了吧。”张剑锋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道:“是,不知大师有什么要弟子帮忙而亲临……”悟真大师不耐烦的打断道:“别和老和尚文绉绉的,你别学你师父那老正经的样,实在让人受不了。听说你这里两大传说一起重出江湖,老衲就跑过来看看热闹。如何?你那老不死的师父活得还好吧?”见说到师父,张剑锋先跪下道:“身子骨还好,就是弱些。”又起来答道:“如今这两大传说恐怕还没有几个人知晓,不过校园已经人心大乱了。弟子正没法处,恳请大师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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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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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26:08
第八章
悟真大师几十年没见孤星寒了,听他境况,知他心结仍在,不禁有点唏嘘,半天才回神道:“老衲也不和你这小子啰嗦了,直说吧,昨天我夜观天象,暗运罗盘,测出你这里冤气集结非常,如果没有料错,今晚岛上会再出人命。”张剑锋闻言吃了一惊:“还请大师慈悲,力施援手。”悟真大师笑道:“你不用拍我马屁。我这次来就是想邀你上那岛上看看鬼样,怎么杀人。倘若值得一玩呢,老衲就留下来,否则,无论你说什么好话,老衲都会走人的。”看他一口一句“老衲”的样子,张剑锋真是啼笑皆非,只好道:“是,全凭大师吩咐。” 当夜12点半,悟真大师准时候在男生宿舍外面,过了几分钟,才见一个人影艰难地从墙上翻下来,悟真大师凑上前去不耐烦的低声道:“身手怎么这么差?你师父没教过你轻功么?快点啦,时辰快到了!”张剑锋被他说得直翻白眼,正待辩解,已被悟真大师一把扯了去。 来到东湖边,张剑锋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忙问道:“我们怎么上岛?”悟真大师瞪眼道:“当然是泅水过去!你以为我们的轻功能象达摩祖师那样一叶渡江吗?”“泅水?!”张剑锋一愣,悟真大师已经纵身跳进水中,张剑锋只好苦笑着也跟着跳下。 冬天的水冰冷彻骨,尽管深悉水性,张剑锋也因为冻得手脚麻木而喝了两口水。 等到挣扎着爬上岛去,却见悟真大师得意地抖出一个油包,低声笑道:“幸亏我带了换的衣服,不然冷死了。”张剑锋一听这话,真想一块石头扔过去,此刻自己只好哆嗦着默念内功口诀。 悟真大师换好衣服后,又掏出一个罗盘,张剑锋忙凑上去问:“那是什么?”悟真大师道:“妖气罗盘,用来指示冤气从哪里来,或许可以知道那冤魂的坟墓在哪里。”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妖气罗盘忽然有了反应,上面的指针滴溜溜的乱转,越转越快,张剑锋正想问这表示什么,抬头却见悟真大师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后方,他忙回头张望,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树丛深处,在粗大的树干间蓦地飘过一抹殷红。 张剑锋精神一振,忙和悟真大师伏好观察。 老槐树下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不多时泥土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冒出来,然后,很快的,一条绳子破土而出,窜到树枝上自动打了个结圈。然后便开始有节律地轻轻晃荡。与此同时,树影深处传来似有似无的吟哦声:“今年的白雪比什么时候都圣洁,今年的圣洁比什么时候都红艳……”半晌,一条鲜红的丝带从悟真大师和张剑锋眼前不远处缓缓飘过,槐树下的泥土又有了异动,一个黝黑的物体从翻开的泥土中缓缓升起。张剑锋左看右看看不清楚,正想探前身去,忽然一双白点亮了一下,张剑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原来那黑色的物体是一个人头,白点是他的一双眼白……一整具尸体在红色丝带的牵引下慢慢的将头颅套入那绳圈之中,当绳圈完全勒紧脖颈的那一霎那,红丝带蓦地绕到尸体头顶拂了一下,尸体头顶便猛地涌出源源的鲜血,遍布全身。最后,一具鲜红的死尸便开始在树枝上悠悠的晃荡……张剑锋开始有点想呕的感觉。 此时,红丝带犹如来时一般飘入树丛深处不见踪影。遮住尸体的树枝也自动向两边分开,这样,鲜红的尸体便完全暴露在外了。悟真大师扯了扯张剑锋的衣服,二人便又潜回了湖的彼岸。 二人爬上岸后,在校道旁的小树林中藏了起来。东湖边开始出现尖叫,想是有人发现尸体了。悟真大师竟然还带了第三套衣服,气得张剑锋几乎晕倒。待他换好衣服,二人便赶紧逃离东湖。到了一个安全而又隐秘的角落后,张剑锋才开口问道:“为何没有见到鬼大师就回去了?”悟真大师道:“那条红色丝带就是啊,那么大一条,谁说没看到?”张剑锋奇怪道:“但是鬼都是有形体的啊,怎么会只有一条丝带呢?”悟真大师赞许地点点头道:“不错,凡鬼都有一个形体,至于为什么这个例外,找个时间你不妨去问问那条丝带。”张剑锋先前还恭恭敬敬的聆听,听到后面一句顿时哭笑不得,只得再问道:“那大师的罗盘乱转又是怎么回事?”悟真大师肃容答道:“你没瞧出来吗?有一股冤气飘到这岛上来,跟丝带的冤气碰撞,并且剧烈摩擦,我的罗盘才会失灵,不知指向哪边好。”张剑锋忙问道:“那股冤气从哪里来的?”“灵堂课室那边!”张剑锋大吃一惊:“难道说……两大传说之间有联系?不可能啊,传说……”悟真大师骂道:“传说完全可信吗?它有时是胡扯八道,跟事实真相完全不符,想我当年平息冤鬼路时……”说到这里,突然闭口。张剑锋正听得有味,忙追问道:“冤什么?”悟真大师摆摆手道:“自己想!什么都我说得明明白白,你们这些后辈小生还磨练什么?好好努力,不要败了你师父的名声,他象你这般大时,可是号称‘道家第一弟子’呢!”师父这个响亮的名头张剑锋是听过的,忙笑道:“是,弟子怎么比得上师父?那么大师就是‘佛家第一弟子’咯?”悟真大师呆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好好!果然还是后生可畏!好!好!”说着,将身一纵,已然远去。张剑锋急道:“这么好玩大师不留下来么?”远处传来悟真大师的声音:“太麻烦了,老衲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玩,你好自为之吧!” 张剑锋正发愣,一阵风吹过,全身禁不住直打哆嗦,于是连忙爬回宿舍换了干衣服。这是东方已经发白,他估摸着睡不着觉了,索性坐在床上细细回想今天晚上的经历。 “今年的白雪比什么时候都圣洁,今年的圣洁比什么时候都红艳。”——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应该是这两句。按照瞬间现场的理论,不难解释这是她临死前的话语,但再以逻辑推论下去就疑点迭出了。这两句显然讲的是一种死亡的境况,如果她真的是自杀,重复的不应是杀人的场景,如果是先杀人后自杀,也不应该只重复杀人情节——总而言之,为何独独漏了她自杀的一段?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还是她根本没有自杀? 灵堂课室和孤岛红衣分别属于两代人的恐怖传说,在年龄段上拉开一定差距,而且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应该没有什么关联才对,为何两股冤气会如此敌视但又不公开交战呢?灵堂课室的历史久远,冤气也比孤岛红衣大,却不肯与孤岛红衣斗,难道是想和孤岛红衣联手一起吞噬校园后再瓜分领地? 想到这里,张剑锋哑然失笑,前段时间《战国策》看多了,连合纵也想到了,鬼界那来这么多计策。这是他又想起悟真大师的话来:“传说可信的么?”传说既然不能全信,灵堂课室毕竟有资料残留下来,工程师又非寂寂无名之辈,好查;难办的是孤岛红衣这些野史故事,学生会那些为虎作伥的人所做的档案,恐怕更加颠倒黑白,不分是非。但是——疑点几乎全部集中在孤岛红衣上面啊! “入定啊?”张剑锋吓了一跳,只见一张俏脸在门口闪现,张剑锋白了一眼道:“小清大小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小清笑嘻嘻的走进来道:“他们说你在参禅准备升仙了,叫我用美人计劝你回凡尘呢!——才刚我去看了小兰,她气色好了点,你怎么不去见她?”张剑锋有气无力道:“死不了,用不着天天去见,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嗯?美人计?”张剑锋突然闭口不言,然后盯着小清一副奸笑的面孔。小清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听说——学生会主席暗恋你有半年了吧?”见张剑锋冷不防问出这一句,小清猛地醒悟,往后一退道:“少来!我小清顶天立地一巾帼英雄,绝对不会当现代貂蝉的!”张剑锋嘿嘿一笑:“那么,班里某某某同学暗恋你的事我也大公无私的捅出去咯?”小清惊问道:“某某某是谁?”“你自己清楚。”“你怎么会知道?”“因为我不是傻瓜。”“……” “什么?小清来找我?”任伟当场呆住了,他暗恋小清已有段时日,搞到大半个校园都知道了,叫明恋都不为过。本想凭着学生会主席这个响亮的名头会得到她的青睐,谁知小清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他。怎么这会儿小清会主动来寻他呢?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主席,天降之喜啊,还不快去迎进来斟茶递水?” 一句话提醒了任伟,忙把脸笑成一朵花似的迎了出去。小清站在走廊里正咬牙切齿地暗骂:“死张剑锋,我以后非报今天这个仇不可!”忽见一武大郎引出来满脸笑容道:“小清,快进来,走廊里风大,小心着凉了。来来,屋里……”小清截断道:“我要查阅学生会档案。”任伟愣道:“什么时候的档案?”“全部。” 小清挥汗如雨的在发黄的卷宗中左翻右看,一边口里急急地嘟哝:“怎么会没有的?不可能啊……”任伟在一旁看着实在不忍心,凑上去柔声道:“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小清眼皮都不抬道:“学校以前不是吊死过一个全身红的女孩子吗?为什么没有记载?”任伟脸色一变,警觉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学校对此讳莫如深,凡公开谈论的除了会被警告,还……”小清脾气上来,大吼道:“为什么没有记载!!”任伟一吓,战战兢兢道:“当年……学生会是有过记载的,后来不知怎的全部给警察局强制没收了。” “警察局?”张剑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倚在床上的小兰见小清气得脸色青白的样子,想笑又拼命憋住。小清心里道:“好,这会儿弄到警察局去了,我看你有什么鬼主意。”却听张剑锋笑道:“这就更好办了,小兰啊,你王昭君是否该出塞了?” 小兰的脸顿时变得比小清还白:“他未必肯买我们的帐!”张剑锋冷笑道:“他不肯?他有一条人命的把柄握在我们手里呢。” 果然,警察局长听说张剑锋和小兰来访,就像犯了伤寒病一样,脸上忽青忽白呼吸急促不定。旁边的值班警察见他沉默不语,讨好的上前道:“要不要我打发他们走?”局长那肥硕的屁股已经离了椅子,胆战心惊道:“就说我不在,你好生把他们哄走。”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张剑锋大叫大嚷的声音:“我们是代表李庄同学向局长大人致谢来的,你们拦我做什么?”局长顿时一屁股跌回椅子里,咬咬牙道:“叫……叫他们进来。” 张剑锋笑吟吟的跨进办公室,等小兰进来后又顺手把们一关,“砰”的一声吓得局长浑身一颤。又听张剑锋对他笑道:“自上次杀人案一别,数十日不见,大人风采胜昔,可喜可贺!”局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小孩子年轻气盛,锋芒毕露,也是难怪的。不过鹿死谁手,这里面的利害你们晓得么?”张剑锋拉过一张椅子让小兰坐了,自己才缓缓的坐下道:“晓得晓得,所以这只肥鹿我们也不敢要,就让给局长大人好了。只不过——我们两手空空也不大好,起码得有只小白兔吧?”小兰见他们突然打起禅语,一头雾水,不禁转头看着张剑锋。 局长两只小眼睛翻了几翻,黠笑道:“不知我这局里是否有这样的小白兔?”张剑锋接口道:“有的,有的。你们局在几十年前好像很喜欢到处抄家,我们学校也被抄过一回吧?”局长脸色大变,一双冷眼紧紧地盯着张剑锋和小兰两人,一字一句道:“两位是狮子张大口啊,这只兔子太肥了,只怕一头鹿也抵不过呢!”张剑锋心中暗暗诧异,这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为什么一提起它,那些知道内情的人都会神情剧变?莫非这件事当年太过轰动离奇?他望了望在旁边惊异不语的小兰,沉吟了一会儿,气定神闲道:“可它毕竟只是只兔子,不是鹿。我们不敢强人所难,兔子与鹿不可兼得,孰取孰弃,大人您自己掂量吧。” 局长心中一跳,自己心中最着紧的当然是头上乌纱,这毛头小伙子想是揪准了这一点,而且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搞不好就翻在这条小阴沟里了。想着想着,他又满脸堆下笑来道:“那倒是,鹿毕竟比兔子值。但是……”他突然把声音压低到极其微弱的程度,凑前对二人道:“这是本局一号绝密档案,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不要说兔子,连人头也飞掉啦。”小兰也低语道:“一号绝密档案是关于……”局长接口道:“经议会讨论决定永不揭露的疑案惨案,用金箔盒子装好,上面有总统的亲笔封印,。”张剑锋道:“那我们怎么打开?”局长道:“当然不是从封印处下手,我们撬没有封印的另一面,然后再悄悄地小心地恢复原状就行了。” 看着警察局长那娴熟的动作,张剑锋真怀疑这位大人究竟是小偷还是警察。随着盒子发出轻微的一响,终于大功告成了。局长擦擦汗,却用手紧紧的压住那盒子,注视着二人道:“你们信鬼吗?”张剑锋没防备他突兀的问出这句话来,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那局长仍然用手压住盒子,认真地望着二人,又问道:“你们信鬼吗?”见张剑锋和小兰只是面面相觑,继续道:“我是信的,关于只流传在警察界的一个秘密传说:这金箔盒子里,工装有三个秘案,情节均是惨不忍睹;不仅如此,传说这些档案很邪,看了的人轻则从此疯疯癫癫,重则自杀他杀的都有。所以不要说动这个盒子,平时连这个房间都没人敢进来的。”张剑锋觉得好笑道:“你们这个传说有没有根据的?”“有的,”局长严肃的点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你们学校的老教授,当年有份参与记载此事的学生会干事和老师以及当时局里的人,除了几个还在精神病院隔离治疗外,没有一个活得过五年。那几个发疯口里还只嚷嚷着一句话——什么‘今天,让你重温你当年种下的恶果’——怪可怕的。” 张剑锋身体微微一颤,马上又恢复了镇定,走上去按住盒子道:“行了,你出去吧,这只兔子我们自己逮。”局长听到这句话,象获赦一般忙不迭的溜了出去。小兰语音发颤道:“看他说得活灵活现的,这个传说要是真的,你还打不打开呢?”张剑锋道:“当然打开,不尽快找出源头,灵堂课室和孤岛红衣的噩梦就不会停止,说不定他们下一个猎物就是你我。我身为道家弟子,深受师父教诲,驱邪降妖,本分之事。我是不会逃的,你呢?”一席话说得小兰低下了头,幽幽道:“你要怎样,我就怎样罢。”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27:05
第九章
张剑锋却先不打开盒子,拿起来左右端详一番,末了又放在耳边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才对旁边看得莫名其妙的小兰道:“你是处女么?”小兰霎时羞得满面通红,狠狠地盯了张剑锋一眼:“色狼,管你什么事?”张剑锋道;“看你这保守的母夜叉应该是,借你一只手来。”不由分说抓起小兰的左手,一口含住食指。“呀!”小兰一声惊叫,原来张剑锋用牙齿咬破了她的食指。她又惊又怒,正想扬掌打去,张剑锋忙格住正色道:“那局长说的是真的,你听——”遂把盒子贴近小兰耳朵,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咿咿呜呜”的痛苦呻吟。张剑锋又拿开盒子道:“这盒子之所以具有致人疯癫和死亡的魔力,是因为里面附有怨灵。盒子一开,怨灵就会吸取人的精血。我现在正准备用处男处女之血镇住怨灵,才能打开盒子。”说完也咬破自己食指,挤出豆大一滴血来,和小兰的那一滴慢慢融在一起,形成晶莹圆润的血珠,透过印记处渗入盒内。盒子里蓦地传来“呀哇”一声怪叫,白眼从边际缝隙处袅袅升起。小兰无比惊异地看向张剑锋道:“你会是处……”话未说完,早被张剑锋猛敲一记响头:“我若破戒,早被师父一脚踢出终南山山门了!” 待白烟散尽,张剑锋缓缓打开盒子。一张白纸下便是三叠厚厚的卷宗。张剑锋先捡起那张白纸观看,只见上面用油墨印刷着几行模糊的文字: 1972年由议会第四十七次全席会议全票通过,决议如下: 此三大悬案,内含世人不解之玄机,里附万载不复之恶魂,逝者已矣,为免祸及子孙,特制金箔盒一只,永世钤束,不使复观。并诫及后人,火印一破,恶灵即出,邪气将溢,惨事重现——打开之人永堕黑色奈何之血!” 下面赫然是议会及总统的大印,小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忙问张剑锋道:“黑色奈何之血是什么?”张剑锋道:“地狱中有三座桥——金桥、银桥、奈何桥。其中奈何桥下是一条血河,传说血河分两层,上层滔天殷红,下层恶臭乌墨。不过此传说法术界至今尚无印证。”小兰忽的心中一动,“黑色奈何”?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不由心底隐隐泛起不祥之感,恍惚间却听张剑锋在一旁弹着那张纸道:“72年的议会真不知是做什么的,连未经确实之谈也信!” 小兰只觉胸口很不舒服,竟不愿再去看那白纸一眼,伸手从盒里拿出一卷档案来,只见牛皮纸上四个大字写的分明:“灵堂课室”。张剑锋欢呼一声,立即丢掉白纸,抢过那档案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趟来得真是值。”小兰却在一旁淡淡地问道:“灵堂课室也是谜案吗?”张剑锋一愣,才觉无以对答。小兰轻轻揭去封皮,密密麻麻几十页档案看下去。两人的心就象掉进了无底深渊。 ※※※ 方韬是哈佛大学建筑工程系的博士,40岁时携夫人吉莉丝回国定居。谁料吉莉丝过不得中国的生活,两人日渐摩擦,不过三年她便与方韬离婚独自回美国去了,留下一子方玮和一女方滢,其中方玮还在剑桥大学攻读工程科目。方韬自从夫人离心之后,刺激过深,性格越来越孤僻,幸得有女儿方滢陪伴,时时解劝。 方滢生性娴雅文静,深得方韬喜爱。她见老父终日闷闷不乐,竟抱定了终身不嫁的志愿,天天只是陪伴父亲四处周游散心。一日到了某所大学处,方滢见此处衔山抱水,风景极美,非常喜欢,便决定和老父留下小住几日。 这天,方滢习惯地到学校的独立琴房想要练练钢琴。而十五分钟后,琴房忽然起火,当时正刮大风,火势猛烈,抢救不及,方滢竟活活烧死在钢琴边,可怜一缕芳魂从此消逝。 得知飞来横祸,方韬悲痛欲绝,方玮马上从英国飞回协助处理后事。方玮见那间单人练琴房在一个小岛上,四面环水,只有一座小桥可通,而且有数名仆人跟从方滢而去,外人很难接近,便怀疑是当时跟去的仆人不妥。于是他叫齐方家所有仆人,在大堂里当面询问。 “各位在方家也干了不少年头了,”方玮把父亲扶到藤椅上坐好,朗朗开口道,“我自认方家一向待你们不薄!”说着,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滢妹死了,而她死得这样不明不白的,我想就算在黄泉路上她也走得不甘心。因此我们有义务找出凶手来为她报仇!” 仆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方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方家的老管家连忙上前应道:“我们已经尽力发动大家帮忙寻找线索了。”“那找到没有?”“因为火太大,现场烧得都是灰,所以……”方玮“哼”了一声道:“找不到是么?我早料到了,你们若查得到什么才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管家一愣,忙陪笑道:“老奴不明白,请少爷明示。” “我当然会明示!”方玮冷冷的眼光扫过整个大堂,沉声道:“出事的当天,有好几个仆人守候在琴房外,外来人根本就进不了,我看凶手就在你们这些之中!”方玮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指着前排一个仆人吼道:“就是你,金发,丧心病狂地杀死了小姐!” 那个叫做金发的青年先是吓得目瞪口呆,继而“扑通”跪下去叫道:“我没有,冤枉啊,我一直都没有接近小姐,我真的没有啊,请少爷明察!”方韬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你……玮儿,你可有证据?”方玮冷冷一笑:“我当然有证据,金发,你是第一个向老爷报告噩耗的人,你敢不敢当众把当日对老爷说的话重复一遍 金发挺胸大声说道:“有何不敢?出事后,我就急忙跑去跟老爷说:‘坏事了! 小姐被火烧死了!……”“打住!”方玮疾言厉色道:“练琴房着火,但滢儿未必就当场烧死了,你当时怎么知道小姐已经死了的?说啊?!根本就是你做贼心虚,露出口风,还不承认?!”金发一呆,半晌不作声。 正在这时,老管家上前道:“少爷,这是你却怪错了金发,当时如果换作是我,也会这么说的。”方玮一惊道:“这话怎么说?”管家泣道:“是我擅作主张叫他们瞒住老爷的,哪里有什么真凶,小姐是自己愿意烧死的……”方韬听得须发倒竖,把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拄,颤抖着声音道:“你们胡……胡说!滢儿怎么会……愿意??” 管家老泪纵横道:“老爷,这件事我也一直思想不明白啊。当日练琴房着火时,我也在场,一边招呼人救火,一边准备亲自带人冲进去救小姐出来。谁知就在那个时候,我们看见小姐穿着一身稀奇古怪的衣服,手上捧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慢慢走向那着火的房子,我当时大喜过望,也没想到小姐怎么会在外边,只是喊着让小姐快些过桥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小姐充耳不闻,竟就这样走进着火的大门里,一会儿不见了踪影。我和其他人都大吃一惊,正想抢进去,房子却正好在这时候塌了下来,小姐自然没有活下来了。” 方玮怒斥道:“你胡说!滢妹怎么会想不开,什么稀奇古怪的衣服?分明是你们这些人乱编了来糊弄我们的!”管家忙跪前一步道:“我对方家忠心耿耿,不信少爷可以盘问当日的仆人,他们都是看见的,如有半点不合,我甘受任何处罚。”方韬木然道:“什么样的衣服?”管家回想道:“周围的飞灰很大,又有浓烟,只依稀可见小姐穿的是一间下摆很宽很长的拖地长裙,头上还梳着高高的发髻,好像还插着簪子。”方玮刚想驳斥,方韬摆摆手制止了,对管家道:“你们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不可再对第二个人提起。玮儿,你替我应付那些烦人的警察记者。你们都退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方玮虽然不服,但见方韬面色凝重,也只好闭口退出去了。
方滢死于意外火灾自然成为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方家上下对此事一律保持缄默,方韬更是一个人自锁在书房里,没有出过一步房门,除了吩咐人小心收集方滢的骨灰之外,大部分除了睡觉就是望着红木书柜里的书发呆。五个月之后,又一条消息轰动了媒体,深受丧女之痛的方韬竟反常地毅然接下了承建规划这所大学第一课室大楼的工程,并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其中。 方玮得知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赶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方韬书房时,却见管家在一旁侍立,而方韬正在细细量度着书桌上一张图纸。他见方玮进来,点点头道:“正好,玮儿,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先把门关上。”方玮依言关门,走过去。方韬道:“玮儿,你在英国也学了几年,过来看看这张一课设计图怎样?”方玮笑道:“儿子哪里敢评点父亲呢?”一边接过来看,不多时,脸色却已开始发白,半晌放下图纸,以一种惊惧的眼神望着父亲讷讷道:“这个……”方韬淡淡道:“但说无妨。”方玮道:“儿子才疏学浅,不过这栋楼的设计好象不太符合课室布局,反而象……”方韬微笑道:“象什么?”方玮见父亲没有怒意,才鼓起勇气道:“象灵堂。”话一出口,,管家不禁惊叫出声。 方韬哈哈大笑道:“不错,我设计的不是象灵堂,根本就是灵堂!我苦苦想了五个月,终于想通了。滢儿她毕竟还是恨我的,恨我逼走了她的母亲,所以她离开我是注定要发生的,是我太对不起她!她不是很喜欢这里吗?所以我要亲手建造一个灵堂课室给她,把她的骨灰混入混凝土中,这样她就可以世世代代受书香之气熏陶而成神的。哈哈……”管家骇然道:“老爷你悲痛过度了!”方玮道:“可他们未必肯……”方韬敛了笑容冷冷道:“你放心,外面那些蠢人只会奉迎我,我不说你不说他不说,只有天知道这不是课室,而是灵堂。” 灵堂课室在一年半后如期竣工,方韬没有参加落成典礼,由其子方玮代为剪彩。待欢庆的人群散去,夜深人静时,身体虚弱的方韬才挣扎着下床,叫来方玮和管家道:“趁这时候,我们去灵堂好好拜祭一下滢儿。”方玮和管家知他脾气倔强,也不敢深劝,只得扶着步履蹒跚的方韬来到了一课。 望着这座凝聚自己心血爱恨的杰出建筑,方韬禁不住感慨万分。三人爬上七楼后,方韬吩咐管家摆了香案,亲自捧着三柱香拜祝道:“滢儿,我知道你恨我,如果你现在原谅为父,接受这座灵堂,就显显灵给我看吧。我好想你啊,滢儿!”说着恭敬地插在香坛中,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哀乐声和哭声,似从楼下而来,并一步步地向七楼进发,管家大叫一声:“真显灵了!”继而吓得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方韬先吃了一惊,然后发疯似地向楼梯跑去,只踉跄地跑了两步便摔倒了,忙又扎挣着抬头,满脸泪痕的道:“滢儿,你来见我了吗?我的好滢儿啊!”方玮忙搀起老父,厉声道:“谁?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说着,竟也愣住了。 因为这时,一群奇怪装束的人已经慢慢的从楼梯上走出来,他们都带着顶尖尖的帽子,穿着长长的垂地白袍,目光呆滞,两人一排缓步前进。最前的两个人手里提着两个白纸灯笼,后面几个举着招魂幡,也有散纸钱的,也有抬着很多纸人纸屋的过去。 然后是十六人抬着一具覆着黄丝缎的棺椁,在方韬三人面前肃然而过。方玮惊慌失措地往后望去,只见在三个披麻戴孝的家人之后,正跟着风姿绰约的方滢,款款而来。 方滢的装扮更是奇怪,身上还穿着出事那天的淡蓝碎花裙,头上却梳了个高高的云髻,一如屋子着火时走进去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韬三人,慢慢的走近。方韬哑声道:“滢儿,你是来看我吗?”方滢的眼神中透出沉沉的冷意,抬起右手指着方玮一字一句道:“为——了——江——山,你——放——弃——了——我,不——可——饶——恕!”她的声音飘缈不定,透着一种无比阴森的意味。 方韬正在奇怪她在说什么,方玮已经吓得连滚带爬地向后爬去,一边哭道:“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放过我吧,妹妹!我是一个小人,小人不值得杀的,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他只管絮絮叨叨下去,方韬却已恍然大悟,指着方玮怒不成声道:“原来是你这个畜牲!”方滢缓缓张开右手,对着仓皇的方玮轻声道:“今天,要你与我一起享受悲愤的快乐……”方玮全身忽然起了熊熊烈火,惨叫几声过后,地上居然连灰也不剩一点。 方韬毫不理会方玮的惨死,两眼哀求地望着方滢道:“滢儿,你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父亲啊,滢儿!”管家畏畏缩缩的扯住方韬道:“老爷,不能上前啊。”方滢两眼平视前方,象没有听到方韬的哀告一样,冷若冰霜的随着哀丧队伍飘然而去,直到了相当远的地方才见她转过身来,眼中泪光闪烁地望着方韬,身影随着浓雾渐渐消失,哀乐和号哭声至此也嘎然而止。 方韬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木然半晌,忽然长笑三声:“灵堂,课室,到头来真的成为了灵堂课室!”身子往旁边一歪,已然撒手人寰了。当时名声显赫的方氏家族不久也就归于消亡。 后来查明方玮听说方滢终身不嫁,竟担心她想争夺遗产,丧心病狂之下,悄悄潜回国内,利用自己对建筑的研究在练琴房秘放了一颗小型炸药,精心的设计使得爆炸声减低到最小,而练琴房内部着火的同时破坏了房屋结构,起火不到一分钟即会发生坍塌。只要方滢进了琴房,便必死无疑。至于方玮如何放置炸药及如何探明琴房构造,无法查证。 (以上资料由老管家口述,刑事办公室记录并整理) ※※※ 这一大段材料看得张剑锋和小兰两人张口结舌,张剑锋道:“王宏彬提过一次服装问题,这里又多次提到,看来服装方面果然有些蹊跷。据我所知,再隆重的出殡也不至于穿什么白袍和拖地长裙,难道这些稀奇古怪的衣服有什么特别的暗示?”说着,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小兰道:“你再想什么呢?”小兰道:“我在想方滢。这个女人从大火烧起后就没正常过——且不说他两次奇异装束,单就她在一课上对他哥哥说的话就叫人捉摸不透。”张剑锋奇道:“你说的是……”小兰道:“他哥哥是为了争夺遗产才把她烧死的,可她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江山’‘你放弃了我’——这里他不仅把遗产说成江山,而且说话的语气也迥异于兄妹之语。他哥哥不过是想获得全部遗产,说什么放弃不放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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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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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27:45
第十章
张剑锋皱眉道:“是啊,难道她那句话另有所指?而且,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这个,王宏彬是在七楼遇难,方韬也是在七楼见到方滢,这说明整个灵堂课室的轴心是在七楼。传说之所以复活很可能是因为封锁的结界出现裂痕。可是根据资料判断,结界并不在七楼,而是在一扇不知什么的石门处。我正想它们之间的冤气是怎么实现相通乃至合为一体的呢?”小兰道:“怎么见得?”张剑锋解释道:“引魂灯将王宏彬的魂魄摄去,并以此要挟打开石门。灵堂课室的冤力巨大,却迟迟无法像当年集体跳楼那样大规模作祟,种种迹象都表明灵堂课室的封印还未完全解开,它无法依靠自身力量冲破,只好借助另外的力量,所以它尽管仇视孤岛红衣,却不敢与之相持。我想着应该就是灵堂课室难以镇压的原因了——冤鬼易降,根基难找。” 小兰瞄了一眼张剑锋道:“我躺在病床上时没见你这么高谈阔论的,怎么到了这里就能叽里呱啦出一大堆来?”张剑锋笑道:“是刚才看资料时豁然想通的,现在算起来灵堂课室可以总结为三大谜题。”小兰莞尔道:“其实我说的那个算不上什么谜题。对了,有一种可能我们不能忽略了,虽然方玮放置了炸药,但如果当天事有巧合,方滢不是死在方玮手下呢?” 小兰虽然淡淡说来,张剑锋吃惊的全身发麻,事有巧合?巧合?正待发问,小兰已经拿了第二卷档案出来,卷宗的封面上清清楚楚写着:“孤岛红衣”。和“灵堂课室”卷宗比起来真是有点天壤之别,这份才薄薄三页纸。张剑锋接过来嘟囔道:“这么少,记了什么啊?” 第一张是当时案情调查表: 死者姓名:梁花性别:女年龄:20 死亡地点:××大学东湖湖心岛老槐树 死亡方式:上吊自杀 死亡原因:不明 尸体状况:重度窒息,头顶为某种圆形利器凿穿,伤口呈正圆形;体内鲜血通过心脏和支气管上运至脑部,以每秒100毫升的速度匀速流出,脑浆完好。 鲜血溢出原因:不明 圆形利器:不明 个人资料:不明 自杀动机:不明 案发情况:其亲生三岁妹妹被掐死,头颅毁损,男朋友被捅死,胸口有一把长约三寸的匕首,经证实,是梁花生前买的。买匕首动机不明。两死者另案处理。 疑点:死者生前正在选修《大学民谣课程》,经常在图书馆查阅一本已经没有封皮的老书,上面记载了搜集来的本校的神秘民谣歌谣,其中一张有死者亲笔的详细批注。据死者同学称,她生前最后一晚回到宿舍,手上所拿正是那本老书。歌谣含义:不明 张剑锋不满道:“写了等于没写,这么多‘不明’,这种调查表我写一千份都有。”翻过第二页,原来是那首歌谣的复印件,虽然当时印刷水平低下,但由于保存完好,仍十分清晰。纸上用几何抽象的方法画了五匹马,圆形代表马的头,长方形代表身体,下面再添两条长短不一的斜线代表马在奔跑,手法十分拙劣,画得歪歪扭扭,显然是生手随手画出来的。下面的歌谣也是手抄,字迹却十分清秀: 跑马地上马儿欢,金龟须向探花传。 不见前人捧香进,唯有八仙过海返。 在“金龟”下面有两个字:“难解。”最后一句被划了个圈,旁边又有两个字:“重要”,下面是两行蝇头小字,这些字写法又与上面不同,显然是死者所书:“世人皆道须先传金龟于探花,孰不知反其道而行之方为正理也。” 张剑锋看看小兰:“你懂这意思吗?”小兰摇摇头。张剑锋道:“‘世人皆道须先传金龟于探花’诗句的意思是这样啊。‘反其道而行之’,怎么反?把探花传给金龟?”小兰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要乱猜,既然有画我想是针对跑马地上的具体事物来说的。你不妨先看看最后一页说什么再来发你的议论不迟。”张剑锋依言翻开最后一页,却是一幅大彩照。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双眼睛流露出刚毅的眼神,瓜子脸儿稍稍向下俯着,一个清新俏丽的女孩形象凸显在照片上。 见张剑锋只是望着照片发呆,小兰毫不留情地狠狠捅了一下道:“请不要在别的女生面前过分暴露你的本性,幸亏是我,别人早给吓跑了。不过,我个人意见来说,方滢要比梁花漂亮一万倍,怎么没见你发呆?”张剑锋痛得“哎哟”一声,方才醒悟过来,忙解释道:“不是,我看她的眼神特别熟识,好象在那里见过似的。”小兰嘲道:“喜欢她就喜欢她,男子汉大丈夫,这样也不敢说出来吗?”一面看那盒子里还有最后一份卷宗,上面写的是“孙氏一家十二口灭门案”,小兰刚想伸手去拿,张剑锋手腕一转,架住她的手道:“那份不关我们的事,你去拿它干什么?”小兰道:“盒子好辛苦才打开,不看白不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张剑锋沉声道:“不要动它,我所说的盒子里的怨灵就是藏身在这个卷宗里。”小兰悚然缩手,畏惧地看着这最后一份卷宗,封面上铺满了厚厚的细细的灰尘,静静地躺在盒子的最底部,唯有那“孙氏一家十二口灭门案”几个字不知为什么还显得特别清晰,仿佛在昭告着这是一份世人莫解的难雪沉冤。 小兰突然一把紧紧抓住了张剑锋的手,张剑锋一惊叫道:“你做什么?”小兰的眼睛紧紧盯着盒子里,颤声说道:“我——我好象听到了卷宗里有人在——说话。” 张剑锋几乎难以置信:“什么?你听得见怨灵的话?它说什么?”小兰茫然地摇摇头:“它说了好多好多,可是很多我听不懂,它好象在说它存在很痛苦,付出的代价太巨大——”“啪哒”一声张剑锋已经猛然把盒子关上了。小兰吓了一跳,随后惊异地望向张剑锋。张剑锋将螺丝推入关节,平静地说道:“所有的冤鬼都是自愿留在世上的,没有人强逼它,同样的道理,要想超度进入轮回也必须靠它自己,别人帮不了它。痛苦是对它心中仇恨不消的代价,不值得去怜悯。你刚才被怨灵迷惑了。” 小兰吓得不敢再看那盒子,回头却见“灵堂课室”和“孤岛红衣”两卷仍然放在桌面上,忙拉住张剑锋道:“弄错了弄错了,这两卷还没有放进去呢。”张剑锋道:“没有弄错,这两卷我要带出去。这么多资料你记得了?”小兰惊疑道:“你不怕那局长发现?”张剑锋笑道:“他连这个房间都不敢进,怎么会发现得了?待会儿装进你的书包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警察局长见他们二人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问道:“如何?”小兰刚想答话,张剑锋忙抢着道:“还好,只略看了些,后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跑出来了,幸亏我们眼明手快先一步把盒子盖上,已经恢复原貌放在那里。”局长听了,搓搓手道:“恢复就好,恢复就好。”看他的样子,一辈子也不想进那种鬼地方去了。 回到学校,小清在张剑锋的宿舍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二人回来,忙迎上去问道:“怎样?有什么新的进展吗?”小兰从书包里掏出那两卷资料给小清看:“背死我了,他倒狡猾,两手空空而来,空空而去。“张剑锋努着嘴道:“男孩子背书包不好看。”小兰不客气地回道:“女孩子背书包就很好看吗?” 正在两人斗嘴之间,小清匆匆看完了两份档案,摇摇头叹道:“又是两出‘红颜薄命’的故事,你们怎么看呢?”小兰遂把发现的疑点一一说了。小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笑道:“这些固然重要,但据我看来,最根本的疑点你们还未抓到。”张剑锋不服气道:“是什么?我倒要听听。”小青道:“‘灵堂课室’和‘孤岛红衣’同时复活,是一个巧合;两股怨气一起产生并且在孤岛上发生剧烈摩擦,这又是一个巧合;还有,卷入‘灵堂课室’的人却为‘孤岛红衣’所杀。太多的巧合碰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你们难道不觉得,‘灵堂课室’和‘孤岛红衣’两者之间不应该毫无关联吗?” “对了”,张剑锋“霍”的一声站起来,在宿舍里烦躁地走了两圈道:“经你这么一提,我又想起来了。还记得我去拜访的那个师兄吗?又一次我去他那里玩,不经意凭窗远眺,才发现他这间宿舍正处夹角,从教学楼和实验楼的缝隙中恰好看得到一课的顶部。”小兰不解道:“这又说明什么?”小清代答道:“说明晚上‘灵堂课室’作祟时,他那间宿舍是处于怨气范围内的。”张剑锋把玩着手上的资料,叹道:“事实早就清楚啦。没有‘灵堂课室’就没有‘孤岛红衣’,‘孤岛红衣’是‘灵堂课室’衍生的悲剧,是由‘灵堂课室’启动的,两代传说其实是一回事。早在二十多年前,梁花就已经发现‘灵堂课室’的秘密了。”辗辗转转数天,竟得出这么一个惊人的结论,三人面对的局势比任何一个传说兴旺的时代还要严峻还要血腥。一瞬间,整个宿舍陷入了一片死沉的寂静中。 半晌,小兰打破僵局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梁花一定要穿得一身红去自杀?为什么她要先杀死她的妹妹和男友?这些行为都不能说明她的死缘于对‘灵堂课室’的仇恨。”张剑锋道:“或许她有什么难言的隐衷,不得已而为之。”小清道:“不用猜了,所有的谜其实都归结于一点。从表明看来,‘灵堂课室’比‘孤岛红衣’的资料多,似乎容易调查,但实际上头绪纷繁复杂,线索凌乱,而且年代较为久远,‘孤岛红衣’只有一个谜题,就是那画和歌谣,说不定答案中还包括有‘灵堂课室’信息。我的意思是先查‘孤岛红衣’。”张剑锋赞叹道:“真不愧是女中诸葛,我举双手赞成。大家分头行动吧,小清你再去学生会打探,小兰去图书馆。”小清犹豫了一下,问道:“‘灵堂课室’方面?”张剑锋沉吟一会儿道:“不用怕,现在‘灵堂课室’忙着和‘孤岛红衣’斗,况且它的怨气远远没有当初兴旺时那么强大,应该不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太大的阻碍。我现在只是怕它们再杀人,局势越乱,对我们越没好处,学校阳气一旦下降到一定低点,恐怕两大传说冲破法术桎梏的时间缩短,反正我们尽快就是了。”小兰疑惑道:“且慢!好像你没有事做呢?”张剑锋瞪她一眼道:“谁说没有?我上终南山。”小清在一旁咕哝道:“又上终南山?不知道是真的请教,还是去游山玩水呢?”张剑锋条件反射飞了一个杯子出去,小兰大叫道:“不要学我!” 早晨的终南山被一层薄纱笼罩着,所有的青翠都在朦胧中向四面八方扩散。张剑锋一路赏玩,早到了全真观。两个守门的小道士见是他来,忙迎上去施礼道:“师父昨晚算得大师兄会来,所以先吩咐我等命大师兄在院中暂侯着,待师父收功出关后再行拜见。”张剑锋奇怪道:“师父今个儿怎么了?他从来不在早上静坐的啊。”小道士道:“我们也不清楚,师父今天早上接到一封由加拿大寄来的信后,脸色越发难看,之后就吩咐收拾屋子要静坐。” 加拿大?张剑锋纳闷不已,又不敢违抗师命,在大院中随意乱逛,看了一回白鹤剔翎,正百无聊赖之间,正中静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剑锋,你来了?进来说话罢。”张剑锋忙进去,只见里面尚且白烟弥漫,孤星寒的脸色仍然略见苍白,张剑锋行下拜师礼,一瞥眼却见几上搁着一封撕开的信,上面第三行用娟秀字迹写着:“陈星寒亲启”。陈星寒似乎是师父出家前用的俗家名字,正自惦掇着,只听孤星寒口中吟道:“竹园小径独徘徊,昔日樱花为谁开?旧时的事一涌上来,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你那边的事体如何了?” 张剑锋本来是想旁敲侧击一下信的事,可是孤星寒快他一步封死了话题,只好在蒲团上坐下,将探得各项原委慢慢说了,末了又道:“弟子无能,事情依旧十分棘手。”孤星寒微笑道:“那两个小姑娘真能干,这么快就找出了眉目,这样只要能解开‘孤岛红衣’之谜,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谈何棘手呢?”张剑锋道:“师父不觉得这么复杂的因果联系,找到解谜的钥匙却这么一帆风顺,这个过程本身已经存在问题了?况且引魂灯的降服方法尚无着落,红衣女鬼为何不见形体都让弟子头痛不已。”孤星寒沉吟道:“凡鬼皆有形体,无体者不称之为鬼,亦不能为鬼。”孤星寒背的正是法术界最具权威的分辨是否鬼魄的原则论述,张剑锋听了,不由心中一动,心中似乎隐隐有所悟。正想着,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人打斗。师徒对望一眼,均有异色。 孤星寒素爱清静,不禁皱皱眉头道:“剑锋,出去看看。”话音刚落,外边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道:“六祖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不静,你打坐多少天也是没用的。”孤星寒忙开了门,笑语吟吟地迎出去道:“悟真,我们可有十几年不见了吧?”来人正是悟真大师,他见孤星寒穿着一套云服素色丝绦道袍,头戴一顶星月清气冠,面白气弱,早已没了当年那种玉树临风的神态,不禁感伤道:“何苦来,我都看开了,都说情伤比剑……”孤星寒眼疾手快立刻塞了一个苹果到悟真大师口里,扯着“唔唔”乱叫的他入了正房,笑道:“老友相见,奉茶后再叙旧不迟。”一面把几上那封信收起来,又瞪了一眼旁边忍俊不禁的张剑锋道:“还不快拜见?” 悟真大师好容易空出手来扯掉苹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孤星寒已笑道:“悟真此次来不是专程为了探望我吧?”悟真大师有了苹果的教训后,哪敢乱说话,干笑道:“我是为你那烦人的徒弟而来的。关于引魂灯的事,那样的独门资料,只有五台山才有。谁晓得我去到那里,姓何那家伙居然不肯见我,说什么‘从来不见外客’,我说我既不是外,也不是客,就这样抛砖丢瓦地闹了一个小时,把他吵得受不住了,赶紧叫弟子给我找出来了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破的线装书胜利地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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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时间:
2007-2-27 18:28:25
第十一章
张剑锋忙凑过头去,只见那已经撕烂一半的封皮上用行楷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拓碑传”。悟真大师小心翼翼地翻开中间一页,只见上面模模糊糊地印有几行竖排的字,说道是:“引魂灯者,虽难折其锐而非不可避者也,当□□□而成,则可趋吉逼凶,然则□□□□行。”张剑锋愕然道:“完了?”悟真大师瞪眼道:“够多了,古人写文章讲究简练,你以为象你写论文这么罗嗦吗?”张剑锋道:“可是为什么有很多字都没有印上去?古人写文章也该把一句话写完整吧?”孤星寒在一边插口道:“这本书名叫《拓碑传》,里面搜集的内容自然都是些从古碑上拓下的文字。这段残缺不全,应该是转刻的,不是直接拓原碑的。”悟真大师大加赞叹道:“你师父果然够聪明,不是浪得虚名,姓何那家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这段文字确实不是原拓,是在五台山后山的面壁洞的墙壁上发现的。五台山史上出过很多高僧,有的经常下山降妖伏魔,所以他推测应该是某位先辈留下的,由于山泥土质松垮,所以己经过一段年月,部分已经模糊不堪辨认了,拓下的自然也就残缺不全了。”说到这里,张剑锋才明白两位师尊的含义,忙欢喜叩首道:“弟子下山一定用心找寻,誓要寻出原碑的下落。” 孤星喊“呵呵”笑道:“你悟真师伯就是对这些事挺热心的,顽徒还望多多扶持。”悟真大师收起书道:“又来了!我实在受不了你那股文绉绉的酸味。我要赶着把这本书还回他,他法力高我这么多,免得被他扁。剑锋小子,你好好努力吧,老衲去也。”悟真大师打个招呼,身形已飘至门外,倏而不见。 孤星寒道:“他就是这么爱动,老静不下参禅,我说他真不是佛门那块料,不提这些闲话了,你此去有可能艰险异常,所学法术无法克敌,所以为师决定传你八极阵图法。”张剑锋踊跃不已,都说八极阵图法于孔明手中失传,想不到却是藏在终南山上。孤星寒于是领他到了祖祠,上了香道:“剑锋,你跪下。”孤星寒肃穆道:“终南山第三十二代掌门孤星寒在此拜告各位祖师,将八极阵图法传于第三十三代入室弟子张剑锋。八极图阵法夺日月之精华,侵天地之玄机,内含五行之变,里蕴八卦之妙,善则可扭转轮回,把持乾坤,恶则万劫不复,血光遍地,为历代终南山不传之密,非资质甚佳且有缘弟子者不得相传。”张剑锋听到此处,心猛地一沉,听师父言中之意,竟有想把掌门之位相让的意思,而根据终南山门规,掌门不到羽化升仙那一天严禁退位,难道说师父已经…… 正在胡思乱想,孤星寒道:“你上来,我传你八极阵口诀。”张剑锋上前秘受了法诀,孤星寒又道:“还有四句你要谨记:心丹莫教神气泄,颠倒五行簇成仙。乌兔分离两仪稳,《黄庭》相遇四象坚。好啦,八极图阵法我已经传给你了,这样,终南山的所有阵法已经倾囊相授,就只剩下一柄七星剑,不过那种仪式上的东西,搞不搞都算了。”这次语意更为明显,张剑锋大惊,道:“弟子无德无能,不能光大终南,师父悟道有性,福寿还长着呢。”孤星寒一挥手道:“学道者首先得学会看破生死,不过不怪你,当年师父捻指算到大限已到时,我比你还哭得唏哩哗啦呢。时候不早了,你收拾一下赶快下山罢。” 张剑锋突遭此变故,心中“卜卜”乱跳,又不敢违抗师命,只是抬起头怯怯地望了师父一眼,只见孤星寒负着手面向祖师天机道长的画像,眼角隐约泛出泪光。张剑锋知道不可相强,无精打采地走出祖祠,走到窗檐下时,听见孤星寒在里面深长地叹了一声,喃喃道:“情伤比剑深,情伤比剑深。师父,弟子愧负你重托啊。”张剑锋呆呆地听着,一滴冰凉的雨水从屋檐下滴落,轻轻滑入他的脖颈…… 小清虽然极不情愿去见那任蛤蟆,但是任蛤蟆却很乐意见她,在学生会的调查也进展得一帆风顺。小兰在图书馆的调查却步履维艰,毫无突破。看看王宏彬魂魄合体的日子将近,二人暗暗着急,这时总算接到了张剑锋回来的电话。 张剑锋一脸疲惫地走出机舱,蓦然发现在人群中竟然夹杂着小兰,吃惊道:“你怎么这么有时间?交代你的事都做完了?”小兰摇摇头道:“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那本歌谣被划进了限制本保存库,我费尽心机才借出来看,那首歌谣倒找着了,孤零零的一页,前后都没有跟它有关联的民谣。”“有没有被撕页的痕迹?” “没有。”孤岛红衣毫无眉目可查?张剑锋倒从来没料到过这点,又问道:“小清呢?”小兰答道:“她还在学生会周旋着,不过她找到的资料跟传说的差不多,估计曾经被学校大规模清理过。不过他已确定,根据资料记载,跑马地的确是指一个地方的名字。” 小清得知张剑锋已经回到后,以最快的速度飞快地摆脱了任蛤蟆的纠缠,带着找到的记载在张剑锋宿舍会合。她带来了几处怀疑与孤岛红衣有关的档案,其中第一个是2013年关于举行bbs聚会的人员配置名单上,地点定在东湖附近的一处俱乐部,旁边有人用红笔批示了一句:“此地不祥,换。”第二个是1998年关于描述三课建筑规划的介绍书里,有一段是地理位置的说明:“三课前接二课,后衔艺术楼,左可直通跑马地,右则毗邻中环一路……”最后一个是2001年的学生会会议决议辑录中一条:“驳回于至勇部长关于重修东湖湖心岛小桥的申请,冤孽未了,不予再议。” 除了第三次是比较明显地针对“孤岛红衣”一事以外,其他两处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什么关联。张剑锋将三课那段介绍又看了一看,问小清道:“去查过这个地方没有?”小清嗔道:“我可不想背后拖着一只蛤蟆出去逛。”张剑锋目视小兰,小兰道:“我在图书馆泡。”张剑锋道:“既然你什么都找不到,那你还能泡这么久?” 小兰给抓着把柄,只好红着脸支支吾吾道:“那里好偏僻,听说有……很多色狼出没,所以人家……不敢去。”张剑锋一愣,小清已经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了。 跑马地其实距离学校并不近,有30公里远,在20世纪70年代,这里曾经作为全国最大的赛马场之一,记载了这个城市昔日的一段繁荣,跑马地也因此而得名,但时代变迁,这里早已荒废了。如今的跑马地上野草丛生,左边是一个大废水沟,右边是全市最大的垃圾场,还有很多废铁回收站和垃圾收购站。张剑锋把鼻子捂到快窒息了,仍然无法抵挡那股恶臭,气得他狠狠瞪了后面跟着的小兰一眼,含混不清道:“这么臭的地方都可以出没,那些色狼的品位可真不错啊!”小兰立时反驳道:“那是低级色狼,跟你这种高级的当然没得比了。” 越到中心,臭味越浓,张剑锋实在挺进不了,最后连跑带跳地逃出了那个跑马地。二人没有办法,只好向那些住在回收站里的工人打探。“跑马地?”一个浑身污浊的人抬起头茫然呆滞地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黑乎乎手掌上托着的5块钱,半晌才咧嘴一笑道:“它以前挺风光的,只是老板不会做生意,没钱了,也败了。好象是七几年的事了。”张剑锋紧接着问道:“败了后来怎么样呢?”“败了?败了就变成这样了。”
小兰还想问点什么,张剑锋已经拉起她风驰电掣地逃离了这里。小兰怪道:“你这么怕臭干什么?我还没问完呢。”张剑锋摇摇头道:“问什么都没有用了,现在整件事情都不对劲。跑马地七几年就变成这样,那时孤岛红衣还没有出事,梁花就算多有想象力也不可能对着个垃圾场解开那道诗谜。况且,诗谜的关键在于‘探花’身上。赛马场上风云变幻,一匹马常胜固然不少见,但是一匹马老是第三名就太匪夷所思了。”小兰总算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道:“你是说,这个跑马地不是我们要找的跑马地?”张剑锋道:“不仅如此,我还怀疑‘马’也许另有所指,而并非它原来的含义了。还有那拙劣的图画,分明是对诗谜的注解,到现在却一点用场都派不上。所以,我们有必要再重新检讨一下我们的对策是否正确。” “照这么看来,大方向可能错了。”小清显然也同意张剑锋的意见:“跑马地若是这么明显,那首歌谣就不会难破。而且那首歌谣的始创年代应该早于赛马场。所以,我想梁花并没有超出校园的范围,跑马地不是在学校就是在附近。”小兰反驳道:“可是校园里并没有这个地名啊。”张剑锋道:“不一定,我们学校历史那么久远,扩建了好多次,地名也几经变迁,跑马地说不定是以前曾经用过的一个地名,或者是某代学生私底下流传的花名吧?”小清笑道:“你们不用争了,我们去查查学校史志或者问问人,不就明白了吗?” 可是,事实好象故意和他们为难,学校从创建至今所取过和流传过的地名,不仅找不到“跑马地”这三个字,甚至连与马有一丝关联的都找不到。正当小清和小兰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张剑锋却一直静静地坐在宿舍里,前面摊着一张九七年的学校示意图。他在想,想前前后后的事实和矛盾,那首诗实在太古怪了,隐隐约约中透露出一股邪气,好象要攫走人的心灵。没有任何提示,除了那幅图画,没有作者、出处、年代,当年梁花也是只靠这么一首没头没尾的诗来揭开这惊天之谜的吗?很明显,史籍的作用并不大,要想再破诗谜,只有设想当年梁花是如何处理诗与画的关系,以求重现她解谜的步骤。 那首诗是《大学民谣》中的一首,为什么那里有上百首而梁花独独看上了这一首?梁花接手了诗谜后,会先怎么做?是先解开跑马地之谜呢还是探花之谜?从批注看,她是犯了先寻探花后找金龟的错误,可是金龟之谜显然又是依附于探花而存在的,不明探花之义就无法知晓金龟的所在地,梁花却偏偏要求倒置顺序,是否暗示诗中还隐藏着另外一个秘密的环节呢?张剑锋想得头都痛了,仍是无法找出梁花的着手点。他缓缓闭上双眼,疲惫的脑中依次闪过“孤岛红衣”“跑马地”“探花”“金龟”这些熟悉的字眼。“草木自无意,枯荣非本心。”师父往日吟过的两句诗瞬间在脑海浮现。张剑锋猛然跳起来,心中豁然开朗,原来纷繁的线索中始终找不出头绪的原因就在于此!他好笨啊,对啊,为什么梁花非要有着手点不可呢?她完全可以通过另外一种途径去发现跑马地的秘密!!而这种途径是他们以前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东湖旁边的一块草地上,小兰和小清正在气馁地总结失败的原因,小兰忧心忡忡地说到怕灵堂课室再次大规模地作祟时,小清豪情一上来,站起身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要辛苦点。我去找那些老校友,一个一个问,我就不信抓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出来。”后边一个人接口道:“不用了,这些事情根本不用去做。”“张剑锋?”小兰欣喜地站起来道:“难得见你这么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去做事啊。”张剑锋尴尬地瞪了她一眼道:“谁说我要去找老校友来了?我是说,我已经找出跑马地的所在地来了。”此言一出,小兰和小清齐声惊叫道:“你知道了?!”小兰道:“怎么可能? 你整天闷在宿舍里,什么事都没有做。”张剑锋道:“我是在想梁花的事。其实梁花无意中已经给了我一个重要提示。你们在追寻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吗?”经他这么一提醒,小清才似有所悟:“好象我怎么也找不出梁花是从哪一点开始破解诗谜的。这首诗太奇怪了,好象连环套般无法下手。”张剑锋一拍掌道:“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了。当年梁花和我们一样,都不知道怎么破解诗谜,更确切点来说,她根本没有想过去破解这道诗谜。她只是无意中打破了这个连环套中的一个环。”小清一下子跳了起来道:“你难道是说——她是由于触景生情?!”张剑锋微笑道:“我能推测的就到这个地步了。梁花以前必定经常去一个地方,也许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她将那个地方的某些景物和歌谣中的揭示对照起来,从而破解了跑马地的谜底。我们要找的,就是那个地方。”小兰道:“可是,这样范围岂不是又扩大了?我们如何能够找遍梁花去过的所有地方啊?”张剑锋道:“不需要找,诗谜深奥难解,梁花纵然聪明过人,也不能做到顿悟,一定是经过日夜揣摩,由此得知,跑马地的范围仍然拘囿在校园之内。”小清摇摇头道:“你推测出来也没什么用,我们费尽心都已经把校园翻了个遍,仍然无半点线索。”张剑锋缓缓道:“不,一直以来,我们都忘了一个地方,一个梁花可以经常去而我们却去不了的地方。”小兰和小清对望一眼,齐声道:“孤岛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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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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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27 18:31:05
第十二章
张剑锋推测得不错,她们在长达五天的搜索内始终忽略了孤岛红衣的出没地点——东湖湖心岛。根据学校史料记载,在几十年前,湖心岛是这个学校有名的恋爱圣地,梁花和她男朋友的约会大半可能就在此地,因此跑马地藏在岛上的机率非常大。但是如何上岛去探察着实要费一番脑筋,桥已经被拆掉了,大白天的也不可能众目睽睽地游水过去,方法只剩下一条,就是晚上潜伏过去,伺到白天再来慢慢观察岛上地形。为了不引起班里同学猜疑,张剑锋他们决定采取声东击西之计,由小兰带大队去外面郊游,引开大家的注意力,而将潜伏岛上的任务交给了张剑锋和小清。 计议已定,小兰马上告辞准备去通知全班同学做好春游准备,张剑锋突然叫住她,递给她一个小铃道:“我们现在这里商量对付两大传说,那些冤魂不可能不知道,要做好两大传说联合起来抵制我们的最坏打算,你一个人在外,也许非常危险,倘有什么鬼怪幻形来害你,你摇一摇这个小铃,它们就会魂魄分体的了。凡事小心谨慎为上,遇有突发事件,或者三思而后行,或者打个电话来问一下,切忌轻举妄动。”小兰低低地“嗯”了一声,伸手接过小铃,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滋味,也不知是苦是甜,半晌,才轻声道:“请……你们活着回来……“说到这里,泪水便盈满了眼眶…… 张剑锋和小清准时于深夜12点泅过小岛,花了半个钟的时间,选择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安顿下来。小清因为白天费神太过,昏昏欲睡,张剑锋却丝毫不敢大意,四周布置结界。正当小清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丛林深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轻轻的叹息声,小清立时被吓得睡意全无,看张剑锋时却是脸色大变,警惕非常。小清正发愣,张剑锋已经一把把她按在地上,用几乎听不见的耳语道:“屏住呼吸!!孤岛红衣又出事了!!” 不多久,又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慢慢地吟道:“今年的白雪比什么时候都圣洁,今年的圣洁比什么时候都红艳。”一个绳子破土而出挂在树上,一具尸体被缓缓牵引了出来。张剑锋和小清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不到一米六的超矮个子,肥硕的身躯,死的人是学生会主席任伟!小清骇极张大口惊叫失声,刚“唔”了一声就被张剑锋紧紧捂住了嘴巴。那条红丝带从容不迫完成所有工作以后,又慢慢飘回树林不见了。 张剑锋这才松开小清,低声道:“镇静一点!我不想和孤岛红衣正面冲突。” 小清的眸子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望着那具轻轻摇晃的鲜红的尸体低低道:“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张剑锋也悄声道:“我才要问你呢,你常和任伟在一起,他去过了哪些地方?”小清不解道:“我整天都跟任伟在一起调查研究,难道说他的宿舍也渗进了冤气?”张剑锋全身突然一抖,半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见张剑锋不做声,小清又寻思道:“刚才那女鬼好象吟了‘今年的白雪比什么时候都圣洁,今年的圣洁比什么时候都红艳’这样两句奇怪的诗,她好象想说明什么。”张剑锋点点头道:“我第一次上岛来也是听到她这样说,可是太没头没脑了,我猜不出什么含义。”小清道:“古怪在第二句,她偷换了圣洁的概念,圣洁跟红艳根本搭不上边。”张剑锋一扯她道:“现在还不是高谈阔论的时候,我们动手搬尸体吧。”“不要!”小清吓得差点尖叫:“为什么要我去碰那恶心的尸体?”张剑锋道:“难道等别人发现它?到时你负责跟警察说明为什么我们俩会躲在尸体旁边吧。还不快点出来?” 月凉如水,小兰无奈地坐在会议厅里,无聊地看着班里的同学在热烈地讨论着春游的注意事项,一边心里记挂着张剑锋和小清的安全。又坐了一会儿,觉得头隐隐痛了起来,便找了个借口出来凭栏眺望,东湖湖心岛还隐约可见,暗暗想道:“不知道张剑锋和小清到了岛上没有?他们现在在干些什么呢?”正想着,身后吹来一阵冷风,小兰忙缩了缩衣领,冷风却倏地增加了力度,而且风向好象是直朝她吹过来的,小兰奇怪地往后一望,顿时全身一颤,整个躯体瞬间僵硬,心脏似乎在刹那停止了跳动——在她的身后,一个绝世风华的少女乘着阴气森森的白烟面色铁青地缓缓向她飘了过来,那种松弛死白的肤色,青黑泛黄的嘴唇,小兰好象被触动了什么一样,手剧烈地战抖着从兜里掏出那个小铃,轻轻一摇,小铃连一声轻微的响声都没有发出就破裂成碎片了。“我们现在这里商量对付两大传说,那些冤魂不可能不知道,要做好两大传说联合起来抵制我们的最坏打算,你一个人在外,也许非常危险,倘有什么鬼怪幻形来害你,你摇一摇这个小铃,它们就会魂魄分体的了。” 张剑锋温和的声音宛然在耳,小兰将手上提着的仅存的小铃碎片朝东湖的方向丢了出去,心里默默祈祷道:“永别了,大家。”转头对那少女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找我的,来吧。不过我不会去找什么石门的。”语音尽管坚定无比,但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少女只是冷冷地望着小兰,半晌,沉沉开口道:“放--弃--灵--堂--课--室,否--则--永--堕--黑--色--奈--河--之--血!”小兰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听得此言,大吃一惊,问道:“什么?!”那少女却再也不答话,转身冉冉离去,小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叫道:“方滢!”那少女浑身一颤,竟然立住不动,小兰轻轻道:“算了吧,方滢,想害你的不过是你哥哥一个人而已,这个学校是无辜的……放弃吧,方滢,我不想你永远这样下去……”那少女无力地垂下头,低低道:“从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无法超生,已经注定要永远这样,该放弃的是你,你斗不过的。”声音悲怆至极,一改当初的冷漠孤傲,小兰完全愣住了,等她醒过神来,方滢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还有些残余的阴烟,正向四面八方散去,提醒着小兰她并非在做梦。 天色终于大白了,张剑锋急不可待地跳出来准备搜寻,孤岛上由于荒废多年,早已杂草丛生,有些地方还高过半腰,小清一边避开那些尖尖的叶子,一边道:“草都茂盛成这个样子了,那些提示还会留下来吗?” 张剑锋道:“肯定会,不要忘了,那首歌谣的作成年代距离梁花时代可能隔了上百年,梁花都能破了,为什么我们就没法破?哎哟!!什么东西撞着我的脚了?”张剑锋蹲下身去直喊痛,小清忙上前拨开草一看,原来张剑锋的脚绊着了一个小石墩,小清奇怪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小石墩的呢?” 张剑锋在一旁使劲地揉着他的脚,道:“也许是当年的凳子椅子假山啊什么之类的装饰品。”小清端详良久,摇摇头道:“不对。”张剑锋极少见她这么严肃的样子,当下也顾不得脚疼,连忙上来看个仔细。果然这个小石墩样子非常奇特,当凳子显然太小,左右和上部磨损得非常厉害,凸凸凹凹的,但依稀看得出是长方体的形状,在小石墩的中间有一条还非常明显的分界线,线条周围似乎雕有好几条密密的波浪纹式的花样。底部东面还延伸出一小块石头,但由于磨损太过严重,已经断了很多处。 小清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坑坑洼洼的表面,沉思道:“梁花时代和我们相隔不过二十年,二十年时间要让一块石头变得这样面目全非,除非是给泼了硫酸,我想,这块石头很可能不是梁花时代的产物。”张剑锋正在凑前去用手度量分界线旁边的花纹,接道:“不是可能不是,而是根本不是。这些不是什么简单的线条,而是绸缎上经常看得见的那个吉祥图案‘万‘字,用极其巧妙的方法连成一个连笔花纹,两边的都磨掉了,看不清楚,分界线附近的我看了半天,竟然没有一处断笔,这么高超的手艺没有几十年的经验是做不出来的,学校怎么会有这份闲心对一个小装饰品费这么大的工夫呢?这块石墩一定大有名堂。”小清没想到张剑锋对石刻居然这么在行,笑道:“那你看,这条分界线有什么用?”张剑锋摇摇头道:“看不出,只知道这不是一条完全的直线,它在中间有点凹曲,形成一种特别的弧度,真的好古怪。”小清道:“既然找不出什么线索,现在这里放个标记,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张剑锋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去,谁知这时,小清突然闷哼了一声,然后惊讶无比地叫道:“张剑锋,这里也有一块小石墩!”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31:51
第十三章
张剑锋大惊失色,跑上前去一看,果然,是跟先前的一模一样的小石墩,无论是体积、样式甚至连磨损程度、分界线、万字花纹都几乎如出一辙。张剑锋慢慢蹲下来,脸色相当凝重:“过了这么多年,连腐蚀的地方都相差无二,当年做这两块石墩之间的相差必须以毫厘计才做得到,究竟是谁花这么大心机,他把这些石墩放在这里又是干什么呢?” 小清道:“会不会跟‘孤岛红衣’有关?”张剑锋又看了半天,道:“应该不是,这些石墩完全没有一点马的形状。”小清好象想到了什么,突然向前跑去,张剑锋一愣,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很快地,小清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叫道:“第三块石墩!” 这样不断搜索,竟搜出了七块石墩,每两块石墩之间都距离大约两米,呈一直线排列,每个石墩都有那条奇怪的分界线。在石墩周围还搜出了很多石凳石椅,都还完好无损,从而排除了那七个石墩的装饰品作用。回想当年繁盛时刻的孤岛,杂草无迹,除了几块矮石,就只有那七块石墩突兀地立在岛的中央,十分注目。至此,所有线索几乎惊人地指向一点——那七块石墩应该就是梁花解开跑马地之谜的景物。张剑锋沮丧地又蹲下身去度量道:“为什么跟我的推测完全不同?这些石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和马一点联系都没有?”正说着,手机却响了,张剑锋掏出一听,不禁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后来怎么样?”原来是掏出一听,不禁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后来怎么样?”原来是小兰的电话,她跟张剑锋汇报了方滢来找她的情况。张剑锋合上手机,忙跟小清说了,两人的心头疑云更浓了。随着探究的深入,所有的疑点又越来越集结到这个方滢的身上。 小清刚想发表议论,张剑锋皱着眉道:“现在不管灵堂课室了,孤岛红衣又遇到瓶颈,我总觉得我们漏了什么一样,是不是应该再回想一下那首诗谜?”小清轻声道:“我们是漏了一点,那首诗谜的后两句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用到。”张剑锋愣了一下道:“但是我想那个应该是到了跑马地后才用得到的提示。”小清摇摇头道:“我并不这样认为。后面两句诗同样没头没脑,梁花必定也要经过一定时间的揣摩才行,何以一天就出事了?而且梁花的批注上丝毫没提到后面两句。我认为不能绝对排斥后面两句也是跑马地提示的可能。”张剑锋沉默半晌道:“假如真是象你所说那,那么后面两句是独立开来解还是联系探花金龟来解?”小清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独立开来,另外我有个大胆的推测,梁花的批注还隐藏着另外一种可能。”张剑锋听得悚然起立,道:“是什么?” 小清缓缓道:“梁花的批注其实是在强调顺序,提醒我们要先找金龟,后找探花,马探花有那图画做注解,但是金龟却丝毫没有任何提示,这不很奇怪吗?因此我想,莫非后面两句就是解开金龟之谜的钥匙?这首诗谜要倒过来解!”张剑锋只觉心中一震,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不错,其实这个可能才是最大的可能。 小清在一边已经在喃喃自语道:“不见前人捧香进,唯有八仙过海返。 这是提示金龟的地点呢还是金龟的形状呢?“张剑锋接口道:”是金龟的发现方式。这首诗巧妙地运用了中国古老的宗教信仰传统来揭示发现的角度。“小清迷惑道:”发现角度?“张剑锋道:”其实这两句诗对于看惯宗教传说的人来说就容易理解。前人捧香,我们的祖宗对于神的膜拜简直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所以他们在神面前总是卑躬屈膝的,至于八仙过海,是一个流传很广的民间故事,讲的是八仙各显神通抛弃腾云驾雾的神通过东海的故事,导致惹怒了龙王,当然这是后话。“小清怔怔地听着,猛然醒悟道:”原来如此,前人捧香进,肯定老是低着头以示对神的尊重,而八仙过海因为挫败了龙王,自然过海的时候也就趾高气扬了。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告诉我们找寻的时候,不要俯视,而要仰视,也就是说,金龟是在某个高高在上的地方。“张剑锋无精打采道:”不过这简直是废话!如果这七座石墩真的是有关跑马地,它们已经比我们矮这么多了,不俯视还能看它么?仰视能看见什么??“ 小清抬起头道:”仰视能看见蓝蓝的天空,还有可爱的白云。“张剑锋哭笑不得,正想插话,小清悠悠道:”当然,还有一座古老的时钟。“张剑锋愕然抬头:”时钟?什么时钟?“果然,在孤岛的东边露出一个古铜色的大钟,硕大的指针还在颤巍巍地走动着,小清在旁边道:”那是八国联军侵入中国后建起的教堂,也是中华民族屈辱的见证。“张剑锋突然道:”且慢!为什么那个大钟会有四根指针?“小清凝神一看,笑道:”那个黑色的不是指针来的,是一个扳手,为了维修时钟而特地设立的,把那个扳手扳下,就可以移动钟板,看得到里面的零件了,怎么样,鬼斧神工吧?“张剑锋凝神半晌道:”那么,那个扳手是一直都不动的吗?永远都留在那个位置吗?“小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是啊。“张剑锋突然掏出一次性即出相机来,将焦距对准时钟,却迟迟不按下快门,小清莫名其妙道:”你干嘛啊?“话刚说完,张剑锋用快疾绝伦的手法按下了快门。 张剑锋把相片拿给小清道:“你看,这张相片上的大钟有什么不同?” 小清忙接过来看,只见相片上时钟的四根大针刚好排列成一种特殊的方式,秒针和扳手在各指在10刻度和2刻度上,而分针和时针指在4刻度和8刻度上,再加上中央那个巨大的用来固定指针和扳手的圆盘,小清惊呼出声:“啊?!! 这是……“张剑锋缓缓道:”不错,金龟之谜已经解开了。诗中的金龟就隐藏在这个大钟里。果然啊,‘世人皆道须先传金龟于探花,孰不知反其道而行之方为正理也。‘我们也一直被诗谜误导到现在。“小清呆呆地看着相片:”那么,难道跑马地……“张剑锋沉重道:”嗯,金龟一出,探花的谜底终于也揭晓了。跑马地彻底水落石出了!“ 小兰对于遇见方滢一事一直难以忘怀,究竟为什么方滢会说从那个时刻她就注定永远这样呢?那个时刻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方滢很可怜,被自己所深爱的亲人烧死,又无法享受灵堂课室的奠祭,忍受与老父阴阳相隔的痛苦,现在还无法超生,永远做一个幽魂,尽管国色天香,又怎么样呢?只能成为引诱无辜惨死的工具。她想起张剑锋的话,如果一个冤魂想要投胎转世,必须要它自己消除心中的仇恨。她想帮方滢。她忘不了方滢临走前悲怆的语音,这就是她今晚来到灵堂课室七楼的原因。她觉得方滢不想伤害她,也不会伤害她,所以她的胆子才前所未有的大。 灵堂课室七楼果然阴气森森极端可怖,特别是一个人走的时候,那单独的沙沙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走廊中,显得非常高昂,高昂得令人有点不祥的预感。小兰忍着头麻抖抖索索地来到栏杆上,对着空旷的教室喊:“方滢,你在吗?方滢,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吧。”四周仍然是一片死沉的寂静,小兰有点失望,又觉得无法忍受这里的气氛,正准备下去时,突然厕所拐角传来一声低低的稚嫩的童音:“姐姐--”小兰回头诧异地望去,只见昏黄的月光下好象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怯怯地依着柱子:“姐姐--不要关我--放我出去吧!” 小兰走前两步俯下腰温柔地笑笑:“小朋友,你是谁的小妹妹啊?来,不要怕,姐姐带你出去找亲人。”那个身影似乎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声音却愈发低沉:“姐--姐--放--我--出--去--啊--”小兰蓦地全身剧烈一震,脑海中瞬间划过梁花的相片还有那份档案“捅死她妹妹”“她妹妹与她相依为命”,“姐--姐--呵呵呵呵--”小兰捂住口,大叫一声:“不要!你不要过来!我不是你的姐姐!” 踉踉跄跄地冲下楼梯。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姐--姐,你好坏,把我关起来,呵呵呵呵,姐--姐……” 张剑锋和小清于次日晚上泅回彼岸,幸好没引起人怀疑,两人换好衣服,准备偷偷溜到班里,迎面却走来了脸色惨白的小兰,张剑锋惊疑道:“你…… 你怎么了?难道方滢……“小兰摇摇头道:”不,对不起,我把你的小铃……“张剑锋道:”那个小东西没什么关系,你不会为了这个而难过吧?“小兰闭上眼睛道:”我昨天晚上上了灵堂课室,不过方滢没有见到,倒是遇见了梁花那死去妹妹的亡魂。“小清尖叫一声,张剑锋一怔,三人突然陷入一片难忍的寂静。 “啪”,小兰惊愕不已地抬起头,张剑锋结结实实地拍了她的头顶一个巴掌。小清尖叫一声:“不要!”张剑锋眼里闪着愤怒而又严厉的光:“谁叫你上灵堂课室的?我不是叫了你不要擅自行动的吗?出了事怎么办?!我不想在计划出来之前有任何的意外和不测!”小清从来没有见过张剑锋如此发怒的样子,小兰呆立了半晌,才低下头道:“……是。”张剑锋松了一口气,道:“你把遇见亡灵的经过详详细细讲给我听,一个字也不能漏掉。”小清莫名其妙地瞄向张剑锋,跑马地之谜已经解出来了,应该直接去揭开“孤岛红衣”秘密,还用得着听什么亡灵吗?虽然疑惑,小清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在旁边听小兰叙述。
“什么?你们已经找到了跑马地?”小兰惊喜万分,想不到第一次上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小清把相片拿给她看:“你看,我们一直忽略了这个大钟,当时间正好停在8点20分50秒时,三根指针加上那个扳手连同中间那个圆盘恰好形成了一只龟的形状,圆盘是龟背,四根针是龟的四条腿。那个大钟没建校时就有了,所以可以确定它就是传说中的金龟。由此也可以推断出:这首歌谣的创作年代大约在清朝末年。”小兰羡慕道:“你们真厉害,若是换了我,我肯定想不到这点。”张剑锋在旁边听着,直想骂她是个大笨蛋,但是看看笑眯眯的小清,又忍住了。 小兰对着那个相片看了良久,突然道:“金龟虽然出来了,难道那岛上真的有什么马?”小清又递给一张相片道:“马探花就在这里。”小兰一看,笑道:“你们别哄我,这只不过是一个小石墩,哪里是什么马?”小清正容道:“没有骗你,诗上说必须先传金龟于探花,说明金龟和探花必须联系起来,金龟隐藏在时钟里,时钟只能代表一种意思,就是时间,金龟揭示的含义是时间!时间是跑马地的关键。明白了时间的含义,马的意思就立刻水落石出了。我再给你看第三张相片。”小清又递过去一张,小兰看了不禁欢呼一声,在那张相片上,清楚地映出了时钟的刻度,8点43分43秒,秒针分针和指针刚好合在一起,只留下一个黑色的扳手还明显的留在原来的刻度上,太阳光从旁边斜射下来,顿时形成了一个奇异的景象。三根指针和扳手同时映射到那七个石墩上,不偏不倚地落在石墩的下方,在每一个石墩下都有因为阳光照射角度不同而形成的长短不一的两条黑影,远远看去,宛如七匹骏马在发蹄狂奔,跟那幅拙劣的图画几乎完全吻合。“探花!!探花!!“小兰指着其中第三匹激动地叫着, 原来跑马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大家的推理最终得到了正确的结果,回想起以前所走的种种弯路,三人不禁相视而笑。 小兰突然想到了一个什么重要问题,连忙问道:“咦,你们既然找到了跑马地怎么又回来了?不进去看看吗?”张剑锋道:“我们只预备了一天的时间去那里,什么工具都没有带,不要说不知道怎么弄开那个石墩,而且下去以后有什么都是个未知数,倘若十天半月的回不来,学校会以为我们失踪了呢。再说……”张剑锋说到这里,语音一顿,道:“我只准备我一个人下去查看。”小兰小清齐声问道:“为什么?我们也要去。”张剑锋正色道:“不为什么,那里是孤岛红衣的老巢,必定危险非常,你们两个凡人去到那里简直等于送死,况且敌方实力不明,我究竟能否自保也不清楚,如何还能顾得上你们呢?”小清紧张地问道:“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出事怎么办?”张剑锋微微沉吟道:“终南山怎么说都是道家第一名门,除非它是非同一般的冤魂,否则不可能斗不过,就算斗不过,而我又不幸……” 张剑锋略略一停,又接着道:“我师父夜夜观天象算命理,必定知道我遭难,只要他老人家出来,多厉害的鬼魂都无足为虑了——哎呀,竟然忘记带饭卡了。”张剑锋忽然发现一件跟他吃饭命运相关的东西有了麻烦,连忙一溜烟地朝宿舍方向跑走了。小清望着他的身影,蓦地眼眶一红:“这个笨蛋,一点也不懂人家的意思,总记挂着要杀什么鬼怪。”也转身走了。小兰痴痴的,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 八极阵图、法印、符录……张剑锋一件件查点应该带齐的东西,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发现没漏了什么,这才举起香朝终南山方向拜道:“师父,今天,徒儿终于要出发了。一切真相都会大白了,请师父保佑弟子顺利完成任务。”拜完,从容不迫地收拾好所有东西出门了。 “这样不太好吧?”小兰轻轻道。小清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到时偷偷跟上去,就算给他发现了,难道他还会赶我们回来不成?嘘,他来了。” 果然张剑锋迈着沉稳的步子来到东湖旁边。小清蓦地“咦”了一声,道:“小兰,你有没有发觉张剑锋今天好象有点不同啊?”小兰细细看了一下道:“好象是哟,怎么回事?感觉不象平时的他。”小清道:“不管那么多了,等下他潜水过去时,我们就跟上去吧。”只见张剑锋来到一处地势稍微凸出的地方,望望四周,丝毫没有要潜水的意思,忽地他掏出一条红线,在自己胸前划了一下,叫道:“乾坤借法!”手指上忽然焕发出一阵金光,张剑锋手一转,在那条红线上顺次一抹,红线顺即也变得闪闪发光了。张剑锋捏住红线的尽端,指向孤岛,喝声:“红线,带我去冤气集结的地方!”红线的一端立刻从他的手中飞出,笔直地向孤岛中心飞去,张剑锋捏住另外一端,也随同红线飞起,脚轻盈地点了一下水面,已然飞过东湖去到孤岛了。小兰小清差点因为骇异而出声,小兰骇异的是那奇妙的法术,小清骇异的是张剑锋的眼神,那冷冷的眼神充满着鄙视万物的傲气,这跟她认识的张剑锋完全不同,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剑锋来到那第三个石墩面前,拿出妖气罗盘对准四方测了测,见没有异常,方才捡起七颗小石头摆成七星北斗阵,分放在石墩周围,黄符一挥,缓缓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开!”七个小石头一阵剧烈颤动,同时向石墩围聚击去,只听“砰”的一声,石墩霎时被掀翻在地,同时,在石墩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张剑锋无丝毫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下面竟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到处阴气弥漫,灰雾蒙蒙,所视者不出三米,远方传来一阵颤抖的若有若无的哭声,地上的泥土非常松软,一脚踏下去就陷入三分,走起来好象是沼泽地一样困难。妖气罗盘开始疯狂地乱转,张剑锋背的大包也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张剑锋连忙一道黄符封住了所有报警的法器。“冤气这么沉重的地方,梁花都敢进来,怪不得必死无疑了。”张剑锋不禁摇摇头,低下身去抓起一把泥土细看,只见泥土中混有一粒粒白色的物体,张剑锋放到鼻子前闻了一闻,脸色一变道:“骨灰土!传说骨灰经过千年沉淀就会变成黑色的骨灰土,想不到竟在这里遇见了。不枉此行啊!” 旁边突然传来“嘻嘻”的轻笑声,张剑锋站起身,冷冷一笑,根本连头也不回,左手往后顺手撒出一把铜豆,一阵惨叫声传来,四周又恢复到杳无声息。张剑锋向四周看了看,沉声慢慢说道:“终南山第二十三代弟子张剑锋奉命来此收妖,尔等幽魂野鬼立即回避,否则打入火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张剑锋言出必行,决不宽贷!”四方传来一阵“奚奚索索”的声音,不多时,四周已经是一片死寂了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36:03
第十四章
张剑锋这才举步前行,行不多久,就看见前方有一个庞大的物体挡住了去路。张剑锋不由得停住了步,良久叹道:“原来这就是害死了几十条人命的石门所在地,难怪我一直想不出石门的地点。”走前去端详,只见石门缝隙处帖着一张斗大的发黄的符印,上面印有很多行歪歪扭扭的字体。张剑锋不禁一惊,那是佛教最高法力的符印--大悲印,因为太过灭绝而且容易反噬封印人历来为佛教所禁用,除非遇上千年恶魂绝不轻用,难道石门里面封禁住的怨灵真是非比寻常如此?张剑锋皱皱眉,他认出那些字体是篆体字,而张剑锋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辨认篆体字,无论孤星寒如何死逼烂逼,他的篆体字功课仍然是最差的。张剑锋把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直线了,才勉强读了出来:“千年不复之……恶灵,依借……我佛大慈悲心,着钤印永封于此,后世子弟不得擅自开拆,否则永堕……黑色奈何之血。”张剑锋心一紧,第三次提到黑色奈何之血了。 因为年月久远,符印中间已经裂开了一条细缝,一缕缕青色的冤气袅袅从里边源源不断地冒出,散发出一阵腐臭的味道,仿佛昭示着石门后面隐藏的是如何一个万劫不复仇深似海的幽冥鬼界。再看那封印之名,赫然写着:“智能”两个字。五台山前方丈智能祖师?孤星寒的师伯?张剑锋不敢怠慢,忙跪下头去告道:“奉终南山第二十二代掌门孤星寒之命,人世阴气再起,危及万民,破此封印,斩除恶灵!”这才站起身来,突然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张剑锋忙低头看妖气罗盘,妖气罗盘的指针竟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张剑锋一惊,孤星寒说过,除非冤魂沉冤达百年之久,否则妖气罗盘绝不会失灵。仅是石门外面的亡灵就已经厉害非常到这种地步,张剑锋不由心中一寒,同时不动声色地悄悄拿出终南山镇山法宝之一的桃木钉,慢慢闭上眼睛,运用九华山的龟息灵心术感测亡灵所处方向。奇怪,完全感应不到任何一丝非人类的气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剑锋的额上慢慢沁出了汗珠,按照法术界中一般鬼移动速度,再过两秒,如果还不能确定方位的话,就会失去先发制人的机会,甚至性命难保。就在此时,张剑锋突然听到后右方15度传来一阵轻微的擦地声,张剑锋几乎连转身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顺手就挥出了桃木钉。桃木钉挟雷霆之势风驰电掣而去,“哎呀”一声,却是人声,张剑锋不由愕然,细看原来是小清和小兰两人。 张剑锋好半天反应不过来:“你们……”小兰颇为窘迫地直往后退,小清尴尬地“嘻嘻”笑道:“因为那个,我们想瞻仰一下张大法师的英姿,所以这个,你不会现在赶我们出去的哦?因为现在出去好危险的,随时有可能被鬼谋杀。” 听小清讲得这么不伦不类,小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剑锋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怒道:“你们两个这么好奇干什么?知不知道在这里随时都会没命的?!想想任伟,想想王宏彬,想想那些惨死的人!我就是为了不让无辜再枉死才千辛万苦来这里,你们……”讲到后来,竟然气噎胸口。 小兰从来没有见过张剑锋气成这个样子,立即噤口不言。小清吐吐舌头,小声道:“人家不想见你出什么事嘛。”小清和小兰并不知道张剑锋在进这个石洞之前,为了防止那些怨气逸出洞外和外边的人好奇进来,已经在洞口布置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结界,破解方法十分繁杂,小清无意中说对了,现在凶灵就在面前,根本没有时间破掉结界。张剑锋转过身去,沉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你们一定要紧紧跟着我,跟鬼交战,混乱不堪,到时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可顾不来。”小清见不用赶她们出去,喜出望外道:“当然当然。”张剑锋不由心一揪,想起了师父常常讲的他那个时代的故事,为了平息某条路的冤魂,法术界前仆后继不知牺牲了多少人才风平浪静,小兰和小清如何明白灵堂课室这里包含着多少重大的内情和隐衷,如果两人遇上危险,究竟是先降妖还是先救她们呢? 正自委决不下,小兰已经在那边催道:“快点开石门啦。”小清也道:“好兴奋啊,不知道石门后面藏着什么呢。”张剑锋不由瞄了小清一眼,走上前去用八卦盘的边划破了大悲印,对小兰小清道:“你们也来帮忙推吧,小清你站门缝边,小兰你站门轴边,我站中间,好,就是这样,准备,开始!”石门看上去非常沉重,但是推起来却很是轻松。俗话说:三人齐心,其利断金。石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大半,三人没防备,差点摔了一跤。“啊?” 小清突然大叫一声,用手捂住右臂,随后立即倒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小清,你作什么?!”小兰大惊失色,踉跄着跑过去抱起她叫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清的眼泪早已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只懂得哭喊:“痛!痛!好痛!!”张剑锋几乎是同一时间抢上,强行掰开小清捂着的左手,只见白皙的右手臂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青黑色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肉都变成尸腐色,肌肉向外翻起,血管干枯,还冒着丝丝白烟。张剑锋凑近伤口闻了闻,变色道:“不好,肯定是刚才推石门时,碰见尸毒涌出来了。”小兰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尸毒,她只看见小清因为痛彻心骨已经昏过去了,惊惶地扯住张剑锋的衣袖喊道:“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张剑锋这才想起大事不好,他带的都是法器,连一点药品都没带,如果不快点施救,尸毒侵至心脏就没有救了。张剑锋焦急地四处张望,突然望见那已被撕开的大悲印,忽然身子好象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天啊,他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大悲印、石门、裂缝、尸毒、灵堂课室…… 以前一切模糊的记忆瞬间串成了一线,原来孤岛红衣的谜底早就彻底解开了,连带女鬼不见形体之谜,所有的迷雾在跑马地找到之前已经消散了,而这个谜底正是他最不想去猜和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张剑锋不由得手微微颤抖,现实为什么这么残酷,如今,这个结局竟要由他亲手创造! 小兰见张剑锋只是发呆,以为他也束手无策,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清,你醒醒好不好?!好不好?!!”张剑锋被这声哭声猛地震回现实中来,他看看那伤口,一咬牙,举起颤抖的左手,右手拿八卦盘一划,鲜血立即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一滴滴地滴在了小清的伤口上。“张剑锋?” 小兰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他,她似乎被惊呆了。张剑锋缓缓道:“现在你们知道危险了?我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到这里的,从踏上这一寸土地开始,我就没想着要回去。我不想连累你们,但是我想让你们明白,法术界为了与鬼界斗争,从来不惜以牺牲为代价,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尘世间的安宁,死一两个人如果是必需的,为了顾全大局往往丢卒保帅。” 张剑锋尽管说得婉转,但小兰还是听出来了,他们三人有可能一去不回。 泪水一滴滴地落下,小兰强自一笑道:“我懂,我明白,如果真要死的话,放过小清吧,她那么聪明,不应该早夭,让我来,好么?”“小兰?!”
张剑锋的心灵深深地震动了,他对于那些世俗人的心理从来都认为是庸俗无德的,小兰的话给了他一锤重击。张剑锋勉强笑道:“你不必这么悲观,这是就万一来说的,或许我们能胜利凯旋呢。”小兰费力地背起小清道:“我想,不可能的,我的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祥。”张剑锋顿时无言以对,不错,他早该想到这一点,是瞒不了小兰的直觉的。 石门里面也是一片灰蒙蒙的地带,到处是混杂着还没有进化为骨灰土的骨灰,远处几点鬼火在忽明忽暗地闪着,不时传来几声类似狐鸣的尖啸声,小兰惊疑道:“这里还有狐狸?”张剑锋道:“不是,那是饥饿的死灵呼唤食物的嗷叫,来自幽冥鬼界最邪恶的一族,不过我们有符令保护,不用怕它,继续走吧。”约莫走了大概五十米,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大片树林混混沌沌的影子,小兰感叹道:“在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居然也可以长树。”张剑锋道:“不过这可不是阳间的树,它们凭借怨灵的仇恨存在,法术界中称之为‘地狱婆罗‘,我们等会儿通过时要特别小心,这种树有点难缠,碰到了它一丁点就会缠住你至死才放。我在前面开路,你跟着我的步子就行了。” “地狱婆罗”虽然难缠,但是对于张剑锋这样一个名门大派的弟子而言,仍然是小事一桩,手持法尺几下起落,数十棵树瞬时纷纷倒地,小兰只觉得背上的小清不知怎么越来越重,可她只是咬紧牙关不出声,继续踉跄着跟着张剑锋走。“啊!”小兰忽然惊叫一声,张剑锋回头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小清又有事?”小兰摇摇头道:“不是,我刚才听得有脚步声,就回头望了一望,看见有一个女人向我们走来,我以为是方滢,就吓得叫了一声,谁知道她却突然不见了。我想鬼应该不会有脚步声的,难道是外面又有人进来了?但我和小清来的时……啊--那……那个女鬼……女鬼……就在你后面!!”张剑锋顿时全身寒毛耸立,一个急转身拿起法尺就想施法,只见在他一米处的前方,果然从地上慢慢升出一只肤色铁青的手,在树干上一点点、一点点摸索着,好象在找什么东西。接着一个白影悄悄地破土而起,赭黑色的长发垂在两边,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脸,她的手已经伸到一丛树荫中,正在拉着什么出来,原来是一条绳子。小兰一惊:“难道她要……” 那个女鬼已经把绳子抛到树上,旋即打了个死结,“不要啊!”小兰刚想冲过去,张剑锋立时把她紧紧拦住,沉声道:“没用了。那不是真实现场,而是瞬间记忆,她是在重复当年她死的惨景,冤魂们借此来纪念它们永不消散的怨恨和报仇的决心。”不出张剑锋所料,当那个女鬼吊在树上晃晃荡荡的时候,她的身形随即也慢慢消失不见。 “呜呜……”左边又传来一个少年的呜咽声,他旁边躺着一个七孔流血的中年妇女,而他正拿着一把小刀在一刀刀地剖开自己的肚腹,一边割一边还在哭。小兰死死地捂着嘴,避免叫出声来,身体因为极度惊骇而不住颤抖。张剑锋一直在一边冷眼看着,他看惯了这些场面,并不觉得有什么悲凄,只是觉得奇怪,不禁在心里喃喃地念着:“上吊、溺水、剖腹…… 难道……张剑锋心中突地一动,想起了传说中轮回界的十大惨死方法,果然,下一个场面是自焚。张剑锋再无犹豫,法尺一挥,喝道:“枉死的业魂给我滚回地狱去!”法尺发出了耀眼夺目的白光,白光所到之处,不但连鬼,甚至连树也没有了,一片树林在白光下刹时夷为平地。张剑锋收回法尺,这才对脸色苍白的小兰道:“那是鬼界的海市蜃楼,专门用来震吓人心然后趁虚而入的,千万别给它迷惑了。我们继续走吧。”小兰点点头,张剑锋却忽然想起一事,刚才那些鬼的服装……好象跟方滢的样式一模一样?灵堂课室,孤岛红衣,两者之间好象有很多微妙的关联,绝对不止梁花这一层。 又走了一百多米,小兰眼尖,瞧见前方左手处好象有一块长方形的物体,待走前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石碑,碑色灰黑,足见年代之远,上面楔刻着四行篆字。张剑锋皱眉道:“怎么又是篆字?”无奈,只好又费力地辨认道: 幽风微见树影岚, 冷碑朱门纸光寒。 倩女多少评说去, 森森白骨泪已干。 张剑锋立起身道:“我以前没读过这样的诗,不知道谁写的呢?不过哪有人在碑上孤零零地刻这么一首七言古诗的,完全不符合碑记的体制要求。” 小兰打量着石碑道:“或许人家根本不是想撰写什么碑记呢,他只是想把这首诗刻在这个显眼的地方而已。你说,会不会是以前有什么人进来过所以立这个碑来提示我们什么?难道是梁花?”张剑锋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咀嚼了半天,却仍然一无所获,只好道:“诗句意思看似平凡,其实深奥难解,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两人于是离开石碑继续前进。 这次走了不足五十米,前面竟隐隐约约现出了凤翅屋脊和一大片一大片的房子,四角还有挂铃,小兰忍不住惊呼道:“天啊,这里还有这么一大户人家,鬼屋?”张剑锋一眼瞄到屋顶上雕刻的神兽,“那是……神兽龙?!” 张剑锋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小兰惊惶地望望那个狰狞着脸的兽头,问道:“什么是神兽龙?它是会吃人的妖怪吗?”张剑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尊兽像,道:“不,神兽龙是传说中为玉帝镇脊的神物,性格暴烈无比,专司驱赶下界妖气。”小兰听得没头没脑:“有什么不妥吗?”张剑锋道:“神兽龙在封建时代是被当作神一样来敬仰的,后来宫廷为了维护安宁,又不敢冒犯神兽龙,就仿造神兽龙的样子制作了我们现在还可以见到的镇脊兽,按照多个朝代的法律,在屋脊上放置神兽龙是可以判处绞刑的。莫非这里是……”张剑锋突然掏出金粉向前方抛洒了过去,漫漫扬扬的金粉在迷蒙的灰气里看上去竟别有一番眩目的色彩,很快地雾消了烟散了,一阵淡淡的花香传来,在张剑锋和小兰的眼前渐渐展出了一幅横无际涯的繁花织锦图,在簇红中有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赫然立着一个高大的朱红大门。道路两边种满了那种淡淡的粉红色的小花,轻巧的花瓣微微地颤动着,悠悠地托着那鹅黄色的花蕊,虽然密集,却从来不纠结在一处。大片大片的粉红轻铺在极不相称的威严的山门周围,一直延伸到那边的尽头,构筑了一道奇妙无比的风景线。 “好美的花啊!”要不是背着小清,小兰真想弯下腰去采撷两朵:“这是什么花?我好象从来没有见过。”“那是一种早在古代就已经就灭绝了的花,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曼妙游离。又因为它和兰花的气质很象,人们也常称之为‘若兰‘。”张剑锋回答着,同时嘴角边慢慢浮起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苦难,终于要随着这片淡红永远离去了吗? “若兰?若兰……”小兰喃喃地念着,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也有个兰字的缘故,她已彻底爱上了这片粉红,连带那种素雅大方的气质。“小兰,走了罢,在这些地方停留太久会有危险的。”不知什么时候,张剑锋已经走到小道的尽头催促着她,小兰应了一声,把小清往上又搡了一搡,依恋地望了望那片轻盈的粉色,心想:今后再也见不着了吧?再见了,曼妙游离,便背着小清匆匆往大门的方向赶去了。
张剑锋已经观察这座大门很久了:“我说绝不可能这么随便放一尊神兽龙上去的,原来果然是一座寺庙,是供奉玉帝或者哪位佛祖的吧?奇怪的是,为什么到处找不到这个庙的庙号呢?算了,不管了。你站开点先,我布个结界,以免里面有什么凶物突然冲出来。”小兰点点头,紧张地往旁边退后了两步。 张剑锋三下两下布好了结界,伸手缓缓准备推开门,小兰的心里瞬时猛然间窜出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悸动,压得她呼吸不过来,头部先是极度眩晕,然后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不……”她想出声阻止张剑锋继续推门,可是嗓子里好象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头越来越痛,“吱呀”一声,张剑锋已经彻底推开了门,小兰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往后靠去,“砰”,后面掉下了一块灰尘遍步的木板,清晰地显出了墙壁上的一个石刻牌匾,上面是三个更加潦草的篆体字,而这一次,张剑锋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三个字:兰若寺! ※※※ “孤星寒,你给我滚出来!!”悟真大师象个发狂的猛狮般冲了进来,门口的两个小道士不防备被他撞到了地上,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直叫唤。孤星寒无奈地按下琴弦,道:“悟真,虽说我们俩熟,但是终南山毕竟不是你家九华山大门,这样闯来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悟真大师怒气冲冲道:“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我原本以为你会亲自出去降伏,谁知道你竟然放任张剑锋一个人去!!”孤星寒一改往日的平和,冷冷地道:“我想你不会忘了吧,我发过誓,永远不出山门,就算死!”悟真大师一呆,随即更气汹汹道:“就算如此,你发个帖,找个帮手一起去也好啊,你知不知道石门里面是什么?!!石门里面是令法术界闻风丧胆传说中一切邪恶的根源鬼寺——兰若寺啊”孤星寒的语气平静到好象不认识兰若寺一样:“我早在十几年前就知道了。”“那你又知不知道兰若寺里面隐藏着究极尸毒,只要沾上一点儿,从此就会生不如死?” “也知道。”“知道了你还让张剑锋去送死?”孤星寒正容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传了他八极阵图法,我还打算等会儿送七星剑过去,他毕竟是‘道家第一弟子‘,若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算得上我孤星寒的弟子么?”悟真大师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佛家第一弟子’少林的钱震已经在黑龙江降妖失败死了?你为了成全所谓的名利不惜让他冒这种风险是不是?“孤星寒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才道:”若贪生怕死,那还进什么法术界?“见孤星寒还是这么固执,悟真大师气得全身直抖,指着他道:”好,好!你既然怕死不敢去,那我去!“正僵持不下,一个小和尚突然跑进来跪下道:”太好了,总算找到悟真师祖您了,传我们五台山方丈禅空大师口谕,说是让师祖您不必插手兰若寺这件事,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就让张剑锋一个人去好了。“悟真大师顿时气怔了。 终南山上空回荡着悟真大师的咆哮:“为什么连你都这样,何健飞?!!…… 你已经成为这种牺牲品了,难道还不醒悟吗?你不让我去,我偏去!!什么生死注定,见鬼去吧!!“ 头脑里只剩下一片混沌,就象天地还没有分开一样,就象刚进石门一样,虽然并不空白,但是却没有任何记忆的存在,身子好象轻了起来,随着和风荡悠着,一阵淡淡如同兰花的香味慢慢钻入你的感觉,粉红的温柔刹那已填满了身旁所有空间,托着你缓缓地飘动,就象那些花瓣托着那个花蕊般,虽然无力却很坚定,死了么?还是活着?远处轻轻飞来一片回忆的碎片,只是说,这是一座古寺,里面,有邪恶的幽灵,而它,不是你的对手,除了这些,师父再也没告诉过他什么,兰若寺,曼妙游离,一切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脑海里蓦然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才五岁的张剑锋懒懒地倚在孤星寒怀里,听着孤星寒指点天上的星座命理:“民间传说当天上掉下一颗星时,就会有一个人死掉,事实上,星星是不会掉下来的,只是会变得很黑很黑,直到下一个对应它的人出世,它才会再变亮起来。”张剑锋仰起小脸蛋道:“那我的小星星呢?会不会黑掉啊?”孤星寒只是专注地望着天际,半晌,道:“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们能够做的,也只不过是提前知道而已。”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原来这就是生死注定,连一向疼爱自己的师父也只有“提前知道”而已。 “张剑锋!!张剑锋!!”从耳边传来一声分明遥远而又异常熟悉的叫声,那叫声显得如此迫切,象是在奈何桥的中央阻隔了一块屏蔽,张剑锋慢慢睁开眼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小兰喜极而泣的脸,张剑锋迷糊道:“我们……已经在冥界了吗?”小兰擦去眼边的泪,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快起来,我们成功击退了妖怪。”张剑锋勉强挣扎着直起腰来,小清还在昏迷中,而自己周围竟布着很多排列古怪大小不一的旗幡,分朱黄紫绿蓝五色,形成一层琉璃结界,而在那些旗幡外面,从兰若寺冲出的强大究极尸毒被强制阻隔在外,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张剑锋顺即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危急间出于本能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八极阵图法挥出,八极阵图法玄妙无穷,施展开来就算是究极尸毒也只能徘徊在外。“倩女多少评说去,森森白骨泪已干。”张剑锋终于明白了那句诗的含义,真的如小兰所说,这个石碑事实上是那些古人留给后人的死亡警告!
见八极阵图法威力这么强大,张剑锋不由精神起来,双手发功,变换阵法,准备冲出这座鬼寺,通向出口的旗幡缓缓分开,开出了一条小路,张剑锋对小兰道:“你站在阵图中心别动,我先去前方探路。”小兰点点头,蹲下身去查看小清的情况,见小清虽然月眉紧蹙,但是面色还算红润,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张剑锋从那条小路匆匆跑回,脸色白得象张金纸,大汗满头,神色紧张地道:“寺门不见了!”“什么?!”小兰“腾”的一声站起:“怎么可能?明明我记得是在那边的。会不会是你走错了方向?”张剑锋的眼神深沉得可怕:“我走到尽头,发现是一面墙壁,我也想到方向错了,于是我摸索着整整绕了一圈,直到回到原点,我发现四面都是墙壁,结结实实的墙壁,就是说我们在山门前被围困在一间莫名其妙出现的密室!”小兰张大着嘴,不可思议地盯着张剑锋,良久,才艰难地问道:“那……那我们怎么办?就算不被尸毒毒死,也会在这里困死饿死的。”张剑锋不答话,只是环顾四周,同时脑子里激烈地思索着密室出现的原因,照理,受到八极阵图法的法力场强力干扰,兰若寺怨气再恐怖,也不至于达到还有余力排开这些尸毒创建一座密室的地步,如果它真的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那它根本不用去建什么密室,直接攻破八极阵图法的屏障岂不是更省事?既然不是兰若寺的问题,那到底是谁造成的?旋涡,墙壁,寺门,旗幡,难道…… 是八极阵图法的问题?张剑锋的心中刹那亮堂了,原来如此,密室其实是自己造成的啊! 孤星寒传授这门法术的时候说过,八极阵图法本身并没有杀伤力,只是借助孔明创造的奇妙无比的八卦变法产生的一种扭曲空间,主要用于自保和围困敌人,它的应用原理是生生相克,这样,除了被它围住的空间外,在它外面的所有空间都不同程度地被扭曲了,要想突破这种扭曲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撤掉八极阵图法,使扭曲自然消失;另外一种则是在八极阵图法还存在的前提下,按照八极阵图法的“规矩”令自己的行动随同环境的扭曲程度而扭曲。现在,自己和小兰所处的空间就是生生相克的正常空间,而尸毒的巨大旋涡里面隐藏的就是一个反生生相克的空间,也就是说,八极阵图法中的生门在旋涡里其实就是小兰尚未从密室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更加接受不了要反往鬼寺的里面冲。 “幽冥鬼界,永不回头!”张剑锋望着那旋涡静静地道:“鬼寺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传说中它有一个通道与地狱鬼气直通,虽然它在世间,但是我们不得不把它当成黄泉来看,法术界的人也常有误入鬼界的,鬼界没有回头路,因此也只能顺着鬼投胎转世的程序回到人间。我们现在除了冲进去已经无路可逃,若是打得赢死灵,能够撤掉八极阵图法最好,打不赢的话,也必须从那个通道下去到六道轮回处回到尘世。”张剑锋缓缓拔出了朱雀青剑:“进则生,退则死。我不信什么生死注定,无论如何,我都要搏一搏。” “哈哈哈哈哈哈--”旋涡里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由远及近向他们逼来,小兰脸如死灰:“好了,这下不用我们冲进去,那死灵已经主动出来了!” 张剑锋倾听半晌,摇头道:“不是,这个冤气这么弱,绝对不可能是兰若寺的死灵。我在进来之后老是觉得有什么非人类的东西在跟踪我,可是总找不到,难道就是这个东西?”笑声越来越近了,小兰俯在地上,紧紧抱住了小清,张剑锋也握紧了朱雀剑,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旋涡中,歪歪倒倒地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小兰全身剧烈震动,脸因为极度的恐吓已经变成了青白色:“副主席!!那是副主席!!‘兰若寺’它在杀学校的人!!我们把封印弄开了,它要杀死全校的人!?”张剑锋大吃一惊,凝神辨认后,断然道:“不对,那不是副主席,应该说,那已经不是副主席了,我们把王宏彬给彻底忘了,死门,而死门所在地恰恰就是出口!!今天已经是他魂魄合体的第三天了。” “又玩借尸还魂的把戏吗?又杀了一个人吗?”张剑锋提剑咬牙切齿道:“王宏彬,我放过你一次,你竟然不知悔改?你罪孽深重,就算道祖发大善心,也救不了你堕入血池地狱!你过来受死罢!”“哈哈哈哈……”王宏彬狂笑着:“你放过我算得了什么?我还不是一个半魂鬼?我还是投不了胎?张剑锋啊,多谢你为我打开了石门。我早说过你们是斗不过石门的,哈哈哈哈哈!慢慢享受被困饿至死的快乐吧,我要去取回我的另一半魂魄了。” 看着王宏彬继续往中心进发,张剑锋猛然想起了什么,快速跑到旗幡下对着王宏彬大喊:“不!王宏彬,快退回来!那里是究极尸毒的中心,你不能去那里的!”王宏彬只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狠狠地道:“张剑锋,你到现在还想阻挠我的好事吗?”张剑锋声嘶力竭地吼道:“不!!回来……” “我可爱的魂魄啊,我现在要拿回你了,呵呵呵呵……”然而王宏彬的肉体一接触到那些浓黑色的尸毒,霎时发出一阵如同肥肉放在热锅上煎油那种“滋滋”声,同时迅速腐烂汽化,浓重的焦味传来,那高大的躯体早已化成了很多缕青烟袅袅而起。“我--要--投--胎……”微弱的最后声音慢慢消失在那环形的罪恶中心。 张剑锋无力地垂下了朱雀剑,小兰幽幽地道:“其实,王宏彬没有错,谁不想投胎,谁又想留在这世上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悲哀,尤其是对他” 剑锋的眼光愈见凌厉,缓缓举起剑指向兰若寺的里层:“罪魁祸首就是你——兰若寺!”旗幡迅速变阵,让出一条通往中心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吞噬人命的旋涡。小兰吃力地背起小清道:“沿着这条小路走下去,真的能到达六道轮回之处吗?”张剑锋道:“走过中心,就势不可免地要与死灵碰头,打不赢的话,我利用朱雀剑冲出一条路,你背着小清跑过去跳进那个通道。”小兰紧张地问道:“那……你呢?”张剑锋道:“不用担心,我身上有符咒,可以直接下到鬼界。我们在鬼界再见吧。”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36:57
第十五章
旋涡的颜色越来越黑,旋转越来越快,旗幡也变得越来越歪,张剑锋和小兰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超越着那道屏障,“啪”的一声,左侧的一根旗幡因为禁受不住压力倒了下来,究极尸毒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张剑锋和小兰冲来。“张剑锋!!”小兰大叫。张剑锋再无犹豫,举起朱雀剑大喝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要道不凡此之谓也!开!!”朱雀剑焕发出一阵白光,旗幡瞬时现出一个缺口,白光对着涌进来的尸毒一碰,张剑锋一拉小兰:“跟我来!”从白光中跃然而出,彻底冲出了究极尸毒的包围圈。 四面金粉涂壁,银线刻镂,华光溢彩,摆放在两边的玉器互相辉映着,放出淡淡的光晕,这就是兰若寺的正大殿吗?这就是鬼寺的真面目吗?还是,他们误闯了某处宫殿?“张剑锋,你看这里。”小兰突然一指左边的墙壁,那上面绘画着一幅大型的壁画,描绘着很多穿着奇形怪状的女人们正跪在地上低着头,捧着大大小小的碟子,碟子里面盛满了他们也说不出名字的珍宝,脸上满是惶恐和虔诚的表情,而在那些女人的前方,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嵌满了珍珠、玛瑙和翡翠的宝座,后面两个女人执着凤翅团扇恭恭谨谨站着,而在那宝座上,坐着一个满头钗饰穿着盛大富丽的女子,两眼平视前方,神色祥静,显得雍容高贵,素雅端庄。“衣服。”小兰小声道:“她的衣服跟方滢的一模一样。”张剑锋却根本没注意那幅画,此刻,他全身僵硬,只因他不经意看见了壁画右下角的一个刻文,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引魂灯者,虽难折其锐而非不可避者也,当以血淋而成,则可趋吉逼凶,然则治尸毒亦行。”《拓碑传》?张剑锋的眼睛湿润了,原来孤岛红衣是这么一回事,梁花当年是如何冲过究极尸毒的呢?现在已无从得知了。与其说她留给我们的是一个震悚校园的恐怖传说,倒还不如说她留给我们的是破解灵堂课室的最珍贵遗产,用她自己生命的代价换取了世俗不解的咒骂。 神位?张剑锋突然想起要看看兰若寺供奉的到底是什么神位,回头望正中央供台上一看,立即吓得寒毛耸立,那一身奇怪装束的方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在那里,正冷冷地看着他们,而她的身体,不偏不倚正好遮住了神位。张剑锋暗暗叫苦,刚刚冲破究极尸毒消耗掉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大敌就骤然出现,必然凶多吉少,正思索着如何随机应变,小兰已经放下小清走向方滢道:“方滢,我去灵堂课室找了你,但是你不在,我想跟你说,放手好么?你已经辛苦了这么多年,不痛苦吗?放手吧,好不好?”张剑锋大吃一惊,根本不及考虑,再次施展八极阵图法:“小兰回来!”小兰被旗幡阻隔,吓了一跳,转身对张剑锋道:“你干什么?方滢并不想这样的,她很痛苦,我们应该帮她。”张剑锋叫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她根本已经不是方滢了!?”小兰象被雷劈中一样站着一动不动,张剑锋转头凝视着方滢道:“我说得没错吧?依借相同经历和仇恨通过他人的肉体再度复活的千年死灵,兰若寺的主人。不,我是否叫你公主更恰切些呢?”“公主?!!”小兰匪夷所思地看向方滢。“同样地被火烧死,同样地被自己的亲人所杀,同样的怨愤和相似的经过,暂时减弱了加在兰若寺的封印能力,在方家火烧的现场,你的灵魂得以逸出,侵噬方滢的魂体,两个不同朝代的人重叠在一起,所以才会有这种奇怪的装束。你的头部仍然是近代装束,但是衣服就换成了你死那天穿的宫装。”张剑锋一指壁画道:“你的头上戴着只有皇家近亲才能佩带的九凤朝阳挂珠钗,穿着只有公主和皇后才能穿的九凤簇团宽袖宫装,所以你不是皇后便是公主。你虽然极力想摆出至高无上的威严,可依旧掩不住满脸涉世未深的稚气和天真,并没有那种母仪天下的风华,因此我推断你是公主,而不是皇后。还有你后面宫女所执的团扇,是明朝前期所特有的纯孔雀绿色,所以,我想,你是明朝某位惨死的公主吧。孤岛上面还残留着七个石墩,那是当年你陵墓前站的两排石人像的其中一排,因为那花纹的精致和巨大的财力只有皇室才有可能做到。你一定很受你父皇宠爱,才有资格举行这么隆重庞大的场面,如果我没推算错的话,那幅壁画必定是你的庆生图。” 一向驽钝的张剑锋今天却意气风发滔滔不绝,所说之处无一不是小兰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的谜题。 那女鬼冷若冰霜地盯着张剑锋,良久,幽幽道:“本宫好久没有遇见这么聪明的人了。你说得不错。”张剑锋挥出一道黄符道:“那么,劳烦公主略微移开些罢,不用遮住那供台了,兰若寺供奉的根本不是什么神位,而是你的灵位!”女鬼冷冷地“哼”了一声,缓缓飘往左方,避开黄符,果然,正中一个硕大的金漆灵牌,上书:明建文大慈大圣敦容温婉孝礼文义永宁公主灵位。张剑锋凝视着那灵位半晌,又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望望大殿上方,道:“公主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这里会叫做兰若寺?”那公主慢慢道:“看在你为我破除封印的份上,我不妨让你死得明白些,因为我最喜爱的花就是外面那些曼妙游离,所以父皇给我取的小名就叫做‘兰若‘。现在你明白了,准备好受死了吗?”兰若寺的谜底都水落石出了,张剑锋暗暗叹息,拿起朱雀剑道:“我今天既然要进来,就有和你一拼的决心,来吧,决一死战吧。”那公主冷冷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那些什么八极阵图法和一把烂剑就能够抵挡我吗?”说完,将衣袖对着阵法轻轻一挥,张剑锋只觉得剑象火烧一般滚烫,赶忙撒了手,不到两秒钟,所有旗幡和那柄朱雀剑已化成了一滩青黑色的腐水。两大厉害的法宝在一个回合中顷刻就化为乌有,不要说到达后殿那个通口,甚至连正大殿都没有机会冲出去。张剑锋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自己的实力竟跟那公主差了如此之多! 那公主叹了一声道:“早告诉你们这些人类死心,你们总是不听,总是惹本宫生气。”挥起袍袖故技重施,“永别了,师父,永别了,终南山。” ——经过了一番挣扎的张剑锋最终闭上了眼睛,原来还是要接受命运的安排啊。正在这时,兰若寺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一个白点迅速地向张剑锋靠近,那公主惨叫一声,忙不迭放下袖子,张剑锋睁开眼一瞧,不禁惊喜交集,那个白点竟然是终南山的镇山之宝--七星龙泉剑!张剑锋忙迎上前去,将七星龙泉剑紧紧握在手里,才发现上面还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孤星寒的亲笔:“为师已将青铜印和灭绝符融入七星龙泉剑,三宝合体,天下无敌。”生死关头乍收宝剑,张剑锋狂喜道:“女鬼,这次还怕收不了你吗?”那公主冷冷地道:“你高兴得太早了,要想打败本宫,必须找到本宫的骨灰,而本宫在这里找了五百年,根本毫无线索。”张剑锋七星龙泉剑一挥,宝剑放出耀眼的白光,那公主逼不得已后退到一个死角,张剑锋乘此机会将供台上的灵牌抢到了手,缓缓道:“其实,建造这座庙的人早就给了提示给你,骨灰就放在正大殿的灵牌中!”那公主脸色一变道:“你有何证据?” “看见左边那面墙壁吗?除了左上角有一组小壁画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白的,不要说看上去极其不相衬,再跟右边盛大的壁画比起来,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为你建造这座庙的必定是皇家杰出匠工,集全国建筑精华,岂有这么粗心大意之理?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面墙壁必定包含着某种在当时历史条件下还不敢公布的特殊涵义,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引起后来人的注意。这座庙除了那尊稳兽龙奇怪外,找不到骨灰也难以想象,因此,有充分理由猜测,这组壁画就是揭示骨灰的关键所在!那组壁画描绘的是战国时代四大公子之一的信陵君盗取虎符私调军队救援赵国的故事,整篇故事都围绕着一个线索来进行--虎符的易手,因此虎符的下落自然就成了这个故事的中心。虎符,是古时调兵遣将的牌符,在明朝已经叫做令牌。令牌,就是灵牌的谐音。因此,你的骨灰就装在一直摆在最显眼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灵牌当中!” 公主顿时面如死灰,低下头去,一会儿,又缓缓抬起头来,小兰惊异地发现,她的眼里竟然有盈光流动,只听她低低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彻底明白啦。--那个晚上,月亮皎洁得好象被嫦娥擦拭过了一样,我悄悄躲在大屏风后面,看着他跪倒在我父皇面前,说他爱我,他要娶我,他会用尽一生一世去做我的依靠,让我拥有全天下女人最想有的一切。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我急切地盼着父皇首肯。可是,父皇并不信任他,于是,最后,他失望地走了。我在屏风后面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我不怪父皇,他太疼我,没有理由这么轻率答应亲事,可他不知道他最爱的女儿心目中除了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那一天深夜,我遣开宫女,跑到后花园,看见他孤独一个人跪在那里,手里捧着一盆正在开放的曼妙游离,对我说,他并不是因为我是公主而喜欢我,就象并不因为曼妙游离是御用花种而显得高贵一样,如果我愿意跟他走,他会播种满野的曼妙游离作为嫁妆等着我的凤辇来。我把持不住,最终将自己整个都交给了他。 “父皇没有办法,只好招他为驸马,我出宫的那天,父皇执着我的手,流着泪不肯放行,说是他没照顾好我,我从来没有见过父皇这么伤心,然而,我只是笑着跟他说,不用担心,我会活得很幸福很幸福,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在曼妙游离的见证下,对我许下了一生的诺言。父皇最终放手了,不知怎地,我发现他的眼里满是绝望的神色。 “蒙着大红的头巾,我静静地坐在床上,等着他进来,外面还是喧哗得很厉害,他们酒还没吃完吗?这时,突然一阵风吹进屋里,一股熟悉的淡淡香味传来,那是他答应为我种的曼妙游离啊。我禁不住掀开头巾,打开窗门,向外张望,我想看看那漫无边际的粉红究竟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见到很多带着兵器的卫兵们急匆匆地从走廊上通过,神色慌张,好象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赶忙关上窗子,心底突然有点不安,他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进来呢? “好热啊,越来越热了,我全身不舒服,汗如雨下,我叫宫女,但却没有一个人进来,于是,我只好去自己倒水喝,就在这时,突然门被撞开了,我最宠爱的贴身宫女满脸是血地倒在我裙下,用几乎哑了的嗓音对我说,他叛变了。他利用婚宴杀了很多官员,现在他正要带兵去杀我父皇,叫我快点逃走。屋子四角冒出了浓浓的火苗,瞬间将这里变成地狱般的血红。然后,他从窗外走过,手里拿着火把,只是淡淡望了我一眼,毫无表情地望了我一眼,即刻转身走了,走得那么果断和决然,一如当日他跪在地上跟我许诺那般坚毅。风儿又吹进来了,还是那温馨的淡香和粉红的誓言,这一次却轻轻跌落在我的红头巾旁边。那一望无际的曼妙游离种在哪里,我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叛变成功了,父皇生死未卜,我的魂灵飘完皇宫所有内院,都见不到父皇的踪影,有人说他已经逃出去了。我这才突然醒悟父皇眼中的那股绝望,他是想带我一起走的吗?最后因为我的任性而不得不抛下他最爱的女儿,让昔日快乐的公主成为一个孤独的冤魂。 “他做了大官,带了很多漂亮的女人回家,跟他回来的还有很多道士和尚,带着很多我害怕的法器。那些道士和尚为我建了一座寺庙,用我的小名命名,就叫做兰若寺。有一个和尚跟他说,在屋顶上放一尊稳兽龙,可以让我永远受制天遣,这样,我就没有能力出来作祟了。于是他立即乐不可颠地亲自带人去做,那种欢喜的神情还胜过叛变成功。而我无意中瞧见,在他的三房侍妾房里,正好摆着那盆他向我求婚的曼妙游离,只不过,花已经全部枯萎了…… “我在庙里想啊想,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明明亲口跟我说过,他爱的是我,他的神情真挚到就象曼妙游离那么纯洁,我想出去见见他,可是怎么也出不去。我想找到骨灰投胎,可是也找不到。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我终于明白了,他是想把我永远困在这座庙里,永远都没办法出去。谁知道,还不止这样,他还把骨灰的提示留下来,想让后来的人把我彻底镇压掉。就算他最爱的不是我,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做得这么绝?难道那盆曼妙游离真的只是我眼中的幻象吗?难道我一直爱的是一个最恨我的人吗?” 讲完这个古老的爱情悲剧,兰若公主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整整枯了五百年的泪水,晶莹彻透的泪珠越过小巧的鼻梁,滑落下来。 张剑锋怔住了,不知道这剑是否还应该挥出去。鬼寺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深的内情,这其中还涉及到了一代皇权的变迁。这时兰若公主缓缓抬手,手上忽然出现了一盏引魂灯。张剑锋醒悟过来,暗叫一声不好,刚想挥出龙泉剑,小兰惊叫一声,昏迷的小清已被吸到了兰若公主旁边。经历了大悲大痛的兰若公主看上去却异常平静:“以我的功力,未必斗不过龙泉剑,不过有这个人在手,我可以更多一份胜算。”突遭变故,张剑锋整个心里乱成一片,怎么办——是继续挥出龙泉剑还是停手放过兰若寺听任她再害人?小兰猛地冲到前面大喊:“把小清还给我!快点还给我!”兰若公主冷道:“你若是再敢靠前一步,我可不保证她活命。”两人正在僵持中,一边的张剑锋终于作出了痛苦的决定:“小兰让开,我要亲手结果这个妖女!”小兰大吃一惊,喊道:“张剑锋你疯了吗?小清在她手上啊!”张剑锋沉静地举起龙泉剑:“小兰,我跟你说过的,如果有时牺牲一两个人可以换得天下的安宁,那么这种牺牲是必须做出的。世人会永远铭记小清的。让开吧!” 张剑锋将全身功力倾注到龙泉剑上,龙泉剑身上的七星开始闪闪发光,谁料,这当时,小兰却突然扑上去紧紧抱住了龙泉剑。“小兰?!”张剑锋吃惊道。 小兰抱着剑,泪流满面道:“我说过的,我不会让小清死,绝对不会,我不允许这种所谓必要牺牲的存在。什么舍小利而顾大义,那都是骗人的!”“小兰,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想想,难道你想学校的噩梦继续下去?难道你想校园里继续死人?有时候是不能够心软的。”张剑锋想从小兰怀里拔出龙泉剑,只怕又伤了她,左右为难。小兰看看他,沉声道:“我知道,就算一定要有牺牲,那个牺牲品也绝对不是小清。” 说着,小兰放开龙泉剑,来到兰若公主面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小兰?!!”张剑锋禁不住又惊又怒。“爱过方知痛,痛过爱更深。”小兰抬起头对惊讶不已的兰若公主凄然一笑:“听过这句话么?我想,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恨,无论那个男人怎么对你,你还是会喜欢他,爱情,就是这一种怪物。还有,长年累月一个人呆在这座小小的庙里,只有不会说话的珍宝陪着自己,一定很寂寞吧?因为被自己最爱的人所背叛,又被挚爱的父亲所抛弃,再加上五百年来世上人们对你的淡忘和仇视,你的心中才会衍生出忿恨,于是,你便以为被尘世抛弃,于是你以为你的心中早已没有了爱,只有仇恨,无边无际的仇恨。你要通过折磨自己来惩罚世人才能获得心理上的平衡,何苦呢?只是因为那盆枯萎的曼妙游离,就这样一直固执着不能放手吗?” 引魂灯一下子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兰若公主全身剧烈颤抖,道:“你……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虽然贵为公主,但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关怀,所有我自认为最亲的人都在危急的一刹那背叛了我,而我却要承受永远困在百年古庙的代价!难道你还能奢求我用什么去回报这个所谓‘善良和公正‘的尘世?!除了恨,我还能有什么?我还能有什么?!!“”不,你还有爱的,“小兰脸上依然是那份凄切的笑容:”当你遇见他时,你已经把你最喜爱的曼妙游离当成他的化身,只要你还没放弃对曼妙游离的那份依恋,他就是一直珍藏在你心中,他是你心灵深处那一块永远不愿触及的心伤。还不明白吗?曼妙游离代表的就是你那份迟迟没有苏醒的本性--纯真和爱情。无论仇恨如何泛滥,始终无法掩盖爱的存在,只要你曾经是一个生命,一个人!只凭本该忘却的悲痛来断定再也不能从世上得到真情,你说尘世抛弃了你,而事实却是你抛弃了尘世!“兰若公主再也忍不住大喊道:”够了!我听够了!!你这种什么风浪都没经过的人知道什么?你知道兰若寺在尘世中有什么样的‘漂亮’名字吗?你问你的同伴啊?‘鬼寺’啊!他们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敌人,你以为我又想呆在这种鬼地方吗?!我是出不去啊?我要出去必须依靠外人的力量,你以为会有人肯帮我吗?!你以为会帮我吗?!!“说到最后,兰若公主早已泪落如雨,泣不成声。”有,如果你真的想出去,我会帮你。“小兰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所抱怨的一切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爱情也从来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如果你始终不相信尘世对你的公平,我愿意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你。“霎时,兰若公主愣在了当场,仿佛五百年来第一次心灵的震撼。 “不!小兰!”张剑锋急道:“她还没说是什么要求呢?你不怕她害你吗?” 小兰轻轻摇头:“怕什么?我相信她,相信兰若公主,无论她以前是多么歹毒,她毕竟只是一个被男人伤害过的女人,受伤的女人都有善良的一面,何况她在没被扭曲性格前一定是个善良的公主。”兰若公主呆呆地望着小兰,突然缓缓低下头去,等她再度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居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一缕笑容,张剑锋突然发现,笑起来的兰若公主真的很美很美,就象外面那些粉红的曼妙游离一样。 小兰道:“你要我做什么?我要做什么你才能出去。”兰若公主迟疑了一下,然后将她那苍白的脸贴近小兰,附耳低声说了一些话。“是这样啊。”小兰笑道,“你只管放心去吧,所有一切都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张剑锋忙叫道:“且慢!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条件?”兰若公主已经直起身来,含泪看着小兰,又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了一个几乎是半跪的鞠礼,小兰也站起身来,坦然地受着这个鞠躬。 张剑锋心中蓦地一动,大吼一声:“停手啊?”兰若公主已经将衣袖一挥,一股青黑色的气体涌出,渐渐将小兰包围,自己则化为白雾缓缓散去。黑烟中张剑锋只看见小兰脸上的微笑仍然是那么自然,那么清新,就象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 “不--小--兰--!?”张剑锋倏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很遥远很遥远,空洞、嘶哑,没有一点力量,他眼前一片昏黄,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只清晰地看见小兰柔弱的躯体在慢慢地,慢慢地倒下,最后完全倒在自己的怀里。热血中涌起一种无法压制的冲动,搅得五脏六腑象被驱离了身体一般,直到那豆大的泪珠冲破了眼眶的界限滴在小兰那泛白的唇上,张剑锋才明白,那种冲动有一个名字,叫做“难过”。“你究竟答应了她什么?”张剑锋垂泪道。小兰努力睁大沉重的眼睛,看着周围慢慢消失的兰若寺,吃力地一笑道:“她说,当年曾有一个老和尚跟她说,要想冲破兰若寺的阻拦,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杀死一千个人,另一种是--有一个人为了她为了兰若寺自愿牺牲,用那人的鲜血换取她的觉悟。看,兰若寺真的在消失了。”张剑锋惶恐地抱紧小兰,惟恐死亡把她夺去,但小兰的体温却正在慢慢地降低,最终无法克制自己的张剑锋,泪水倾泄而下,他摇着头,哽咽着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傻?? 为什么……“小兰断断续续道:”我说过的,你和小清……都是我最爱的人……因为……不想你们死……要你们好好活下去……那是我最大的愿望。” 漫天的曼妙游离飞来,驱散了阴霾愁雾,赶走了魑魅魍魉,整个上空都充满了那种清雅的芳香和温柔的粉红。”这样……不挺好吗?兰若公主终于解脱了……你和小清可以幸福地活下去……而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我一直……很相信这一点。“小兰痴痴地望着那满天的色彩,突然道:”张剑锋,你知道我的全名哦?“”嗯,殷兰。“”不是,那是后来改了的。你现在可要好好记住,我的原名叫做殷--若--兰。“小兰满足地闭上了双眼。淡淡的香味一如往昔般弥漫,微红的花瓣纷纷飘落下来,轻轻粘在她的发丝上,贴在她的脸颊上,霎时竟落了小兰满满一身,看上去就象一个盛装打扮的公主,沉沉的睡在曼妙游离的花棺中。 ——“传说当一个女人因为被所爱的男人背叛而死的时候,在她鲜血浸染的地方就会出现曼妙游离的踪影。刻骨铭心的爱恋淡化了鲜血染就的切齿仇恨,形成了独特的粉红色彩。因此,曼妙游离又叫做‘悲情之花’。曼妙游离代表的含义就是死亡--因为爱情而死亡。”三年前,普陀山的玉清师太在山后的花园这样跟张剑锋说。 ——“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们能够做的,也只不过是提前知道而已。” 孤星寒的头始终仰望着天空,一动不动地,好象随时会有星星黑掉一样,虽然,满天的星星仍然亮得如同一片灿烂的钻石。
作者:
~丫头~
时间:
2007-2-27 18:41:56
第十六章(终结篇)
张剑锋怔怔地凝视着那些粉红还在飘啊,飘啊,好象永不休止永不停歇。 “小兰,等会儿再去好么?等多一会儿。我,要在你面前,亲手揭开这孤岛红衣惊天的谜底。”明知回天无力,明知乾坤不可逆转,明知小兰留在这个世上必须经受肉体上的巨大痛苦,张剑锋还是将那张回生符拍入小兰体内,同时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小兰虚弱地张开了眼,用几乎听不到的微弱声音道:“不是全部结束了吗?灵堂课室和孤岛红衣不是一体的吗?”张剑锋小心翼翼地把小兰的身体放置在地上,让她靠着墙角,随后拿起七星龙泉剑,斜指着地下道:“不,没有结束。兰若公主只是被人利用,万恶的根源是在那个罪魁祸首手里。不用再演戏了,站起来吧,最终的幕后黑手——小清!” “啊?”小兰痛苦地道:“张剑锋,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张剑锋冷冷地道:“我没有疯。今天不妨实话告诉你,小清,我其实并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奉师命来镇压兰若寺和了结另外一桩宿孽。我在没有下山之前就被告知,学校里不仅存在着灵堂课室的阴影,还潜藏着一股可怕的力量,这股力量已经混迹人间,而我最主要的任务不是灵堂课室,而是揪出这股力量的真正所在。为了引出那股力量,消除它的戒心,取得它的信任,我一直装傻扮钝,伺机行动。在你起初扮作纯真可爱、聪明机智的化身,以副班长的身份顺理成章地出现在我的身边,协助我解决谜题时,我对你并没有起太大疑心。 然而,随着灵堂课室和孤岛红衣之间的关系水落石出,我才初步确定你有嫌疑。你太聪明了,聪明到令人不可思议。我是因为分析冤气连接的原理苦思三天才得出正确的结论,而你,只是匆匆看了一遍材料,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顺口说出了结果。而在你的推理中,你利用了一个人类思维的误区,你不是根据现有材料推理出来结果,而是根据结果反推理原因的,这样也就表明,你从一开始早就知道了灵堂课室和孤岛红衣之谜!我说的没错吧,小清,不,我现在应该改口叫你——梁萃,孤岛红衣的主角,梁花的亲妹妹!“ ”我最致命的失误,就是被你迷惑了,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张剑锋!“小清突然苏醒了,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脸上的神色是那么从容,好象她跟张剑锋讨论的是去哪里吃饭的问题一样。”不……难道小清你……“小兰的眸子猛地放大了,里面盛满了惊骇和讶异,自己用生命换取来的居然是这么一种代价。 一阵眩晕袭来,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要快点醒来,不想看见张剑锋和小清都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冰冷地对峙。小兰用尽最后的力量想要从她以为的噩梦中醒来,然而她清晰地听到小清懒懒道:“为什么要骗你呢?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兰若寺终于除掉了,张剑锋你又这么聪明认出了我,我再骗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张剑锋缓缓道:“其实你最致命的失误不是我,而是灵堂课室。还记得小兰遇见的那个幼灵吧?那时大家都以为她真的是梁花的妹妹。只是,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梁花的妹妹应该是在熟睡中被掐死的,可是她的口中喊出的却是:‘放我出去‘和‘姐姐,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而且口气并不像亲姐妹之间的对话。那时我就已经猜测到了,她口中的‘姐姐‘一定不是指梁花,而是你!你发觉了梁花的杀意,为了逃出生天而安排了你的小伙伴作替代品。可惜啊,你没料到她还没有轮回,还在这栋大楼里游荡,最终给我确认你的身份留下了最有力的证据。还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却瞬间就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幼灵的怨恨是远远大于成年之灵的,常常也难因此难以投身轮回。”小清凝视着张剑锋,半晌,叹道:“真的太聪明了,一开始,我就败在你的手上了。我早知道所谓的法术界是不会放过我的。” 张剑锋举起七星龙泉剑直直地指着小清道:“我也有失误,因为你的伪装的关系,我迟迟下不了手。我妄想着,总有一天你会醒悟过来。但是,这次,我真的愤怒了。当发现自己不足以对抗兰若寺时,便想借助外界的力量,因而那些无辜的生命毁在了你的手上,尤其为了实现你卑鄙的目的,竟然骗取小兰的生命来成全你的野心!你知道什么叫情同金兰吗?你知道什么是舍生取义吗?你知道什么叫绝对的信任吗?你懂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友情吗?!” “我不懂!?”小清的眼里闪着可怕的火焰:“你少来教训我,张剑锋!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满口的假仁假义!这种人我最讨厌了。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不不知道。可是,我也想问你,你尝试过贫穷的滋味吗?你尝试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你的亲姐姐却举起刀不明不白要杀你的滋味吗?你尝试过在饥饿时到捡街边的那些人们丢弃的臭包子吃的滋味吗?你尝过吗?名门大派的弟子张剑锋!你根本不明白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了挨到今天,我失去了多少!!” 张剑锋大吼道:“是!!我是不知道!但我绝对有资格指责你,代你的亲姐姐,指责你这个本不应该留在世上的东西!想知道为什么你姐姐会杀你吗? 兰若寺隐藏着强大的究极尸毒,沾上一点儿就会祸害无穷,当你姐姐误破封印时,你在那个时候从你姐姐身上已经不知不觉感染到了究极尸毒。究极尸毒与普通尸毒最大的不同就是感染后人不会死,而是慢慢变成一个非鬼非人的怪物! 在看到了兰若寺墙壁上的拓文后,你姐姐决心为自己草率的行为挽回结局,消灭所有泄露到世间的尸毒。而根据拓文的含义,要彻底消灭尸毒除了要剥夺生命外,还必须以自己的血淋遍全身,这才是孤岛红衣的真正真相!你姐姐杀你其实是为了救你!你从染毒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住口!“小清脸上青筋暴起,叫道:”张剑锋,不准侮辱我和我姐姐!“”我没有侮辱你!“张剑锋一指小兰道:”难道冰雪聪明的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你和小兰同是感染了尸毒,表现却完全不一样。很迷惑吧?让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没有感染什么尸毒,你手臂上的伤口是大悲印造成的!那是只有大悲印镇在魔的身体上的才会形成的独特伤口!再加上兰若寺内究极尸毒的进一步浸染,你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非人类!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等天上阴云散后,你会发现温暖的阳光对你来说简直是刺穿肌肤的利刃!“ 张剑锋这一大段话彻底击溃了小清的神经防线。”不……不可能,最爱我的姐姐……“小清掩着脸哽咽道:”我不信!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厄运都要降落在我的身上?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老天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只是向往光明而繁华的生活,只是憧憬亲情和温暖的包围,难道我这一点小小的渴求都算是过分吗?“蓦然地,小清放下手来,一双眸子里充满了仇恨和狠毒的神色:”我恨你们,恨你们这些一降生就拥有好运的人,你们凭什么过得比我好?啊?!我不信什么‘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我要杀光你们,告诉世人,我梁萃是可以逆天而行的!!“ 蓦地,一只手抓住了小清的脚,小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艰难地爬到了小清的脚下,泪流满面地道:”不是的……小清,我……一直都很羡慕你,长得比我漂亮……又聪明……你什么都会做……而我……很多人都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但这是一种错误的……想法,小清,请不要再陷下去……其实,在我心目中,你……比谁都强啊?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不想看到你这样沉沦下去!“小清的身躯竟微微一颤,张剑锋那边已经大惊失色,抛出红丝忙不迭把小兰拉了回来:”我已经告诉你了,小清已经不是人了,你不能靠近她!“”我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看到这种朋友变成仇敌的场面。张剑锋,我求求你,放过她好吗?你不能苛求她遇见这种情况还能保持正常,小清她,心伤得很重啊!你们法术界不应该只是为了镇压而存在的啊!我不想自己的代价就这样白费了……“小兰的言语表现得前所未有那么清晰。” 回光返照?!“张剑锋知道这次不能再拖下去了:”小兰,问题是她已经不是人类了,我放手的后果只能是后患无穷。因为自己受伤因为自己苦难就可以无休止地制造别人的受伤和苦难吗?小清的遭遇并不能帮她解脱罪责。我这一次不会再心软了!--白龙归位,万气贯天,七星再现!“ 七星龙泉剑顿时放出万丈白光,小清眼里寒光一闪,举起手只轻轻一推,一股强大的青气顿时将七星龙泉剑那束白光挡了回去,张剑锋只觉剑越来越重,几乎要脱手,同时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脚步也开始不稳。可恶,原来恶灵借助非鬼非人的特殊条件实体化的妖力竟比想象中大出这么多,甚至连七星龙泉剑也抵挡不住。白光越来越弱,眼看青气就快要侵到张剑锋胸口,”死,也要消灭这个祸害!“张剑锋准备咬破舌尖,以本身精魄融入七星龙泉剑,施展出七星龙泉剑最高境界的灭绝剑术--气剑合一。这时,青气却突然停止了攻击了。 张剑锋稳住身形一看,小清还张着那只手,怔怔地看着张剑锋,眼里却泪花闪动,脸上一副难以名状的复杂神色。好机会!张剑锋即时高高举起七星龙泉剑,大喝一声道:“赫赫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白龙出关!”一条雕有七星的白龙气从龙泉剑剑尖射出,呼啸着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小清,同时灭绝符依靠青铜印的力量脱离剑身,随后跟去。
“我说过不--要--你--们--自--相--残--杀!”小兰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挡在小清的前面。“小兰!!”张剑锋剑尖一转:“回符!”可是灭绝符已经不服龙泉剑控制,仍然直直向前飞去。“啊——”一声惨叫冲起在上空回荡,听起来显得更加凄厉和不平。张剑锋整个人都愣住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小清突然把小兰推倒,自己受了那道剑气和灭绝符,身体反弹开去,竟然飞出了岛外,一大口鲜血还在地上赫然醒目,幸好当时天阴,没有阳光,小清受的伤还不算太重。小清喘着气,对张剑锋道:“如果,不是我停手的话,张剑锋,你是绝对打不赢我的。”这点的确是事实,张剑锋也摸不懂她为什么停手,遂问道:“那你为什么停手呢?”“为什么?我为什么停手?”小清喃喃地念道,脸上的神色竟似痴了般:“原来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停手,因为我无论是鬼是人是怪物,我都是个女人啊!而女人无论多强大,总会有一种东西克住她。那种东西--就叫做爱情……”泪水缓缓从小清脸颊流下:“命运从来都是捉弄我的,不仅让我的姐姐死于非命,还让我爱上我的对头。我梁萃实现了我所有的目标,最终却折在爱情手中,就象那位兰若公主一样。这就是命运的巧合吗?” 这番突然其来的爱情告白吓得张剑锋手足无措,一直以来,自从觉得小清的身份有疑以后,张剑锋就已经对小清存有偏见,只是把她当成敌人来看,处处在防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聪明、美丽的小清几乎集所有女生优点于一身,拥有自己最欣赏的至情至性的性格,如果她不是梁萃的话,也许自己真的会爱上她吧?小清淡淡一笑,泪水却依然流淌:“总以为自己不如人家,这是思想的误区。因为偏见而无法正确估量别人,何尝不是思想的误区呢?” “爱情从来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小兰的话一闪而过,“砰”的一声,张剑锋手一松,龙泉剑已然跌落地上。 小清抬起头,望着张剑锋道:“在我死之前,我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出事,我不是梁萃的话,你会不会喜欢我?”张剑锋立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这种假设对于爱情来说是苍白无力根本靠不住的,又叫他如何假设呢?看着小清憔悴的容颜,张剑锋动了动口,准备说出那个“会”字,小清已经轻轻摇了摇头:“我从来都不喜欢人家骗我,到死,都不喜欢人家骗我。 说实话好吗?“张剑锋嘴唇颤动了好久,半晌,低下头道:”我不知道。“失望的神色顿时从小清脸上漾开来,眼里充满如同兰若公主一样的落寞,一会儿,又轻轻一笑道:”原来这样啊……其实你如果骗我我也是喜欢的……你这个家伙啊,却是不肯骗我一下吗?不过,我就是爱你这种性格。“ 望了望奄奄一息的小兰,小清对张剑锋道:”能允许我跟小兰说几句话吗?“张剑锋凝视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小清艰难地爬向小兰,握住小兰的手道:”小兰,听得见我说话吗?听我说,我不是你的好姐妹,我是一个怪物,我不配做你的好姐妹。“小兰已经整个身子瘫在地上,哭道:”不要这样说,无论你变成了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小清,你一定要撑住,我去求张剑锋放过你,我去求他师父救你,我去求法术界不要追杀你。你不是喜欢张剑锋吗?只要你撑住,你一定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答应我,小清,不要死啊!“”多好啊!“小清流着泪笑道:”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妹,原来上天一直都很疼爱我,只可惜我到今天才发觉。没用的了,我已经不是人了,我是残留在世上的最后的究极尸毒载体,为了不留给后世又一个噩梦,我必须自己了结,就算张剑锋他不动手。可是,在我自己了结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说着小清伸出手去,抵住小兰的心脏。小兰不解地望着她:”你干什么?“只见小兰血脉中的黑色正在慢慢消退,而小清全身却在慢慢变黑,才蓦然醒悟小清是在以本身功力在吸走她身上的尸毒。 “不要!!小清,我要你活下去!!”小兰象发了疯似的想摆脱小清的手,可是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张剑锋,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拉开小清啊!” 无论小兰喊得多么声嘶力竭,张剑锋只是失魂落魄地站着,半晌,忽然一滴大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哭到最后,小兰的嗓子已经嘶哑了,哭喊声也变得越来越弱:“小清,我求你停手--我求你停手--你停手啊--”小清忽然收手,对着小兰渐渐红润的脸,满足地嫣然一笑:“这有什么呢?你在兰若公主前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我为什么就不能伸出手去?其实,还有一句悄悄话非跟你讲不可,就是,你对兰若公主说了那么多,而你自己又是一个不明白的傻瓜。”一边附耳过去说了一些话,小兰顿时脸色大变:“小清,你……你……” “今年的白雪比什么时候都圣洁,今年的圣洁比什么时候都红艳。” 不知什么时候,槐树上又出现了那个轻轻摇晃的绳结,从那个洞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抹红丝带飘然而过,所不同的是,这次,却没有尸体从树下窜出,红丝带来到绳结底下就停住了,好象在等待什么。因为想消除自己行为的影响,利用瞬间现场一直坚持着留在学校,宁愿背负上“孤岛红衣”的千古罪名,只为了及时毁灭散播到人世的究极尸毒,那抹红丝带代表的是正义和善良,张剑锋不禁深深弯下腰去,用道家的最隆重仪式向红丝带行了一个礼,以表达自己对梁花所表现出的超乎常人的勇气的景仰。 “最后一具尸体。”小清嘴角边现出一丝苦笑:“从此永远沉沦在鬼界的最低层,永远不能投胎,永远被三界摒弃,这就是究极尸毒载体的悲剧命运。 小兰,我常常在想,假如有来生,我想跟你做真的姐妹。可是,如今我不但没有来生,而且永远不能跟你见面了。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遗憾。答应我,小兰,不要忘记我。“小兰早已泪落如雨,抽泣道:”小清,我说过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好姐妹。“说到最后,气哽胸口,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小清落泪,眼光里充满了无限的不舍和依恋。 小清慢慢地站起身来,向张剑锋行了一个礼,向着红丝带道:“姐姐,你的亲妹妹,你最爱的妹妹,来陪你来了。我们曾经说过,就算是死都不分开。”一边走一边吟唱着: “冷风轻拂, 看遍千堤杨柳弱, 森森白骨独坐说兰若。 如何能论谁错? 惊觉万物凋零落, 悠悠红丝夜悬叹罪过。”
一手拉过晃荡的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小清依依不舍地望了张剑锋和小兰最后一眼,闭上眼睛一跳,同时举起右手,在自己的脑顶狠狠一戳,浓重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象汹涌的河流般流遍全身,“小清--”小兰痛哭失声,顿时晕了过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真大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张剑锋后边,他为了救张剑锋,日夜兼程,谁知半路给紫金钵给阻住了,一番恶战后知道无法胜过紫金钵,只好绕远路走,本想已经来不及,谁料一来到便看到了这样的悲剧场面。“史料有记载的兰若寺在东南西北的方向上都出现过,因此我和你师父推断那些只是兰若寺用妖气幻化出的海市蜃楼,利用与鬼界相通的特点先把人吸入鬼界,再传送到兰若寺,却料不到原来竟是一座古墓,纵有血光之灾,兰若寺终归冰消瓦解,总算功德圆满了。你师父也会感到欣慰的。” 笨口拙舌的悟真大师见张剑锋已经悲痛到不能自拔,于是赶忙不伦不类地劝解了一番。 突然,他看见了地上的龙泉剑,脸色大变道:“为什么你会有龙泉剑?” 张剑锋不解道:“是师父送过来的,有什么不妥吗?”孤星寒送过来的?悟真大师早已脸色灰白:“不可能!你师父已经神减力弱,怎么还有气力把七星龙泉剑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如果硬送的话,会……”悟真大师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全身缟素的道士突然匆匆跑来,在张剑锋面前跪下大哭道:“大师兄,师父已经羽化升仙了!”一时张剑锋只觉得天旋地转,半晌才一把抓起那个道士,恶狠狠地道:“你骗我!!师父身体还好,怎么会说去就去的?!” 那道士哭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听前来吊唁的少林方丈说,师父是因为给大师兄送龙泉剑,消耗法力超过身体承受限度,力衰神竭而死的。”“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们能够做的,也只不过是提前知道而已。”孤星寒那张肃然的脸在面前一晃而过。“记住了,剑锋,硬要扭转轮回,结果伤的最重的就是自己。”“师父……”张剑锋哽咽一声,向着终南山的方向跪了下去…… 尽管由于张剑锋出行,无人主持大局,但是由于终南山是道家泰斗,不能乱套,乾元山、龙虎山等都派出人手协助丧事安排。第二天,连夜坐飞机的张剑锋的赶到了终南山,正式接掌大局。在众多到场掌门方丈的见证下,宣读了孤星寒遗书,孤星寒的遗书只有一句话:“终南山掌门之位由张剑锋接任。”那是孤星寒留给张剑锋的最后一份关爱。望着师父的棺木,连受两重重大打击的张剑锋情感都崩溃了,长啸一声,在蒲团上泣不成声,顿时,整个终南山大放悲声。“且慢哭着。”悟真大师匆匆从内室转出,手里拿着一封信道:“这是在你师父的仙体上发现的,不知道要不要焚了去。”张剑锋接过来一看,正是那封从加拿大来的信,不由更加悲从心来,哽咽道:“哪位前辈帮忙拆开看一下罢?”少林方丈、乾元掌门等都面面相觑,从辈分上算,他们当中是有几个比孤星寒大的,可是,孤星寒是二十年前的“道家第一弟子”,身份地位非常人可比,单纯靠辈分恐怕不够资格开拆,半晌,少林方丈叹道:“送到五台山去吧,现今世上只有他有资格看这封信了。” 五台山上仍是茫茫的白雪覆盖着,终年寒冷,冷气侵入肌骨,使人十分不舒服起来。张剑锋还是静静地跪在院中,旁边站着低头垂首的悟真大师。 一个小和尚用个盘子托住信送了进去,只听里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紧接着是纸张展动的声音,寂然不久后,突然,屋子里传出茶碗被打碎的响声,小和尚忙进去道:“方丈,您不妨事吧?”张剑锋和悟真大师对望一眼,均奇怪至极。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些都是你师父未曾悟道前的俗家事,烧了它罢,尘世间一切都是虚幻,留恋来作什么呢?唉,你终究还是看不透啊!”小和尚恭恭敬敬地用盘子托出那个信封和那封信来,张剑锋颤抖着双手展开那封信,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 星寒: 你还好吗?要多注意身体啊,前次信已经收到,得知你身子骨弱,担心不已,请千万保重。我和灿利现正在加拿大渡假,因为儿子的归来,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呵呵,我们前几天晒了些旧相片,送两张留个念吧。恭祝永安!” 信后面附有两张相片,一张是一个美少妇和一个眉目清朗的人抱着一个一月大的婴儿,幸福的笑容浅浅地露在脸上,还有一张是合照,背景是漫天的樱花飘飘,七个人并肩而立,正中一位男生,灵气凸现,气质脱俗非凡,旁边又一位男生微笑淡然,看上去依稀是孤星寒的模样。相片背面有一行小字:“何健飞、孤星寒、李老伯、巩勇、刘灿利、徐传、巧儿1999年摄于樱花路。”张剑锋念着这些名字,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来的?”悟真大师见到第二张相片却脸色大变,全身剧烈战动,“啪”,孤星寒生前最喜爱的拂尘从悟真大师手中重重落下,悟真大师已经扬长而去。 “悟真大师,你去哪里?”张剑锋连忙追出山门,悟真大师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似有似无的语声从天际传来:“佛家第一弟子,道家第一弟子,嘿,到头来都成了一片飞灰。”“佛家第一弟子?”旁边赫然两座坟墓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张剑锋终于似有所悟…… 得知张剑锋要走的消息,整个班都沸腾起来,大家自动来到火车站送行。望着两眼红红的同学,张剑锋勉强笑道:“对不起,我欺骗了大家,我本来不是这个学校的,为了执行任务师父将我秘密调到这里,如今,我回来是要跟大家告别的。我要回到原来的学校去了。”陈衷信唏嘘道:“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吗?”“会的,只要有缘。”张剑锋望了望四周,问道:“小兰没有来吗?” 陈衷信道:“你走,她比谁都难过,也许她不想到时情绪失控,让你走得不安心,干脆就不来了吧?你要时常回来,哪怕望望她也好啊。”不知怎地,张剑锋心中涌起一股失落感,点点头道:“那我走了,你们回去罢,不用送了。” “T996次的列车即将开车,请乘客尽快到三号检票口检票上车。” 张剑锋提起行李走到月台,准备找车厢,突然,后面一股淡淡的兰花般的清香拂来。“小兰??!!”张剑锋条件反射般转回身去。果然,一身碎花白裙的小兰走上来,微微笑道:“在月台上等你很久了呢。”张剑锋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寂静在两人中间无奈地散漫开来,谁都找不出话讲,可谁都不愿离开。良久,小兰勉强笑道:“记得常常回来,扫扫小清的墓。”“嗯。”又是一片寂静。“你读完大学以后准备作什么呢?回来吗?” 小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张剑锋轻轻地摇着头:“受师父遗命,接掌终南山。”“哦,原来如此,”小兰慢悠悠地问道:“做道士啊,你真的能斩断尘世间一切的依恋吗?”默然半晌,张剑锋低低地“嗯”了一声,小兰的脸上马上地,就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来,伸出一只手去,道:“那么,我相信你一定能光大终南山门派的。火车就快开了,还不上去?”张剑锋握住她的手,问道:“那天,小清在你耳边说的悄悄话是什么来的?”小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问,喏,这是一个锦囊,里面是我和小清对你的祝福,里面会有答案的,带着吧。” “呜——”一声长长的笛音划破天际,火车缓慢地开动了。透过车窗,张剑锋忽然发现小兰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便挥挥手道:“你回去罢,火车要开了。” 蓦地,一滴清泪从小兰的脸颊上慢慢滑落,张剑锋一愣,火车已经渐渐加快了,他拼命挤出车窗,向着后方大喊道:“小兰,告诉我,你在哭什么?小兰!” 小兰道:“我……我……我……”一开口,顿时眼泪奔涌而下,火车渐渐驶得不见踪影,而小兰早已经泪流满面。 张剑锋颓然坐回到座位上,仔细地拆开那个锦囊,原来里面是一青一蓝两条丝线,其中蓝色的丝线上还缚着个小纸条,轻轻地展开那张略微有些水渍的纸张,只见上面写着一行蝇头小字:“小清告诉我,哪怕有了她,你最爱的其实还是我。” 外面突然下起小雨来,细碎的雨点轻轻打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冰凉的直线,幽幽的淡香,窗外幻化出漫天曼妙游离的粉红,小兰灿烂的笑脸倏然闪现,伴随着那清脆的语音—— 你真的能斩断尘世间一切的依恋吗? 嗯。 你真的能斩断尘世间一切的依恋吗? 嗯。 你真的能斩断尘世间一切的依恋吗? ………… =======《灵堂课室》完=======
作者:
Vilo
时间:
2007-2-28 20:42:47
冤鬼路这部小说写得真是相当的精彩呢~不愧是十大热门灵异小说之一阿~
作者:
鱼々眼泪
时间:
2007-2-28 23:43:46
虽然看过了,但是还是要顶下的,HOHO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1:27:39
很好看啊.要支持一下了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20:15
标题:
冤鬼录第四部骨架氤氲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停!停!"坐在下面的社长严路承怒声叫道:"我不想再听下去了!"站在阳台上的秦天仰尴尬地闭上了嘴,又忍不住开口辩解道:"我已经唱完了。"下面立刻传来一片窃笑声。严路承恼道:"你都唱的些什么啊?我叫你们去搜集一些校园里的歌谣,你却给我弄来这些乱七八糟不知是不是三岁小孩唱的曲儿!"
秦天仰忙道:"这不是三岁小孩唱的,是我无意中听见几个跳绳的女生口中…
…"抬眼瞥见严路承的脸色已黑得象暴雨天,赶紧自己打断了说话。严路承强自压抑下自己的怒气道:"我们学生会打算搞这个文艺联合会,到时各届校友都会来参加,分配我们来做歌谣搜集这么重要的工作,为的是能让来会的校友有一个对读书岁月的完美回忆。歌谣虽然大多粗鄙不堪,可是也有它自己的艺术性,最起码能连接得起来。你看你刚才唱的,前面三句就已经不象样,不过还说得通,后面简直是胡扯,什么看得见骨架?难道我们这里是乱葬岗不成?"下面爆发出一片更大的笑声。秦天仰一句话也不敢出,只是喏喏称是。严路承脸色这才稍微霁和了些,又略略交代了几句话,便宣布散会。
秦天仰垂头丧气地走出会议室,正准备去图书馆再好好钻研一下有什么歌谣之类的,后面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道:"又给社长骂了啊?"秦天仰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班的梁菀,也是隶属于学生会名下的文学社。秦天仰有气无力地答道:"你又想干什么啊?我现在要去搜集歌谣,没空帮你写什么评论。"梁菀笑道:"谁要你写什么评论了?我这次来是要解救你的,我刚刚听来一个故事,你要不要知道?"秦天仰精神一振:"是什么?"梁菀笑道:"关于我们的小礼堂的故事,听说那里曾经是乱葬岗,每到半夜你偷进去看时,就会发现一个很漂亮的少女……""我呸!"秦天仰气得差点没想动手打她,后来好容易忍住了:"我现在焦躁得要命,你还有心来这样打趣我。"梁菀笑着赶紧跑开了。秦天仰只好一边感叹着自己遇人不淑,一边走向图书馆。
梁菀没想到秦天仰第二天气呼呼地跑过来,满眼血丝地道:"你骗人,哪里有什么美女?
"梁菀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你还真去看呢?"秦天仰正想进一步教训她,突然听得一声震响,霎时地动山摇,天花板上的尘土哗啦啦直往下掉,梁菀没站稳,"哎呀"跌倒在地上。好一会儿,震动才停止了。秦天仰四顾惊疑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一语未了,只见东南角有一个女生满脸血迹地跑过来,跑没半步,气力不支地摔倒在地上,向着他们哭道:"小礼堂塌楼了!!"小礼堂?!秦天仰身子猛烈一颤,回头望向梁菀,梁菀惊惶地道:"我……我不知道……那个故事……是我编……"话还没有说完,周围被这一变故惊呆了的人们已经清醒过来,顿时教学楼里混乱不堪,胆小的女生被吓得哭了起来,更多的人是往小礼堂方向跑去救人,也有冷静一点的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秦天仰刚想也跟出去,从二楼冲下一个人,身边带起的劲风刮得秦天仰睁不开眼,只听得一个浑厚的男子嗓音大声喝道:"大家镇静!所有学生会的人跟我来!"正是副主席兼歌谣搜集社社长的严路承。他一回头看见秦天仰和梁菀,马上象下命令地道:"你们两个到现在去保护证据,等警察来。"秦天仰却不太乐意,想去救人,但严路承已经跑得没影了,只好跟着梁菀过去了。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20:48
我从塌楼现场惨不忍睹,到处是断壁颓垣,还有毁了一半的水泥支柱,泥土、砖石还有血迹脑浆等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腐臭的气味,不少断了的手臂和单个的脚焦黑地躺在残骸中,旁边还有一些油腻腻的象大肠一样的东西。这些血腥恐悚的场面让不少人直打退堂鼓。有些人甚至当场呕吐起来。事故发生当时,正好有一个社团联合会在里面活动,从现场的情形来看,恐怕里面的人一个也没逃出生天。想及此处,严路承不由心情沉重起来。他挥挥手指挥赶来的学生干部围成一个人墙,阻止围观的人逼上前来,同时叫人通知学校领导过来。
秦天仰和梁菀出示了学生会工作证,才得以挤过乱糟糟的人群进到现场来。
梁菀毕竟是个女生,看见到处一片凌乱,不由含泪道:"本来就要评估国际重点,现在平空多出这样一件事来,我们学校算是完了。"秦天仰却没这份心情去感伤,面前一截焦黑的大拇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禁蹲下身去,拾起来细细看时,只见上面的断口呈不规则的多边形状,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两边还有些松垮垮的东西。秦天仰捏了它半晌,软绵绵地还有一些弹性,又凑近闻了闻,终于确认它是拇指表面上的皮肤。从这些尚未萎缩的皮肤和血肉里面露出来的神经来看,这截手指是被活生生撕裂的,如果小礼堂是塌楼的话,天花板整个压在人的身上,是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相反牵引力能把牢靠的肢体拉脱人的躯体的。秦天仰又就近检查了几个残肢,发现情况都大致相同,而且他发现更奇怪的是,既然是塌楼,为何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焦黑色,而且现场也闻得到浓重的火药味?
难道这根本不是塌楼,而是爆炸?正疑惑不已,那边梁菀已经叫道:"天仰,过来看看,这个东西。"语气显得十分急促,秦天仰只好放下心头的疑问,跑了过来,只见梁菀手中拿着一个已经被炸掉镜片的镜子框,一愣:"你拿着它干什么?
"梁菀急急地道:"不,我想问你昨天上午唱的那首歌谣的内容是什么?"
秦天仰道:"这当时你问这个做什么?"梁菀气得一跺脚:"我叫你唱你就唱,我自然有用!"
秦天仰只好唱道:"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
突然秦天仰再也唱不出了,因为他看见梁菀正在慢慢地把镜子翻转过来,后面镶嵌着一副石青色的刻画,上面描绘着一具清晰的骷髅骨架。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21:32
我"呜嘀呜嘀"大批警车闯进了校园,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一直属于这个校园的宁静,救护车很快也跟着来了,可是他们来到之后发现根本是白来了,因为现场的塌陷情况任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也判断得出来不可能再有生命存在的痕迹。警察们立刻凭着他们的专业素质用最快的速度拉起了***线,围观的人群也被有条不紊地疏散了。一个警长过来了,先是跟严路承寒暄了两句,随后严路承带他来到了秦天仰和梁菀面前,指着他们道:"他们是我派到这里来看守证据的,警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们。"警长看起来受过良好的素质修养教育,礼貌地点头表示致谢后,单刀直入地对秦天仰道:"请问你们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梁菀马上答道:"报告警长,我们发现了……"随后一转身就呆住了,刚刚还好好放在原地的镜框象是人间蒸发不见了,那警长见梁菀讲了一半停住了,赶忙问道:"发现了什么?"能够接触到镜框的只有两个人,莫非是秦天仰……梁菀瞧向秦天仰,秦天仰面无异色安详地答道:"我们发现了这里的尸体都很异常,不象是因为塌楼而死的。"那警长看起来显然有点失望,顺口应道:"哦,这个我们会调查的。难道你们真的没发现过什么吗?比如说镜子之类的。"镜子?警长知道镜子?梁菀心神一颤,秦天仰忙接口道:"镜子?
为什么会有镜子?难道这次事故跟镜子有关吗?"警长看见他那急迫想知道的神情,再也没神气跟他纠缠下去了,只是笼统地敷衍了一句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等那警长走远后,梁菀一把扯住秦天仰的衣襟似笑非笑地道:"老实招供,说,是不是你把镜框藏起来了?"秦天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小声点,藏匿证据可是要被抓起来的。"梁菀笑道:"果然是你这家伙搞的鬼,不过你为什么要把镜框藏起来呢?难道你知道那歌谣的秘密?"秦天仰道:"就是不知道我才把它藏起来。我直觉感到,这件事大有古怪,恐怕不是靠警察能够侦破的。毕竟他们限于体制不能乱来。"梁菀道:"难道你想自己调查?"秦天仰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自豪的笑容:"为什么不可以呢?难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秦天仰微微颤抖的语气表明他对于这个谜题是何等地兴奋和激动,梁菀一怔,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里面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她也兴奋了。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兴奋,往往是跟危险同在的。
法医也跟着赶到了,立刻着手准备对尸体的检查。一阵忙乱之后,法医拭了拭脸上的汗水,神神秘秘地靠近警长道:"报告警长,这件事有点诡秘呢。"警长神色漠然地答道:"哦,说吧。"法医象是刻意要讨好警长般,讪笑着小小声道:"我刚才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每处尸体都有被撕裂和烧焦的痕迹,根据尸体上的伤口显示,似乎之前在这座小礼堂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打斗,之后发生大火***了起码一个钟头左右,楼才发生倒塌的。
"旁边一个警员马上惊讶地回嘴道:"可是现场我们找不到任何曾经被火烧的痕迹啊,除了尸体,还有,如果发生了大火,还***了一个钟,不可能学校里的人都没有知觉,要等它倒塌了才有人赶来。"法医没想到自己的推论这么快被推翻了,红着脸望了望警长,见警长没有丝毫反应,又赶紧陪着笑脸道:"所以我说这事诡秘嘛。"警长不耐烦地把手一挥,道:"你们慢慢检查吧,我过去问一下学校方面的人。"随后扔下不知所措的法医大步走开了。
这个异常的场面并没有逃脱秦天仰的视线,虽然听不清楚法医到底在讲什么,但看他那红光满面的样子,必定是发现了尸体的不对劲赶紧过来邀功的,可是为什么警长对于这个情况却是十分不重视呢?梁菀也注意到了,悄悄对秦天仰道:"你看,警长他好象对这些很不感兴趣一样。"秦天仰道:"何止是不感兴趣,简直是腻烦了。而且我们是出于偶然才发现这个烂镜框的,而警长他好象是很熟悉一样一见面就问有没有发现镜子。你不觉得他的举止很奇怪吗?"梁菀"恩"了一声道:"的确是很不寻常,难道警察局之前接过这样的案子?"秦天仰兴奋地道:"你一语提醒了我,警长或许才是这个事故的最大知情人。就算他不知情,警察局里一定掌握着某种线索。我们要想办法混到警察局里面去看看。"
我从垄警察的调查取证很快就结束了,最后调查结果显示,这次塌楼事故共计有十一个人死于非命,可以想象的是,这必定成为报纸明天的头版头条。因为,在这个平静的城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变故了。正当分队长宣布要收队回警局时,警长突然大吼一声:"等一下!叫法医过来!"法医惴惴不安地过来了,警长指着那些勉强拼凑好的尸体对他道:"你现在能不能推断出这些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在做些什么?"法医看了看那些早已面全非的尸体,为难道:"有些尸体已经扭曲得严重变形了,我……"警长道:"你把能分辨出来的跟我说说就行了。"法医的精神马上上来了,一具具巡视过后指着道:"他当时在日记本上写着什么东西,从他的手骨略微向下弯曲可以看出;而他就一直在认真听讲着,因为他的脖颈是笔直的甚至有些昂起来……"就这样一路说下去,因为可以明确分辨出来的尸体并不多,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具,而警长眼睛里的不耐流露得越来越明显,法医还在认真地指着最后一具道:"而这个是个女生,从她手的姿势来看,她当时正在照着镜子……"失望的警长正要离开,听见了这句话猛然回过头来喝道:"你说什么?"法医被吓得结结巴巴地道:"当然……如果警长认为不对的话……"警长揪住他的衣领道:"我叫你重说一遍刚才的说话!"旁边的警员也搞不清楚警长为什么如此激动,一个个忙上来劝解。法医口齿不清地重述了刚才那一句话。照镜子的女生……塌楼……爆炸,秦天仰分明看得见警长眼里流露出跟他一样的恐惧,他不由向梁菀望了一眼,恰好梁菀也向他看过来。两人心领神会地传递着同一个信息:警长也知道那个奇怪的歌谣!
事故发生已经有三个多小时了,但是学校的领导没有一个赶过来,不仅如此,连学生会的大多数人也没有过来。秦天仰顿时感觉有点悲哀,他不明白身为学生在学校的代表为什么却是学校的走狗,连一丝一毫都不敢违犯,那么他当初千辛万苦加入学生会又是为了什么呢?警员向警长请示:"学校领导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都没过来,要不要派个人过去把他们叫过来盘问清楚?"警长对着死者摘下帽子默哀了一阵才答道:"不用了,他们不会过来的。"听警长的口气,竟仿佛是对学校领导渎职行为的开脱。那警员不敢再说话,心里却在暗暗琢磨:一向疾恶如仇的警长为什么独独对这所学校这么宽容呢?不仅是这次了,还有上次那个……可他并没有看见,警长望向学校行政楼的方向的目光里,蕴涵着一线不为人知的悲伤…………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22:07
"喂,你扯这么重干……哎呀呀,我的衣服快烂了!"梁菀气愤地放开手道:"你不要叫得那么大声好不好?我好容易找了一个空子把你偷偷拉出来,你这样大呼小叫,是不是打算招人过来看我们讨论?"秦天仰差点没喷饭:"你那样也叫偷偷?办公室这么多人你当面把我拉出去,小心回来传绯闻,把我的一世清誉都毁了。"梁菀脸红了一红,骂道:"他们才不会把我跟你这种这么没品位的人拉在一起呢!"秦天仰无奈道:"好啦好啦,又把我拉出来又不说正经事,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还得去找歌谣呢。"梁菀不自然地拂拂头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想起你那个歌谣,忽然想起一件事,关于那首歌谣的意思,你问一下那个告诉你的女生不就成了?"秦天仰臭着个脸道:"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那不过是我经过某条路时不小心听到一个女生跳绳时唱的,我难道不会马上问她?
她说了,她也不懂,只是她姐姐教她跳绳时就唱着这首歌,她觉得好听,就学了来。"梁菀"噗嗤"一笑:"你不会问女孩子,哪有这么单刀直入地问的,她会以为你对她有企图的,你带我去,我来问。"秦天仰道:"现在?人家未必天天在那里跳绳啊。"梁菀道:"你不去看怎么知道她不在呢,少找借口偷懒。"
秦天仰不情愿地带着梁菀左弯右弯地朝着校园深处走去,梁菀见他们已远离了教学区,惊讶道:"前面是还未开发的新校区,我们平常不说会到这里来,连这条路都很少走。你果然是个怪人,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呢?"秦天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还不是被那个严路承给逼的,有时真的急了,想不出什么文章了,就常常一个人跑到这清净的地方呆一呆,有时还真的有灵感了。"二人边说边走,不多时,来到一栋三层的残旧楼房前。秦天仰指着里面的院子道:"是这里了,我那天看见她就是在那里跳绳的,你看是吧?我都说她不可能老在那里的。"梁菀不理,径直走进院子看时,只见院子的地上满布着一些破烂不堪的木板,有些还堆了几米高,木板上大多有那种生锈的但是又很外翘的钉子,一个个黄色的斑点明显地印在上面,梁菀惊异地朝秦天仰道:"这里这么多钉子,能跳绳吗?你不是一直在撒谎吧?"秦天仰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道:"我那天见她时,明明记得院子里面是很空旷的啊,一点东西都没有。这些木板是近几天才搬过来的吧?
"梁菀道:"胡说!那些木板上铺着厚厚的灰尘,明显是很久之前就在这里放了的。"
秦天仰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赌气抬头打量起这栋建筑来,墙壁上面也蒙着一层厚厚的黄。色的尘土,到处爬满了藤蔓和叫不出名字的花,所有的玻璃都被打烂了,除了几扇带有。很大裂缝的窗户还在吱吱呀呀地摇晃着,这种外貌,任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人都可以判断。得出,这栋楼起码有十年没有人光顾过了。秦天仰这时才感觉有点奇怪起来,这么荒芜。的地方,一个女生独自在那里跳绳,嘴里还唱着那首奇怪的歌谣。一切气氛,刹那间变得诡异起来。
第六章
我"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一个佝偻的老头提着一个篮子站在院子门口,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梁菀忙上前说明道:"我们来这里是来找一个人……"老头"嘿嘿"笑着打断了她的说话:"想骗我老头子可没那容易?这里早就没人来了,除了我和我的老伴看顾,平时看不见一个人影,这个院子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废弃了,连我都不常来一遭,还会有什么人来,你们还能找什么人?"梁菀脸上瞬间充满了讶异的神情,不可置信地向秦天仰望去。秦天仰忙分辨道:"可是老爷爷,我前几天明明看见有一个女孩在这里跳绳的,你一定见过的,她扎着两条高高的小辫,穿着一件红色的夹克,和一条绿色的裤子,她还说她经常来这里跳绳的呢。我想因为这里清净一点的缘故吧。
""女孩?"老头疑惑地想了想,随后断然道:"不可能,绝对没有人来过,若真有什么女孩来跳绳,当地一定会留下脚印。我就是看见你们两个的足迹才跟过来看的。而且这院子里这么多木板,想走过去都难,还跳什么绳呢?你们两个不要老呆在这里了,这个老校区不是你们呆的。""老校区?"梁菀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道:"怎么会是老校区呢?这里不是准备要建新校区的么?"老头道:"你们这些小娃儿知道什么?这里几十年前就是这所学校最主要的教学区,后来才慢慢荒废的,学校一直说建说了五十年,到现在连个砖头都没运过来,可惜这么一大块地方就变成荒地了。"老头的语气里包含着无限感慨,似乎还在回忆着当年的繁荣时光。
"你们快点离开吧,否则给学校方面的人看见了不是好玩的,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老头最后又加重了一句。梁菀无精打采道:"就算这里是荒地,我们来也没有什么啊,学校怎么会管这些闲事呢?"老头道:"你说得倒好听,既然这里是荒地,那还要我们这些老家伙来看顾干什么?告诉你们,学校早在几十年前就立了禁令,没有经过学校领导的允许,来这里的学生是要受到处分的,轻则记过,重则开除。我从来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念在你们也不知道,还是赶快退出去吧,放你们一马。"老头只管唠唠叨叨地提着篮子准备走人,忽然又折返过来对着已经听呆了的两人道:"对了,你们说起女孩,我倒想起一件事来。这栋楼还没被荒废的时候是一栋女生宿舍,我还没来的时候听说曾经这里有一个女生自杀死的,喏,就在三楼的那个房间,是用一条绳子圈在自己的脖子上活活勒死的,听说很是悲惨呢。以前这个院子还有人在的时候,的确很多女生喜欢在这里跳绳的。唉,往日风光不再喽。"老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蹒跚着走远了。
霎时,院子里又是寂静一片,只有"呜呜"的风声刮过那些强劲的藤蔓,吹得破窗子摇得更是厉害,仿佛在见证着当年的那一件惨案。
在一个整饰一新的院子里,一个面色红润的女孩在欢快地跳着绳,嘴里哼着那奇怪的歌谣:"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四周熙熙攘攘,人们摩肩擦踵地挤着,谈笑着,走着,然而,没有一个人肯走进这个院子。院子里没有藤蔓,没有木板,也没有钉子,只有那个女孩在寂寞而又欢快地唱着…
………
那就是秦天仰看到的情景,只不过,他看到的,全都是幻境。
什么?校长大发作一顿,还想把主席给开除了?"严路承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塌楼关学生会什么事,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那个部长连连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呢,平时校长可是都很和蔼可亲的,那天却象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歇斯底里地拍着桌子,把我们都给吓坏了。"严路承也解释不透校长这样做的原因,道:"算了,我们管学校的事干什么?或许他觉得赶在校友到来之前弄出这么一件事很没面子吧。"因回头吩咐大家继续工作,突然发现秦天仰的位置空了,道:"秦天仰这小子竟也迟到,当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了。"一个与秦天仰同班的干事站起来笑道:"秦天仰他是病了,昨天发高烧,听说一夜里都说些胡话,什么女孩,什么镜子的,吵得一排宿舍都睡不着觉。"严路承疑惑道:"病了?昨天不还生龙活虎的?他开小差跑出去我还没罚他呢。算了,我找梁菀去,都是她拉秦天仰出去的。"那干事道:"听说梁菀也生病了。他们两个昨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竟象是比赛似的一个个发烧呕吐头痛,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受了凉回来。"严路承一听没辙道:"这两个真是鸳鸯命还是怎地,连病都要一模一样。
我下学后顺路去望他们一望。"那干事道:"可是秦天仰那部分还没完成,学校限定的日期又快到了,这该怎么办才好?"严路承不满地望了他一眼,道:"他那部分我替他做,没做完的话我替他挨骂!一个人生病了若还是只管逼他做什么做什么,那也太惨无人道了。"骂得那干事脸通红,不敢再说话。
我从垄秦天仰拿着书包想了想,还是把镜子放在自己贴身的衣服里,这几天学校门口还是有警察在守着,如果被翻出来可就大事不妙。他走到楼下,梁菀已经整装在下面等他了,今天梁菀特意装扮了一番,穿上了颜色鲜艳的衣服,头发上还扎了个珍珠髻,若是平时,必定明艳照人,可是那青白的面色缓滞的目光却更衬托出了面容的惨淡。秦天仰对着她点点头,两人于是一同出了门,不料恰巧给同班的那干事看见了,惊讶道:"你们还真恩爱啊,病成这样还坚持去约会,真该评你们一个校园金童玉女的称号,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秦天仰哭笑不得,这时有要务在身,不敢做丝毫逗留,只好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反驳道:"我说你一个大男生怎么比女生还要八卦呢?捕风捉影可不是男生的专长。"
秦天仰料得不错,校园门口果然还是戒备森严,几个警察站在那里注意着来往可疑之人,稍微不修边幅的男生出去也会受到盘问,要求出示学生证,否则就禁止出校。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住了,互望一眼,他们病容满面,就这样出去必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一番盘问下来,他们实在又拿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借口,迟早要露出破绽。梁菀悄悄地道:"我看今天是出不去了,好歹也等我们病好了一点再跟学生会要个任务才能成功地混出去。看来又是那个警长的主意,他好象总能料得到我们的下一步动作似的。"秦天仰忧虑地道:"可是不把它丢出去我的病怎么可能会好?这可是诅咒的镜子,留在我们身边迟早会害死我们的。"梁菀想起那个歌谣,不禁全身打了个寒颤。
"请问你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吓了两人一跳,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穿着一身有点古怪和搭配的衣服象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秦天仰被他瞧得有点心慌,结结巴巴道:"是……你是谁?
"那男生一听他是学校里的人,立刻眉开眼笑,满心欢喜,先是鞠了一个躬,随后笑容满面道:"我叫蓝秦雨,是刚来的,以后请多多关照了。实不相瞒,我是奉师父之命特地来此协助你们的。不知兄台宝号怎么称呼?""哈??"已经弄懵了的秦天仰半晌终于艰难地作出了一个字的回应。蓝秦雨以为秦天仰没弄懂他的意思,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送到秦天仰面前道:"对不起,刚才小弟忘记通报了,我是武夷山门人。不知道你在哪座山修行呢?"秦天仰近前去一看,原来那是一个小铁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秦天仰辨认了半天,突然吃了一惊,叫道:"你是纳粹的人?"梁菀不由地"啊"惊叫了一声,镜子,女鬼,武夷山,纳粹,这些只有在小说里出现的奇怪事物在这两天都凑齐了。蓝秦雨收回铁牌,气得面色都变了:"这是佛轮的符号,向相反方向转的那才是纳粹的符号,你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都不知道?可真为佛门蒙羞!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导你的!"秦天仰叫苦不迭道:"什么师父什么佛门?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又不当和尚,干吗要知道什么佛轮佛胎的?你认错了人了!"蓝秦雨见他眼里一片迷惘,的确不象是装的,不由疑惑起来,若说他真的不是修行的人,为什么在他的身上竟隐隐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流动呢?而这股强大的力量很明显是属于佛家的特色,所以自己才会放心通报自己的名号。蓝秦雨满肚子疑问地将目光游离下去,却见秦天仰的小腹处微微隆起,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来,激得里面的小铁牌铮铮作响。佛门法器共鸣?!秦天仰和梁菀讨论着怎么出校门愈走愈远,留下蓝秦雨呆在当地半晌动弹不得。
作者: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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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2:50
"这样吧,你先过去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骗过去,如果能骗过去的话,我跟着你出来,如果不能,我们再回来商量对策。"梁菀考虑再三,提出了这个建议,不料秦天仰马上否决掉了:"我不来,骗过去还好,要是被认出来,那警察对我印象深刻,我病好了也别想混出去了。"梁菀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们想出校门吗?"秦天仰全身惊得一震,回过头来恼怒道:"喂,你怎么这么喜欢在背后吓人的?不是告诉过你你认错人了吗?"蓝秦雨摸摸后脑袋,道:"我已经尽量把脚步声放重了,可是你们还是听不到。不说这个了,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儿。"秦天仰道:"什么事?"蓝秦雨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座什么小礼堂塌了?"秦天仰道:"你打听的就是这个?你可以去看报纸,满版都是。"蓝秦雨的语气顿时变得急促起来,眼里充满了迫切渴望的光芒:"那你们知不知道现场有没有挖掘出镜子一类的物体?"又是镜子??秦天仰和梁菀对望一眼,大声道:"没有!现场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吗?"不知道为什么,蓝秦雨深邃的眼光里竟有一丝捉摸不透的光芒在闪动,看得人不寒而栗,平素没说过慌的秦天仰直给他瞧得心里发慌,原本和他对视的目光也渐渐移到地上,旁边的梁菀终于忍不住了,对蓝秦雨喊道:"人家已经答你没有了,你又不信,这样你还问人家做什么呢?你自己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问好了!
"说完,一把挽住秦天仰的胳膊,几乎是小跑似的逃离了校园门口。蓝秦雨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只是注目凝望他们匆忙的身影,良久,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秦天仰和梁菀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眼看终于摆脱蓝秦雨了,梁菀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总算甩掉这个怪人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满口一个师父一个佛门,好象在演武侠小说一样。"秦天仰的脸色也霁和起来,喘着气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想着今天把镜子丢出去就完事了,没想到怪事一件又一件,难道这东西真的很邪不成?"梁菀着急地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难道就这样被困在这里?"秦天仰道:"现在没别的办法了,我厚着脸皮去求求严路承,他对我不错,应该不会不帮我们的。"梁菀惊道:"你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秦天仰刚想否认,突然听得梁菀一声惨叫,脖子上一凉,竟是一把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难道真的在演武侠?秦天仰苦笑着慢慢回过头来,对着一脸冷漠的蓝秦雨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只是缠着我们不放,说实在话,我真有点怀疑你精神不正常。"蓝秦雨冷冷地道:"我本来也不想对你怎么样,可是我最恨人家骗我。""骗你?"秦天仰乍着胆子反驳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蓝秦雨缓缓转动着宝剑,慢条斯理地道:"据我所知,小礼堂发生塌楼后,警察把现场全部都封锁了,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们是不可能得知现场的任何情况的。
如果没有镜子的消息传出,你们顶多是说'不清楚',可是你刚才居然十分肯定地回答说没有,而且目光躲躲闪闪,很明显是知道镜子的事情又不肯据实相告。
"说到这里,蓝秦雨猛然提高了声音,同时宝剑一紧,秦天仰只觉脖子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宝剑已在他脖子上划开了一道长约一厘米的伤口,浓稠的血液顿时顺着他皮肤的条纹流了下来。梁菀见到血,早吓得哭了出来,全身软瘫在地上,口里因为过度恐惧而发不出声音,只是沙哑地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秦天仰怎么知道他说动手就动手,还以为他那宝剑只是拿来唬人的,但看他的手腕也不怎么动,皮肤就已经划破了,显然锋利之极,看他的样子竟有你若不说真话我甚至敢杀了你的架势,早把秦天仰的魂魄吓到了九宵云天之外,忙叫道:"我说我说!我……我叫秦天仰,就是那个被派去守住现场的秦天仰。所以…
…我很清楚现场的情况。"蓝秦雨犹豫道:"秦天仰?"秦天仰此时就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连连叫道:"是啊是啊,你去买份报纸看,随便哪份上面都有我的名字,我还有相片在上面,你可以去对照对照。我绝对不敢骗你了!"说到后来,秦天仰的声音都带了一点哭腔。蓝秦雨看他那种脓包样子,忍不住"哧"地笑了出来,收起宝剑正色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在现场发现尸体异常的学生会干事秦天仰,而且还接受过警长盘问,是不是?"秦天仰大喜过望,大汗淋漓地赶紧点头称是。蓝秦雨道:"虽然你不是佛门弟子,不过既然你是唯一最清楚现场情况的人,那我也勉强一下吧。"说着对愣着趴在地上的梁菀道:"你想必就是另一位现场维护人了?"梁菀也忙点头确认。蓝秦雨满意地道:"好,现在我想和你们合作,你们愿不愿意?"秦天仰看看梁菀,一转头又对上蓝秦雨杀人般的目光,忙鸡啄米般地点头道:"愿……愿意。"心里暗道:我能说不愿意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蓝秦雨终于把宝剑归入剑鞘,看看四周仍是没人,一片冷落,才对秦天仰道:"你确认现场真的没发现镜子?"梁菀心神猛地一震,看秦天仰时,只见他嘴唇抖动了几下,然后用坚决的声音道:"没有!"梁菀心中暗叹:他还是不肯把镜子的消息透露出去吗?难道他认为这镜子真的与那首歌谣有莫大的关系吗?蓝秦雨不疑他说谎,马上接道:"好,我现在要你们去调查一件事。"说是合作,却象下命令似的,秦天仰不满地看了蓝秦雨一眼,又不敢违抗:"你……你说吧,是什么事?"蓝秦雨沉声道:"是关于你们学校的一件怪事会杀人的多出来的楼梯!
"梁菀又惊又疑道:"什么楼梯?我们从来没听说。"蓝秦雨指着远处的一栋楼道:"那是你们的办公楼罢?"梁菀点点头。
蓝秦雨缓缓道:"我也是听师父说的,他说你们这里有个恐怖的结界,结界受到封印的结果是形成了一段禁闭的非正常空间,据说在你们那座办公楼的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有一个侧楼梯在午夜十二点到一点的时候,在月光明亮群星黯淡之际,会向左前方再伸出一段长约十米的楼梯,楼梯的前方是一片黑暗的区域,谁要是踏上了那段楼梯,就会受到极其强大的招人魂魄的能力,不由自主地向着那黑暗的空间走去,随后人间蒸发永远消失,不知生死。我就是奉命来调查这件事的。"秦天仰不由失声笑道:"真是荒谬,究竟是谁编出来的谣传?我经常就在办公楼里做实验做到两三点,有时还去那里背书到通宵,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多出来的楼梯,我们的师兄师姐也没跟我们说过这件事。"
作者: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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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3:22
蓝秦雨冷冷地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讲完呢。除了这个,在你们学校还流传着另一个传说,当然,这个传说的真实性还有待确认,远远没有前面那个可靠了。多出来的楼梯听闻是跟一首有关镜子的歌谣同时出现的,如果有人能解开多出来的歌谣的奥秘,那么就可以逃脱楼梯的死亡召唤。
而这首奇怪的歌谣曾在三十年前风行校园,造成人心的大恐惧,与此同时,你们学校有一座宿舍楼也是莫名其妙的倒塌了。但歌谣只肆虐了不到三年就湮没无闻,就在它消失的那一日,恰好是你们的小礼堂落成典礼的同时!歌谣的兴亡竟与你们的楼群有如此异曲同工之处,不得不让师父怀疑你们的小礼堂还有以前的宿舍楼跟歌谣还有那多出来的楼梯之间有着极其微妙的关联。所以这次一听到小礼堂倒塌的消息,我就赶快过来了,如果我师父推断得没错,我估计不出几天,歌谣肯定会再现校园,而那多出来的楼梯,也必将准时出现!为了制止更多的死人事件,我们一定要加快行动,试图解开那歌谣的秘密。因此我才会叫你们去关注那多出来的楼梯,而我则安安静静地等着那歌谣的重现天日!"说完转向秦天仰和梁菀问道:"你们觉得怎样?"随即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脸白得象死人一样。"秦天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你讲得太吓人了。"蓝秦雨如何知道,能夺人命的歌谣早在几天前就现世了,通过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孩之口,还差一点编入了学校的民谣书。如果真象蓝秦雨所说的那样,那么多出来的楼梯重新复活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
蓝秦雨见他们没有异议,道:"那么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就在这里等我,我看到了自然会赶过来的。我现在要去打探消息了,就此别过。"秦天仰和梁菀眼睁睁地看他走远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梁菀上来探视秦天仰的伤口道:"怎么样?你现在还痛吗?"秦天仰被她这么一问,才感觉到脖子上仍然是热辣辣地,用手一抹,还一脖子血,吓得他道:"不行,我要赶快去医院。"梁菀打断他道:"你去医院就会暴露你今天下午的事,我带了止血帖,你先忍着点吧。"说着,给他包扎伤口,一边道:"我们去报警吧,那个什么蓝秦雨一定是个疯子,再让他找到我们,我们就肯定没命了。"秦天仰摇摇头道:"梁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只是一个破烂的镜子,但是警长和蓝秦雨先后都提到他,而且他们都知道那首歌谣,都对着这件事故抱着谨慎的态度,一连串的反应显示,这个破烂镜子的来历一定大不寻常,绝不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如果贸然把镜子丢出去,一定会闹出大事来的。"梁菀点头叹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刚才宁愿死都不肯说出镜子的下落的缘故。"秦天仰道:"不错,目前还不到丢掉镜子的时机,我想先查一下。"梁菀立刻激动地反驳道:"你已经为这个镜子遇到了女鬼,差点没病死了,你难道还想卷入这件事当中去吗?你如果要去,你自己去,我是坚决从此跟它划清界限了。"秦天仰苦涩地道:"你以为我想这样的吗?你没听到蓝秦雨说的吗?那歌谣是可以致命的,是可以杀人的!!如果他说得没错,我们已经命悬一线了!调查是不得已的唯一出路。如果他说的是谎话,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害处啊。梁菀,你要考虑清楚啊。"梁菀如何料到后果竟会如此严重,早就呆了,半晌才道:"你……但是那个传说根本就荒谬绝伦,你竟会相信?"秦天仰淡淡道:"是很荒谬,可是你注意到没有,他说的那一大番话里没有任何一丝逻辑漏洞,所有的事都是顺理成章,都是自然而然。我有一个预感:这个传说若是假的便罢,若是真的,校园里就到了大混乱的日子了!我们的小命也不可能保得住了!"
在保全性命的驱使下,秦天仰和梁菀从来没象现在这样拼了命的工作,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打算,秦天仰从来都没想过透露任何消息给蓝秦雨,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不认为那个所谓多出来的楼梯是什么值得可信的传说,但是镜子和歌谣的事实明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如果说校园真的因为某种神秘的力量而引致多人死亡的话,也只是镜子和歌谣的事。要弄清歌谣和镜子的出处,秦天仰和梁菀因为到手的资料和线索非常少,根本无从进行推断,所以不得不暂且假设蓝秦雨的话是真实的。诚如蓝秦雨所说,歌谣的出现几乎是和学校某些大型建筑物倒塌的事故同步出现的,那么学校对待这些大型建筑物的建造和事后处理态度就成了解答歌谣来源的关键。歌谣能在这所学校流传近一个世纪,校方不可能不知道,而学校里的大多数的人都不知晓,很可能学校采取了惯用的封锁手段去维护自己的名声。那么查明这桩歌谣案的第一步就是要弄清学校与歌谣之间的关系并找出第一条可供突破的线索。
秦天仰和梁菀来到的第一站是学校的校史资料室,值班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胖胖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痘点,她先是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秦天仰和梁菀一眼,懒懒地问:"你们要查什么?"秦天仰忙出示了自己的学生会工作证,那女人不屑地道:"学生会又怎么样?学校是校长管的,除了校长,谁都没权指使我!""你……"梁菀在一边只气得要冲上去骂她,被秦天仰死死拉住,又陪着笑脸道:"老师请开恩,学生会要求我们写一些学校的地理介绍,是为迎接校友作准备的,这也是校长交代下来的,如果误了时间,不仅我们担当不起,对老师也不是太好的呀。"不知道是秦天仰的态度太好还是他的半威胁半恐吓起了作用,那女人的态度终于慢慢软化起来了:"你们先在这里登记,要查什么我来拿。"秦天仰笑道:"那是那是,我马上登记。我们要查学校的建筑史记。"那女人白皙的脸突然变得通红,提高了整整八度声音高声问道:"学生会要你们查学校的建筑史记??"秦天仰和梁菀被她瞬间改变的态度惊呆了,秦天仰前前后后思想了一会,觉得刚才那句话并没有任何不妥,乍着胆子回道:"是啊,是学生会叫我们查学校的建筑史记的。""啪"的一声,那女人猛地把笔拍在登记桌上,把秦天仰和梁菀同时吓退了一步,只见她的瞳孔都气得睁大了,喊道:"你们说谎!
你们是假冒学生会的名义!学生会是不会要求查建筑史记的。"梁菀紧接着问道:"为什么?""因为学生会中从来就有不能查建筑史记的惯例!"学生会中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惯例?为什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呢?秦天仰和梁菀面面相觑,见谎言已被戳穿,秦天仰只好换了个理由:"那我们以个人名义进去查一下行不行?
"那女人冷笑道:"好会转风使舵的家伙!连学生会都没有权力,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一番讽刺刺得秦天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梁菀见状实在忍不住动气了:"建筑史记又不算得什么,我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知道自己学校的情况有什么不对?"那女人也似乎被气着了,尖声叫道:"你们既然是这所学校的人,就应该服我们管!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建筑史记很早就被列为学校的高度机密,不要说学生会主席,就是警察局的局长来了也得经过校长的特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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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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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3:56
学生会有不得查看建筑史记的惯例?建筑史记居然被列为高度机密?秦天仰和梁菀垂头丧气地从资料室出来,第一条线索算是彻底失败了。
梁菀对于刚才那女人的无礼仍然气愤不绝,要回去找严路承要一个说法,秦天仰拦住她道:"就算严路承来了也没用,看那女人那么嚣张,自然是有校长给她撑腰了。学生会有没有这个惯例也是她说了算。校长我们可惹不起啊。"
梁菀道:"那怎么办?这是唯一能找得到突破口的地方,就这样给腰斩了,我不甘心。要象这样拖下去,我们的性命……"说到这里,她眼睛一红,忙忍住了不说。
秦天仰道:"虽然没有查到,但是学校的态度令我更加怀疑,小礼堂发生倒塌已经三天了,学校方面还是跟平常一样,不慌不忙的,甚至连一个非正式的公告都没有发出来,也不顾学生议论纷纷,完全置身事外,现在还把什么建筑史记列为高度机密,这种种的迹象都在暗示我们,学校是对小礼堂倒塌内里早有分寸的,而它也在极力掩盖着什么。或许在小礼堂倒塌的背后,真的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动机。"
梁菀沮丧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们什么都查不到,更不用说去揣摩学校的意思了。"秦天仰仰头望着天空,出了一阵神才道:"不,建筑史记的资料并非只有学校才有,我知道另有一个地方也一定收藏有。"
梁菀道:"是什么地方?"秦天仰一字一句道:"警察局!"
梁菀听得倒抽一口冷气:"你开什么玩笑?当初是你说不能透露给警察局的,现在怎么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果警察局反戈相击,我们就不用等那歌谣收拾了。"
秦天仰低下头来,凝神望着梁菀,望得她由脸红到了脖子根,只听秦天仰低低地道:"现在我们能够推断的唯一一个比较可信的消息就是,学校必定与小礼堂的倒塌有关,而警察局与此无关。他们只是来破案的,也就是说,学校是当事人,而警察局不是,你说,当我们因为一个案件而需要不利于当事人的证据时,是当事人比较有可能交给我们呢,还是第三者愿意交给我们呢?"
梁菀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因为我们调查的事涉及到学校的利益,它自然死活不肯让我们查到了。而警察局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在这里,所以它要不拒绝,要不合作,而不会加害我们。"
秦天仰赞许地点点头,这是他想了一个晚上才确定的方针,虽然有点冒险,但是成功的机会并不算渺茫。
"等一下。"梁菀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那样我们岂不是要把歌谣和镜子的消息透露给警察局听?那警长是不是可信的人目前还说不准呢。这样做就等于自己牵制住自己了。"
秦天仰微微笑道:"这点我早就想到了,俗话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们四句真话再夹杂六句假话,他自然就分不出真和假来了。
"报告警长,有人要见你。"警长把报纸扔向一边,对那警员近乎咆哮道:"告诉那帮法医,不要一天两三次地见我,等找出了我叫他们找的有用的东西再说,我坐这个办公室不是专门来见这些废人的!"
那警员被他的态度吓得连连后退道:"是,是,我会转告,不过这次并不是法医要找您,而是两个学生。""学生?"警长疑惑地想了一阵,道:"他们要是报案就随便叫一个招呼他们就是了,又要来见我干什么?"
那警员笑道:"我也这样说,可他们不听,执意要见您,说是为了什么歌谣的事。"歌谣?!一听到这两个字,警长差点没从椅子上跳出来,急切地问道:"他们是哪所大学的学生??"
警员道:"他们没说,不过我看他们的校服,应该就是旁边那……"话没说完,他只觉一只强有力的手把他推出了办公室门外:"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快把他们给我请来!"
当秦天仰和梁菀站到办公室那不算华丽的地毯上时,警长已经完全恢复了那悠闲自得的风度,对那已经愣住的警员道:"你出去吧。"随后笑着指着后面两张椅子道:"坐,别拘束,坐下再说话。"
梁菀亲眼看着他在小礼堂倒塌现场是如何的铁面无情,此时笑容可掬,怎么也适应不过来,秦天仰轻轻一笑,在椅子上坐了,正色道:"警长应该知道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吧。"
警长道:"刚才听那警员恍惚说了一句什么歌谣。"秦天仰点点头道:"对,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告诉警长有关一些我们学校奇怪歌谣的事。"警长精神一振,忙道:"请讲。"
秦天仰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刚才警长一听到歌谣就叫请我们进来,可见警长对这歌谣应该也有耳闻,否则不把我们轰出去才怪。我们两个没什么爱好,就是好奇心特别强,可否麻烦警长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我们自然也会坦诚相告的。"
"死兔崽子,居然要挟我?"警长心里直把秦天仰千刀万剐,但是线索在他们那边,因此脸上还是笑着的:"自然自然。实不相瞒,我们在接到小礼堂倒塌的消息后,本来是觉得这种事故实在不关我们警察什么事,但是有人向我们举报说,这次倒塌是因为一首怪异的歌谣引起的。我们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就赶过去展开调查了。"
"老狐狸!"秦天仰也在心里咬牙切齿:"这种谎言连三岁小孩都看得破。
"他突然站起来向警察鞠了一个躬,这个举动同时吓了梁菀和警长一跳,警长也忙站起来道:"有话好好说,这是什么意思?"
秦天仰肃容道:"警长,我知道你想调查这所学校很久了,可是学校不比得外面的机构,它的地位太过特殊,所以你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如果由我们学生本身去调查,一来不会引人注目,二来学校也没有防备,如果警长想和我们合作,我们非常愿意,如果警长想自己干出点名堂,那我们就立即告辞。"
那警长愣了好半晌,突然咧嘴笑道:"好小子,看不出你口才这么厉害,不过你真的愿意和警察合作吗?"
秦天仰道:"我们这次来就已经代表了最大的诚意,倒是警长,是不是也该拿点诚意出来?"警长坐回椅子上良久不语,秦天仰知道他心里正展开激烈的斗争,也不去打扰他,只是轻轻拍拍梁菀的手背,安抚她惊恐的眼光。
又过了许久,警长终于猛拍了一下桌子道:"好,我跟你们合作。我会把有关资料都给你看。不过你先把那首歌谣告诉我。"
他还是不太相信我们呢,秦天仰微微叹了一口气,清清嗓子唱道:"
一个美丽的少女要准备出嫁,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唱完之后,他同时看见了警长那兴奋激动的目光和梁菀惊惶讶异的眼神。他对着梁菀笑了笑,他少唱了三句,那是他故意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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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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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4:42
警察局的资料室简直让秦天仰和梁菀叹为观止,占地面积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密密麻麻地排列了大量的书籍和卷宗,有些上面还布满了蜘蛛网,看上去就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闷人的气味,警长打开了窗子,大家才感觉好点。
秦天仰指着其中一大卷书皱眉道:"你们警局难道缺人手缺得这么厉害?连个打扫的人都空不出来?"
警长冷冷道:"你们不知道,这间资料室不是随便能够进来的,那大门的钥匙只有我有一把,然后在市中心的警察总局的备分室里还有一把,是属于那种不可复制的钥匙,没有我的允许,如果有人擅自闯进来的话,警员则记过,非警员则拘留,如果还造成档案外泄,那就得押送警察总局听上头处分了。"
秦天仰一排排地参观那些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冤案错案,漫不经心地道:"警长介绍得这么详细,是不是在暗示我们去偷那把备分室的钥匙?"警长一愣,却看见梁菀掩嘴偷偷笑了。
"这些都是当年的资料,你们看了可别吃惊得叫出声来。"警长把一份厚厚的由线订装而成的纸张丢到桌子上,一股浓郁的灰尘立刻飘散过来。秦天仰和梁菀赶紧掩住鼻子逃离桌子边。见警长要抽身离开资料室,秦天仰忙扯住道:"警长,你开什么玩笑?这么一大堆材料,我们看到明天都看不完,头晕眼花还不算,误解了上面的意思就惨了。还是你简要地介绍好了。"
警长一想也对,自己当年看这些东西足足花了一个月。于是他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先呼出一口气,点着了一根烟抽着,陷入了困扰自己多年的回忆中。
"我们家世代都是在这个市里当警察的,这件案子追本溯源,其实还要算是我爷爷那一代接下的,算是我们家一个不解的谜吧。那一年,一个学生,哦,就是跟你们那所学校的学生匆匆忙忙跑过来,带着哭腔对我爷爷道:'我的女朋友被人勒死了。'那时候人心纯朴,社会也没有那么复杂,刑事案件相对较少,所以杀人可是一件当时了不得的大事。我爷爷一听是谋杀,不敢怠慢,差不多整个警局的人都出动了。十几辆警车浩浩荡荡地出动了。谁知道,就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学校的领导竟然倾巢出动,组成一条人肉防线阻拦警车通过。我爷爷从来没见过这等架势,下车询问时,那校长居然说:'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女生并非是他杀,而是自己勒死自己的,请大家回去吧,我们学校的事自己会处理。
'我爷爷当时就火了,大声呵斥道:'她是不是自杀不是由你们来判定的,既然有人来我们这里报案,我们就有义务调查个清楚。如果是自杀,我们备个案就走,如果是他杀你们负得起责任?你们这样又拦又劝的,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校长似乎给他说中心事,整个脸都红了起来,却又说不出什么言语来。我爷爷想着人命关天,哪有时间跟他们磨蹭,一声令下,全部警车强行冲进了校园,那校长急得在背后乱骂但又无计可施。"
"出事地点在你们现在那片已经荒废的老校区,一栋只有三层楼的女生宿舍,里面还有个小院子。我爷爷带领手下冲进去,就听见里面一大堆女生惊慌哭叫的声音,里面人群繁乱,脚印众多,现场都被破坏了。
我爷爷料定必是学校搞的鬼,怒火三丈,叫把那些女生都给赶出去了。事故的现场终于显露出来,半圈鲜红的绳子耷拉在院子的中央,四周还散布着一些凌乱的扣子、碎布料和纸屑等小物件,看得出这里曾有过激烈的搏斗。
我爷爷正四处张望时,那个报警的学生也冲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大惊失色,扯着我爷爷号啕大哭道:'怎么我女朋友不见了?我走的时候她还躺在那里的啊!她还在那里的啊!我叫了救护车…………是谁?!!是谁把她……'"
我爷爷叫人安抚他的情绪送了他下去,自己则到处观察,终于在院子里隐晦的一角找到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那是一面镜子,准确来说,是一个镜框,因为镜子已经被打破了,翻过来,镜子后面是一幅石青色的刻画,画着一个少女在对镜子梳头的景象。"
"一个女生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要带镜子下来的缘故,因此这面镜子可算是案件的第一大关键,我爷爷叫人小心用证据保存袋封存了起来,随后开始调查尸体不见的原因。第一个询问的是死者宿舍里的女生,她们似乎很紧张,结结巴巴地回忆当时的情况,只说死者很早就下了楼,后来隐约听得见楼下有打斗声,但因为太微弱了,所以她们也没注意,然后下来的时候就只看得见绳子了。
我爷爷记录得不耐烦,丢了一个眼色给一个警员,那警员会意,就先出去了,我爷爷留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些与案情无关的东西。问着问着,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哎呀,失火了,大家快走啊!'
那些女生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准备逃跑。'都给我坐下!'我爷爷大喝一声。先前那个走掉的警员不多时微笑着又进来了。我爷爷指着他道:'刚才那声失火了是我叫他用七分力气喊出来的,现在这里人声嘈杂,我们这边还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栋只有三层楼的楼房,底下一般的声音要传上来是轻而易举的。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分明经过剧烈的打斗,而你们只是隐约听得见声音?!
'那些女生不约而同都脸红起来,然而无论我爷爷怎么逼迫,她们只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我爷爷审问到晚上,又饿又累,仍然无计可施,只好挥手叫那些女生出去。
那些女生走在最后的一个看见同伴都出了房门,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我爷爷含泪说道:'警长,你就放过我们吧。有些事情我们是真的不能说出口的。'
我爷爷不是笨蛋,自然猜得到那女学生是在向他暗示学校在干预此事,怒火冲天的爷爷也顾不上吃饭,把学校的领导一股脑儿地全部押了过来,一个个人地讯问怎么回事。无论死因如何,总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但现在连尸体也不见了。学校的人口供统一到连字都不差一个,说本来见那女生是要自杀的,于是大家全部都跑往校医院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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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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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5:21
"我爷爷忍住怒气道:'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照看那具尸体?'校长回答道:'我安排了有,可是我们回去的时候却没发现他,可能是他看见那尸体害怕,所以就跑了吧。'
我爷爷的耐心实在是到了极限,拍案而起道:'我明白你们学校想要保全名誉的鬼胎,大不了我低调处理,不宣扬出去就是了,你们做事居然过分到这种地步,跟警察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校长冷笑着道:'警察难道就能随便污蔑人了吗?这里是学校,是受政府保护的,你横冲直撞过来我还没有表示不满。如果传到政府那里,看是谁吃不了兜着转。'
我爷爷更加恼火,但是碍着这所学校的确是全国重点大学,要是办事不当有可能被认定妨碍教学自由,只得暂时忍下了这口气,收人马回警局。"
"谁知回到警局,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我爷爷找回来的那面镜子居然在警局的证据保全库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爷爷本来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更是火上浇油,把全警局的人狠狠训了一顿,立下军令状要他们在两天之内把镜子找回来。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不要说镜子的下落,连一点消息也寻不到,资料保存库的锁并没有被破坏,里面也找不到第二个人的脚印,偷窃现场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整件事就好象不是人做的一样。
镜子找不到,尸体也找不到,那个报案的学生出于绝望投水而死,案子陷入了胶着状态。就在我爷爷忙得焦头烂额时,校长却突然发难了,他首先向政府投诉我爷爷无故闯入校园,造成了对社会极其恶劣的影响,政府听信了他的话,传召我爷爷询问此事,我爷爷极力辩解,仍然无法取得政府的多半数承认,于是政府召开会议最后投票通过决议,责成我爷爷于一星期之内破解尸体失踪之谜。"
"我爷爷回到警局后,连一次觉也没睡,几次看资料看到当场晕在地上,晚上开始咯血,三天内消瘦了十斤,然而还是没有发现一丝异常,最后期限就快到了。报纸媒体开始推波助澜地攻击他的人格,社会各界人士纷纷争着指责他过于狂妄和自大,最后连警察总局的人都看他不顺眼了,百般欺凌和阻挠。
哀大莫过于心死,最可怕的不是查不到,而是精神防线的崩溃,自信的全部丧失。就在要向政府提交报告的前一晚,我爷爷自知破案无望,在自己的办公室上吊自杀。"
"啊"梁菀听到这里,不由惊叫一声,秦天仰本身也给这个故事给震住了,在他内心,他一直以为警察都是官僚,都是那种得过且过的无用之人,然而警长他爷爷却让他深深地震撼了,如果换作是他,他一定会选择不冲进校园,一定会选择向校长屈服,甚至为了保全性命而呗政府。
警长眼泛泪光:"我爷爷死后,我奶奶由于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也于次日服毒自尽。那时我才五岁,就已经尝到了家破人亡的悲剧。我爸爸本来是教书的,发生了这些变故后,他第一时间穿上了警服,抱着我在爷爷的灵前说:'你记着这件案子罢,如果没能破了它,爷爷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的。你在灵前发个誓,如果我不能破案,你要接着破,你破不了,叫你儿子破,我们一代一代传下去,总有一天可以破得了案的。"
"我爸爸当上警察后,就立志破这桩奇案,可是政府却认为我爷爷的死不过是畏罪自杀,更加证明校长的话是正确的,本来还要追究我爷爷的渎职责任,现在人死了也就罢了,并且听从校长的提议将此案封起不准再查。
我爸爸也因此进了警局后被人极端瞧不起,经常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那个死了的祸种,为了大局着想,我爸爸忍气吞声,韬光养晦。他先是借助普通警员不被人注意的优势,频繁出入资料室查看当年的案情记录。
我爷爷留下的线索实在少得可怜,不继续调查根本无法取得进一步的线索,尽管如此,我爸爸还是发现了案子最关键的一点。如果说那女生是自杀的,而校长是为了掩盖真相保全学校名誉的话,完全可以私访警局要求私了,大可不必叫上全学校的行政人员大张旗鼓地阻止我爷爷的进入,这样一来,更容易引起周围的轰动,造成反效果,也不符合学校的利益。从这点可以反推出,那女生是被他杀的,而且学校早在开展阻止行动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
按照一般学校处理学生被他杀事故的惯例,学生会因怀疑凶手仍然潜藏在校园里而惶恐不安,学校要比警察还着急能不能破案,这次学校为何反常至此呢?
难道那女生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或者可以作一个大胆的假设,杀人的凶手正是校长?所以死者宿舍的女生都被迫不敢说出真相?"
"我爸爸又仔细钻研了那截唯一遗留下来的绳子,绳子约有一米长,打了一个圈,圈的前部血迹斑斑,略有磨损,后面留下了凶手的指纹。那时刚刚出现了指纹辨别机,
我爸爸拿去辨别时,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你们知道,人的指纹是各不相同,非常复杂的,而指纹辨别机下显示的指纹却呈现出统一的曲形环状,每一条经过精密测量都是一样长,一样的粗细,一样的弯曲度。我爸爸大感震惊,就算是市面上最厉害的雕塑师也不能做到这样的精致,再说如果凶手刻意带上指纹手套杀人的话,一定会模仿或者假冒他人的指纹,而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举动去提醒警察我带的是手套。
我爸爸还在没打圈的部分夹出了一条青黑色长条的东西,送到化验室得到的结果是,那是一条死了起码二十年的人的头发。我爸爸再次受到冲击,那女生死亡距今不过五年,而且头发的长度明显不符合那女生的长发,那么这条头发到底是属于谁的?调查得越深入,发现的结果越惊人。我爸爸越来越相信,这件女生离奇死亡的案子跟学校的领导还有名誉牵涉太深,有些还超出了人为的范围,可是我爸爸没有退缩,反而更努力地去追查真相。"
"还有那面已经失踪了的镜子,我爸爸仔细看了拍下的仅有的几张相片,还有那时警员匆匆作的初步描述:'镜面碎裂,镜框完好,后面的石青刻画上有一条明显的自左下方到右下方划过的痕迹,背部有些凸起,镜片散落在现场各地。
'从照片和描述看,镜子属于明显的女生用镜,而死者同宿舍也供认这面镜子是属于死者本人的。镜子是凶手故意打破的,他的本意只在镜面上,并且打得非常急促,导致镜背因为大力而凸出,镜子也滚飞到院子的角落。可是凶手如果是对女生早怀恨意,为什么一上来要打飞那面镜子呢?跟我爷爷的推测一样,我爸爸也认为这面镜子才是破案的关键。那女生带镜子下楼的原因可能就直接关联着凶手杀人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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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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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5:54
"当年那些学生假若是因为害怕学校的权势而不敢说出真相的话,那么他们已经出来工作了,不用再担心受到学校的迫害了。于是我爸爸历尽千辛万苦找回了当年死者同宿舍的女生,声泪俱下地请求她们帮忙查清真相。但是那些女生似乎仍有顾忌,不肯多说,就这样一直求到了当年回头跟我爷爷说话的最后一个。
我爸爸见求助无望,推门就走,大声地愤怒地道:'我爸爸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和人身的权利奔走驱使,最后还不明不白地搭上了性命,可他没有一点怨言,我们也不怪你们,我辞去教师的职位当警察也不过是为了完了我爸爸的心愿。你们对待帮助你们的人如此冷漠,反而对迫害你们的人万般维护,社会就是因为多你们这种败类,所以好人才会活不下去!'
说到那女生当场哭了出来,把我爸爸又拉进了房间,哭道:'我知道你的爸爸,我很感谢他,可是当年校长曾经警告过我们,如果不想被开除就最好什么都不用说,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逼死。我知道他是一个大好人,这几年我也倍受良心的责备,我算豁出去了,我的那些姐妹不说,那我说吧。'"
"往昔的回忆对于那女生来说似乎是一个噩梦,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讲述了她那天听闻到的怪异的一切:'大约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吧,我们都吃饭回来了,看见她还在自己的桌前摆弄橡皮泥,便问她为什么还不吃饭。
她看了一下表,才匆匆叫道:'哎呀,我错过了时间了。'当下赶紧换上衣服匆匆忙忙就下楼去了。我们都注意到她当时的手里是拿着那面镜子的,都感到很奇怪,可是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不愿意再问。
大概过了有三分钟吧,我听到楼下传来一种怪声,很象是哮喘病人在'呼哧呼哧'地喘气,但那声音要沉重得多。我觉得很奇怪,就推开窗子去看,只见四周围已经是凌乱一片,……'
'等一下,'我爸爸打断她道:'难道院子里当时没人?就只有你们看见?'
那女生道:'我们下面住的都去实习了,因此只有第三层住有人,而我们这里是最近院子的,所以应该就只有我们才注意到了。我继续说下去吧。我吓了一跳,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赶下去看看,不经意却瞥见院子出口边躺着一个青黑青黑的东西,软绵绵地一团匍匐在那里,在一步步费力地爬,那古怪的喘气声就是它爬动的声音。'我爸爸赶紧问道:'你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吗?
'那女生道:'我看不清,只觉得它不象是人,我很害怕,就赶紧叫了同宿舍的姐妹来看,谁知等她们都凑到窗前时,我们发现了最令人惊骇的事。'"
"我爸爸见她全身颤抖,知道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忙近前身去加强语气问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那女生轻轻地道:'我看到了我们宿舍的那个,也就是死者,正斜着身子软软地坐在地下,背后并没有靠的东西,她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并没有倒下去。
她的脸上显露出惨笑,在苍白的面容的映衬下简直就象是一个被诅咒的木偶那样令人恐惧,牙齿里有很多血渗出来,流得满下巴都是,瞳孔里一片茫然,好象是一个瞎子一样,但是最可怕的不是这个,我看见她的手拿着一截不知从哪里来的绳子,正紧紧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两只手放在后面使劲地拉啊拉,那绳子一点点地绷紧,大量的血红色从脖子处渗到绳子上,流到她的衣服上。
警官,你知道,我们住的是三楼,底下传音再好我们也听不到比较微细的声音。可是,我那时真的是听到了,听到了绳子摩擦皮肤破损发出的沙沙声,那手拉紧时关节的隐隐作响声,甚至连那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站在窗边愣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想起去叫人。
我疯狂地把我姐妹拉到窗边,刚好来得及看见她突然仰天大笑了两声,手一松,带着一丝不变地惨笑,闭目而去,而绳子勒住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连气管也看得见了。我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校长他们都已经赶过来了,死去的那个姐妹的尸体我还清清楚楚地摆在原来的位置,她最后的两声大笑惊动了整栋楼,大家都在哭着慌乱着,我宿舍的其他姐妹也因为受到严重的刺激而被暂时护理着了。我突然想起那个青黑色的不象人的东西,然而等我冲到窗前看时,它却已经消失了。'"
"那女生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下去:'我正站在窗前发愣,突然一个保安走过来说他有事跟我谈,我料他必定是问这件案子的内情,也不以为忤,谁知他走进来问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在事发当时有没看见一个青黑色的东西,很软的,趴在地上的?'
我没想到他居然对死者的情况一句不提,而且那青黑色的东西我向来以为是无意中发现的一件很稀罕的事儿,但校长描述得极其准确,比我还要详细,就好象曾经近距离观察过它一样,难道说他也知道这个东西?我看校长竟然比关心死者还要关心这个东西,顿时心里生出一种反感,而且我始终怀疑是这个东西使我的姐妹致死的,我***地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青黑色的,除了我死去的姐妹。'
他很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对我道:'那么你认为她的死是自杀是他杀?'
我一时语塞,回想起自己见到的情形,分明自己看得很清楚她是自杀的,可是她的惨笑还有那不寻常的自杀方式都让我不肯同意她是自杀这个结论。我明白她死的时候肯定是没看见我惊骇的表情的,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冤屈,我知道的,她一定是不情愿,她一定是被逼的!!有谁会相信一个还笑着下楼的人会采取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那女生说到这里非常激动,啜泣着停了下来,我爸爸不得不轻抚她背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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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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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6:25
"那女生哭了一阵,才平稳了情绪,低低地接下去道:'校长奇怪的问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似乎相当在意那个青黑色的东西而不是死者给我们带来的哀伤,我心里产生了抵触情绪,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清楚呢,我……我来到窗前时,就只看见她死了。或许她是自杀的罢。'
出乎我的意料,校长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不打算再问下去,站起来用那种冰一样的语气下命令地道:'等会儿警察来了便这样说。'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我慢慢道:'如果你不想拿不到学士学位的话。'随后他便满面笑容地出去了。
我呆在那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学生死了!他的学生死了呢!而他可以满带着笑容很轻松很悠闲好象放下了什么心头重担一样走出去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平日慈爱的校长竟是如此地冷酷无情,草菅人命!我想起了死去的姐妹眼里的深沉的忧郁和悲哀,她等着我们去为她报仇去洗冤,我却必须为了我的前途而置她于不顾。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实在承受不了辛苦读了四年却因为意外的变故而丧失学位的打击,我最终选择了校长指的那条路。跟校长斗我是不会赢的。
尸体我眼睁睁地看着校长叫人拖了出去,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我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伴随着那种悚人的惨笑,死不瞑目,我以前一直不相信有这种说法,现在老天给了我一个最恰切的例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都清楚了,我也无遑多说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给我们大家用淡漠掩埋了。'那女生长长吁了一口气,多年来折磨她的噩梦终于可以远去了。她恳求我爸找到凶手,使她能真正的安心。"
"从她那里得来的消息无疑是非常有价值而且振奋人心的。但是这里面仍然疑点太多。那个青黑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值得校长不惜以威胁、恐吓和阻止等手段防止任何人知晓它,它跟那女生的死又是否有直接的联系呢?还有那个女生的离奇的死亡方式。我爸爸也同意她不是自杀的,因为以任何一个想自杀的人的正常思维方式,都不会选择这种痛苦和折磨最大且速度最慢的死亡方式。
我爸爸想到了催眠,他访问了当时所有著名的心理医生,得到的结果却是沮丧的。无论采用哪种催眠方式,被催眠者有一个最大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全身无力,眼睛紧闭,而死者不单能把双眼睁得大大的直到死后,还有力气去扯动绳子,显然与催眠不相符合。
我爸爸又请教了精神科医生,医生经过上百种假设作出结论:造成这种情况只能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她突然精神分裂,导致做出不正常的举止,二是外界有相当两万伏以上的强大外力刺激造成她脑部神经受损而被控。"
"我爸爸回去前前后后做了上千次模拟实验,始终无法用医生所讲的强大外力刺激人脑造成损伤,不是因为时机把握不当导致脑死亡,就是因为击中位置偏差而毫无效果。可以想象,如果那个女生真的是因为那种原因而死的话,那么凶手必定要拥有比现在先进一百倍的精密测量系统,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那个女生真的是自己精神分裂?不,我爸爸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精神分裂跟校长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青黑色的东西恐怕才是罪魁祸首。而调查到现在,只有深入学校里面才有机会获得进一步的线索。"
"我爸爸试图混入学校,但被精明的校长发现了,只好作罢。整件事不得不暂时地搁下了。就这样一折腾,不知不觉过了十五年,两鬓长出了白发。额上多出了皱纹,连声音都苍老了许多,然而,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凭着自己的能力和过人的胆识立功无数,获得了社会的认同,升任警察分局局长职位。
当年我爷爷坐上这个位置只花了5年,而我爸爸却花多了三倍的时间。
就在那一年,我妈妈因为无法忍受爸爸的疯狂工作而对家庭不理不顾,提出了离婚。
这个打击对于爸爸是非常大的,他整个人快速地衰老起来,经常夜晚回到家就一个人喝闷酒,喝到甚至失声,然后就在爷爷的灵位前吱吱呀呀神志不清地说些胡话。医生对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表示深切担忧,他也不睬,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高考结束。"
"听说我取得了很优异的成绩,爸爸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丁点那么可怜的笑容。
才一个月,他就仿佛老了十岁一样。志愿是我爸爸填的,第一个就是你们那所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他带着我来到了爷爷奶奶的墓地,叫我跪下,哽咽着对我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这里说过什么话么?'我垂下头道:'我记得。你叫我们要世世代代当警察,直到把爷爷的心愿了了为止。'
爸爸道:'你还记得就好了。爸爸无能,折腾了十五年,把你妈妈气走了,也没查出个什么来,现在就要看你这一代了。'我知道他的意思,看他说得那么辛酸,眼睛也红了:'爸,我知道该怎么做。'
爸爸道:'那么你再在爷爷灵前发个誓,爸爸可能没有时间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了,我这个位置是留给你的,你做不了,再留给你儿子去。我们就当它是加在我们家族的一个诅咒吧。'诅咒?我真怀疑爸爸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词汇来,但我没有反驳,只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进入学校很争气,我也象爸爸当年发了疯似的寻找资料,查勘地形,当年出事的那一带全部被学校封锁为老校区,慢慢荒废,禁止任何人进去,否则开除学籍。开除似乎成了学校最爱做的事。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学校真的好狠啊,这么一大片极具教学价值的楼房和布局甚至于器械说丢弃就丢弃了,也不肯卖给人,也不肯解释原因,放在那里活象史前文物展览一样。这个举动使我越发的相信,这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学生死亡事件,而是关系着学校的荣辱生死存亡的大秘密。那个女生只不过是个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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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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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8:04
"虽然没能进到现场,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件只能说是很有趣的事。我进去的第二年,迫害我爷爷的那个老校长卸任了,新校长走马上任一直到你们现在。
校长接任事宜进行得非常仓促,好象是要赶场一样,我看那老校长并不算太老迈龙钟,不知为何要急急卸任,而新校长本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他的突然上任激起了学生的质疑,认为他的平庸不足以领导这所全国重点的高等学府。
这个状况自然没有逃脱我的注意,我想尽千方百计调出了他的档案来看,结果发现新校长也曾经是在这所学校读过,他在学校时的成绩平平无奇,甚至还有几科补考,出去后找了一家廉价的加工厂做临时工,生活困潦倒。
就是这样一个看不出有任何领导魄力和决策风度的普通人,在被加工厂解雇面临生活的大危机时,被老校长召回校内,连一个普通的职员都不用历练,直接出任教务处主任。老校长的这个决定实在太突兀了,我上看下看,都无法为他找出任何一条可以说服人的理由。"
"我找了个适当的时机见到了当年解雇新校长的加工厂主任。'那小子啊。
'他叼着一根烟,很不屑地说:'几乎是我们那里最tmd懒的一个了,懒还算了,还爱吹,牛都给他吹破了,他还很好色,靠,他连我的马子都敢泡,我又不是请不起人,当时就把他给踢出去了。踢了出去后才有我的死党告诉我,说这臭小子以前在外面耍流氓,还进去过一段时间。我真是看走眼了!'
我找到爸爸,来到市立监狱,再调出档案资料来看,果然,新校长曾经被控侮辱,因为证据不足而免于成立,但伤害他人身体罪名成立,入狱三年。据狱警回忆,新校长在狱期间,欺软怕硬,伙同他人图谋走私,也是劣迹斑斑,刑罚加长了两年才放他出去。我跟爸爸都感到万分诧异,这样的一个社会败类,居然能得到老校长的赏识,平步青云,靠的是什么?
我爸爸下令全力调查新校长的家庭背景,特别关注他与老校长的家族有什么联系,结果发现只是一介贫农,跟声名显赫出生于一代贵族的老校长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在我们在为新校长的升任而忙得焦头烂额时,一件出其不意的事发生了。
在你们现在小礼堂的地址处,以前是一栋办公楼,于5月4号莫名其妙地倒塌了。
""什么?!"秦天仰和梁菀同时吃了一惊,这跟小礼堂倒塌的日期是一模一样的,是巧合还是人为?
警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道:"还有更让你们奇怪的呢,现场一片狼籍,我爸爸感到时,在现场只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很奇怪,明明是塌楼的,却全身焦黑,活象爆炸了一样,被撕裂的肢体四处散飞。
我爸爸下车打算亲自勘察,突然发现自己脚底踩着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抬脚一看,赫然便是我爷爷那时神秘失踪的镜子。我爸爸欣喜若狂地捡起来看时,却发现后面的刻画仍是石青的刻画,只不过画的不再是一个少女在梳妆,而是一幅很逼真很逼真的骷髅。"
那警长有些得意地看了看秦天仰和梁菀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幸灾乐祸地"嘿嘿"笑道:"觉得诡异了吧?我那时受到的震撼比你们要大多着呢,我两天两夜合不了眼,我爸急死了,把我送进医院,医生一看,说你儿子没啥事,受的刺激太大了,神经老是处于亢奋状态。就为了他这句话,吊了我半个月的针,躺在床上闷都快闷死了。"
他哪里知道秦天仰的怀里此刻就揣着那面人们为之提心吊胆关联到整件案子侦破的关键证物破碎的带骨架的镜框。警长接着道:"我爸虽然感到很奇怪,可那时镜子的出现使他的兴奋盖过了不安,他立即下令把这件案子当成是人为蓄意破坏的刑事案来进行,不出他所料,马上遭到了新校长和他的手下们的坚决拒绝。
就在僵持中间,验尸报告出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竟是一个警方通缉多年的杀人犯。新校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慌了手脚,忙着辩解校方从没允许这个人进入,应该是他逃入校园以求保命等等诸如此类的说话,我爸大喜过望,也不管校方怎么说,马上一个提案送上政府,由于这次涉及到一个灭门惨案的残无人性的杀人犯,政府再怎么想偏帮学校也不得不估计公众的愤怒。提案送上去不到一天就获通过了。
从此,沉冤达近二十年的女生死亡案又再次轰轰烈烈地展开在人们的面前。
我爸爸以镜子确实属于当年那死亡女生之物为名,名正言顺地进入到已经被封禁的老校区调查。就在我们以为胜利在望,互相额手称庆时,料不到的是,两天后,轮回发生了。"
轮回?这个独属于佛门的术语此时此刻在庄严的警察局说出来竟有一种强大的恐怖意味,如同一个从黑暗世界来的阴影沉重地笼罩在众人的头上,寒毛耸立,战栗,呼吸,房间里突然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难忍的沉默中。
秦天仰和梁菀不说话,警察也就不说话,大家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解读着对方眼中那一份畏惧。半晌,梁菀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见到了……那女生轮回转世……"秦天仰更是直言不畏:"你们……是见到了她的鬼魂吗?"警长突然苦笑了一下:"我不怕鬼,要是能见到她该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查了,她会将全部的事实都告诉我们。可事与愿违,在我们兴冲冲还不到一天的时候,警员来报告了,说那面刚找到的镜子再次失踪了。在失踪前听到窗外有一个女子在唱一首关于什么出嫁骨架的歌谣,隐隐约约的,听得不太真切。
当那歌谣唱完了,镜子也就不见了,这就是镜子的命运,注定要这样地被轮回。"
房间里瞬时发出一片惊叫声,秦天仰和梁菀这时才领悟到轮回这个词的含义,一切,就跟警长他爷爷当年发生的毫无差别,只不过多了一首奇怪的骨架歌谣。
警长无奈地笑了一下道:"幸好我爸爸没象当年爷爷那样硬来,纵然到最后理亏,学校仍不能对我们怎么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体面地撤回了警局。
一个月后,我爸爸在医院的重危病房里郁郁而终,死的时候他才四十五岁不到。镜子的轮回,再加上青黑的物体,这就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三大悬谜。"梁菀奇道:"不是才两个吗?哪来的三个啊?"
秦天仰接口道:"新校长出身是这么一个低下而无耻的人,但他现在却是意气风发,纵横捭阖,他在教学上的成就甚至胜过了当年的老校长,前前后后象换了一个人一样。"警长点头道:"这就是第三个悬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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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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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8:35
警长无限凄凉地站起来,出神地望着窗外喃喃道:"三十年过去了,整整两代人,两代家庭,都毁在这个镜子的身上,我不知道,到我这一代能不能终止,可我知道,我在爷爷和爸爸墓前发过誓的,倾我一生也要找出它的真相,我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可是还没有儿子,我真的好怕,好怕这个大业就在我手中彻底完蛋了。"真情流露,秦天仰恍如隔了几个世纪,以前关于对警察的所有不愉快的记忆仿佛都可以随着这个警长高大的形象而全部抹去,他甚至觉得警长是值得完全相信的人。秦天仰颤抖着站起来,抖索着手伸进了自己的内衣中,蓦地,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他的蠢蠢欲动的手上,秦天仰一震,转头一看,从梁菀警备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蓝秦雨冷酷的微笑,看到了小礼堂倒塌的现场,看到了那尸横满地的惨象,看到了很多带着黑布的相框。秦天仰眼一闭,理智又重新回到他身上,是的,镜子不能随便暴露出去,暴露给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人心难测。
他颓然坐回凳子上,警长回过身来,于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二人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二人走到分岔路正要分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们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们好久了。"两人悚然回身,果然是蓝秦雨,还是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笑挂在嘴边:"我说你们可还真悠闲呢,学校差不多快出事了,你们还有心情去约会?"
梁菀的脸红了一红,辩解道:"你不要乱说,我们是出去查资料。"蓝秦雨道:"那么查到了什么没有?"秦天仰道:"连你都查不到,我们岂能这么容易就知道线索?要不然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蓝秦雨狐疑地打量了两人几秒钟,才开口道:"这次事情非常奇怪,小礼堂塌了,照例歌谣和镜子应该同时出现才是,可是我访遍了一个校园,都说没见,难道这事有人插手了?罢了,我先去了,你们有情况就告诉我吧。"二人有默契地看着蓝秦雨离去后,互相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尽管有蓝秦雨和警长作证,他们还不是太相信那面普通的镜子会跟恐怖的歌谣扯得上关系,而真的能杀得死人,直到过了这个晚上。
因为前一天连续的奔波,秦天仰累得够呛,一觉睡醒,看了看床头的闹钟,伸了个懒腰道:"唉,原来才7点多呢。"突然发觉不对,宿舍的人一个都不见了,拉开窗帘才发现,原来是晚上7点。秦天仰苦笑道:"完了,逃了一天的课,明天准备挨老师的批了。"一边刷牙洗脸,准备去叫梁菀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门忽然"砰砰砰砰"地响了,秦天仰拉开门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言根行,一见秦天仰吃惊地道:"哇,你还不去上课啊?今天点名呢。"秦天仰吃了一惊道:"今天晚上要上课的吗?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你等一下,我往脸上弄点水就过去。躺了一天,实在臭得不成样子了。"
言跟行道:"你们宿舍那些混帐没通知你的吗?对了,叫他们也过去吧。一个宿舍都不来,老师想不发火都难咯。"秦天仰把脸巾一甩道:"我一醒来就不见他们影了,是先去了吧,我们快点赶过去好了。"
秦天仰和言跟行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教室,非常幸运地碰见老师刚好在点名。"秦天仰!""到!"秦天仰恰巧到了门口,反应性响亮地应了一声,把老师吓了一跳,班里同学一阵轰笑,秦天仰灰溜溜地潜进了自己的位置。
"穆冉!""……""乔仲晴!""……"老师的脸越来越黑,把点名本往讲台上一摔:"秦天仰给我站起来!你们宿舍六个人,只有你一个迟到,其他连影子都不见,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
秦天仰大汗淋漓地站起来,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睡懒觉才醒所以不知其他五人去向。言跟行看着不忍,起身道:"我跟秦天仰一起去办事到刚刚才回来,所以他也不清楚他们宿舍的人到底去哪里了?"秦天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言跟行的话刚讲完,前排又有一个同学举手道:"我出宿舍的时候是看见他们五人有说有笑地关上宿舍门已经先行离开去上课了,照理应该比我们先到课室的。"他旁边的那个也出声赞同道:"是了,我亲眼见到他们比我先进到大楼里面的。那时也快要上课了,他们不可能又出去的。"
老师这才没有继续怀疑秦天仰挑唆同宿舍不来上课的动机,狐疑道:"那他们去了哪里了呢?难道走错课室?"想着,大手一挥:"大家去把他们给我找回来,今天的课非常重要,一个人都不可以缺席。"一见老师发了牛脾气,大家只得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出去教室找那五个同学。
"穆冉"一声接一声的高亢的喊叫声如同幽灵的叫喊般在走廊上游荡着,激起层层回音,象极了鬼片中的场所,下面已经有同学在吃吃地偷笑了。教导主任的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似的,讲了半句又忘了讲到哪里去了,更引得嘲笑一片。
教导主任终于按捺不住,冲到走廊上,把正在扯着嗓子喊的秦天仰等人叫了过来,怒骂道:"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是不是?现在是上课时间,乱叫什么呢?!"
秦天仰一眼瞥见梁菀坐在课室的前排握着嘴瞧着他笑到弯下腰去,更加难为情,吞吞吐吐道:"我们有五个同学不知道跑错到哪间课室去了,我们找遍都不见,老师生气不肯上课,所以……所以……"
正说着,后面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有消息了,有消息了,看门的阿伯说看见他们从左边的楼梯上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下来,我们沿着那里找吧,说不定他们在阳台喝得烂醉如泥呢。"一帮人一听有课上了,立即呼啦啦地向那边全部跑走了,留下还没来得及训话的教导处主任气得全身直抖……
来到那边的楼梯上,大家急匆匆地兵分几路到处去各间教室及阳台厕所等地方寻找,然而仍然毫无踪影,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秦天仰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情发展到不寻常的地步了,换句话就是说,那五个人是活生生失踪在这栋同时有很多人上课的大楼里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秦天仰努力说服自己这个设想是多么地荒谬,他冀望于他们只是迷了路,可是他突然又觉得非常好笑,在这里上了几个月的课,而且好歹就那么几座楼梯,也有可能迷得了路吗?楼梯??!!两个字象火石擦出火光般把他当场震住在当地,蓝秦雨冷酷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多出来的楼梯一出现,校园肯定会出事的。"胸口的镜子突然放出了万丈光芒,将他的肚子撑得很痛很痛,似乎要挤爆他的内脏一般。秦天仰"哎哟"一声,支持不住,蹲了下去。
一边的言跟行见状急切道:"你不舒服吗?"的确是很不舒服,可是秦天仰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哪怕是一句话,因为他蹲下去的时候刚好能够看见,在302课室一面的墙壁的最下方,用血写着两个很小的已经略微变黑的字:"楼梯".其中,梯字还没来得及写最后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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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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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9:03
警长面色阴沉地听完警员的叙述,一言不发地看了看那两个小字道:"那么检验得出来是谁的血液吗?"警员报告道:"初步dna验测,跟穆冉留在学校里的血液抽样本一致,应该是属于他的。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另外失踪的四个人跟他们在一起。"
警长猛吸了几口烟道:"谁最先发现?"警员一指旁边:"一个叫秦天仰的学生。"警长连烟都差点掉了下来,偏头一看,秦天仰一脸无奈和茫然地站着,仿佛事情发生完全与他无关。
"秦天仰!秦天仰!"梁菀刚刚得到消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也不顾身边有很多人,一把扯住了秦天仰问道:"你……你……那些那么小的字,怎么又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秦天仰明白梁菀眼中的那一份气愤和担忧,由死灵唱出的歌谣他是唯一听见的人,现在这么不起眼的小字也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一切看上去就象是秦天仰自己在跟自己玩着游戏一样,谜是他设计的,由他来带领众人去解开,或者说,他是被厄运选上承担毁灭这个校园责任的人。
秦天仰唯有苦笑,面对警长眼里分明流露的怀疑,面对梁菀误认为他总爱揽事的责怪,他无法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从始至终,都是镜子的力量在引导他发现异常。就象传说中所讲的那样,只有解开了歌谣的谜,才能逃脱多出来的楼梯的死亡命运,而镜子正是歌谣的关键和灵魂,难道说只有藏有镜子的人才能拥有解谜的钥匙?
秦天仰的脑中突然泛起一丝莫名的兴奋,警长的孜孜不倦,蓝秦雨的高度紧张,大家都在围着镜子展开了一场异常激烈的勾心斗角的争夺,是否也是在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镜子的导线作用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镜子是更加不能暴露的了。
梁菀见秦天仰呆呆地不答话,脸颊上却出现了一丝潮红,气得想挥手打他,突然发觉警长在这边,又觉得不好意思,一跺脚道:"你不爱回答就不回答算了,谁稀罕啊?"转头跑了,秦天仰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头泛起难忍的愧疚和不祥,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实在是不想再拖梁菀下水了。既然歌谣是他发现的,镜子在他手中,就让他来解开这道谜吧。
"报告警长,校长来了。"警长的注意力这才从秦天仰的身上转移开来。秦天仰不禁心神一凛,这个第三大悬谜的中心人物终于露面了,平时校长都深居简出的,秦天仰进入大学后,听严路承说,见过校长的没有几个人,活象武侠小说中的隐世高人似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很多同学在猜校长是不是患有见光死之类的毛病,给严路承哭笑不得地呵止住了。
"警长不辞劳苦,来我们学校查案,我代表学校谢谢你。"出乎秦天仰的意料,校长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亲切的小老头,微微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精美的拐杖,下巴的胡子有一寸长,见了警长只是呵呵地笑着,除了走起路来有点奇怪,象罗圈腿,似乎曾经有过小儿麻痹症一样,秦天仰仔细观察了校长的腿的样子,却没发现任何不妥。
警长似乎对这个小老头有点忌惮,鞠了一个躬道:"校长太过客气了,破案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倒是打扰了学校的秩序了。"校长笑眯眯道:"警长千万别这么说,等案子破了之后我叫人送副锦旗过去。"
两人只管寒暄,秦天仰得以有机会细细打量校长,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脸泛红光,气色保养得很好,笑容虽然平庸但也不乏亲和力,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透露出一校之长的风范,丝毫看不出就是当年入狱的那个无能之辈。原来地位的尊卑可以改变人这么多,甚至连人格魅力都能脱胎换骨的啊!
秦天仰正在感慨中,校长突然道:"对了,这件事是谁最先发现的啊?"警长指指秦天仰道:"他。"校长笑容可掬地转过脸来,秦天仰刹那间打了一个寒颤,他觉得校长的笑容里竟然隐藏着一丝阴险狠诈,是错觉吗?因为等秦天仰回过神来,校长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平凡,看上去还有点高兴的样子。
秦天仰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不敢说一句话,只听着校长略带威严的声音在他前面响起:"除了这个字,你还发现了什么其他的没有?比如说镜子。"
犹如一个猛雷响在头上,秦天仰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又多一个人加入到镜子之争,看来这个校长果然是有问题。秦天仰抬起头来,淡淡的笑容挂在那里,看得警长莫名其妙:"没有,校长,你认为这件事跟歌谣有关吗?"校长笑呵呵道:"没,我只是听人说起过,顺便问问。这里的事就有劳警长了,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管警长表示如何,便自行离去了。
秦天仰暗中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又悄悄摸了摸胸口的镜子。镜子散发出一种微弱的积压的力量,不过秦天仰和警长都只顾着看着校长的背影思量,也就没有人发现那两个小字正在逐渐地慢慢地消失了。
宿舍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秦天仰自己蜷伏在被窝里,有点胆怯地看着周围凌乱的被褥。五个人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了,真的是落入多出来的楼梯的魔掌中了吗?凭蓝秦雨的为人和他的一番言语,秦天仰实在难以相信这个荒谬的传说。可是五人的生死不明比这个传说还要荒谬和诡秘,还有那已被初步证实由穆冉写下的"楼梯"两字,使他无法不怀疑那传说的真实性。
那两个字看起来是那么潦草,很有可能是穆冉在万分慌张的情况下书写下来的,所以最后一笔才会留下一点点痕迹而没有写全。穆冉写下这两个字究竟是想告诉人们什么呢?如果是按照传说,多出来的楼梯是那么的隐秘,穆冉他们不可能这么早发现的,只有当他们走完多出来的楼梯,陷入黑暗的另外一个世界,才能和现实分离,如果是这样,穆冉根本不存在可以写下楼梯二字的条件。
除非只有他没有登上多出来的楼梯,莫非多出来的楼梯可以违反它的规则,把不登上它的人也可以吞噬掉。想到这里,秦天仰只觉得头皮发凉,他不想把梁菀拖下水,现在只剩了他孤军作战。可是这般强大的力量,他绝对不是敌手。
梁菀一介弱女子,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自己宁愿死也不要她出事,蓝秦雨更是个不能相信的人了,警长虽然一身正气,但是和自己相熟不久,日久见人心,焉知他的为人是否表里如一,周围的同学也没有一个可以谈心事的,更加不能把镜子这种心腹之物相托。到底找谁做帮手好呢?
秦天仰低低叹了一口气,绝望地抱着枕头开始迷糊起来。
眼前突然一个面容掠过,秦天仰脑中一亮,兴奋得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了,为什么没有想到严路承呢?他的为人自己是绝对放心的,而且这歌谣他也听过,哪怕不同意自己的计划,也不会泄露出去的,而且他从事学生组织工作多年,头脑要比自己慎密得多,想出的方法也肯定比自己管用。
秦天仰看看表,正是晚上九点,严路承这个时候肯定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修。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假公济私,经常占用公家的地方学习。秦天仰决定立刻就去跟他商量这件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想到这里,秦天仰的勇气都增加了几分。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这个决定会使他的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直接导致了校园里腥风血雨年代大复活的导火索。
不出秦天仰所料,办公室里亮着微弱的光。秦天仰敲门进去,只见严路承正挥汗如雨地在台灯下算着什么,面前已厚厚地堆了几堆白纸。秦天仰见严路承忙着,根本来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只好又再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听见啦。"严路承没好气地推开资料,扶了扶眼睛道:"除了你,有谁会知道我在这里?那次不小心给你撞到,我就多了这么一个把柄在你手中。"秦天仰把门关上,苦笑道:"这种把柄我不要也算了,你就趁机打压我,你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怕什么把柄呢?"
一番话说得严路承笑了:"你半夜跑过来拍我的马屁到底有什么企图啊?"秦天仰道:"就是关于歌谣的事啊。"严路承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倒提醒我了,我什么都可以开脱你,就是这件事不能开脱。你要是没完成任务,我罚你去扫校道。"秦天仰凑过头起,忽然轻声唱了起来: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严路承有点惶恐地看着他:"你在这个时候唱这首歌谣是什么意思?"他话刚说完,眼前一阵花,一道亮光猛地刺痛了眼,秦天仰撩起自己的上衣,从里面拿出了一面破烂不堪的镜框。
作者: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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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29:31
"荒谬!"不等秦天仰说完,严路承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说话。秦天仰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后果,他坚持把事情讲述完后,才不慌不忙地对严路承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想,我本来对你相信它也不抱什么希望。不过,"秦天仰突然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严路承一眼,一字一句地道:"你素知我的为人,也是这么荒谬的吗?"
严路承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立在那里,看着秦天仰气定神闲地开了门走出去,只有那句话还回响在他的耳边:"你素知我的为人,也是这么荒谬的吗?"严路承颓然瘫坐在椅子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好象在做着一场梦,小礼堂倒塌和五名学生失踪的事,学生会顶了非常大的压力,他自己也身心俱疲,上被校长责骂,下被同学抱怨,然而他组织调查却从来没发现什么线索,死的死得那么凄惨,失踪的失踪得这么离奇,似乎冥冥中一条绳子把整所学校牵连在厄运上。
秦天仰的为人,绝不荒谬!几乎在秦天仰问出那句话的同时,严路承的内心就已经在第一时间作了回答,那也昭示着,秦天仰所讲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多出来的楼梯吗?严路承放开双手,惘然的表情显露无遗,思考了半晌,他终于轻轻地站了起来,要弄清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
…
秦天仰从严路承的办公室里出来,内心一片沮丧,严路承是个最好的合作伙伴没错,但是要争取到他的支持可真比登天还难,自己怀里揣着这面烫手的镜子,又丢不出去,想想蓝秦雨已经三天没来找过自己了,应该也是为多出来的楼梯忙吧,想到这里,秦天仰不由苦笑了一下,无论是警长还是蓝秦雨,都算白忙活了,谁都没想到,镜子会是在他这里。
"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一定很开心吧?"一股幽幽的语音突然从旁边传出,顿时把秦天仰吓得魂飞魄散,转头一看,梁菀静静地站在一边。"你……你……
"秦天仰气愤不已地指着她道:"跟你说过不要这样子吓人。人吓人,吓死人…
…"
梁菀打断他的话道:"严路承答应了你么?"秦天仰一愣,不置可否地道:"我找他谈心,你在说什么呀?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梁菀忽然扯住秦天仰的衣袖道:"你不用骗我了,我难道真的蠢到什么都看不出吗?是镜子引你去发现这件事的么?"
秦天仰心内一震,低下头一语不发,良久,只听见梁菀轻轻叹了一声道:"原来多出来的楼梯是真的呀。多么荒谬的事,我总以为自己在童话中,还没醒过来。"
秦天仰不忍地抬起头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不想你有……"说到这里,他却怔住了,眼前的梁菀脸上浮现出寂寞的表情,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分外美丽,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梁菀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秦天仰心情一阵冲动,竟不由脱口而出:"可我不想我喜欢的人出事。"说出来才知不妙,看着秦天仰这个大男生满脸通红的样子,绯红也立即飞满了梁菀本就红润的脸颊,她忍着红晕,用只有秦天仰才听得见的声音勉强道:"因为梁菀也是一样……不想喜欢的人孤军奋战。"
月光静悄悄地划过,远处淙淙的流水声穿过潇潇的落叶来到这片寂静的空地,温柔地环绕着这栋大楼,流泻着醉人的土地的芬芳,给偌大的地板上投下两个斜斜的淡淡的影子。严路承站在窗边,一只手稍稍掀开窗帘,久久地望着下面两个依偎的人影……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严路承无所谓地笑笑:"是吗?看来你什么都猜中了。"他转身走向窗帘拉开它,顿时灿烂的阳光射了进来,床上那人一声惨叫,立即翻滚到床的底下。
严路承道:"你还是这么怕阳光,一点都没变呢。"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犹豫着叫出了那个称呼:"哥。"床下那人喘着粗气道:"你如果看见过那段楼梯,你也一定会对光明感到恐惧的。"
严路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是间独属于他们家族的密室,里面关着他们家族唯一的疯子他的远方表哥,于十年前在他就读的这所大学读着大一。有一天,他跟他的三个同伴晚上下课的时候,有人看见他们于楼梯拐角处神秘地失去了影踪。
他们下落不明了三天,警方出动了十辆警车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引发社会上的追撞露取h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的那个晚上,在他们消失的同一时间,他哥全身恃怎怎孽牡卮一处楼梯处滚了下来,抓住一个刚好路过的教授的脚,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楼梯!"就彻底晕了过去。
事件再次惊动了警察,他哥被送去医院抢救并进行了全身护理,全副武装的警察实弹把守在他床头以防再出什么意外,局长亲自下令只要他哥一醒过来,无论是半夜多少点苏醒过来都要立刻把他叫醒。
惊人的巧合再度发生了,他哥苏醒过来的时间恰巧是三人失踪的第七天,时间是21时37分21秒,距离他哥滚下楼梯抓住教授的脚的时间仅仅差了两秒,通过精密的计算人滚动的时间,可以得出,苏醒的时间与四天前他哥突然出现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这究竟只是碰巧还是冥冥中真的有什么联系?是不是也可以推出七天前四人失踪的时间也是这个时间呢?
得到他哥苏醒的消息后,局长和领导们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医院,济济一堂地围着他,个个都拿着笔记本,用迫切渴望的眼神等待着他哥亲口揭示这神秘的谜底。不料他哥只是迷茫地看了半晌,又木讷了半晌,才艰难地迸出一句:"楼梯……吞噬……人……"
局长当即失望地站了起来,他们都认为他哥受到巨大的刺激,精神上产生了分裂。随后案子被冻结,他哥被送进精神病院整整治疗了五年,才被允许接入家中禁闭。
"楼梯……吞噬……人……"严路承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不由轻轻念着,床下那人听见这句话,不禁两眼放出奇异的光芒,严路承枯涩地笑了笑:"的确是很荒谬呢。不过我现在倒很愿意相信荒谬。哥,能不能告诉我楼梯是怎么样吞噬人的呢?"
他哥发出两声象磨刀般难听的笑声:"楼梯,就是代表黑暗,黑暗,就是能吞噬人的。所以楼梯就是这样吞噬人的。"严路承"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床前停住,猛地在床上一撑大声吼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说出真相反而被人嘲笑,反而被人认为是精神病,你很难受很痛苦,但是,这是你能见到的唯一可以相信真相的情况,你不把握,就会抱着一辈子的遗憾和冤屈离去!既然楼梯能吞噬人,为什么你又能活着回来呢?!你既然不相信我,我走,带着你从此能有的希望走!"
严路承抓起被单猛力一甩,掉头就走,忽然,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背,那是一只骨瘦如柴青筋遍布的手,严路承内心涌起一阵怜悯和哀伤,却听见他哥用十年里没有用过的嘶哑嗓音道:"歌谣……骨架……"严路承象是被冷水从头浇到脚一样,颤声道:"什……你说什么?"他哥的目光里闪着从来没有过的光芒,那只干瘦的手抓得他越来越紧,只听他认真地告诫道:"镜子……只有它……才可以避免楼梯的厄运……但是……必须要有牺牲品去祭祀……"
作者: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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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0:10
"秦天仰吗?严路承叫你去呢。"秦天仰看看表,不满道:"哇,都已经十点了,我是干部,不是给他打杂的,跟他说不去了!""他说不去给你打评分不及格。"这招一来,秦天仰立即傻眼了,只好投降道:"罢罢,我去好了,谁叫我比他晚生几年呢。"
教学大楼前,严路承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用脚踩踩地下的落叶,见秦天仰终于姗姗来迟,也不顾得责怪他,把一个笔记本往他怀里一摔道:"先别看,你跟我到天台上来,我有话跟你说。"秦天仰忙叫道:"你等一下,喂……"严路承已经消失在大楼里。秦天仰无奈,只得也跟进来。
昏黄的灯光下,已经是下课时间的大楼里显得十分寂静,一路过去的教室都熄了灯,连个人影都不见,只有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空荡地回响在走廊里。
秦天仰偷偷观察严路承的脸色似乎十分不好,而且有越走越快的趋势,禁不住出言道:"严……严主席,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异吗?我们不能换个地方谈吗?"
严路承突然站住了,秦天仰收脚不住,差点撞了个满怀,却见严路承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秦天仰赶忙也向前望去,只是见到黑乎乎的走廊和隐隐约约的出口,没有丝毫值得奇怪的东西,还在仔细观望间,严路承突然把自己随手带的包往秦天仰怀里一塞,秦天仰一愣,严路承已经用命令的口吻道:"我的包脏了,你去厕所给我洗一下,我从这边楼梯上,你洗好后到办公室找我。"
秦天仰气到肺都要爆炸了:"严大主席,我不是你的仆人……"严路承突然回过头来,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道:"你们好象要快评分了吧?"秦天仰当即语塞,只好悻悻地拿着包去厕所准备洗。
"等一下,"严路承突然叫住了他,秦天仰回过头来,却不经意发现严路承眼里竟有一丝苍凉和落寞,只见严路承含笑对他点点头道:"快点弄好歌谣的事吧,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以后就别说要做什么大事了。"秦天仰怔在当地,却见严路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隐匿不见。
秦天仰拿着包有点失魂落魄地走在走廊上,连厕所走过了也不觉,刚才严路承的话语、表情乃至动作,都显得是那么地古怪,而且……而且,他从一进到这栋大楼里面开始,就觉得气氛始终有点不太正常,大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虽然是十点,但往常也没寂静到这种地步。
是严路承故意把所有的人都打发走的吗?他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呢?骨架?
歌谣?等一下,刚才,刚才严路承和他分手的地方好象也有点怪异。秦天仰突然想起严路承给他的笔记本,忙把包夹在胁下,微微抖着双手翻开了第一页:"多出来的楼梯,又名黑暗楼梯,吞噬楼梯,因镜子之谜未解,冤气聚而不导,弥于人世,先为鬼界幻景诱人心志,使人不辨东西……"
一点稍为强势的光亮刺痛了秦天仰双眼,他抬起头来,面前一个门口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知不觉走过了厕所,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另一边的出口了。怀中的镜子开始射出隐隐的光芒,秦天仰突然醒悟过来:不,不对!第一层的走廊不是象楼上的走廊两边都是有出口的,那么走廊的那边……那边应该是通向第二层的楼梯!!
秦天仰寒毛耸立,脱口而出:"鬼界幻景?!!"这四个字说出来,秦天仰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剧烈抖动,因为这四个字的牵引,秦天仰已经猜出了所有的谜底。刚才严路承站住的地方是107课室和108课室之间的间隔,而那里,才是厕所的真正所在地那也就是说,严路承踏上的楼梯,是多出来的楼梯!!
"不"秦天仰心胆俱裂,把包往下一甩,甩头疯狂地往回跑:"严路承,你给我回来!不准上去!听见没有?不准上去!我命令你不准上去!!"逐渐嘶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楼里回音得十分刺耳,象是一头受伤的狮子在发出最后的吼叫。
秦天仰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刚才严路承和他分手的地方,果然,那多出来的楼梯还在,不过全身却散发着一种绿油油的暗光,并且给人以一种不断漂移的错觉,秦天仰只觉得头痛欲裂,肝脏肺腑好象都要冲口腔中迸射出来,那段楼梯就象一个黑洞,不断地搅拌着,要把周围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都吸引进去,而在那边的尽头,便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严路承"秦天仰咬紧了牙,死命顶着龙旋风般的压力缓慢前行,他的左脚刚颤抖着踏上第一层楼梯,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梯的上部闪过,秦天仰错愕中微微往上看,一双熟悉的皮鞋映入他的眼帘,那个式样……是严路承!他还没死?!
秦天仰狂喜之下顾不得再登楼,忙完全仰起头来,严路承一身挺拔地站在楼梯的上部,似乎正微微颌首地看着他。秦天仰喜极而泣:"严路承……你……你没死,那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严路承的脸上泛过一阵白光,秦天仰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已变成了青灰色,而那种颜色是不属于活着的人类的,"你……"一种不祥的感觉强烈地袭来,难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严路承已经是……
正在秦天仰惊疑未定时,严路承已翕合着嘴唇象在说着唇语般缈然道:"骨架……歌谣……"秦天仰剧烈一战:"你……你说什么?!"严路承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欣慰,他看上去似乎是很费力地举起右手指着秦天仰胸口道:"镜子……挽救……全校,但是……必须要有牺牲品……去祭祀……"他说到这里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歪曲的笑容,再用力地把手指转指向他自己:"那个……是我……而你要……下去……"
秦天仰睁得过大的眼睛还没能从惊奇中回醒过来,严路承已经张开五指,平伸出双手呓语道:"你要……下去……因为镜子……"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上而来推得秦天仰仰面摔倒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才稳住身子,胸口的镜子忽然焕发出万道白光,将楼梯团团围住,盖住了那种诡异的绿光,楼梯"吱呀"一声消于无形。
秦天仰在最后时分仅仅来得及看清楚严路承眼中的微笑依然,他记得,严路承在介绍他自己时说过:"当我微笑时,我是毫无遗憾的。"他是没有遗憾和心甘情愿地离去的么?
"严路承!!"秦天仰痛不欲生,最终伏地号啕大哭,是他把严路承拉下水的,是他把严路承送上了不归之路,"传说,我和你誓不两立!!"最后一声怒吼余音不绝回绕在寂寞的月夜上空。
冷风无情地从窗子的破洞里面吹进来,掀开了在匍匐着的秦天仰的旁边的那本笔记,泪眼模糊中,秦天仰仍能清晰地看见严路承留下来的最终警告:"多出来的楼梯必须需要作为祭祀品的牺牲者去保持它的灵性,而这往往首选拥有镜子的人,只有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先有一个人献身,才能误导楼梯,而使持有镜子的人终保无虞。"
镜子是所有的希望所在,终保无虞,终保无虞,严路承留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一个重担。秦天仰用尽全力将笔记放回了自己的怀里。
"在神圣的光芒下,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窗外传来轻轻的吟哦声,一个姣丽的女生笑着数着,在她的脚下,是仿佛受了控制的不住跳跃的绳子,秦天仰疲乏地闭上双眼,只觉得身上的力气正一点一滴地离开躯体而去……
作者: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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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0:38
耳边传来熟悉的轻轻的啜泣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声,秦天仰紧皱着的双眉反倒有了放松,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到了地狱吗?秦天仰努力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身处在白色的环境中,眼睛哭得红肿的梁菀,学生会主席,校长,教务处主任,还有自己的同学,都围着他寂静不出声地凝望着他。
秦天仰象是忆起了什么"突"的一声站起大声问道:"严路承回来了吗?"话音刚落,梁菀第一个忍不住哭出声来,除了校长和主任还把持得住外,其余的人都陆续有声地抽咽起来。
秦天仰的心一下字凉到了底:"你们这是……"校长微微调整一下语态,沉声道:"秦天仰同学,我想你先需要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严路承同学已经……
"校长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年妇女令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苦命的儿啊,我唯一的宝贝儿啊,怎么会是这样呢?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啊警长,你救救我的儿啊!我给你跪下了,只求你救救我的承儿吧!!我求……"
后面的话语因为一大堆人的劝阻声和安慰声而被淹没了,但那发自肺腑的痛泣依然十分清晰地在噪音中显得非常不协调,秦天仰的脸色"唰"的一声变得惨白,两眼痛苦地一闭,竟又再次一头栽了下去。
"天仰?"梁菀一下子就哭开了,主任忙稳住她道:"不怕,他是急惊攻心,叫医生来打打针就没事了。"又回头叫一个男生去叫医生。众人忙乱际,秦天仰却又自己悠悠醒了过来,用微弱的声音对众人道:"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房间里一下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学生会主席站起来道:"既然病人都这么说了,就请校长和主任先出去吧,我们也都出去。"于是大家一个个撤离病房,梁菀最后一个退出去,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走了进来,把门拴上。
秦天仰半睁着眼睛疲累地看着梁菀,他并不奇怪梁菀有这样的举动。梁菀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床边坐下,含泪看着秦天仰轻声道:"你还好吗?"秦天仰稍稍闭了一下眼睛表示赞同。梁菀小心地掖掖被角,闭着眼睛,终于说出了她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放弃吧,好吗?"
良久,她的眼皮不敢动一动,生怕秦天仰生气,半晌,只听见秦天仰深深地发出了一声长叹:"如果是几天前,我想我还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可是现在,经历了六条人命而且都是在我身边最亲密的人,我难道还可以置身不理么?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楼梯最想要的人命,是我这一条啊!"梁菀睁开眼来,秦天仰手抚着胸口的镜子憔悴地靠在枕头上,眼眶处隐隐有光芒闪动。
梁菀刚想说什么,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蓬头乱发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一把揪起床上的秦天仰又是鼻涕又是泪地哭叫道:"你说!你说!是怎么害死我儿子的!你为什么要弄死我的承儿啊?"哭到后来,那女人控制不住情绪,一头扑到被子上泣不成声,后面一大堆警察也跟着跑进来,忙不迭又是劝又是拖的才把那女人架了出去。
梁菀惊魂未定地瞧往秦天仰,只见他一脸平静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样子,声音很小却很坚决地道:"麻烦去请警长来一趟。"梁菀心中一震,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多出来的楼梯,据考证,与月亮潮汐的时间有密切联系,其大概出现时间公式为:多出来的楼梯出现时间=月亮潮汐日期×3/4+2÷6.多半在晚上九时过后到十二点之间,以第二、三层出现为多……"
警长看到这里,合上了笔记本,对秦天仰道:"这是严路承写的?"秦天仰愣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但这的确是他的笔迹。"梁菀还红着眼道:"我之前还奇怪严路承为什么不直接把事实告诉你,原来他是为了不让传说知觉而……"
秦天仰摆摆手叫她不要再说下去,严路承已经很明显是为了保护他而自动牺牲,这个恩情他秦天仰永世也不会忘。警长道:"不是这个问题。笔记里面的言语大多十分精练,描述也非常准确,如果不是对多出来的楼梯十分熟悉并且有过经历的人,是绝对写不出来的。如你所说,严路承之前非常不相信有关多出来的楼梯的传说,只是在你特别强调了之后才答应考虑一下,距离他死不过一天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期内,严路承不可能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还写出这么有系统性的文章。况且月亮的潮汐也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钻研他也必须有一定的时间吧。"
秦天仰终于听出了警长的言中之意:"你是说这本笔记不是严路承写成的,而是他听别人口述整理出来的?"警长道:"我认为如此。虽然是他的笔迹,但是并不是他本人的成果,不过也未必是他整理的,因为这本笔记有大概五万字的记录量,严路承昨天还正常上学了,他能利用的时间寥寥无几,用来整理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是直接摘抄别人的记录。
"直接摘抄?警长似乎在暗示,在他们之前已经至少有一个人开始了对多出来的楼梯作系统的研究,而严路承认识这个人。既然有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严路承还对多出来的楼梯抱有如此强烈的反感和不信任呢?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会对多出来的楼梯感兴趣还花费这么大精力去研究呢?
一大堆疑问涌上了秦天仰的心头,突然,他的心一动,面前一个人的影象慢慢勾勒出来蓝秦雨。
正出神间,警长已经道:"那面镜子能给我看看吗?"秦天仰忙小心地从怀里掏出那面人人都想争夺的镜子,警长神情凝重地接过它,前前后后细细打量了一回,道:"跟警局留下来相片上的一模一样。我小时候就曾经怀疑这个不是一般的罪犯能干的事,果然,它已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了。"
秦天仰望着那镜子,竟有一点伤感,跟了自己那么久,终于要离开了。不料警长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他道:"喏,你好好收藏着吧。别给外人看见了。"秦天仰有点意外:"你不留下来吗?这可是最关键的证据。"警长道:"反正现在已经不是警察能管的事了,我是以私人身份跟你们合作调查的。这证据留在谁那里不一样?而且我刚刚拿起镜子的时候,觉得这小东西好象不太喜欢你,所以还是留给你好了。我想不到镜子会在你那里,敌人肯定也料不到镜子会在你那里,镜子留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
秦天仰接过镜子,竟有一点点啼笑皆非,他要找的一个同伴严路承在刚刚决定要帮助他的时候却主动牺牲了,然后警长又戏剧性地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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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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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1:04
警长立起身来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出去了。我先利用我的警察身份去调查一下写这本笔记的真正作者。这对破解谜题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梁菀叫住了他:"能不能派一些人保护我们?"警长惊讶道:"你们已经发现了敌人了?"梁菀愁容满面地把蓝秦雨的事说了一遍:"我们不知道他的精神是不是正常的,但是他绝对是有胆量杀人的,而且,多出来的楼梯是他第一个告诉我们的,我想,他一定跟这个传说有联系。如果镜子落入他的手中,就万事不妙了。"
警长想了一下道:"佛门弟子?我想一定是精神病人。你们放心,我会叫人来守住这里的。秦天仰,你目前要做的事就是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好身体,以后大把的事要你的帮助呢。"
秦天仰微微笑了一下,对警长道:"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通过今天的谈话,你可以确信当日我们在警局对你说的全是谎话了,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怒气吗?你难道不再怀疑我们这次说的话是否是真的吗?"
警长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如果有一个精神病人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我相信我也会这样做的。不要乱想,乖乖睡觉。"说毕,打开门出去了。梁菀和秦天仰对望一眼,轻轻一笑,这是他们担惊受怕半个月来,第一次舒心的微笑。
"因为镜子……那个牺牲品……是我……而你要……下去……"严路承一脸苍白的笑容平举起了双手,张开了那黑黑的五指:"你要……下去……"
"严路承"秦天仰"唰"的一声从被窝里窜起,惊醒了趴在旁边还在熟睡的梁菀。梁菀忙倒了一碗水给秦天仰,道:"你又梦见严路承了?"秦天仰接过水喝了一口,叹道:"我不知道要做这个相同的噩梦多少次才能罢休。"说着,看了外面的天色,道:"这么快到半夜了?"
梁菀看了一下表道:"不,才是下午。应该是大暴雨快来了吧。"话刚说完,窗外便闪过了一道刺耳的光亮,似乎击中了树枝,随后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远处绵延不断地此起彼伏。秦天仰脸色大变,捂住胸口一副痛苦的样子倒在枕头上,梁菀大惊道:"你怎么了?"秦天仰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镜子……镜子在挤压我,恐怕又要出事了。我不放心警长,我要去看他!"说着便要下床,梁菀忙拦住道:"是你睡觉的时候压住镜子,快别胡思乱想了。这么大雨,叫我们怎么出去?"
秦天仰悲哀地摇摇头道:"不会错的,这是镜子的示警作用,发现楼梯血字,到严路承牺牲,镜子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预警的,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去看看。"秦天仰一把拉开胸口的衣服,只见里面的镜子隐隐放出了诡异的光亮。
梁菀被唬住了,拿出手机道:"好吧,但是我们最起码要先知道他在哪里。"
梁菀首先拨通了警长家的电话,他家的老仆人接了,说道警长在办公室彻夜工作,还没回过来。性急的秦天仰耐不住,一把抢过手机道:"我来。"又拨通了警长办公室的电话。"滴铃铃……滴铃铃……"拖曳而缓慢的铃声象是侵蚀神经的毒药一点点地渗透秦天仰和梁菀的希望。电话没人接。秦天仰本来疲乏无力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力气,扎挣着站起身来,连外衣也不顾得穿,一把打开门就往外跑。"秦天仰!"梁菀急得抓了一把伞也跟着跑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警察见他们两个气色不对地疯狂地跑了出来,赶紧拦住道:"哪里去?我奉警长之命保护你们,请你们还是不要出去。"秦天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道:"保你个头!你们警长出事了,快点跟我来啊!!"
警察被吓了一大跳,危急时刻也不辩真假,一群人随着秦天仰和梁菀一脚深一脚浅地跑着来到了警察局。值班的守卫见到一大班泥人,早惊得呆了,秦天仰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是用恐吓的语气喊道:"告诉我,警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守卫木讷地指向一个还亮着灯的房间。
一道几乎要划破天际的闪电猛地击中了栏杆,一阵"嘶嘶"的声音过后,走廊的灯先后地灭了,仿佛在昭示着什么恶毒的诅咒正在实现。高低不齐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跟随着灯光的熄灭渐渐接近那个充斥着安静和恐惧的房间。
"砰"秦天仰几乎是借助冲力狠狠撞向房门,但是门没有锁,秦天仰用力过大,打了个趔趄,差点直冲到房子里面正对着门的一张沙发上。他刚稳住身子,就听见刚冲到门口的梁菀发出一声由于惊悚过度而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尖叫:"啊"
秦天仰心底霎时象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似的,手脚冰凉地转过头来。台灯还是仿若无事地继续放着柔和的光亮,桌子上的杯子还盛着茶,散发出袅袅的白烟,杯盖放在一边,表明主人在此不久之前还喝过茶,桌子的正中央放着厚厚一沓文件,一支钢笔好象从高处摔下来一样,卧倒在文件的右边,流出的墨水渗透了大部分文件的边角。房子的周围也井然有序,看得出刚经过打扫,整间屋子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那么,怎么会发生如此怪异的事呢?
其他人并没有象秦天仰注意得那么多,他们目光的中心只集中在桌子前的椅子上,那里斜靠着他们的警长,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狰狞笑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呈现出青黑色,右边被撕裂了一个小缺口,尸体呈一种奇怪的扭曲痉挛,肌肉有不同程度的萎缩,在手腕部分,几乎接近于干尸的外表。
然而最让人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警长的双手奇怪地向上握紧成拳头状,五指向内,放在脖子的前方。警长他是不是想暗示些什么?秦天仰望向门口,众人都吓呆了,而梁菀早吓得晕了过去,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大家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景象,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训练有素的警察们始终记不起他们的职责。
秦天仰因为经历了宿舍惨案和严路承的死,神经竟也练坚强了些。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可是报仇和强烈的恨的信念压倒了恐惧,使他一步步地缓慢地走向了那具诡异的尸体。
走到距离警长还有三步的地方的时候,秦天仰就隐约看见警长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好奇心逼使他加快了脚步,走到警长面前,掰开一看,秦天仰瞬间面如土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全身战栗不住,回过头来用颤抖得几乎不成字的语音道:"是……是线啊……警长他手中……握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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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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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1:27
然而,没有人理解秦天仰的恐惧所在,众人都迷茫地望着秦天仰紧张的表情,唯一理解线的意义的梁菀已经晕去,秦天仰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心情,艰难地说出稍经组织过的文字:"警长……用……线勒死了自己!!"
"啊?!"警察们全部大吃一惊,这才回醒过来,纷纷跑上前去看个究竟,警长的拳头握得很紧,三个警察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他的手掌彻底掰开,果然,警长的两只手中各握着一个线头,那条线是平常常见的钢丝线,很细小,跟衣服的颜色又很相近,所以大家一进来的时候才没发现。
钢丝线在脖子上勒出了一条细而深的伤痕,鲜血汩汩地沿着脖颈向下流动,高耸的衣领刚好遮盖住了它。警长的神色看起来平和自然,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可是里面并没有什么感情色彩。"警长怎么会采取这种方式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啊?"悲愤的警察们纷纷在发着议论。
秦天仰按住胸口的镜子,强忍着镜子挤压带来的痛,踉跄着来到沙发上一屁股瘫了下去,快速地喘着气。惨笑,线,自勒,神色的平和,一切的一切,都跟那自杀的女生一模一样。他们的死因是相同的,那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死,继续出现了吗?这就是秦天仰的恐惧所在。最初的杀人凶手连同骨架歌谣、多出来的楼梯攫人生命的力量混杂在一起,构筑起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而秦天仰在恐惧的引领下已渐渐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小道上。
"秦天仰在哪里?"一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看到这样的景象,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叫,愣在那里。秦天仰看了他一眼道:"我就是,什么事?
"那警察指着警长的尸体结结巴巴道:"他……发……生了……"秦天仰提高了音调道:"我问你找我什么事?"
那警察才战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警……警长……交……你……"原来警长毕竟还是在死前留下了线索啊。秦天仰一下子有了精神,跳起来抢过信细看。
只见折得皱巴巴的信封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秦天仰收",其中有些笔画还划破了信封,看得出是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警长按捺住激动草书而成的。
信掂量起来很轻,秦天仰先细细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痕迹,才撕开了信封。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纸,还附有两张飞机票,秦天仰有点莫名其妙,他抽出信来一看,顿时明白了票的用心所在,信上面用比信封还潦草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道:"快逃!!秦天仰,和梁菀逃得远远的!!凶手不止一…………"
信写到这里就断了,后面有斑斑的血迹,秦天仰努力辨认最后一个字,最后确认是"个"字。凶手不止一个?这就是警长发出来的最后的警告?最初引起骨架的凶手终于也忍不住出现了。现在不单是歌谣,连最初的凶手都在想要他的命,警长也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他开辟了一条冲出去的血路吗?秦天仰拿出机票,一手摸着镜子的轮廓,咬牙切齿暗道:你们等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距离警长死后不足一小时,梁菀慢慢睁开眼来,发觉自己并没有在警长的办公室里,而是在一个满眼绿色的空地上,咦,那栋楼有点点眼熟,梁菀一下坐起,却发现这是在学校的一处大草坪上。
梁菀摸摸头,怎么回事,明明记得昏过去的时候是在警察局的,对了,警长……梁菀想起警长惨死的样子,禁不住又想呕吐,就在这时,她听见墙角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之类的",梁菀好奇心大起,蹑手蹑脚过去一偷听,说话的人原来是警长家的老仆人,此刻正情绪激动地道:"我家主人树敌那么多,死我是早料到的了,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残忍。算了,主人做事都有他的道理,虽然我不情愿,不过这存折你们还是拿去吧。上面有大概六千元,可是主人一辈子的积蓄。"
对面那人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你放心,我会帮他报仇的,这钱,我回来后也会还他的。"梁菀再也忍不住,现身道:"到底怎么回事?警长疯了,你们也跟着疯。他为什么要把存折交给我们?秦天仰你难道是个贪财爱利的人不成?"秦天仰默然望望梁菀,转头对老仆道:"谢谢你,你可以走了。"那老仆疑惑地看看两个,抽身而去。秦天仰这才掏出一封信道:"很简单,警长要我们逃出去。
"梁菀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秦天仰倒出那两张飞机票,提高了声调道:"警长要我们逃出去!"梁菀刹那踉跄退了一步,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警长疯了。"
秦天仰道:"不,他一点都没疯,他一直都很清醒,他在临死之前一定知晓了真正的凶手,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警长的死也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不同的凶手最想要的,却全都是我们的命,杀严路承,杀警长,那些不过是前奏而已。
警长用自己的死告诉我们,再不逃恐怕就要落得象他一样的下场了。你看,连飞机票也准备好了。"
梁菀慌张道:"你……你们现在突然说要走,我准备不过来……"秦天仰慢慢转过头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嘴角边:"连命都顾不上了,还准备些什么呢?镜子我带了,倒是严路承留下的那笔记本,我还放在医院里,必须回去取."
二人当即火速回到医院病房,幸好,笔记还原封不动地压在枕头底下。秦天仰拿起笔记,总算松了一口气,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梁菀警惕道:"是谁?
"外面那人答道:"是我,教务处的人,校长有事想见秦天仰,麻烦他来一趟。"
秦天仰看看梁菀,强自镇定地道:"好,我先输完液,马上就过去。"外面那人似乎不放心:"校长叫我亲自请你过去,你还是打开门,我进去等你们吧。
"梁菀吓得一下子紧紧抓住了秦天仰的手,秦天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一扇未关的窗户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好,唉,但是,我先穿好衣服,刚起来,连牙都顾不及刷呢。老师请你再等多一下。"
外面那人见秦天仰说得在情在理,只好在外面站着,屋子里开始还有类似碰撞的声音,过了半晌,开始悄然肃静了。那人又等了一下,耐不住心焦,叫道:"你们快点好吗?"房子里静悄悄没人答话,那人觉得不对劲,撞开门一看,房间里哪还有人影,只有一边的窗帘在轻轻飘动着。
那人吃了一惊,赶紧出来大叫道:"他们走了啊,校长,你料得真准,他们真的走了,快点来人啊!快去找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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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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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1:57
秦天仰和梁菀两个慌不择路地跑向校门口出处,校园广播开始一遍遍地播出寻找秦天仰和梁菀的启事,秦天仰停下来道:"不行,我们这样出校门肯定会被人撞见。"
梁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不要说出校门,我们在走多几步都会人发现的。
"秦天仰紧皱眉头想了一阵,拉起梁菀往相反的方向就跑。梁菀惊讶道:"你干什么?那里不是校门啊。"秦天仰道:"我想过了,在校园里的所有出口都肯定会有保安把守,回宿舍更是自投罗网,整个学校只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废弃了的老校区。"
"呀"梁菀惊叫一声:"那是死灵出现的地方,你还往那里去,不是更自投死路吗?"秦天仰道:"我有镜子护住,它轻易伤害我不得,倒是要防备那最初的凶手。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总比被校长他们抓住的好。"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着一般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旧校区而去。在他们背后,一双幽幽的绿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待他们去远了,才发出一声不满的感叹:"何苦呢?你斗不过我,却总是逼我出手。"
秦天仰料得没错,旧校区果然连个人影都不见。秦天仰已有了主意,进了旧校区先找上次碰见的那个看守老人,求他指点一个出口再逃出去。眼见进入安全地带,秦天仰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见四周无人,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镜子,举至头顶,祷告道:"后辈师弟秦天仰、梁菀在此凭镜向姐姐祷告,时势危急,众人群心叵测,对镜子有不轨企图。如果姐姐真有冤屈,请护佑我们两人安全脱险,他日得命重归,必不忘姐姐恩德,为姐姐申冤。"话刚说完,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好啊,镜子居然是在你们这里,我被你们骗了许久!"两人忙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蓝秦雨?!"
蓝秦雨好象从来不换衣服,永远都是那种奇怪的装扮:脚踏着草绳串起的布鞋,腰间束着一条标志着奇怪符号的黄色腰带,背后负着那把剑柄精巧辉煌的宝剑,脸上带着近似无情的冷酷笑容,气定神闲地站在离他们不超过三米的地方,淡淡地打量着他们。
秦天仰慌忙把镜子藏进怀里,强打精神质问道:"你想要做什么?""做什么?
"蓝秦雨的表情看上去想大笑:"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我的目的是奔着镜子而来。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为了所要达到的东西,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甚至于……"
蓝秦雨从背后缓缓拔出宝剑,闪耀着冷光的剑锋映衬着眼里的血色慢慢划过秦天仰的前方:"让这把宝剑得以尝到鲜血的滋味。不过,你要是肯把镜子交出来的话,我可以暂时饶恕你藏匿不报之罪。"
"休想!"梁菀忍不住大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我们要把知道的情况报告你?这里毕竟还是学校,你敢行凶试试看。杀人是要偿命的!"蓝秦雨冷哼一声道:"凭什么?就凭我的一身轻功,那些一般的废物根本连我的影子都抓不着。"
见梁菀情绪激动地还要说,秦天仰怕激怒了蓝秦雨,赶紧把梁菀拉在身后,指着旧校区的出口道:"你虽然自信,可是也别轻视了,这里离校区中心还是很近的,他们要是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也难逃。"
蓝秦雨望向出口,刚想出言讥嘲几句,霎时他却神色大变,整张脸唰地变成惨白。秦天仰和梁菀觉得有异,也赶紧望去,只见原本是一道残旧的篱笆围成的小路竟然变成了两边参天古木的林荫大道,三个人从来没有这么一致地异口同声地喊道:"鬼界幻景?!!"
千钧一发时刻,蓝秦雨已经快速冲向秦天仰和梁菀的前方大叫道:"你们给我后退!不要阻碍我作法!"同时高举宝剑大吼一声:"剑起灵在,护正驱邪!起去!"
宝剑剑身瞬时闪过一抹紫色的光亮,象一道紫色的闪电刹那划过那条大道,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蓝秦雨用尽全身力气将剑直插没入地,一道裂缝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大道的远方蔓延开去,在道路的尽头引起强烈碰撞,一层层幻影被激荡开来,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蓝秦雨有点愕然地瞧向前方,似乎法术并未收到他预期中的效果。秦天仰和梁菀也跟着往这边张望,刹那,异象出现了,紫色的雷电蓦地在道路尽头出现,反气势汹汹地冲他们而来,而且那威力似乎大了几十倍。对方竟能消化他的雷电然后反击回他?
蓝秦雨大惊失色,刚才那雷电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发出,如今要他抵挡比这更大的简直是天方夜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蓝秦雨第一时间利用轻功窜跃开去,顿时秦天仰和梁菀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闪电的面前。"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梁菀又惊又怒,蓝秦雨冷笑道:"你们两个废物,我才不会去做你们的陪葬呢。"
眼见雷电就要劈到眼前,在此万分紧急的情势下,只见秦天仰大叫一声,把梁菀狠狠推往身后,梁菀站立不及,摔倒在地,也顾不得站起来,回头叫道:"秦天仰"
秦天仰猛地一咬牙,从怀里掏出镜子高举过头,大叫道:"死灵姐姐啊,请你护佑我们吧。"镜子顿时迸发万道夺目的白光,汇成一束巨大无比的白色蛟龙,矫健地飞向迎面而来的闪电。两股强大的力量正面对决,引发地面强烈震动,秦天仰也立不住,"哎呀"一声坐下了。却见白光凭借冲力和闪电争持了一会儿,终于击散雷电,呼啸着也四散飞去。秦天仰狂喜无比,忙拿起镜子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蓝秦雨见自己的法术被破,恼羞成怒,直红到脖子根儿,恶狠狠地冲了过来,指着秦天仰的鼻子道:"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藏匿了这面镜子,我老早就收服厉鬼,用得着你们这些小丑在这里张牙舞爪吗?快把镜子给我拿过来!本小爷没那么多功夫跟你们瞎耗!"
蓝秦雨对着镜子念了一句不知什么口诀,只见镜子脱手而出,慢慢飞向蓝秦雨。秦天仰大惊道:"把镜子还给我!"起身去抢,更激发了蓝秦雨的怒火,大吼一声:"滚!"反手一掌,击得秦天仰重重地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来。
蓝秦雨擎着这把镜子,冷笑道:"什么死灵姐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不过是一面沾染了邪气的镜子,我们佛门弟子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这些秽物通通打入地牢!"说着,他把镜子往地下狠命一掷,举起宝剑,喝声:"菩提刹摩诃!我佛慈悲,号令群妖!"随即用力刺了下去。
"不要"秦天仰只来得及叫出这两个字,蓝秦雨的宝剑已戳进了镜框。一刹那,地动山摇,天色大变,眼前的景物发生极致的扭曲,连各人看各人的脚都是弯弯扭扭的了。蓝秦雨惊慌失措道:"怎么回事?"后面梁菀大叫一声,秦天仰回头一看,顿时痛入心骨,呼道:"梁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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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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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2:32
原来蓝秦雨刚才把宝剑刺入镜框,打破了鬼界幻景一部分的结界,而鬼界力量妄想重组结界,所以两者争持导致万物扭曲。梁菀先前被秦天仰推到比较远的地方,刚好处于结界打破的边缘,两边受力不一样,上半部分身体受到严重的扭曲,而下半部分则保持正常,她的腰已经被扭了九十度,大量的血渗透了腰部的衣服,整个身躯呈现一种极其可怕的抽搐,脸上的表情虽然也已经被扭曲,但仍看得出痛苦万分。
秦天仰再也顾不得蓝秦雨还在身后虎视耽耽,用尽吃奶的力气扑了过去,抱起梁菀,再也忍不住泪珠扑簌簌地掉下来,急切地喊道:"梁菀,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你答话啊,你到底怎么样啊?!梁菀,你……你说句话……"喊到后来,声哑力竭,泣不成声。蓝秦雨显然也被眼前这种景象吓呆了,站在当地扶着宝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梁菀艰难地转过头来,对着秦天仰突然露出一个温柔万分的笑容,在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连衣裙映衬下,竟有一种别致的惊世骇俗的美丽,让人看过一眼就久久忘不掉,化为一个永远定格的风景。
秦天仰哭道:"梁菀,你觉得怎么样?我……我送你去医院。你会没事的!
你相信我,会没事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梁菀看看已经蔓延到脖子的血迹,摇了摇头,仰头对秦天仰慢慢地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留恋地,轻轻地,缓缓地摸着秦天仰的轮廓,还有那些浸入手心凉凉的泪珠,然后费力地轻声吐出两个字:"……逃……爱……"
秦天仰脸色大变,紧紧抱住梁菀道:"不……我不丢下你……梁菀……答应我和我在一起!答应我……"讲到最后内心慌乱失常,早变得语无伦次,然而无论如何他怎么拼命呼叫,也唤不回梁菀眼中渐渐散去的神采。梁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万般爱怜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带着满足的虚弱的笑容悄悄闭上双眼,在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有什么闪光的东西附着,最后化作一道清凉的无色痕迹在面颊象一颗流星流逝而过。
摸着梁菀的体温逐渐降低,从脚到头身子开始慢慢变凉,秦天仰象疯了一样,拼命摇着梁菀的肩膀,大哭大喊道:"不要!梁菀不要!!醒来!醒来!我求你醒来!!我求你……我求你……"哽咽声象是最哀怨的一首歌弥漫在被扭曲的天空中央,激起漫天盘旋的落叶无数。
秦天仰最终伏地大哭。他抱着的,是他精神的最大支柱,是他的未来所有希望所系,如今却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蓦然撒手离他而去。
蓝秦雨面入土色地站在原地,虽然说他心狠手辣,什么事都敢做,但是要做因为他的缘故而致死的人,梁菀还是第一个,这对于他来说不啻于第一次杀人。
他感到很害怕,但是面子让他不能立刻逃走,他只是怔怔地望着痛不欲生的秦天仰在大放悲声,再看着他慢慢地站起转过身来,低着头对他道:"蓝秦雨,我从来没有这么地恨过一个人,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秦天仰低低说完这句话,便俯身下去准备捡起镜子。蓝秦雨猛然醒悟,拔出宝剑指着秦天仰的咽喉道:"不行,把镜子留下,那是我们的。"秦天仰对那把宝剑视若无睹地照旧把手伸向镜子:"你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你肯定也不在乎杀多另一个人。杀了吧,杀了吧,我会回来找你的。"
梦呓般的碎语象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个恶毒诅咒,蓝秦雨全身寒毛耸立,退了两步指着秦天仰骇然道:"你……你……"秦天仰麻木不仁地捡起镜子,蓝秦雨以为他还要抱住梁菀的尸身再痛哭一阵,孰料他却面无表情地持着镜子神色平静地从梁菀身边经过,好象,那下面躺着的人是跟他素不相识的人,或者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人。
"秦天仰"蓝秦雨不由看呆了,一阵冷风吹过,他全身一震,缩起了衣领,还是夏天,但他总觉得今天的气候是属于初冬的季节。
巨大的阴影伴随着震耳的呼啸声投射到大地上,明媚的阳光温暖地抚慰着受尽创伤的大地,秦天仰无精打采地走出飞机的旋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废了的飞机票,他在揣测警长叫他来安徽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人生地不熟,茫茫前路,秦天仰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希望。报仇,报仇,何年何月才能报仇?严路承那惨白宽慰的笑容,梁菀眼里那一丝抹之不去的依恋和爱意,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重现,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他们都那么地相信他一定会回来为他们报仇,保校园安宁,可是自己呢?自己现在却象是个废物一样,久久徘徊在飞机场,蠢笨的脑袋想不出一条行得通的计策。请原谅我的无能,请原谅我……
秦天仰痛苦地抱住头,慢慢地蹲下身去。"老爷,你身体不好,用不用得着亲自来啊?叫我们代劳就可以了。""不行,为家族祈福怠慢不得的,何况九华山历代名山,我去了瞻拜瞻拜对身体也有益。"
简短的对话在秦天仰的心中擦出一丝火花。九华山?名山?蓝秦雨冷酷的脸在他眼前闪过:"我是佛门弟子,镜子是我的,我要为民除害。"秦天仰猛然抬头,终于明白了警长的用意所在。他们是在跟死灵甚至是妖怪在作斗争,没有法术的辅助,只靠凡人的躯体是无法与之相抗争的,要想破除歌谣,要想打败多出来的楼梯,要拯救一切人,或许只有西方的婆娑和金光灿灿的莲花宝座才能度此苦厄了。何况,要想打到蛮横专断的蓝秦雨,惟有采用"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在法术上彻底压倒他。
主意已定,秦天仰便远远跟着那一家人又是一番跋山涉水,不知不觉两天过后,只听那老人说了一声:"到了。"秦天仰抬头一看,不由一震,一座独特的青山耸然傲立在他的面前,那氤氲的云雾,那挺峭的松枝,别样的景色和青翠,特别是那不畏生的白兔,炯炯有神象是有灵性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镇定的神态象是接引那些成佛的人前往西天极乐世界的神兔一样。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果然,九华山漫山都透露着一种让人感觉很舒服的清凉气息,远处白烟袅袅,便是寺庙所在地。秦天仰从来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拾级而上,一边欣赏风景,正赞叹不已时,一个小和尚在前面担水缓缓而行,秦天仰忙追上客气地问道:"请问贵寺方丈在哪里?麻烦引见一下。"
小和尚甚为礼貌,放下水施礼道:"施主客气了,在庙内随喜,如果没有大型法事,方丈不会出来的。"秦天仰知他误会了,解说道:"我不是来观光的,我见你们方丈是想投入贵门派之下。"小和尚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施主神清气爽,为什么要皈依三宝?"谁知秦天仰比他更大吃一惊:"什么?加入你们那派要做和尚的么?"
他心里暗暗奇怪,看蓝秦雨不象是个和尚的样子呀。小和尚见他一惊一乍的,道:"小和尚也不是很明白,这样吧,我替你通报方丈,看方丈怎么说。"秦天仰喜出望外,赶紧道谢。
九华山方丈得知居然要有人投入他们门下,而且听门下弟子描述,此人气质不凡,似乎是大学生一样,疑惑万分,旁边他的师弟却喜之不胜:"这不正说明九华山名望高,所以才会有人趋之若骛嘛。赶快叫他进来。"方丈阻止道:"慢着,这里面肯定有鬼。我出去看一看。拿我的禅杖来。"
秦天仰正百般聊赖地在庙中瞻仰佛像,拿了一根香钻研它该先插到哪个香炉时,刚才那个小和尚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拍掌道:"方丈过来了。"秦天仰一吓,手中拿着的香没处放,只好往旁边胡乱一丢,只听见衣缕飘沓声从远及近而来,一行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渐次行来,秦天仰打量着当中一个胡子特别白的,手拿着禅杖的必定是方丈,逼上两步恭恭敬敬行礼道:"秦天仰见过方丈。"
方丈点点头,正要细细看看秦天仰时,禅杖上面的铜环却开始有了轻微的互相碰撞,并且随着秦天仰的逼近碰撞得愈为激烈,"法器共鸣?!"方丈心底一沉,但他却不动声色,暗地里"自在无边"一招封住了禅杖的反应,正色道:"刚才听他们说施主要投入九华山门下,深感厚爱,虽然说我佛普度众生,但是佛缘不可求,刚才老衲观施主气色,尘缘未了,难守莲台之下,无成青灯之侧,还是请施主别投高处。"
方丈虽然说了这么一大通,但敏感的秦天仰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方丈是在客气地拒绝他,方丈旁边的一个老和尚先急了,他们在里面明明已经说好了的,出来看看情况怎样再集体讨论,谁知方丈竟然一出来等也不等就下了判断,开口道:"师兄……"方丈却不等他说完,打断了他的说话:"我为方丈,寺中之事由我作主,其他人不必多话。"
秦天仰忙辩解道:"方丈,我来投入九华山门下是有用意的,请听我解释。
"方丈眼中似有不忍之意,但他却决然大手一挥:"知客僧,送客。"眼见报仇的希望就此断送,而这方丈却不明原因地赶自己走,秦天仰顾不得其他,张开双手挡住方丈的去路,大声道:"大师为何不听我解释一字半句,就急着要走?九华山既然是名山大派,难道不问缘由拒绝他人的请求是你们的规矩?如果是这样,你们怎么配得上称作是大慈大悲度世间一切苦难的佛门弟子?"方丈勃然变色道:"九华山容不得你污蔑,这里也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给我出去。"瞬时,就有两个青年和尚拉着死活挣扎的秦天仰拖出了庙门。
秦天仰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窖,他没料到他的第一部计划会这么轻易地给人推翻,严路承的仇,警长的仇,梁菀的仇,所有的所有,断在蓝秦雨的手上,也断在这个同为佛门中人的方丈手上,难道那些号称降妖伏魔解救世人的和尚都是道貌岸然之辈?
秦天仰悲愤之极,朝庙门大喊道:"方丈,我求你听我解释,我千辛万苦差点把命都丢了才来到九华山,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我求你听我解释!哪怕你不收我,只听我解释一句,你这样武断地把我赶走,只会毁了你九华山的名誉!方丈!!"
山门里面静悄悄地毫无回音,秦天仰喊着喊着,眼泪又不由流了出来,来来往往的旅客奇怪地看着他,他也不觉得,他只看见严路承的双手在他面前张着,警长的脸在他面前扭曲着,梁菀的血在他面前流着,他处处碰壁,难道在强权之下真的毫无完卵?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轻弹处。
"方丈……"秦天仰渐渐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肃穆庄严的山门前,跪在了庄严暮霭的佛像前,也跪在手拈柳枝慈眉善目的观音前,什么大慈大悲,什么救苦救难,都是骗世人的鬼话!山门里,方丈和那些师弟们一个个听得泪流不止,方丈不禁仰天长叹道:"不是我不收,而是收不得啊。九华山的名誉毁也罢,成也罢,这是我们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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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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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3:12
跪了半晌,山门始终毫无回音,秦天仰再也没这勇气求下去了,也丢不起这个脸,为了报仇他连尊严也一点不剩地给了人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学会了蓝秦雨的冷笑。原来自己没事的时候不觉得,原来这个世上竟然是那么地残酷。秦天仰慢慢地立起身来,用仇视的眼光打量了九华山三个字,转过身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身后是虔诚的人们还在为自己的心愿呢喃有声,与和尚们的唱经颂吟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代表公平与正义的无纶之音。
"秦天仰请留步。"无精打采的秦天仰被吓了一跳,只见前面山石处立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和尚,正怜悯地看着他。难道是方丈回心转意?秦天仰狂喜之下直奔而去,抓住那和尚的衣服,左右摇摆道:"你说你说,什么事什么事?"
那和尚叹道:"我是来告诉你为什么九华山不收你的理由的?"九华山不收自己的理由?秦天仰一怔,那不正是他刚才苦苦要求方丈说明的吗?忙点头道:"对,对,为什么不收我啊?"那和尚道:"你刚才求方丈听你的苦衷,我猜你必定是被厉鬼追杀,才会来九华山的对不对?"
"厉鬼追杀?"看着秦天仰莫名其妙的样子,那和尚道:"对啊,我刚才偷听方丈说话,他说你身上冤气非常,不是一般的法器可以镇压得了的,不是被厉鬼追杀,也是晦运常绕,如果不自己留心,命恐不长久啊。"看那和尚一脸诚恳,不象是骗自己,难道说那最初的凶手不是人?
那和尚又道:"还有,方丈说你身上藏着一个古怪的法器,这个法器好象是什么禁令,九华山死活收不得你入门的。接下来还说什么你眉中黑气太过浓厚,无法解救,若是死了便会有损九华山名誉之类的。"说到这里,他的面皮也禁不住红了。
秦天仰见他竟然有如此勇气自爆家丑,肃然起敬,微笑着道:"这也怪不得你们方丈,现在世风便是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去做呢?实不相瞒,我身上只有一个捡起来的镜子,并没有什么你们所说的法器。九华山既然有难处,我也不便强人所难。小师父既然来告诉我这些事,不妨好人做到底,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秦天仰的去处?"
那和尚微微摇头道:"我正想来劝你,九华山虽然不敢称佛门第一,但也小有名声。连方丈都忌惮如此,其他门派就更加不能收了,就算是号称佛门圣地的五台山都不例外。"全部都不收?这对于秦天仰来说不啻于第二道惊雷,他睁着一双惘然的双眼望着那和尚,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和尚似乎有不忍之意,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我不忍心见施主身陷危境而不自知,所以特地偷偷下山相告。施主要早日做好打算,不日那厉鬼一定会追上门来。心常存佛,希望能保施主平安。"说完这句话后,那和尚连秦天仰的脸色也不敢看,匆匆掉头走了。"哐啷"一声,那和尚悚然回头一看,只见一面破烂的镜框在秦天仰面前颓然跌下。
"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而且又不是你下的手,就吓得这样。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地让它给留走了。以后你叫我怎么放心把大事托付给你?你太令我失望了!"蓝秦雨满脸羞愧地跪在地上道:"是弟子的错。弟子当时给周遭的情形给吓糊涂了。请师父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弟子一定将功赎罪,把那面镜子追回来。"
那人"恩"了一声道:"好罢,我暂且相信你一回,刚才九华山那边传来消息,秦天仰已经到了安徽,给九华山拒绝后,他一定会遍访名山大派,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你要尽快去阻止他,把镜子给我夺回来。你要记住,你做的是造福世人的千秋大业,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必要的时候不妨用些手段,伤亡一些算不了什么。我们要救的是苍生,那些个人的利益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好好记住师父的这些话吧。"蓝秦雨忙叩头道:"是,弟子这就出发。"
漫无目的地在林中闲逛着,看着陡峭平仞的悬崖,秦天仰几次有跳下去的冲动和欲望,但他最终还是压制下去了。他一开始不信那和尚的说话,但是碰壁了几次之后,他才发现,九华山已经算是最客气最温和的了。
警长用生命苦心策划的唯一一条路就这样被一步步地断送了。是他秦天仰无能吗?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永无出头之日,就永远没有回到校园的希望了。
秦天仰疲累地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掏出那面镜框感慨万千地看着:"如果能评选什么东西对一个人的人生改变最大,镜子老兄啊,我肯定选你。为了你,我现在都象个流浪汉一样了。警长的钱已经差不多花光了,你接下来难道要我沦落到大街上乞讨为生吗?"
"大胆冤魂,你往哪里逃?"林子深处突地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声。冤魂?!
秦天仰对这两个字简直敏感到了极点,也跟着大叫一声,全身颤抖。他话音刚落,一个绿衣人影快速窜出,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了过来:"冤魂受死吧!"
秦天仰万万想不到她来得这般快,这下子连叫都来不及叫出声,匕首就快到咽喉,情急之下拿起镜子往前一送一挡,只听那女子惨叫一声,还没感觉匕首刺到镜子,她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地滚成一团。怎么会这样?事起突然,秦天仰呆若木鸡地举着镜子看着那名奇怪的女子。
"琴儿!你怎么了?"从林中跑出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的男子,秦天仰一见他,立即血液倒流,鸡皮顿起,心里直叫完了完了,因为那个男子的装束跟蓝秦雨简直一模一样!难道是蓝秦雨的同门追杀到这里来了?秦天仰想站起来跑,可是才刚受了惊吓,腿现在软软的,连伸动一下都不成,整个人等于是瘫痪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那中年人凶神恶刹地扑了过来:"小叫化子,你到底对我的琴儿做了什么?"
那倒在地上的女子发话了:"爸爸,不关他的事,是我弄错了。你快别管他,那东西逃到后面去了,抓它回来才紧要。"中年人似乎很听那女子的话,恶狠狠地瞪了秦天仰一眼,手抓出一张符纸,叫声:"莲台生光,冥鬼现形!"符纸一挥,在空中自动点燃,林子那边突然传来奇怪的"吱"的一声,秦天仰循声望去,只见一团朦胧的白影隐约若现地漂浮在半空中,秦天仰认得那黑气,吓得更是全身抖缩,指着它失声叫道:"死……死灵?!"中年人横了他一眼,转身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葫芦,对准那白影说了一句:"收!"白影化为白烟收入到葫芦口中。
秦天仰开始还怔怔地看着,蓦地眼睛一亮,这两个人会法术?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然而,秦天仰没有料到的是,这却是他日后成为佛教叛徒踏出的第一步。
年人收了那死灵后,忙转身去扶还倒在地上的女子道:"琴儿,你没事吧?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爸爸,是女儿自己不小心,怪不得那个人。既然事情已经完了,我们还是赶早出去吧。"那中年人见她没事,脸上早笑容满面:"好,好,我们这就出去。"
"两位请留步!"脚里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秦天仰从来没象现在这般快速地跳起来,拦在中年人和那女子面前。那中年人赶紧护住那女子,对秦天仰吼道:"你想干什么?我已经放过你了,你不要自己没事来讨打。"秦天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位是不是懂法术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女子答道:"是啊,你要做什么?"秦天仰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吓的那中年人连声道:"你想做什么?快点起来。"秦天仰抬起头来,那种肃然坚毅的表情令两个人同时一怔,秦天仰叩头道:"秦天仰恳请两位收我为徒。"
"啊哈?"那中年人打了个饱嗝:"你这小子肯定是脑子有毛病,看见什么想学什么。你赶快起来吧,我们不收徒弟的。再说,你这小子有没有一点廉耻感啊,一见到人就跪啊跪的,难道你前辈子是个做奴才的?"
那女子见秦天仰对于中年人的叫骂不声不响,心生怜悯,柔声道:"学法术是一件危险的事,学了它就要跟妖魔鬼怪打交道,随时都有性命的危险。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就算你真要学,也不必跟着我们,世间这么多名山大派,五台山、九华山,你随便投进一个都能得遂你心愿的。"
那中年人不耐烦地道:"琴儿,跟他说这些干什么?我们走。"两人转了个方向正要举步前行,秦天仰突然又闷声不响地冲了过来,故技重施地跪在地上。
那中年人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秦天仰炯炯地望着他道:"你们说的话都没错。但我不是一个普通人。你们说我不知廉耻,我以前很懂得廉耻两个字,可是当我跪在九华山的山门下整整几个小时,忍受众人的指责詈骂甚至于侮辱,只是希望九华山的人能出来跟我解释为什么把我拒之于门外的理由,而最终不得在鄙夷的目光中离开山门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知道廉耻是什么意思了。你们叫我不要学法术,因为那担当着生命的威胁,可是又有谁知道,为了这个生命的威胁,我已经失去了最亲的朋友和同伴,还有我的最爱。我的身上背负着十几条人命的冤屈,肩担着未来十几条人命的安危。就拿我来说,由于被厉鬼追杀,不得不流浪于此,以苟延残喘。生命的威胁对于我来说早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我到现在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怕了,学不到法术,解不了冤屈,那才是我最大的廉耻和对我生命的最大威胁!"
那中年人怎么料到秦天仰竟然有这么一大堆话出来,句句在情在理,直堵得他说不出一个字来。那女子忙扶起秦天仰问道:"为什么你会被厉鬼追杀?是什么样的厉鬼?九华山为什么不收你?"
秦天仰忍住内心情绪激动,把整件事情的大致脉络明明白白讲述了下去,隐藏了歌谣和多出来的楼梯,只是模糊地说校园里有一个神秘的凶手为了达成它的目的,正不惜一切手段掀起腥风血雨,当然,重点还是放在蓝秦雨的凶残狠毒上,借机抨击了所谓的佛门弟子。
那中年人只听得连连点头叹道:"唉,佛门都叫这些人给败坏了。长此以往,佛将不佛啊。"秦天仰见他的话语有所转机,接口道:"我看大叔装束,必定也与佛门有所关联。大叔既然同情佛门遭遇,就更不应该撒手不管。"中年人道:"撒手不管的确是不应该的,但是你也甭指望我会收你为徒。收徒弟是我的大忌,哪怕你请得到西天如来佛老亲临,我也是不收你的。"秦天仰原以为有望,不料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急道:"为什么?"中年人"嗐"了一声道:"既然你都这么有胆色爆出你的出丑经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真正身份。不错,我是佛门弟子,法名六性,不过,是一个被废出门派的弟子。我原属岳麓山派,只因为我遇见了琴儿的妈妈,动了凡念,做了出格的事,后来事情败露,生出这孩子来,师父大怒之下将我逐出师门,并且严禁我再以岳麓山派弟子自居,不准收徒弟,也不准将法术私自传授于人。我只好带了这丫头四处闯荡。我感激师父不废我法术之恩,况且本来是因为我的关系给门派抹黑,我唯一能让师父少生点气的办法就是不能再违抗师父的命令了。所以我绝对不会把法术传给你。这样吧,我替你收拾那个什么凶手,你看如何?"中年人在述说往事时,被称为"琴儿"的那女子在一边垂泪不止。
秦天仰已听傻了眼了,中年人没料到他的经历,他也没料到中年人的身份是这么曲折。照中年人所说,的确想求他收自己为徒弟比进九华山还难。难道说,就连上天也不给他这个机会?就连送上门的师父都要活活剥夺走?
中年人看秦天仰整个人都快要软下来,心也有不忍,正要开口劝慰,秦天仰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问道:"你说师父不肯让你主动教法术给人是不是?"中年人给他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道:"是啊。"秦天仰又道:"但是师父禁得了你却禁不了外人是不是?"中年人满头雾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秦天仰一字一句道:"如果是我偷学你的法术呢?""什么?!"中年人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你不要开玩笑了,按照我们门派的规矩,如果发现有人偷学法术,是要做佛门叛徒看待,不仅要挑断筋脉,废掉全部法术,而且死后还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为了严路承,为了警长,为了梁菀,也为了校园苍生,如果要解决所有的事情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话,那么,"秦天仰从容地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缓缓地跪在了讶异无比的中年人面前:"秦天仰愿担此重任!"
作者: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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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3:37
"你……你……"中年人指着秦天仰,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转头望望那女子,那女子也是一副忧虑的表情看着他,中年人深呼吸一口气,象是作出了某个重大决定一样,把袍袖一甩道:"我反对!佛以天下苍生为念,我们要做的,就是挽救苍生的性命,你现在反而要求我帮助你自虐,这个我绝对做不到。我已经答应了为你驱除厉鬼,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自己去收服呢?"
这次秦天仰没有再激动,他只是向前跪了一步,含泪道:"佛既以苍生为念,自然不能只是管苍生的性命。佛了解苍生的痛苦吗?亲眼看着一个个朋友遭受死亡的危险,本想着自己能解救他们,于是一力挺起这重担,到最后才发现,正是自己的愚笨导致了事情的恶化,不仅如此,反而让他们一个个为了保护你撒手西去。最想要帮助人的最终却成了最需要人帮助的,这便是我心中最大的痛苦。大叔帮我驱除的只是厉鬼,却驱除不了我的心结。我想尽千方百计学得法术,也只是为了求心理一个安慰而已。请大叔成全我。"
那女子突然也跟着跪下道:"爸爸,你教过女儿,凡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求你的这件事虽然荒谬,但是总归是正道宗旨。事有变通,爸爸也不必固执了。"
中年人吃惊道:"琴儿,你……你……"看了看秦天仰,半晌,仰天长叹道:"师父,弟子又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了。"秦天仰和那女子相顾大喜,秦天仰忙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拜见师父。"那师父看上去似乎是很感慨的样子,挥手叫秦天仰起来,又跟那女子认过了:"拜见师姐。"那女子抿嘴笑了半天,才道:"罢了,你还是叫我师妹的好,这样叫怪别扭的。"师父道:"那怎么可以?你比他先入门,照理自然是你辈分大。"
那女子笑道:"爸啊,我们这里又不是正宗门派,叫什么都没外人看见,而且我早想有个哥哥了,当姐姐多麻烦啊,还要照顾这照顾那的。"师父无奈道:"罢了,随你了。"秦天仰哭笑不得站在那里,只好又重新见礼。那女子先笑着施了一个礼道:"见过师兄。"又笑道:"我的名字叫金琴,你叫我琴儿就行了。"
又向着师父一笑:"爸爸就是这么叫的。"秦天仰只得道:"师妹好。"师父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们两个以后要相亲相爱。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去吧。"
三人一行走,金琴一边向秦天仰介绍他们的工作。原来麓山派属于佛教禅宗的南支派,崇尚心的修行,特别提倡顿悟,鄙视繁文缛节,所以在法事方面追求形式简单明了。秦天仰听得不住点头,心里暗道:"怪不得师父行事这么豪爽大方。"想着,又忙问师父道:"那我什么时候学法术?"
师父道:"今天晚上就教你。"秦天仰又惊又喜:"不知道学什么呢?"师父道:"你先把金刚经给我抄十遍。再去正堂敲木鱼敲到天亮。""什么?!"金琴不禁"扑哧"一笑,忙解释道:"一开始学法术都是这样的。爸爸可不是存心捉弄你,我三岁的时候就被逼敲木鱼了。对不对,爸爸?"父女两人会意地一笑,只剩下秦天仰还在莫名其妙地寻思:"敲木鱼跟学法术有什么关系?"
正堂里,秦天仰正在给佛前上香,若有所思地念着些什么。"师兄!"金琴象一只小鸟般飞进了大堂,秦天仰含笑回道:"琴妹早。"金琴笑道:"还早呢。都快九点了,你也不来叫我,让我睡得这么晚。"说完,脸一红,低下头,偷偷看了一眼秦天仰,又道:"你来了快有半年了,觉得怎么样?"
秦天仰道:"觉得自己好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很看不起那些念经的和尚,觉得他们好象骗了人钱一样,但现在自己学起来,才觉得奇妙无穷,师父当日说的'以天下苍生为念',这般宽广的胸襟,如果没有这些佛经的修身养性,恐怕难以熏陶到。"金琴道:"爸爸也说你长进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秦天仰这才想起,问道:"对了,师父呢,怎么没看见他?"金琴道:"爸爸有事出去了,不过他留了一项任务给我们两个,要我们两个去一个地方去收服冤魂。"这还是秦天仰第一次出去实践他的法术,兴奋到他赶紧问道:"太好了。那个地方在哪里?"
金琴道:"郑州。"话刚说完,就看见秦天仰的身子微微一震,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秦天仰平静地道:"那是梁菀的家乡。"
你还记挂着她么?"秦天仰把香插到香坛中,跪在蒲团上行了三个礼,才起身沉声道:"她本来可以快乐地活在这个世上,象她这种聪明活泼的女孩子,又那么漂亮,就算没有我这个蠢物,也有很多优秀的男生去追求她的。她是因我而死,我觉得欠得人情最多的就是她。我忘不了她,就算她死了,可我总觉得她还活在我身边一样,陪着我吃饭、玩乐、学习。她说过会一辈子守护我的。"说到这里,秦天仰神色凄楚地闭上了眼。
金琴怔怔地看着,半晌,两滴大大的泪榍那牡划过面容,"滴答"一声掉在地板上,惊动了秦天仰,睁眼一看忙道:"琴妹你怎么也哭了?真是我的罪过了。"
金琴拭去泪珠,勉强笑道:"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替那位梁菀姑娘高兴。她如果泉下有知,她一定会不后悔当初选择了你这么一位情深义重的男生的。你要知道,并不是世间每一位姑娘都有这样的福气的。"说到后来,金琴的语音却越见哽咽,以至说不下去。
"琴妹,这又有什么好伤感的……"秦天仰手忙脚乱地拿手帕给她擦眼泪。
金琴打起精神,强自欢笑道:"这也是。快出门了,我倒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间小房子,反正现在无事,不如我们到后山的林子里玩玩,看看风景,师兄你说好吗?"
一来是少年人心***好游玩,二来也为了安慰金琴,秦天仰兴致勃勃道:"好啊,我们去罢。"
时值炎夏七月底,骄阳当空,后山早开满了一片一片的紫荆花,紫红如同古代神话中的"息壤"迅速蔓延开来,不多时日已铺遍了山头,灿烂得犹如西方的婆娑,在微微的光芒折射中透露着一种野性的娇艳,人置于其中仿佛身处玄幻,似真似假,非虚非实,亦喜亦忧,有飘飘欲仙之感,因此师父亲笔在入口石碑处题字:"仙幻林"."对了,琴妹你看,"秦天仰指着一面光秃秃的平滑的岩壁道:"那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画纸啊,师父怎么没想到在这上面题点东西?"金琴道:"爸爸说他文才本来不好,所以只题了这三个字,我是女孩子家,不好上跳下窜的,师兄不如你来题吧。"
"啊?"秦天仰为难道:"可是我的文才也不好啊。"金琴笑道:"又没叫你题诗题词的,你心里想什么,写出来也行的啊。"秦天仰略一思索,道:"好,我就写我想的这几句话吧。琴妹,借你的剑一用。"只听"噌噌"几声,石壁上现出了两行共八个字:"不报此仇,永堕奈何!"金琴心下黯然:师兄,你的心里就只有报仇,你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比报仇更美好更值得你去做的事情。
二人攀上山头,突破紫荆花枝的层层阻挠,来到了一片小空地上。秦天仰惊喜道:"我竟不知道这里有片空地,还以为到处都种满了花呢。有这块空地真好,我们就可以……就可以……可以……"他口口声声说好,却"可以"了半天也没可以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向金琴道:"琴妹你会用这块空地来干什么呢?""我吗?"金琴嫣然一笑:"我喜欢跳舞。我常常在这里跳舞,师兄我跳支舞给你看好不好?"秦天仰忙道:"好啊好啊。我还不知道琴妹会跳舞呢。"
金琴手微微抬起,身子幽雅地转了一个圈,带起的风吹落附近枝头上的紫荆花,围绕着她也开始盘旋飞舞。只听她口中轻轻唱道:"红袖飞散,惊散天际云残,独倚夜阑,人影姗姗,共斟翼然,愁对千杯空盏。壮士扼腕,醉卧秦淮画舫,金戈大漠,黄沙茫茫,醒来却觉,帘内依稀梅香。"
秦天仰不禁拍手大声叫好。此时,一阵清凉的风柔柔吹过,掀起青丝飘飞,淡红色的紫荆花瓣漫无边际地舞起,和那娉婷的身影完美地融合为尘世间最动人的风景,浅浅的笑容在绯红中闪现,刹那间浪漫落了整整一地。满眼灿烂的绯色,在微风的和浅浅的光晕,不知在什么时候那牡爬到了金琴的脸上,不快而又稳重地蔓延到脖子上,与紫荆的颜色混在一起,舞姿飘动处,早已分不出哪是人哪是花。秦天仰已整个人呆在那里,痴痴地看着这原本属于天上的景象,在这一刻他才蓦然发现,翩翩起舞的金琴仿佛是瑶池琼宴中的天仙,美得不可方物。
正念及此处,金琴的歌声却又变了:"漫地残荆怎堪扫,独镜断簪晨钟早。白头空对花颜去,不忍清梦为谁困,归来兮,损容悴憔留幽草。"
歌声凄恻无比,秦天仰听得只想落泪,歌了舞尽,金琴的眼中早蓄满了两滴大大的泪珠,只强忍着不让它流下。秦天仰叫道:"琴妹,好歌好舞,只不过你前后唱得好象是两种意境一样。"
金琴低低道:"第一首是妈妈和爸爸一起作的,妈妈写了前半首,爸爸接了下半首。而第二首是妈妈临死前唱的,她望着爸爸来,可是爸爸始终都没有来看她,她只好寂寞地死掉了。那里面暗含着我妈妈的名字,她叫荆草。最后,真的如同她诗里说的那样,'损容悴憔留幽草'."泪珠终于倾然而下:"我妈就是死在紫荆花下的,所以爸爸才会在这里种了一山的紫荆花纪念妈妈。"
秦天仰道:"我没想到这片紫荆花林对你们有这么重要的意义。琴妹,别伤心了,你妈妈在地下也不愿意看见你不开心的。"金琴正要回答,手机却响了起来。金琴接通后听了半晌,脸色大变,挂掉后对秦天仰道:"是爸爸的电话。他叫我们立即起程,火速赶到郑州去。那户人家据说害死他们祖宗三代十七口人的诅咒复活了。"秦天仰忙问道:"那户人家?到底是哪户人家?"金琴似乎有点不敢正视秦天仰的眼睛,嗫嚅半天才答道:"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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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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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4:07
"梁家?!"秦天仰的脸色瞬间象布满了黑云的天空,阴郁得那么令人害怕:"哪个地方的梁家?"金琴有点恐惧地往后退了两步道:"师……师兄,请你冷静,爸爸没有明说,未必那个梁家就是你想的梁家。总之我们还是尽快赶过去的好。你刚才也说过,以天下苍生为念是我们的职责,难道就为了那梁家不是这梁家你就不去了?"秦天仰幡然醒悟道:"对了,我刚才真的有点被疯魔了,怎么老是想到这上面去?世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呢?我们出发吧。"
二人连夜兼程赶到了郑州,找到了那个委托他们的人。一路上,秦天仰都有点心神不定,无法集中精神复习功课,虽然强逼着自己念了一卷经,但终究没有多大效用,只好一个劲地安慰自己:世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呢?但是,世间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秦天仰第一次领略了造化弄人的含义。
"我叫梁愈,是这个本家的远房亲戚,七年前嫁到东京,就再也没回来过。今天是我嫁出去后第一次回来。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怪异的事。"
一个愁眉不展的少妇坐在秦天仰和金琴的面前,年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五,但是眼角处却出现了几条鱼尾纹,似乎是不堪生活的重负和麻烦的骚扰:"我家先生是做生意的,在东京开一家报刊杂志的小集团,一开始生活还算过得去,但是由于后来经营不善,又给那些大企业欺压着,集团终于破产了,生活越来越拮据,我先生因为受气的缘故生了病,我实在没法筹出钱来请医生了,只好又搬回了国内,希望能向我的娘家求救。但是,我的娘家并不富裕,最后还是我的表姐想出了个法子,她说她继承了她叔父的一幢大房子,但是她一直不敢去接手,因为那幢房子不太干净。她说如果我急用的话,她自愿把房子送给我,然后或者把里面装修一下卖出去,或是在里面开间店都好。"
"我明白她说的不干净的意思。叔父一家四口人就是在二十年前不明不白地死在那幢房子里的,警方调查到现在,仍然无法得出结论。可是那时我已经家徒四壁,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匆匆忙忙地就按着她给的地址去看了房。天哪,我不知道那远房的叔父竟这么有钱,这么大的房子,就是在今天也代表着一笔巨额的遗产,更何况是在久远的年代。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的关系,房子显得有点阴森,我也没管那么多了,立即搬了进去。我想着要是卖了钱,说不定又一下子花光了,看这房子靠着马路,我就想开个小店,长久地服侍我先生。房子太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从本来很紧的手头又抽出一点钱来请了张妈,让她暂时帮我看顾,等我开了店一个人就应付得来。"
"于是我和张妈很勤快地打扫着,张妈打扫到大厅里偏侧门还有一个小门,似乎是密室的样子,她找来找去找不到开它的钥匙,于是走来跟我商量。经过我们一番试验,发现那一大串钥匙里面没有能够开得了的。我因着叔父死的关系,心里还有点惧怕,便吩咐张妈不必去管它,赶紧把她赶出那个地方。我以为这样就没有事了,唉,可是我当时竟没有看见门上的锁已经被手脚粗笨的张妈弄开了一半。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先生终于出事了。
在一天晚上,他象往常那样去睡觉,我留了一盏台灯便退出来去厨房准备好明天的早餐。那样的大房子,厨房是离卧室比较远的,当晚又风雨交加,我只能听得见外面雨打屋檐的声音。大约是在十一点的时候,我才整理完回卧室准备睡觉。那时我惊异地忽然看见,在我先生的房里有三个人影,除了我先生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两个是陌生的从来不曾看见过的。在这种下雨的深夜,我前后门都已经锁住了,我先生在这里举目无亲,还会有谁来拜访他呢?那两个人好象在使劲拉扯我先生,而我先生伸出一双手在空中乱抓,好象是在呼救。我当时就惊恐地叫了起来,拼命地跑前去拉开门。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先生还举着双手僵硬地停在空中,见我来了,艰难地露出一个惨笑。我扑过去,发现他两只眼睛已经目光散乱,看不见东西了,而病情也突然恶化,已是奄奄一息。
我抱着他惊惶失措只会大哭,他这时却努力靠近我的耳朵,轻轻说了两个字:'女儿……'我惊讶道:'先生你糊涂了,我们从来没有儿子女儿的啊。'先生摇了摇头,他似乎还想再多说什么,可是他已没有了力气,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就把我永远抛下了。"那少妇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我报了警,一口咬定在我先生房子里的那两个人就是杀人凶手。可是警察调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当晚并没有一个人进去过。当晚下着雨,如果有人经过的话,一定会在走廊、花圃里留下脚印,可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自己的鞋印。同时法医的报告也出来了,我先生是死于病情突然恶化,与外界毫无关系。
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可是人都已经去了,丧礼是第一大事,我只得强忍悲痛,来准备丧礼要做的一切事情。我的姨母也来帮我的忙,听完我的叙述后,她整张脸变得跟死人一样难看,又青又白的:'是诅咒!是这家人下的诅咒!'我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她说:'你这个远方叔父一家人死的那时,他口里喊着的也有女儿这两个字!'"
"你们可以想象我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在我的强烈请求下,也请他看在我死去的先生份上,她终于非常不情愿地提起这个家族极力想遗忘的往事。
跟我想的一样,这个远房的叔父是靠石油起家的,非常富裕,这幢房子还仅仅是当年的中心部分,在这个房子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庭园。
夫妇俩事业得意后,就把兴趣从工作转移到别的方面来。有一年,他们喜欢上了捕捉奄鸬那是我们家的叫法,我不知道外界是怎么样叫的,这种鸟在现在已经灭绝了,就是在那时也算得上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野物。
奄鸬在平常的森林里已经找不到了,就是在国家动物园也难得见到几只,为了捕捉它,夫妇俩不得不经常转战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原野森林。那时我姨母跟他们交好,常劝他们别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但是他们很得意地向她炫耀着花了几十万买回来的德国气枪,说有了这个谁都靠不近他们。
一天,他们抱着独生的只有两岁的女儿来到我姨母的家,说是要把她托付给姨母照顾几天。
我姨母很惊奇地问:'你们要去什么遥远的地方么?'因为她很明白,这个女儿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也为了让她多长阅历,夫妇俩去哪里都会带着她。
叔父很抱歉地笑笑道:'我们打听到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据那里的土人说里面很多奄鸬,但是我们查过史志,知道那里曾经是苗族居住过的地方,以前有一段时期巫术很盛行,虽然现在他们已经迁移走了,可是有人说看见有一些巫女不愿离开这个地方而躲藏了起来。她们虽然已经都老了,但是都还拥有诅咒人的能力。我们担心女儿没人照顾会有不测,所以麻烦你照顾她几天。大家都是亲戚,我放心点。'
我姨母觉得有点奇怪,家里那么多仆人,还有爷爷奶奶,放在家里有什么不安全的呢?可是她没有再问下去,她看出夫妇俩急着要走了,就接下了这个女儿。"
"不祥的事终于降临了。夫妇俩一般去少不过两天,多不过一个星期,可是这次他们一去就去了半个多月,我姨母觉得事情不太妥当,前去他们家来拜访。
爷爷已经病卧在家了,只有奶奶在接待我们。我姨母跟她谈了自己的忧虑,可是那奶奶看上去非常淡漠,只是一个劲地说没事的没事的,叫我姨母回去。
我姨母回去后,觉得越来越奇怪,终于忍不住要报警了。但是,就在她刚想要报警的时候,那个老奶奶仿佛得知了她的意图,打电话通知她说那夫妇俩已经回家了。
夫妇俩回去竟然不先去接自己的女儿?我姨母知道肯定出事了,于是带着他们的爱女火速赶到他们家。果然,夫妇两个都发着高烧,脸色通红地被人用担架抬了回来,其中女的一条胳膊还染得鲜红,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家族的人都被震惊了,陆陆续续赶了过来。我姨母反而是最后得到消息的,所以是最末尾才赶了过来。当我姨母一进庭园的门,奇迹般地一直昏迷不醒的夫妇俩都醒了过来,口里呢喃着:'女儿……女儿……'
我姨母赶紧把女儿带到他们面前。叔父突然猛睁开双眼,狠狠盯着我姨母,把我姨母吓了一大跳,只听他用很沙哑的声音说:'还我女儿!把女儿还给我!!'
我姨母惊恐万状地赶紧把他的女儿推向前面,可是他好象根本没有看见一样,只是盯着我姨母大叫:'把女儿还给我!把女儿还给我!'女人开始哭了起来。
可怜他那只有两岁的女孩还什么都不懂,只是眨着一双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在床上痛苦地挣扎。那种场面她想起来都觉得心酸。
夫妇俩最后是喊着那句话喊到心力衰竭,没有力气而渐渐再度昏迷死亡的。
到死他们都没认回那个女儿。警察来验尸却什么都验不出,只清楚女的胳膊上的那道伤口是被一种类似旧石器的尖锐利器刮伤的。最后姨母只得把那可怜的女孩子托付给了那奶奶。
三天后,警察在庭园里发现满脸笑容的爷爷和奶奶的尸体,而那小女孩从此生死不明,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仆人们都说自小女孩被领回家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就象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姨母说,那肯定是受了遗留下来的巫女的诅咒,也许,连这幢房子也没有幸免。"
秦天仰和金琴对望一眼,脸有异色,金琴笑道:"我明白你来找我们的原因了。我想先冒昧地问一句,你有这家人的相片吗?"
秦天仰抢着道:"我想先问你一下,你知道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吗?"
少妇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为难,不知道先答哪个问题好,金琴看了秦天仰一眼,对那少妇道:"你先回答他的问题吧。"
少妇道:"听我姨母说,她的小名叫作婷儿,但是正式的名字她不会读。我姨母是个只受过小学教育的人。
"婷儿?秦天仰一怔,道:"好了,我没有问题了。"
"相片嘛,夫妇俩死后,里面的东西被没良心的仆人洗劫一空了,他们本来就是不爱照相的人,不过我姨母那里还有几张,我知道你们一定要看,所以就去借了来。"少妇絮叨道,起身将那张相片拿了过来。
相片上一对年轻的夫妇笑着,抱着同样都在笑着的粉嫩的女儿,男的显得意气飞扬,女的则娇艳如花,秦天仰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妻子的眼睛,半晌,终于摇了摇头。
金琴道:"好的,照片我已经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现在我们要去那房子里看看,能陪我去吗?"那少妇听见此话竟吓得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不……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
秦天仰无奈道:"琴妹,看来是给吓着了。我们还是两个人去会会那幢鬼屋吧。"
尽管之前有那少妇的叙述作为铺垫,但是当秦天仰和金琴看见那幢房子时仍忍不住惊讶了,虽然因为年月久远而到处破败不堪,可屋顶、梁柱上的花纹雕饰依然精美无比,主人虽失,气势仍在,从旁边残留下来的庭园的痕迹,似乎可以想象出当年这里是如何一番熙熙攘攘金银琉璃的贵家景象。
金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宽阔高顶的大厅夺眼而来,正在感叹间,秦天仰已经心事重重地拿了一大串钥匙进来道:"外面我已经查看过了,都破坏得差不多了。看来应该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个密室里。我们还是直接去那里吧。"
金琴答应一声,惊讶道:"不是说那密室是没有钥匙的吗?你拿这么一大串干什么?"
秦天仰举起那串钥匙道:"我去问过当年他们家的老仆人了,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根据她的回忆,庭院里共有四个门,房子里面不包括密室是三十二道门,所以也应该包括三十六个钥匙。但是这串钥匙却有三十七个,刚刚好多出来一个。既然这个多出来的钥匙并不是开密室门的,那么它究竟是开哪里的?会不会是密室里面还有另外一道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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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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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34:35
两人于是来到了那个密室的门口处,金琴拿着剑对准锁喊了一声:"天雷光灭!"剑身发出一种爆炸似的光芒,顿时锁断门开。秦天仰顺势把门推开,顿时,两个人完全地愣在了当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竟象是梦境般地真实,却又不得不让人疑心那只不过是海市蜃楼的幻影。
密室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财宝,也没有富可敌国的珍贵物品,更没有什么腐朽的骷髅,里面居然是一个一望无垠的大庭院!!更神奇地是在这没有阳光的地下室,所有的花和草还有绿色的风景都似乎长得比地上任何一处受到阳光滋润的庭院都好。秦天仰仿佛还看见了微风吹拂枝叶轻轻点头的景象,甚至阳光照在古铜色的塑像上反射回来的光晕。
"这……这怎么可能?"秦天仰完全被惊骇住了:"这里是地下室啊,是阳光和雨水都到达不了的地方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一个这么生机勃勃的庭院呢?
就算是现在的科学技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更何况这里曾经被荒废了几十年,庭院是谁在照顾着的呢?"
旁边的金琴却丝毫不关心这些问题,她只是兴奋地指着远处的一个白色的影子道:"看,那是秋千啊,雕花扶手的秋千,我小时侯见过一次,结果一晚上在想如果坐上去该是多么地惬意啊。想不到今天终于能够得偿我的所愿了。""恩?"
秦天仰头脑有点晕晕乎乎的,他偏头只看见金琴因为亢奋而显得潮红的脸颊,还有过于灿烂的笑容,她在克制不住内心地喜悦地向前跑去,只为了能实现当初的夙愿。
眼见自己的双脚就快踏入庭院,突然有一双手紧紧地拉住了自己,金琴回头一看,秦天仰死死抓住她的手,满眼惊恐地道:"琴妹,不可以进去,我们都被迷惑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庭院,那是冤魂依靠怨念造出来的精神幻景啊!我们是进不去的!"
执念意境?!金琴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没错,那些茂盛的绿色,崭新的家具,还有那迷人的气氛,在这个废墟里面,最正常的反而是最不正常的。金琴缓缓地退了回来,全身颤抖地倚靠在秦天仰的手臂上,道:"执念意境,就是冤魂为了留恋他过去的生活或是向人们提示他自己的心愿,而造出来用来迷惑人的幻景吧?"秦天仰强压住内心的震惊道:"不错,这里一定是当年夫妇俩和他们的女儿生活的场景。这么看来,夫妇俩果然是冤死的。他们是想通过这个来暗示我们什么呢?"
金琴道:"目前的问题不是这个,执念意境相当于冤魂设立的结界,如果破坏不了执念意境,我们也别指望进去了。"秦天仰点头道:"我知道。它设立结界的原因无非于要保护某样东西,只要我们能找得到那样东西,就可以破了这执念意境。琴妹,我们用法眼吧。"金琴无奈道:"也只能用这个了。"
金琴从头上抽下来一根头发,咬破中指,秦天仰早端了一盆水过来,金琴先滴一滴血在盆中,然后再细心地把头发全部染红,秦天仰接过那根头发,用一张黄符包住发头,然后喝声:"万邪形破,千魔引路!去!"头发立即有灵性地飞了起来,直向庭院的深处飘了过去,同时随着它经过的***,盆里的水也开始慢慢显现出***上的景象。
头发很快飞到了秋千那边,金琴看着那精美的秋千,心里一阵揪痛,想不到自己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突然秦天仰"咦"了一声道:"快看,那是什么?"只见秋千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花纹华丽的小盒子,上面还有一把金色的锁,看上去在整个轻佻的气氛中显得是那么地凝重和沉稳。金琴欣喜道:"是这个了。把它带回来。"头发听话地卷住了那个盒子,金琴猜得果然没错,那并不是幻影,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物体。
金琴举起剑刚想破坏那道金锁,秦天仰忙道:"慢着。"接着举起那串钥匙道:"你忘记了吗?这里还多一把钥匙没有用呢?"金琴觉得有点好笑道:"哪里会那么巧?偏偏是那把钥匙……"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细响,秦天仰已经用那把钥匙打开了那道金锁。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形状奇怪的小包袱,打了一个很标准很漂亮的蝴蝶结。心急的金琴赶紧抢过来准备拆开,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庭院深处传来一个飘渺的男声,说了一句让秦天仰他们都非常熟悉的句子:"把女儿还给我!"
秦天仰变色道:"坏了,把死灵给引出来了。"金琴道:"不怕,待我封了他。"秦天仰忧虑地道:"可是执念意境还没有破,我们的法术在那里几乎等于零……"说到这里,秦天仰突然脸色一变:"琴妹,你的那根头发收起来了没有?
"金琴恍然大悟,然而,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金琴已大叫一声,消失在执念意境里。她把头发忘记在执念意境里,最终被死灵利用成为牵引她的线!秦天仰大惊道:"琴妹!"把盒子一放,也顾不得什么,纵身一跃,跟着跳进了执念意境。
身边是醉人的绿荫,浓郁的花香冲鼻而如,周围安详而和美,秦天仰的头一阵晕眩,似乎站也站不稳了。"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秦天仰在脑里强烈提醒自己要定神,不要着了死灵的道,念了一卷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之后,心神慢慢定了下来。
琴妹呢?她是从这里进来的,为什么不见了她?"呵呵,师兄,来玩嘛琴儿真的没有骗你哦……真的很好玩"秦天仰回过头去,白色秋千上衣裙飘飞,微笑如春:"师兄,过来一起玩吧。"金琴笑着,伸出了一只白皙的纤手。
秦天仰猛地退后了一步,冷冷地盯着她道:"别跟我来这一套,死灵,你做得太过分了!"手挥黄符疾射而去,黄符却自动落在地上消失不见。"坏了"秦天仰苦笑道:"执念意境里法术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在秋千上的金琴一声冷笑,身形渐渐模糊,化成了一位留有微须的男子,身着华贵的西装,仪态森严地望着秦天仰。秦天仰只稍稍一怔,已猜出了必是那少妇已身亡的叔父。那男子盯着秦天仰看了半晌,突然嘴角处浮出一丝令人寒毛耸立的诡异的笑容:"你是来还我的女儿的吗?"
秦天仰冷冷道:"你的女儿已经还给你们了,只不过是你们被巫术所迷惑,看不见她的形体而已。我想,你在那天在自己的家中始终找不到女儿,而只是发现了一只怪物是不是?"那男子的脸扭曲起来:"不,你错了,被迷惑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和我妻子,那天,真正清醒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那个是妖怪不是我们的女儿。"
秦天仰后退一步,***地望着他道:"还有一件事,你大概没有意料到吧,那就是……"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天仰,不能说!"师父六性大师挟着虚弱的金琴满脸焦急地出现在执念意境的出口。"师父?!"秦天仰回过头去,心念立转,可惜却无法收回已经说出口的话:"你已经是一个死灵了。"
男子怪叫一声,顿时整个执念意境剧烈摇晃,绿色在迅速枯萎,秦天仰只觉胸口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迫得他差点摔倒在地。六性大师脸色突变道:"不好了,这傻小子居然说出最禁忌的话来。"抛下金琴,立即纵身跃进执念意境。
原来执念意境是靠冤魂过于痛苦的思念而造出来,正因为他们对自己尚未死亡的执念,所以才得以拥有强大的法力创造这么一个庞大的场景,闯入者如果贸然破坏结界点,结果只能会引致结界的迅速膨胀乃至爆炸。
"秦天仰…………"六性大师已经无法再跑快了,在执念意境里人的行动是受到极大的限制了,眼见死灵化作一道黑箭以万钧之势向秦天仰的胸口射来,本因虚弱而趴在地上的金琴早已面如土色,用尽最后几分力气却只能喊出这两个字:"师兄……………………"
正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一股极强的灵气蔓延开来,秦天仰的胸口忽然迸发出夺目的白光,只那么一瞬间,便击散了死灵的黑气,只听秦天仰哎哟一声,一个硬物掉了出来,静静地躺在地上,正是那维系了几百条人命的镜子。白光慢慢收敛乃至不见,而六性大师早已停住脚步,神色剧变,刚才他明明感觉到了怀内的法器在共鸣。依照共鸣的原理,镜子必定也属于佛界法器,但是为什么却得以在这鬼界的执念意境里展开威力?只有鬼界的法器才能在这个意境里使用啊!金琴也想不了那么多,狂喜之下赶紧怎怎跄跑过去,握住秦天仰的手喜极而泣。
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最后化成留烟雾向四面八方飞散,密室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这里只不过是一片很大的荒地,因为潮湿的关系,到处长满了青苔。秦天仰感慨万千地捧起镜子道:"它简直是我的护身符,也不知道救过我几条命了。"
金琴嗔怒地对六性大师道:"爸爸是想害死我们两个吗?"六性大师歉意道:"是爸爸的错,因为执念意境的关系,我没想到它的法力居然有这么强。"
秦天仰道:"先别说那些废话了,那个盒子呢?我们几乎丢了命才把它捡到,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六性大师打开盒子道:"我想你们一定会失望的,我已经失望了一回了。"秦天仰和金琴忙把脸凑上去,只见盒子里躺着一个做工十分精良的女孩木偶娃娃,身穿和服,有浓郁的日本特色。金琴奇怪道:"就为了这块布包住的小娃娃设立了执念意境?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呢,我还想着他能给我们提示惨死的原因,这小娃娃会有什么别的用意吗?"
用布包住?小娃娃?秦天仰眉目间轻轻一皱,难道那是指………………六性大师指一指他们身后:"如果真要强说它有什么特别的用意的话,我想应该是为了那个吧?"两人一回头,只见那边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几道歪歪斜斜的墓碑立在那里,加上那些蜘蛛网和破败的小路,都给人一种无比阴森和苍凉的观感。
"是他们一家四口人的坟墓,竟葬在地下室里。"秦天仰不等其他两人有什么反应,径直走了过去,此刻,他的心里有着强烈的异样感觉。他知道四周有些不对,可是是哪里不对呢?走到最近的一个墓碑前,秦天仰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地拭去了墓碑上的尘土,只见上面清晰地印着四个再也清楚不过的大字:"梁菀之墓",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幼齿痛夭,普天共悲".在密室的出口,一只黑尾的猫静静地立着,看着秦天仰脸上的表情,眼睛里面隐隐灼光………………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35:01
安置好虚弱的金琴,六性大师轻轻掩上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外静候的秦天仰,虽然脸色愈发苍白,但是眼睛里还有精神,对他道:"跟我来,我有事情问你。
"秦天仰道:"正好,我也有事情告诉师父。"两人于是来到六性大师的卧室,六性大师转身坐在一张椅子上,突然对秦天仰厉色道:"跪下!"秦天仰大吃一惊:"师父?""我叫你跪下!"秦天仰忙跪在地上道:"不知弟子何处做得不对?"六性大师冷笑道:"你做的不对的地方可多了,我问你,你在我之前有没拜过师父?最好给我说实话!"
秦天仰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昔日和蔼的师父竟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弟子以前说了的,弟子曾经想拜师九华山,但是被拒绝了,后来也找过一些所谓的名门,全都不要,最后才找了师父的。但是在此之前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做我师父。"
六性大师猛地一拍桌子道:"够了,秦天仰,我早识破你的谎言了。我六性背叛佛门是没有错,师父当年逐我出师门也已经是对我莫大的耻辱了。难道你还不甘愿不肯罢手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才痛快吗?!回去告诉你师父,少来这一套,论法术,他还远远不够我打,叫他滚远点!还有,你也给我滚远点!"
秦天仰大汗淋漓,叩头失色道:"弟子不知道师父在说什么,弟子说的都是实话,佛门弟子不敢打诳语!"说到最后不禁语音哽咽。六性大师见他诚惶诚恐,演技再好的人恐怕也做不出来,心里疑惑道:"难道是我错了?"放缓了一点语速道:"那么这面镜子是怎么回事?那天在执念意境里,我清楚地感觉到了镜子上面发出来的两种碰撞气息,一种是鬼界的,一种是独属于我们岳麓山派的法术气息,这也就是说,这面镜子是经过我们岳麓山人提炼过的法鬼两界通用法器,只有这种法器才能在执念意境发挥出佛门的力量。但是要提炼鬼界法器,本身要具有相当高的修为和造诣,你的修行我很明白,固然无法做到,那么究竟是谁跟你接触过了呢?"
原来是镜子惹出的问题,秦天仰忙叩头道:'弟子之前在校园里接触过的佛门中人就只有那个蓝秦雨而已,至于其他的没有表明身份,弟子也无从得知。关于这面镜子……'秦天仰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它维系着整个校园的安危,因它而惨死的人命不计其数,我的同伴也因为掩护我而身亡,关系重大,我不敢轻易透露,所以那天拜师时只说了个大概。可今日不比往昔,师父待我情义并重,弟子不敢再隐瞒什么,今日弟子就全部据实以告。其中曲折,还请师父明辩。'当下把在校园里所发生的事全部都娓娓述来。
六性大师不由得惊呆了,这哪是什么一个普通的校园疑案,整件事情中透露着一种不为人知难以详解的诡异和奇特,伴随着人命的血腥,还有离奇的死亡方式,简直是他前所未闻的最大规模的牵连案件。这么复杂的线索和这么曲折的情节,决计不是一个人能即时编出来的,秦天仰他说的都是实情。那么这镜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六性大师打断秦天仰的叙述道:'你先起来说话。我问你一件事儿,你说严路承知道多出来的楼梯的秘密,甚至连发生的时间怎么计算都清楚,而他先前却并不相信这个传说?'秦天仰道:'是,所以如果这镜子真的是岳麓山派的人用来陷害师父的话,那么严路承后面应该有人点拨。但是那人点拨严路承明显是为了救我的命,师父又远在千里,这个说法并不通。所以,我想严路承背后的人可能是整个案子迎刃而破的关键。'
六性大师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秦天仰突然缓缓跪下,正色道:'弟子秦天仰请求师父让弟子出山,好破除传说拯救校园危机,以圆佛门爱护苍生,斩妖除魔之宗旨。'
'想现在出山?'六性大师吃了一惊:'你学艺不过半年,能打得过那个蓝秦雨吗?'秦天仰道:'弟子受师父教诲,受益良多,虽然无绝对把握能斗得赢蓝秦雨,但是弟子却是非回去不可的了。弟子出来已经半年多,这半年校园不知道又发生了多少事,离得越久,情况越复杂,越超出我能掌握的程度,对破解传说也就越不利,我的好朋友都是死于传说屠刀之下,弟子日夜受责备煎熬,因此今天下定决心要向师父辞行。'
六性大师沉吟良久道:'你先起来。我并非不同意放你出山,但是以你目前的心态……秦天仰,知道吗?你是有可能打败蓝秦雨的,但那是在你克服了自己的心魔以后的事。'秦天仰惊道:'心魔?弟子有什么心魔?'六性大师伸出两个指头,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两个字:'仇恨。'秦天仰怔住了:'仇恨?'
六性大师道:'你心中私仇太重,只想着如何杀死敌人来慰祭朋友的灵位。我当日应该给你和琴儿讲过这个故事,如来在灵山上炼成金身后,被修炼成精的孔雀所吞,如来运用大法力剖开孔雀肚腹而出,众神劝告该杀孔雀以正天道,如来却说,我自孔雀中而出,孔雀有如我母,遂封作孔雀明王菩萨,与他一起受世间香火供奉。我佛要不是有这广大慈悲,何来法力成就整个极乐世界。以天下苍生为念,你还没有真正理解这句话,你要破解传说不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你的朋友,而是为了拯救苍生啊!没有这样的胸怀,焉能坦然面对蓝秦雨而有胜算?须知慈悲才是佛门最厉害的武器。'
秦天仰犹如遭到五雷轰顶般呆怔不语,想起严路承保护自己的奋不顾身,想起警长的无怨无悔,他们对自己都是无意中向他阐述了慈悲与仇恨的定义,秦天仰大彻大悟,重向六性大师叩头道:"弟子谢师父点化。"
六性大师道:"你此次前去任务艰巨,照你目前的修为和资质,是绝对没有把握胜过蓝秦雨的。"秦天仰心都凉了一半:"但是师父不是说我有可能胜过他吗?"六性大师道:"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以你本身的灵气,肯定不足以驾御它,但是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受过太多的挫折和磨练,该具备的冷傲的个性你已慢慢地培养出了,为了校园传说的破解,我们佛家弟子本就该身当先赴难以示天下,为大局着想,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秦天仰听令!"
秦天仰忙道:"是!"六性大师凛然道:"虽然师父禁止我传授任何法术给其他人,但是我甘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将本门派绝学'六道升天'阵传授给你,六道升天阵本是由八卦阵变幻而来,经过冥界七七四十九层洗练,再在黄泉中与磐石相为崎角,结合而成,发挥到颠峰状态,可以扰乱冥界轮回,操控六道,因而为鬼神所忌,对修炼之人百般引诱迷惑心智,夺取功劳,如果没有冷静的心态,是会反被阵法操控的。"
秦天仰又惊又喜道:"师父明鉴,弟子早从逃亡出来的那一瞬间,已经下定决心抛弃人世间的一切情感,虽然还未做到,却离时不远了。"六性大师道:"好,你进来。"后面传来金琴的哭声:"爸爸,不要。"秦天仰惊疑道:"她怎么了?"
六性大师道:"不用理她,我这里有一颗当年从师父那里得到的'冷寒丹',是修炼这个阵法必需的,你吃了下去,会有助于断绝你的七情六欲……"秦天仰沉吟了一下道:"七情六欲?其实吃了这颗丹真正的意思是会把人变成毫无感情的怪物吧?"六性大师没想到秦天仰这么快就猜了出来,愣了一下才道:"你吃不吃?"
秦天仰从他手里接过连水也没用,扔进口里直接昂起脖子吃了吞了下去:"为了破解多出来的楼梯,我早该变成这样的人了。优柔寡断的秦天仰是无法成就大事的。"六性大师道:"好,桌上放着阵势的图法,你自己去看吧。当年师父曾经想传给我,但是我终究没能达到吃丹的条件,现在麓脚擅有任何一个人知晓这门阵法的存在。"秦天仰似乎已经隐隐知道了什么,六性大师已走出房间,门外传来他淡淡的语声:"换而言之,你是本门派修炼这个阵法的第三人。"
金琴虚弱地靠在床上看着六性大师进来,掩不住满脸的哀伤:"爸爸,你真让他吃了?"六性大师沉重地点点头,"为什么?"金琴哭道:"我不喜欢那样的秦天仰,我喜欢现在性情中人的秦天仰,爸爸,为什么?"六性大师轻轻抚摩着她的背:"因为要保全秦天仰,我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他避得了一时,避不过一世,该是他面对的,他终究都会去面对。我们只有祝福他吧。"
"校长,你找我?"教导主任必恭必敬地站在那里,不时偷眼瞧一下根本不露面的校长,揣测着他的心思,他在这里做了五十年了,这个校长要远远比前任校长来得可怕和阴沉,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家伙。"秦天仰回来了。"阴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回音,教导主任吓了一跳:"秦天仰?"他努力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是一个半年前突然失踪的学生,忙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开除他的学籍,请校长不用担心。""如果秦天仰回来,你千万要记住,"校长象是丝毫没听见他的说话般,冷冷地接道:"要用最好的态度把他接进校园里,然后把他严密地看管住,直到我来到。"教导主任生平从来没听过这等命令,直听到他愣在那里有半分钟之久,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应了一声:"是!"走出房门的那一刹那,他反复琢磨的就是,为什么对校园大事已经不闻不问的校长会对这个学生如此之紧张?
"秦天仰已经回来了。"蓝秦雨又惊有喜:"真的,弟子找了他好久,可是总也找不到,辜负了师父的厚望了。""不关你事,"那人阴沉地道:"我知道是谁在庇护了他,你就算找得到他,也动不了他一根寒毛,想不到他终于亲自来送死了。蓝秦雨,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已经没得好选择,见了他,什么话都不要说,镜子我们也可以不要了,你只用……"那人忽然顿住了,然后作出一个在脖子上一划的手势。"
"什么?"蓝秦雨颤声道:"又……又叫我干这种事?他现在已经与我们破解传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放过他?"那人嘿嘿地笑了:"如果我跟你说,他和你水火不容,他活着你永远都只是第二位,永远都比人低,他死了你就可以坐上第一把交椅,你还会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呢?"蓝秦雨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道:"好吧,我听师父的,师父总是为我好的。"那人又道:"不过,你要记住,秦天仰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秦天仰了,为了能对付他,我明天会将本派绝学传授给你,你持本派重宝前去,不是你死,便是他活!"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40:33
然而大家都没有料到的是,秦天仰去的第一站并不是学校,对于这个给了他太多屈辱和痛苦的地方,秦天仰并不是非常的依恋。他仰头望了望蓝天上的白云,还是那么的纯洁,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上,象是看着一场残酷的争斗般,眼里丝毫没有任何的神色。
秦天仰在门口站了一会,拿出一张纸出来对了对门牌上的地址,这才摁了门铃。一个头发斑白的妇人开了门,满是疑惑地打量着秦天仰道:"你找谁?"秦天仰道:"这里是严路承的家么?"听到"严路承"三个字,那妇人全身猛地一震,换了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严路承?他……他不在,你不要来找他。"
秦天仰道:"我知道他不在,我没说要找他。我听说他有一个表哥。"那妇人突然尖叫起来:"他没有表哥,你不要听信外面的人的说话,他连表弟都没有,我们家族就他一个男的!你找错地方了,你回去吧!"那个妇人正想狠狠地把门关上,一只大手紧紧却有坚定地又把门缓缓推开,那妇人绝望地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再不走我就叫警察来了。"秦天仰沉沉地道:"警察有什么用吗?
警长还不是跟着死掉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儿子的死因?"那妇人突地冲上前去一把揪住秦天仰的衣领,嘶哑着吼道:"严路承他没有死,他只是暂时走了!他没有死,不准你说他死!承儿他还会回来的,他还会回来的……呜……"妇人的身体渐渐软下去,这时,从门里走出一个少妇赶紧将她扶住:"姨妈,你别太伤心了,先去房里休息休息吧。"门里跟着走出两个仆人样子的人把那妇人搀了进去。
那少妇长得气质高雅,眼神里透着一股只有严路承那里才特有的坚决和毅然,她先彬彬有礼地施礼道:"对不起,姨妈已经不能分辨自己的行为了,丧儿之痛对她的打击太大。刚才你说到严路承表弟的死因,我很有兴趣听一听,不过你能否先告诉我你的名字?"秦天仰道:"我明白你们对于失去严路承的痛苦,所以我可以谅解他妈妈的行为。我很希望和你们合作,希望你们不要抱着敌对的态度对我。"
"呵呵,"那少妇突然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我们家是最讲礼节的,除了仇人秦天仰,我们谁都不会亏待的。"
天上突然掠过两只大雁,秦天仰抬起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还好不是一只呢。"引得那少妇也往天上看:"上面有什么?"秦天仰道:"你们是怎么确定那秦天仰是凶手的?"那少妇平静地道:"是校长亲自跟我们说的,是秦天仰居心叵测,为了抢夺学生会主席的职位,故意把表弟引入黑暗处杀死然后抛尸,到现在尸体都还没有找到呢。不仅如此,那秦天仰还怕事情败露,竟杀死了警长,现在亡命天涯了。"
秦天仰道:"杀死警长的事也是校长讲的?"那少妇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报纸上这么说,警察总局已经发出通缉令了,但是他们的办事效率我可真不敢恭维,都快一年了,还连个影子都没找得到。""对了?"那少妇转向秦天仰道:"我还没有请问你呢,为什么你知道得这么多?严路承的死学校和我们都是严密封锁的呢。难道你就是那秦天仰不成?"那少妇眼中掠过一丝调皮的色彩。
秦天仰微微颌首:"现在谁是秦天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表弟倾尽心力最想保护的人,是严路承他的亡灵迟迟不肯散去而在等着回来的人。我按照和他的约定回来,去履行我没有完成的义务。"
"保护?"那少妇出了一阵神,突然道:"对了,我记得那时在出事前我还见过他一面,他在庭院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口里呢喃着什么"不行,他不能死,要死也得我去"之类的话,我当时听了觉得不祥,就喝止了他,谁知道他竟不是说来玩玩的。难道说他是为了保护你才死的吗?但是秦天仰要杀的本来就是他啊。秦天仰也要杀你吗?"
秦天仰道:"过程和事实都已经没有必要去说了,我还是开门见山吧,我怀疑严路承的表哥跟严路承的死有很大关系。我要见一见他。"那少妇冷冷地拒绝道:"他已经疯了,不方便见人,严路承在临死之前莫名其妙去拜访过他表哥是没错,可是一个疯子是不会杀人的。以阁下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严路承的死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诡异,没有凶手,没有尸体,没有现场,没有证人,对付这种不寻常的事我们也不能用寻常的逻辑去推理。不错,一个疯子是不会杀人的,可是在非同寻常的情况下,只有疯子才会去杀人。"
那少妇被震住了,喃喃道:"在非同……寻常的情况下,只有疯子才会去杀人?"秦天仰道:"不错,我可以以我的人格保证,如果我见了他仍然问不出什么话,我这辈子不会再踏入你们这个城市半步。""好!"那少妇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这几年来天天也不能寐,为的就是这件事忧心,严路承是我最疼爱的表弟,我原指望他能成为这个家族最有出息的人……"说到往事,少妇的声音也不由带了一点凄凉,她抹抹眼睛,笑向严路承道:"我失态了,真对不起。我们家族对他看管很严,我只能偷偷地带你去,你要尽快问完出来,否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恐怕你要有苦头吃了。"
押严路承表哥的地方在荒野处的一个破旧的房子里,从外表上看,不禁让人怀疑这只是用来堆放杂物的,那高耸的铁窗和紧闭的门户,很难想象人生活在里面会不回窒息而死。周围有一圈高高的铁丝网,上面还有很多突出来的尖锐的铁丝。
秦天仰道:"这象是关押疯子的地方吗?我怎么觉得比较象是用来关犯人的。"
那少妇呵呵笑道:"他不是一般的疯,你要是当面说他疯他会发狂打人抓人,以前就有邻居被他抓伤过,没办法,只好把他放这里来了,有一个老仆人天天从这铁窗里给他送饭送菜,其实,照我说,象他这样活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秦天仰不禁心一抖,听这少妇言中之意,竟象要杀死她表弟一样,秦天仰侧头过去望了望那少妇,刚好看见她冷漠的轮廓里闪着一丝自尊的光芒。她太过孤傲了,只容许有自己的想法存在,而无法容忍别人的异议,或许这就是她最终救不了严路承的原因吧?
"请问你是要进去呢还是隔着窗子跟他说?"秦天仰回过神来,道:"我进去吧,这种事情怎么好隔着窗子大呼小叫的呢?""随便你吧"那少妇嫣然一笑,把一串古旧的钥匙交给他:"我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鬼地方,要进去你自己进去吧,如果你能把他劝醒过来,那我可真要去拜谢佛祖了。"
佛祖?佛祖会因为你们的挂念而毁灭的。秦天仰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接过来道:"有劳了,请你先离开吧。""对了,"那少妇走到一半突然又折返回来,脸上依旧是那迷人的笑容:"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他的名字叫严路磬,你不要总是用严路承的表哥称呼他,还有,别说他是疯的,遵守了这两项,我就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说完,不等秦天仰有任何的反应,那少妇已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走远了。"有病!"秦天仰只来得及骂这么一句。
房间里传来轻轻的哼歌声,"喀嚓"一声,秦天仰已经推门进来,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只依稀看得出有一张残旧的铁床摆在房子的左角,一个蜷缩的人影在床的背部坐着,抱着一团巨大的东西浑身在不断的颤抖。"唱歌吗?"秦天仰开口道:"严路磬,好了不要装疯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那人慢慢抬起头来,满是污垢的脸上乱发蓬松,呆滞的眼光只扫了秦天仰一眼,又低下头去轻轻地哼起歌来了。
秦天仰不禁心中有气:"唱什么唱?人都死光了,还唱来有什么用?你要唱,我便唱一首歌给你听好了。"说着,便按照节律唱了起来: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秦天仰清楚地看见严路磬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回过头来万般惊讶地望着他,半晌才用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的语音道:"你……你懂这首歌谣?"然后他忽然又低下头去,自言自语又象是说给秦天仰听:"不,你听过也不代表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早就该忘记了。"说完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这句话激怒了秦天仰,他上前一步一把把严路磬揪了起来,恶狠狠地道:"我们都是相同命运的人,你选择了装疯卖傻,我选择了逃亡,我不否认我们都是懦夫,可是我还有勇气回来,你呢,算什么?!你只会坐在这里极力想忘却最不该忘却的事情!死的那个人是你弟弟啊!是不是只要你的性命可以保全,你就可以一直这么装聋作哑下去?!你既然当时会把秘密告诉严路承听,就抱有要救他的意思,为什么你现在却变得这么怯懦?!"
严路磬因为长时间非人的折磨,整个身子瘦弱不堪,然而令秦天仰惊异的是,他竟能用大自己一倍的力气甩开自己的手,痛骂道:"我呸,什么叫我们都是相同命运的人,你只不过是听过那首歌谣而已,就来这里张牙舞爪了,我经过的命运是没人可以想象的,也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比拟的!我跟严路承的关系与你无关,你也没有这个资格去问。"
"好,我便给你证明看有没有这个资格!"秦天仰强压下怒气道:"请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严路磬只觉得眼睛一花,一个万分熟悉的物体出现在他面前,直惊吓得他呆呆怔怔指着它象见鬼了似的颤声道:"镜子?那……那是镜子?"
秦天仰沉声道:"你明白了吧?镜子代表的意思便是相同的命运。我们是唯一两个逃过劫难的人,虽然用的方法各自不同。"
严路磬忽然呓语道:
"持有镜子的人,
都要变成骨架。
因为他,
无法使多出来的楼梯的诅咒得到解化。"
秦天仰心神一凛:"你唱的是什么?"严路磬平静地看着他:"歌谣的最后几句。"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40:58
歌谣还有最后几句?死灵姐姐唱的只是不完全的歌谣?看着秦天仰惊讶的神色,严路磬平静地道:"这没有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完整的歌谣,每一个持有镜子的人都只是听到不同的部分,但是相同的是,前面三句必定是一样的。
事实上,很多有镜子的人正是无法窥见歌谣的全貌,所以尽管有的绝顶聪明,还是死在了传说的诅咒之下。如果……如果他们能看得见就好了,我太笨了,猜不出来。"说到这里,严路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秦天仰剧烈一震,整个人退后了两步,不可思议地望着严路磬,厉声道:"你说……你看过歌谣的全貌?!不……不可能,据我调查知道,你当年是怀着镜子从楼梯上满身是血地滚回来,多出来的楼梯的诅咒便是用黑暗吞噬人类,除非能解答谜题,否则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你既然说你猜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莫非……"
秦天仰的脸色极端惨白,已变得非人一样,指着严路磬颤声道:"莫非……你还不知道你已经是死灵了?"
严路磬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对,对,我早应该就死掉了。"他笑得泪水都出来了,随后又赶忙拭掉它,低声对迷惑不解的秦天仰道:"我若猜得出,还用满身是血地滚回来么?不错,我是唯一能从多出来的楼梯逃回的人,可是,谁有知道,为了我能逃回来,整整牺牲了八条人命,前赴后继,才把我从鬼门关送了回来,而你呢,最多只有三条,拿什么和我比呢,说什么和我相同的命运呢?你根本连多出来的楼梯都没登上过,就更不用说去解什么谜了。"说着他突然意味深长地望了秦天仰一眼:"我知道你逃出去学了法术回来了,这点比我好,但是,你要记住,没有到过现场的人永远也发现不了歌谣的秘密。"
秦天仰几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这个外表的确很象怪物的家伙,他深吸一口气,平缓自己的情绪才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严路磬道:"我刚才开口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告诉你,我装疯卖傻苟活在这里也就是为了等你的到来,我不说你会让我安静吗?不过,在我告诉你之前,我想先请你把镜子借给我看看。"
秦天仰怀疑地看了他一阵,终于把镜子递了过去。严路磬轻轻地怜爱地用手抚摩着镜框的部分,感慨地道:"镜子老兄,好久不见了啊,近年来可好?"又翻过背面细细地看了看骷髅的图案,对正古怪地看着他的秦天仰道:"你知道吗?以前这里画的是一个梳妆的古代美女,可不是什么骷髅。"
这个秦天仰的确听警长说过,当时他和梁菀还有警长三人都对镜子后面的图案突然莫名其妙变成骷髅大惑不解,忙问道:"是,这个我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严路磬道:"是我们做的手脚,只是为了要留给后人最后的警告。那是从我们看见的完整的歌谣中得出来的警告。"
"大概是在十年前吧,我读大二的时候,那时学校里面还没有小礼堂这个东西,那里只是一栋普通的办公楼,有一天,我正好经过那栋楼准备去交论文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首先是我看到办公楼突然奇怪地震动了一下,好象底下发生了什么大爆炸一样,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以为是地震,赶紧看了看地面和周围,发现一切正常,我以为我眼花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结果却看见楼体又奇怪地象跳舞一样的扭了两下。
你可以想象我的吃惊心情,我张大口,惊惶失措地想狂喊:'出事啦!'可是没等我把声带发动,一栋高达五层的大楼顷刻间在我面前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塌了。漫天的沙石和尘土还有砖块象我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我的额头上被砸出了好几个坑,可是血流满面的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什么都不会动,也没意识过来去动,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一条长长的硬硬的东西飞过来打中我的眼睛,我觉得很痛才清醒过来,连忙抓住那条东西。嘿,你猜是什么,是一条已经被烧得焦黑发硬的人的脚,伤口那里还留着血。
至今我同学还深深地记得发生在那时的一幕,他是除了我之外第二个到达现场的人,在铺天盖地的沙尘中,大楼的楼体象是中间被人劈了一刀般向两边分开慢慢解体,但是很奇怪的,他听不见大楼里有任何人的尖叫声和呼救声,整栋大楼象是一座死楼一样从容地倒塌,我静静地满身是血地站在遍天砖土的前方,身子立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很多残肢骸体从楼的废墟中反弹出来,平静地似乎那都是我做的一样。我同学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吓得腿一软,他想喊,可是发现也喊不出来,他就这么趴在地上看着我,看着我醒过来,最后还是我去叫了大队人马来的。"
"结果警察来了后,我自然作为当场目击的唯一证人被留了下来,百无聊赖的我在现场乱逛,无意中脚下踩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抬起脚来一看,你猜是什么?没错,就是那面镜子,当时我的想法可能跟你拿到这个镜子时的一样,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连人都可以炸飞炸散,最坚硬的钢和铁也成为碎片,惟独这个镜子还算比较完好,而且,这面镜子很大,不象是女生一般携带的那种小型的镜子,究竟是谁把这面镜子带过来的呢?它是不是跟这起完全没有爆炸痕迹的爆炸案有关呢?满脑子的疑问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很想把它藏起来,但是警察最后还是收起来了。回到宿舍后,几天后,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我竟然在我枕头旁边发现了那面镜子,我以为是警察送回来的,不由得满心喜悦,忍不住连连欢呼,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传来淡淡的歌声: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持有镜子的人,
都要变成骨架。
因为他,
无法使多出来的楼梯的诅咒得到解化。'
镜子?我听到她唱到镜子,吃了一惊,忙探头朝窗外看时,却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笑着,跳着绳子,那绳子舞得呼呼响,好象鞭到了周围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喊痛,大家还是笑着谈着经过,好象丝毫没有注意有人在马路中央跳绳的奇异景象。
我把镜子收藏起来,准备想办法揭开爆炸的谜底,当时校园里纷纷芸芸什么议论都有,我也没去在乎,我天天都去现场逛悠,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顺便关注一下警察的进度,可是,警察很令我失望,他们一点发现也没有。
当我正准备自己放手干时,突然,一个奇怪装束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他穿着一身有点象古装的衣袍,背负着一把宝剑,说他注意我很久了,见我老是来现场看情况,是不是对这件事很有兴趣,然后马上问我有没有见到有镜子之类的东西……"
秦天仰马上想起了蓝秦雨,顿时一阵头痛,赶紧打断道:"这段我知道了,你必定不相信,跟他纠缠到底,最后你自己碰上了多出来的楼梯,你接下那个去说吧。"严路磬奇怪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见到秦天仰不耐烦的神色,只好闭嘴,转说道:"不错,唉,我毕竟不信他的说话,辜负了他的好意。
那天大概是星期三吧,我跟几个同学晚上去自修回来,走过一段走廊的时候突然停电了,我们也没在意,那时电路不是很稳定,于是我们还象往常一样一边咒骂着学校的贫穷一边嘻嘻哈哈地向前下着楼梯。
不知道才走了几级,走在前面突然有一个同学回过头来对着后面的我们笑道:'你说我们下去后还会不会再回来呢?'我觉得他问得很奇怪,便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呢?难道明天停课吗?'就在那时,我突然发现他的笑容有点诡异,是很不自然很造作的那种。
我话刚说完,旁边立时就有一个人冷冷地接道:'要比这个严重得多吧?不会再回来的意思就是要永远呆在楼梯的下面了。'我发现他的肌肉都抽搐起来,整个人显得十分狰狞,我骇得倒在地上,失色道:'你……你们……为什么会这样?你们……'"
"就在此紧急时刻,突然楼梯上面有个人大喊了一声:'别去听他们说话!
他们都已经死了!你现在已经踏上了多出来的楼梯!'我往上一看,果然,便是那个奇怪装束的人。我再看一下我的同学,他们的肤色已经带了一点腐白的斑点,赫然便是那失血的皮肤所特有的颜色。
我同学全部围上来阴森森地笑着道:'不,他才是死了,我们都还活着,别去听陌生人的话,跟我们去吧,跟我们去吧'我恐惧到全身颤抖,放声大哭,伸出一只手对着楼上的那人使劲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救我,救我!!'那人大喊道:'把你的镜子拿出来!'
我一听,好象得到了什么救星一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胸前的衣服一下子'刷拉'就扯破了,镜子掉了出来,镜面发出一阵璀璨夺目的光芒,将原本黑暗的楼梯照得通明通明,借着那阵光,我看到了一个非常奇异的景象,就在楼梯的底部,号称被黑暗吞噬的世界,只有死人才能到达的地方,立着一根很大很大的柱子,柱子上面用金字写着几行。
我匆匆扫了几眼,赫然发现那上面刻着的正是那首歌谣,要比我知道的长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中间的那几行似乎被什么罩住了一样,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我费力地辨认了一下,只看得清中间好象是说什么'柳枝底下'.我还要继续辨认下去,上面那人焦急地喊道:'你还看什么,快给我上来!'
我猛然间醒悟,发现我那些死了的同学早已因为畏惧白光而纷纷怪叫着向楼梯底部逃窜。我象捡回了性命一般连滚带跑地跑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那人的手。
果然,是那么地温暖和有温度,你可以感受到血脉流过的节奏和那种活人特有的气息。
以前我很讨厌他,但那时他却成为我最大的救星和守护神,他会法术,证明他就有可能把我救出来,所以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象是见到了亲人一样不肯放,我的恐惧也得以完全地释放出来。我猛力摇着他的手惊惶失措道:'为什么我的同学都会死的?'
他皱皱眉道:'我跟你说过的,只要一踏上多出来的楼梯,人就会死。''那我怎么不会?'他道:'我也跟你说过的,因为你有镜子,多出来的楼梯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要让持有镜子的人揭开歌谣的谜底,所以会给他长一点点的时间,而不会马上置他于死地。但是,如果他猜不出来的话……多出来的楼梯就是为了要杀死那些猜不出的镜子的所有人而存在的啊!'
我呆呆地愣了一阵,道:'多亏有你,要不……'这时他脸色突然一变,一推我道:'快让开!'我被他推到踉跄了几步,同时我看见他用快绝无伦的手法在楼梯上划了一道白线。但是没有用,底下的黑暗象是溶液一样又蔓延上来,伴随着'滋滋'的恐怖的声音,象藤蔓生长一样迅速地窜上来,立即,连他脚下的土地也变成黑暗黑暗的了。这次,我不用他再解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脸色变得极端凝重:'岂有此理,我竟不知道这楼梯有自我扩张的功能,这次事情严重多了。'
'多出来的楼梯就是为了要杀死那些猜不出的镜子的所有人而存在的啊!'他的那句话一直回响在我的耳边,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楼梯要对付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他有法术,他可以逃出去的,逃不出去的,要死掉的,是我而已,是我要变成我同学那样身上带有白色的斑点面容狰狞的样子而已!
我恐惧到说不出话来,只是蜷缩在地上不住的剧烈抖动,脑子里几乎全是空白。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下,突然道:'不行,你不能死,持有镜子的人绝对不可以死。'他把镜子拿了过来,仔细端详了它的背部,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惨笑道:'我对师父说过的,如果我此去没了性命,也不能连一点作为也没有,这就算是我留给世人的最后警告吧。'说着,用力把镜面打破,随后把那张纸往后面紧紧一贴,随即拉起我来喝道:'跟我走!'
我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股勇气,道:'那你呢?'他肃然对我说:'我不用你管,你只要逃出去就是了,逃出去就是我能完成的最大任务。记得,逃出去后你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活下来,把镜子还回给死灵,然后你要等,等真正能解开歌谣的谜的人来,然后你要把今天发生的和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你才能死,知道了没有?你答应我!'
我的思想在那时变得清晰无比,我知道他决意要牺牲他自己来挽救我的生命,我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这种人,热泪盈眶地握住他的手道:'不,我不怕了,是我拖累你的,你不能死,要死,也是我该死!'
我看见他那一贯冷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柔情,他在那一刹那竟象是一个慈爱的妈妈在看着她要长大的儿子一样地看着我,看得我愣在当地,然后他突然大叫一声:'别罗里罗嗦的,快给我上去,再这样拖下去,我就没力量打得破黑暗的结界了!'
他把我往上猛力一推,我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就往后随着一股大力猛冲,冲到黑暗的边缘时,我觉得背部好象撞破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似的,我疼得叫了起来,等我完全趴在地上,我终于看清了黑暗的那条界限终于不在我遥远的前方,而就在我的眼前我已经逃离了黑暗的控制了!"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41:28
"早已撞得血流满面的我,也不顾得那么多,赶紧爬起来对着那人哭道:'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然后我惊异地看见他笑了,是那种很宽慰的笑,是那种被他人理解和信任的笑,他就那样微笑着跟我说:'你别傻了。我是法术界中人,法术界中人就是要准备为救其他人的性命而牺牲的。
你别理我,你看前面不是有一点光明吗?就朝那个光明冲过去,不要再回头了,那里就是人间界的出口。还有,记住我的话,好好活下去,等着那个人来,就算完成了我的心愿了。而我,宁愿与这邪恶的楼梯同归于尽吧。'他说完,立即举起右手对着楼梯猛力一掌击了下去,楼梯发出一声怪叫,随后缓慢地下沉进去,他也跟着消失在逐渐灭亡的黑暗中。
在灭亡的最后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那份微笑依然没有改变。你别傻了,一句话说得我号啕大哭,象亲兄弟一样的感觉,原来在生死别离的时刻才会感觉到,而我,居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是什么名派的,从哪里来,他救了我的命,而我连给他的师父报报信也无法做到。
我抱着镜子,什么话也不说,血流满身的冲向了那个光明的地方,当那光线刺痛我的眼睛时,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怀里揣着的那面镜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知道,它肯定是被死灵收走了,等着去给下一个人。"
严路磬的脸色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我想了很久很久,他为什么要我逃出去,为什么要拿着镜子的人逃出去,他出去不是可以更清楚地说清楚来龙去脉吗?后来,终于给我想通了,他说多出来的楼梯正是为了要杀死持有镜子的人而存在的,我既然能从楼梯那里逃出来了,不就破了它的诅咒吗?这也是为什么校园得以保十年太平的原因。
照以往,如果镜子的持有人被杀死了,死灵是很快会马上找另外一个啊。我们连同那个死去的法术界中人,一共九个,我常常对自己说,一人换一年,要换这十年太平,就只差我一个了,就只差我一个了啊!如今我任务已经完成了,终于可以放心地走了。"
严路磬突然从床下拿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的胸口猛烈地扎了下去。秦天仰惊呼一声,跑上前去正准备急救时,严路磬伸出一只满是血的手阻止了他,惨笑着扒开自己胸前已被血大片渗透的衣服:"别救我了,你看。"
秦天仰目光所及之处,已不由得大喊一声,胸部的部分早已没有了血肉,有些地方鲜红的肋骨完全地暴露了出来,竟象是活生生地被人撕掉了表皮的肉一般。
严路磬断断续续地道:"我毕竟是……从鬼界逃出来的……我还是被鬼界同化了一部分……我已经不是一个完全的人了……我早就不应该留在这里……人间界不是我所属的地方鬼界才是。"
他费力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来,用目光示意秦天仰靠过来,秦天仰忍住悲痛,颤颤巍巍地握住他的手,严路磬的脸上露出了那天跟严路承一模一样的微笑,必定也是跟那死去的法术界中人一模一样的微笑:"歌谣……拜托你了……其实……那个死灵很可怜……我不恨她,只求你能帮帮她。"
两滴大大的泪珠从眼眶中盈然跌落,秦天仰紧紧攥住严路磬的手,他已经无法再说什么了,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希望,他已经无法再后退了,哪怕拼尽性命,也只有迎头痛击传说这一条路。
等秦天仰从悲痛中回过来,严路磬已经微笑着去了,带着众人对他的侮辱和诋毁安然地去了,经历过生死大劫的人,往往死得是最真最纯的。秦天仰看着他胸前暴露的肋骨,禁不住又泫然泪下,喃喃道:"骨架,骨架,把镜子翻转过来,把镜子翻转过来,你就会看得见骨架。天啊,我终于明白骨架的含义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真相?为什么?就为了这么一个镜子,值得牺牲那么多的人吗?老天,你的慈悲到哪里去了?"说到最后,悲愤交加,忍不住朝天大喊:"老天,你的慈悲到底到哪里去了?!"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废屋的上空,那是对天最痛恨的控诉和指责。
野外,一座孤独的坟立在那里,严路磬死了,他的家人反倒拍手相庆,他的自杀,又可以减轻家里的包袱,又可以使得他们不用背负杀人和虐待的罪名,于是他匆匆被送去火化了,甚至连坟都没有给他立一个,这倒是秦天仰所料不及的,无奈,只好自己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荒凉的天际间,只有一个人孤独地立在坟前,没有香烟缭绕,也没有众多繁华的陪葬器皿,只有一些从野间采来的小花摆在墓碑前,凭吊这本来最应该被凭吊的人。从远处做饭的人家那里飘过来的轻烟带着世俗的香火味儿弥漫了整一片田野,也笼罩了这粗陋的坟茔,秦天仰看着那墓碑,良久,拔出身上的匕首,在墓碑背面大大地刻了三行字:"骨架氤氲,不破传说,誓不再回。"刻完,将匕首往地上一甩,再也没有回头,衣杉袂袂扬长而去。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哗嬉闹,当真是繁华世间,谁者可比?秦天仰缓缓地与一个又一个人擦肩而过,偶尔会有无聊的行人朝他投过奇怪的一瞥:为什么这个人的眼里看不到一点生气?因为秦天仰的心里满是沉重的塞责。
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他第一次唱出了那首歌谣,秦天仰抬起头来,茫然地望着牌匾上那六个大字,良久,自嘲地一笑:"大学,呵呵,大学。"校门口的警卫注意他很久了,见他刚好把目光投向这边,立刻上前用冷淡的口吻警告道:"你是哪里来的杂人?我们这里是大学,不允许人家乱进去的。"
秦天仰冷冷地瞄了他一眼,看得那个警卫噤若寒蝉,秦天仰回过头去继续专注地望着那个牌匾,没再注意那个警卫,又呓语了一句:"嘿嘿,杂人?"掉头往旁边的路上走去。那警卫早已呆了,直到另外的人上来推他道:"你怎么了?难道是给那人施了妖法?"那警卫回过头来对着同事嘲笑的面容,嗫嚅着答道:"是……是的,那个人真的是会妖法。"
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围墙那里,秦天仰看看四周没人,纵身一跃,轻轻松松地就跳进了围墙。呼吸了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秦天仰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顿觉惬意了许多。稍微辨别了一下方位,秦天仰毫无犹豫地就朝教学大楼的方向走去。"慢着。"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秦天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也是从外面纵跃进来,仔细一打量,赫然便是六性大师。
秦天仰吃惊道:"师父,你怎么来了?"六性大师道:"我在家里前思后想,总觉得这次事件非比寻常,敌人的力量我们都还不清楚,这样贸然前来,我怕你会有危险,就跟着来了。传说是因为谜题的未解和人们对它的恐惧而获得力量的,如果你不破解它,就没有办法向它下手,可不是一般的法鬼对决啊。"
秦天仰微微一笑道:"谢谢师父的关心,我想我已经猜出了歌谣的大致意思,不,应该说是死灵的大致意思,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可是我的使命还不仅仅在此,既然历尽艰难来到这里,就要还世间以彻底的公平和正义,所以,解开这多出来的楼梯之谜不过是我来这学校的第一步。"
六性大师颌首笑道:"你既然这么胸有成竹我就放心了,回想起你当初,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怕的毛头小子呢。"秦天仰道:"再不涉世事的人,在为生死所逼时,总要什么都懂得的。"六性大师道:"好了,这些感慨留着以后再发吧。你既然已经有十成把握,我们就往传说发生的地点去吧。"秦天仰点点头,师徒两人结伴前往那阴森空旷的教学大楼。
"呼,终于来了啊。"校长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你又何苦呢?千方百计地叫了这么些人来,结局还不是相同的?都几十年过去了,你还这么记恨吗?
好吧,那我就再出手一次,让我从此彻底了断你的妄想吧。呼。"外面,一个俏丽的女子在跳着绳子,笑着,唱着: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师徒两人摸黑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六性大师道:"现在已经是深夜一点了,那:多出来的楼梯还会出现吗?"秦天仰道:"会的,严路磬说过,多出来的楼梯:是为了杀死猜不出谜底的镜子的持有人而存在的,我既然把镜子重新归回到这学校里,受它的力量的感召,楼梯是一定会再次出现的。而这次,它无法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六性大师道:"话虽如此说,我还以为你第一个会去对付的人是蓝秦雨呢。"秦天仰道:"我受师父恩教,明白私仇与公义之分,蓝秦雨再罪恶滔天,也及不上这传说的迫在眉睫。"六性大师欣慰道:"你能这样想我……
"走在前面的秦天仰突然停住了,六性大师忙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异常了?"
话音刚落,只见秦天仰迟疑地往脚下看,六性大师也赶忙跟着往下看,只见脚下的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星星点点的荧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一般,耳边只听得秦天仰咬牙切齿的声音道:"我们已经踏上了多出来的楼梯了!"
"什么?!"六性大师大吃一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从楼梯的顶部那里传来一种可怕的嚎叫声,秦天仰抬头望了望道:"这么快就出来了?那一定是长年累月被埋葬在黑暗中的腐尸。"从楼梯的顶部传来缓慢而凝滞的非人类的脚步声,伴随这低沉的吼叫声在空荡荡的楼梯上激起一阵阵的回响。那些长年累月枉死的冤灵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兴奋地向他们扑了过来。六性大师掏出法器,秦天仰阻止道:"不,这里是属于他们的执念意境,我们法术界的法器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在多出来的楼梯上,能够挽救人的生命的物体就只有镜子了。"秦天仰将镜子拿了出来,对六性大师道:"镜子的持有人只能有一个,所以师傅你别上去了,让我去对付那些丧尸吧。"六性大师不放心道:"但是……"他还想再说什么,秦天仰已经持着镜子缓缓地朝上行进了。丧尸的身影已经若隐若现了,六性大师担心地朝上张望,上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宏亮的歌声:"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夺目的光亮在一刹那间散发,刺痛了六性大师的双眼,同时,丧尸痛苦地嚎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六性大师顾不上危险,眯着双眼跑了上去,一把扯住秦天仰的胳膊,迫切地问道:"怎么了?"秦天仰呆呆地望着前方并不答话,六性大师赶紧也跟着望去,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借着过于强烈的亮光,在原本黑不见底的楼梯尽头,分明显现出来的竟是一个巨大荒凉的厅堂,中央一根粗壮的柱子赫然顶天屹立,上面金灿灿地刻着那首歌谣,只是下面几行显得有些模糊。
"天啊,那是什么地方?!"六性大师惊叫道。秦天仰怔怔地看着这副景象,竟象痴了一般,答道:"那就是死灵姐姐的愿望所在啊!"话音刚落,镜子发出"咔嚓"响亮的一声,贴在后面那幅的骨架的图象破裂了,跌了出来飘扬在空气中,白光散退,影象顿失,周围的黑暗渐渐散开,最后,六性大师发现他们站在了一堵墙的前面,多出来的楼梯消失了,周围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清晰。
六性大师茫然四顾:"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多出来的楼梯不见了?"秦天仰平静地答道:"谜已经破了,多出来的楼梯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从此,这个噩梦终于可以远离校园了。""谜已经破了?"六性大师矍然道:"这样就是谜底吗?那么骨架到底是指什么?""不,"秦天仰沉重地闭上双眼:"那是前人的误区,多出来的楼梯并不是为了歌谣而存在的,它与歌谣分别代表着两个不同的谜,那只是死灵姐姐用自己的怨念和希望制造出来的一个幻景,为的是把人们引到那个厅堂去,实现她最简单不过的愿望。天啊,我终于知道镜子的第一个含义了。"六性大师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多出来的楼梯是另外一个谜?你是说镜子它不止一个含义?"秦天仰道:"没错,但是,也不可以说多出来的楼梯就和歌谣完全没有联系,破了多出来的楼梯就能发现完整的歌谣,也就能破歌谣之谜了。也就是说,不破多出来的楼梯,是没法破歌谣的。以前镜子的持有人之所以再聪明绝顶,但仍然死在歌谣的手下,是因为他们连谁先谁后的基本问题都没有弄清楚。出于对多出来的楼梯本能的惧怕,大家总是先从看上去不会杀人的歌谣下手,最终让这传说世世代代地流传了下去。"说完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死的人太多了,代价太大了,因为执着和仇恨,因为冤屈和愤怒,再美好和符合天道的愿望都会变成杀人的传说。"六性大师又惊又喜道:"那你是怎么猜出的?
那个厅堂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秦天仰无所谓地笑了笑:"是从严路磬那里得出的灵感,他也看到了那根柱子,但是那个时候他连命也保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猜什么谜呢?如果他能早点猜出,事情就不会到今天这么棘手的地步了。至于那个厅堂……"秦天仰朝窗外望去,只见那里满是暗黑色的绿荫,落叶遍地,远远的地方,有一处崭新的琉璃顶……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41:54
在当初倒塌的小礼堂上面,早已是一栋崭新的办公楼,外墙有点脱落的水泥显示着这栋匆匆完工的建筑的岌岌可危,红色的琉璃顶更给人一种以不祥的预兆,仿佛这里不是办公楼,而是侍奉死灵的庙堂。
"其实警长和他爸爸都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关于事发现场都惊人一致的问题,每次都是这里爆炸,在一个大坑上要填平并且马上盖房子无疑是一个很不明智的行为,可是学校向来在这件事上毫无犹豫,所以我很早之前就很怀疑究竟在小礼堂下面埋藏着什么了,学校的说法是为了安定民心,可在我看来更象是为了掩盖什么。我还记得当时去查学校的建筑史记,居然发现被列为机密文件……"
说到这里,秦天仰突然顿住不说,当日跟他一起去查的人不正是梁菀吗?秦天仰望着那鲜红的琉璃顶强忍满心辛酸紧紧地闭上了眼,六性大师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仔细地打量办公楼的底部道:"这么明显的事实,警长不会忽略的,我想他们最终没跟你说是因为他们曾经在这里查过,没能查出什么来。哎哟,那不是说,我们这么偷偷摸摸来不是更没有希望了?"说着一脸无奈地望向秦天仰。
秦天仰赶紧强打笑容道:"师父也不用这么悲观,那是因为他们无法破多出来的楼梯的谜啊。"六性大师不解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是你自己说多出来的楼梯是一个独立的谜题,跟学校的建筑有什么关系?"
秦天仰笑道:"师父果然是迷糊了,难道你忘了镜子有什么基本的功能了吗?
"基本功能?六性大师茫然道:"镜子有基本功能的吗?好象平时就是给人照照看头发有没有梳,脸上有没有沾饭粒之类的。我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用的,反正我是用来看这些的。"秦天仰忍俊不禁道:"算了,师父,我们进去一边找,我一边告诉你吧。"两人于是进入到办公楼的一楼大堂,六性大师奇怪地看着秦天仰在地上左敲敲右敲敲,一边道:"镜子的基本功能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具有反射并真实再现某个物体的功能。镜子在整个骨架歌谣之谜中就扮演着最基本功能的角色。刚才,在多出来的楼梯上,不错,镜子发出的白光的确是有击退丧尸的功能,除此之外,白光并没有丧失了镜子的反射功能,只不过,经过法术锤炼的它,纵然失了镜面,但是仍然具有别的镜子所没有的反射鬼界场景的能力。
那就是设谜的人的苦心,多出来的楼梯可以说是幻影,也可以说是真实的场景,我们要做的,不过要用这面镜子,把本来反射到我们那里的幻景再发射回去,去发现真实的场景!!"
把本来反射到我们那里的幻景再发射回去,去发现真实的场景?六性大师听着,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正说着,秦天仰敲着的一块石板突然发出了回音阵阵的空旷声在整个寂静的大厅里尤其明显。秦天仰欣喜若狂地叫道:"找到了!"拔出宝剑朝石板缝上狠命一撬,石板被撬开了,一段幽长的楼梯出现在两人的眼前,秦天仰对着一脸惊惧的六性大师道:"楼梯从来没有多出的,这就是我们看到的所谓多出来的楼梯。通向它的,也不是黑暗之地,而是死灵姐姐的葬身之地!
这是她通过怨念使这段楼梯在教学大楼的真实再现!"楼梯象是一段幽怨的诉说,无声无息地在两人面前静悄悄地展开,秦天仰和六性大师对望一眼,想到骨架的谜底也快要揭开,两人都不由手心里出了一把汗。蹑手蹑脚地踏上楼梯第一步,秦天仰立刻觉得脚下有点松软,一股灰尘扑面而来,慌得他赶紧又上来咳嗽不已。
六性大师凑上去看了一下道:"好厚的尘土,看来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来过了呢。"秦天仰好不容易咳嗽完才道:"看来凶手也没有来过这里呢。时间无多了,我们快点下去。"秦天仰和六性大师紧紧捂住鼻子,拉着手沿梯而下,楼梯并不长,只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底了。秦天仰摁亮手电筒,果然,下面便是他们在多出来的楼梯上看见的那个宽敞的大厅。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室。
柱子?柱子呢?秦天仰遽然四望,突然,怀里的镜子传来一种极其熟悉的压迫感,秦天仰全身一震,他明白柱子在哪里了。他缓缓回过身去,果然,就在他的正后方,一个巨大的柱子静静地立在那里,上面放着金光,在给人以一种强烈的神秘诱惑之外,还散发出恐惧的压迫。
秦天仰的眼睛不觉有些湿了,他蠕动着嘴唇喃喃道:"歌谣……严路承……警长……死灵姐姐……"六性大师也回过头来,却一眼看见了躺在柱子底下的一副骨骸,惊得他大叫道:"骨架,骨架,我们终于发现骨架了。"
秦天仰似乎丝毫没有听到六性大师的叫喊,只是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此刻,在他的眼里,只有那根柱子,还有那段歌谣,完整的歌谣。被遮住的部分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蓦地,秦天仰猛地站住了,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望着柱子道:"天啊,歌谣………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死灵姐姐要设下这段歌谣之谜而不直接写出凶手的名字了!"六性大师还在那边感叹骨架,听见秦天仰的言语,也过来看时,同样地被惊呆了:"这…………这是死灵的诅咒封条啊?!"
秦天仰似乎丝毫没有听到六性大师的叫喊,只是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此刻,在他的眼里,只有那根柱子,还有那段歌谣,完整的歌谣。被遮住的部分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蓦地,秦天仰猛地站住了,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望着柱子道:"天啊,歌谣………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死灵姐姐要设下这段歌谣之谜而不直接写出凶手的名字了!"六性大师还在那边感叹骨架,听见秦天仰的言语,也过来看时,同样地被惊呆了:"这…………这是死灵的诅咒封条啊?!"
两个人的惊叫声相距不过几秒,但是含义却大不相同。秦天仰的惊诧是因为看见了他最想看见的那段缺漏的歌谣从而印证了他对结局的猜测,而六性大师的惊诧却是因为看见了遮住歌谣的那几片东西。
秦天仰听见师父的惊叫忙回过神来,也不管那歌谣,问道:"师父,什么是死灵的诅咒啊?你说的是骨架的歌谣吗?""不,你看。"六性大师一指前面:"你看那些遮住歌谣的封条有什么特别?"
秦天仰忙仔细一看,只见柱子上一共有三张相同大小呈长方形的黄色封条,乍一看去,外表跟法术界的封条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只要认真观察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封条上竟然密密麻麻地排满了黑色的肉条。那些肉条象是还有生命一样在不停地蠕动,如同一条条恶心的虫子攀附在那张纸条上。
秦天仰第一个反应是想呕吐:"师父,这些是什么怪物?快点拿法器来镇压下去!"六性大师凝重道:"我曾经听师父说过,最早是在宋史上出现记载的,据说那时官僚腐败,一时陋习纷起,酒家昧着良心为发财,竟有人推出了'死婴宴',大受欢迎,紧接着便跟着推出了'人肉宴'、'尸妻宴'等等,当时正值兵荒马乱,尸体遍野,酒家们就用这取之不尽的不用花钱的原材料大行其道。当时吃这死肉有一个讲究,只切胁下和肚皮上还有大腿的嫩肉,而不用臀部等的赘肉……""师父……"
秦天仰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嘴:"麻烦你直接讲什么是死灵的诅咒好吗?我快受不了啦!"六性大师只好跳过这一段:"战场上的事风云变幻,谁也说不清楚,有些人被炸得面目全非,肉也被烧的焦黑,为了应付庞大的市场需求,商贾们便把那些还半死不活的但肉身保持还算良好的人也拖回去,充当死人宴。
被活生生地一片一片肉割下来是极其痛苦的,看着自己的肉在觥筹交错中成为口中咀嚼的食物更是一种难以言痛的心酸,因为这样而惨死的怨灵是极其可怕的。因为冤屈太过,上天便赐予了它们更高的法力,那便是运用死灵诅咒封条的能力。
所谓死灵诅咒封条,是用跟做法术界封条一模一样的原材料,由死灵将自己身上剩下的还没割出来的肉切成均匀的一条条,再紧挨着排列在纸条上……"秦天仰忙打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死灵便是通过那些肉条实体化自己的怨念,从而成为凶悍的灵的。师父,你就不要再详细描述下去了。"
六性大师道:"你说的没错,以前还只限于因为活割而死的死灵,但到了后来就开始滥用了,只要法力达到那种水平的怨灵都可以用这个诅咒,一直到了明朝中期,因为死灵诅咒的威力越来越大,招怒上天,因此大大削弱了死灵诅咒的主人范围,死灵诅咒一时近乎绝迹,只是在近代清朝末期还零星出现过一点。法术界知道凡是运用死灵诅咒的大多真的冤屈非常,也放手不管。但是到了现代,真的几乎就从来没有见过了。"
秦天仰道:"照这样看来,难道害死死灵姐姐的本身也是一个死灵不成?"六性大师道:"很有可能。而且这死灵的法力真是非比寻常。"秦天仰道:"我老早就怀疑着歌谣本身的用意,我想,如果死灵姐姐知道凶手,为什么不直接说出凶手的名字而要费尽苦心写出这些意义难解的歌谣呢?现在看来果然是有苦衷,她是为了避免死灵诅咒的封条封住所有的真相啊。这样死灵诅咒因为没办法封住全部的歌谣,就只有封住最紧要的部分了。我听严路磬说过,每个时代的歌谣都不一样,想来是那凶手每次重新帖条故布疑阵来扰乱我们的思维。"
六性大师道:"我只奇怪一点,你想想,现在又没人去吃什么死人宴了,那死灵恐怕也不是因此而死的,那么他身上的肉怎么会只有那么一点点呢?纵然是一个身材再矮小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少的封条,那么他剩下来的肉究竟到哪里去了呢?"秦天仰道:"师父是怀疑他还有剩下的诅咒封条?"
六性大师道:"死灵诅咒封条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发生效用,因此是不能拿来临阵对敌的,因此我猜想他是不是还有一个秘密的地方留着用封条呢?看来我们倒要特加留意一下这个地方才行,说不定是它的老巢呢。"
秦天仰拿出封条道:"罢了,这种知识师父可以慢慢回去教我,我现在却看不下去这种东西了,还是快点杀点比较好。"六性大师阻止道:"且慢,让我留几条下来,我倒很有兴趣想知道究竟现在是谁还能使出死灵诅咒封条的。"说完,不管秦天仰的反对,自顾自刮了几条下来,用纸包住。
秦天仰见师父收拾完毕,忙不迭地大喝一声:"万物一体,灵息尚存!"顿时封条立刻化成几缕黑烟袅袅散去,那些肉条跌落在地上纷纷朝地下猛钻,但那地是水泥地,怎么钻得进去?可怜那些黑色的肉条都渐渐萎缩了。柱子上顿时放出金光万丈,完整的歌谣顿时第一次得见天日,霎时,连六性大师也顾不得去辨别那些肉条,只是目瞪口呆地地看着柱子上歌谣的全文: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紫绿色的滕蔓架上,
便是灾难的闪动灵光。
在那里,
隐藏着已经的死亡。
清风拂下,
柳絮飘扬,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到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镜子跌落到地上,
从此与少女同葬,
持有镜子的人,
都要变成骨架。
因为他,
无法使多出来的楼梯的诅咒得到解化。"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42:18
"隐藏着已经的死亡……已经的死亡?"秦天仰惊疑不定地喃喃着:"看来这'清风拂下,柳絮飘扬'果然是整首歌谣最关键的地方啊,非得这两句,才解得了最终的骨架之谜。""哈?"六性大师道:"骨架不是已经解了吗?"他指着柱子底下的残骸道:"喏,骨架。"秦天仰皱着眉头道:"不是这个吧。这个只是死灵姐姐的遗体而已。骨架应该还有另外的含义。"
师徒两人正郧运接镒,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冷笑:"到底给你找着了,秦天仰。
"秦天仰象是反射一样跳了起来,转过头去,只见楼梯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影,秦天仰冷冷道:"你也终于都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见我呢,校长!!""哈哈哈哈……"那人仰天长笑,白色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果然便是那不常露面的校长:"秦天仰,我可不会承认你是聪明人,因为知道是我简直是太容易了……"
秦天仰和六性大师对望一眼,缓缓拔出了宝剑:"我早该怀疑你不是人了,你既然早就料到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就也该做好了受死的准备。"校长道:"你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不错,我的这个身体已经不堪用了,所以这几十年来我都在拼命地增强着自己的功力,你料到凶手是我很简单,但是你绝对料不到我的法力有多大,这也是我胆敢出来迎战你们的原因。"
身体不堪用了?难道是死灵上身?六性大师沉吟了一下,偷偷拿出了当年被驱逐出山时师父偷偷送给他的法宝龙吟珏,然后又低等到了秦天仰的后腰背之间。
没有觉察的秦天仰早被校长的言辞挑动了气,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好罢,我倒要看看你的法力有多大,师父,请你退下,让徒儿跟他一个人决战。"
早有准备的六性大师轻松地道:"好,好,为师退下就是了。"见六性大师退出,校长似乎更无所忌惮,狂笑道:"秦天仰,你不要以为学了法术就可以为所欲为,法术界中人算得了什么,嘿嘿,想当年,不也是有一个法术界的什么弟子来收服我,被我永远埋葬在这个地下室了。我向来是不害怕所谓的法术界中人的。"
法术界中人?当年?六性大师立即想起了救严路磬出去的那个人,忙张顾四望,却没发现多余的骸骨,难道真的被埋葬到地底下去了?秦天仰却没想得那么多,他只是专注地望着校长因为过度兴奋而有点膨胀的身体,也在思考着那句话的含义:身体不堪用?难道他真的是死灵上身?那么这个已经衰老的身体必定不能应付决战,他肯定会抛弃这个尸体直接以死灵的形式来对决。想到这里,秦天仰已经轻松了很多,一个没有实体化的灵纵然再厉害,也有个限度,不能超过九天神门,它的法力估计自己只要使出八成力就可以收服。就当秦天仰以为胜券在握时,校长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将左边的胳膊象是假人一样地卸了下来,又把右边的胳膊给甩出来,秦天仰大惊,暗道:"难道他不想回到这个身体里去了?这样毁坏它。"经验丰富老到的六性大师早已看出事情不对劲,大叫一声:"天仰小心,他不是死灵附身啊!他是想……"
一种奇怪的呼啸声在地下室响起,一条以气化成的飞天青龙蓦地拔地而起,高吟一声,转化成一团白光将秦天仰紧紧围住。这是什么?秦天仰被突然出现的龙吓得有点神智糊涂,但是当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更恐怖的一幕。校长连脑袋也甩掉了,掉在距离三米远的地方,眼睛还骨碌骨碌直转,从脖子的腔子里,从两边胳膊的缺口里,不断涌出很多黑色的丝条,呼呼地发放出难闻的恶臭的气体,一个无头尸体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
他究竟想做什么?秦天仰大惑不解地偏头一看,脸色大变,没有了青龙护体的六性大师脸上出现了那种似颠似狂的笑容,同时抓起那些飘散到空中的黑色丝条,面带微笑地,缓缓地将它围在脖子的中央。
自杀?秦天仰脑中迅速掠过死灵姐姐的自杀情景,还有警长,那条被检验为尸体的头发,那诡异的笑容,脖子上那条细细的伤痕,精神攻击?!秦天仰肝胆欲裂,大吼一声:"不准对我师父下手!"高高举起宝剑大喝道:"佛座莲台,西方盛景……"
胸口的镜子突然放出万道光芒,与青龙的气息交合在一起,在空中飘扬的黑色丝带纷纷被割断,六性大师大叫一声,也醒了过来,刚好看见秦天仰正错愕非常地看着大放光芒的镜子,"那种光芒……那种气息……是麓山派的啊!没错,是麓山派的气息!为什么镜子会受秦天仰的咒语操控的呢?!!"与此同时,楼梯口上传来一道淡淡的快乐的女子唱歌声: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紫绿色的滕蔓架上,
便是灾难的闪动灵光。
在那里,隐藏着已经的死亡。
……………………"
"是死灵姐姐在帮我啊!"秦天仰欣喜若狂,连宝剑都扔掉了,直接拿了镜子出来:"请死灵姐姐再助我一臂之力吧。"秦天仰似乎忘记了死灵姐姐正是被校长杀死的,又长年封禁在这个地下室里,如何能有法力来帮助秦天仰打败校长呢?不对,救秦天仰的是另外一个人……六性大师因为对青龙的气息熟悉异常,在那股混合的白光中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影,很熟悉很熟悉的人影,难道他是……
"镜子啊,把这所有的邪恶的东西全部给我扫光吧!"没等六性大师看清楚那个人影究竟是谁,秦天仰已经举起镜子对着校长大吼一声,镜子瞬间放出万朵金莲,如滴水流檐,生生不息,转转不灭,将校长全身罩住。"得手了!"秦天仰暗喜,却发现校长在金莲的笼罩下依然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地走来,似乎全身没有受到毫发的损伤。
"金莲伤不了他?"秦天仰心一惊,手一震,镜子歪斜了方向,金莲反笼罩到六性大师那里去了。正在此危急时刻,秦天仰和六性大师同时感觉到眼前一道剧烈的光芒闪过,刺得他们都睁不开眼睛来,捂着眼睛蹲在地上,耳边只听得到校长凄惨的呼号和痛叫。发生了什么事?这次又是谁出手相助?
六性大师想睁开眼来看一看,可是那道光芒接连不断地从他的眼皮外面划过,纵然他紧闭眼睛,还是感觉到眼球的剧烈疼痛,再这样下去,他和秦天仰两个人的眼睛都会变瞎的!对了,镜子,是那面镜子一斜的关系,或许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六性大师忙大喊道:"天仰,镜子,快放下镜子!"那边秦天仰正死命忍住眼皮的震痛,听得六性大师的说话,忙把镜子放在地上。
刹那,光芒消退,校长的号啕声也销声匿迹,虽然秦天仰和六性大师在第一时间睁开眼来,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从楼梯的入口处掠过,以及那副残骸中渐渐散退的亮点。
光芒是从残骸中发出的?秦天仰和六性大师赶忙近前观看,这才发现那副骸骨里藏着很多晶亮晶亮的碎片,大部分散落在地上,有些则镶嵌在骸骨中。秦天仰小心地拈起一片来看,只见背面镀了一层膜,正面则能照映出人的景象,"是镜子,是镜子的碎片!"秦天仰惊叫起来。
六性大师猛然醒悟道:"对了,严路磬说过的,那个法术界中人牺牲前不是为了警告后人而把镜子打破的吗?我一直怀疑他干吗给我们只留下一个镜框,现在看来莫非他是在给我们留下击败校长的契机?也许他早知道了凶手是谁,也早知道了击败校长的办法,只是当时由于客观的原因没能继续下去。"
秦天仰道:"师父你推测了那么多,可以推测这个法术界中人究竟是什么人吗?你在以前曾经跟我说过,说这面镜子带有强烈的岳麓山派气息,难道这个法术界中人就是岳麓山派的人?"六性大师皱眉道:"但当时我还在岳麓山派中,并没有听到过一点跟什么镜子和楼梯传说有关的事啊。莫非是秘密进行的?"
秦天仰道:"这个问题现在也猜不出来,倒是校长逃到哪里去了?刚才还听得他大呼小叫的,谁知现在连个影都不见了。"六性大师道:"他受到了重创,肯定逃了。"秦天仰匪夷所思道:"死灵受了重创还可以逃跑?"
六性大师道:"我正要跟你说呢,校长肯定不是死灵附身,但凡死灵都万分爱惜自己的身体,要知道,找到一个符合自己附身的身体是多么地不容易,而且校长把自己的手啊头啊大卸八块的,那个身体究竟是否真的肉身都很难讲了。"秦天仰听得呆呆的道:"那……那校长到底是什么啊?"
六性大师摇摇头道:"很难讲,除非我们找到他把他打回原形才知道,不过校长不是人这点倒是肯定的,刚才那道光芒给他的镇压很大,我想,他一定逃回了本属于自己的地方,也是唯一可以增强他自己法力的地方他的墓穴。""墓穴?
"秦天仰惊疑未定道:"学校里怎么会有墓穴?"六性大师道:"他是校长,要是安排墓穴自然不会让你们这些学生知道。现在事情棘手了,如果让他找到墓穴呆上一段时间,他会很快元气复原的,到时想要再引诱他来这个地下室就难了。"
秦天仰突然想起那道已经完整地露出的歌谣,又抬头望了一下,恰好看见"清风拂下,柳絮飘扬"两句,又联想起刚才镜子碎片放出的强光,猛然间身子一震,暗道:"难道校长的墓穴就是指那里?"然后他又想起老新校长奇怪接班的事,秦天仰恍然大悟,他似乎渐渐窥透了这个通天的阴谋。
六性大师道:"现在没办法,我们只能主动出去找校长了,这些镜子的碎片对我们很有用,全部捡起来,我想办法粘回到镜面上去。"秦天仰点头道:"师父说得对,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把死灵姐姐的骸骨给好好安葬了。死灵姐姐因为校长的死灵诅咒结界封禁,丧失了轮回的机会。我想,她在这地下室呆了几十年,一定会很寂寞吧,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用怨念来发挥镜子的照映功能,把地下室的楼梯反射到教学大楼去,只是期冀人们能够发现她的骸骨,送她去轮回吧?死灵姐姐的愿望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秦天仰有点不胜感伤。
"不见得吧?"六性大师指着那首歌谣道:"我看她的愿望里估计还有想要揭露校长是凶手这一部分吧。"秦天仰看了看歌谣,突然笑了:"这首歌谣是她写的没错,但是师父你跟我说过,时间是可以磨灭一切的,被关在这里那么多年,再执着的仇恨都会消解的,如果她还真的还念念不忘报仇的话,那刚才校长一出现她就该现身了,何必等到我们有危险的时候再出现呢?她早年写下这首歌谣,或许真的是想报仇吧,不过现在就真的简单只要轮回就可以了,被排斥在鬼界之外的异类总是想屏弃孤独感,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不过,我这么辛苦来到这里,绝对不能只是帮她轮回这么简单。"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42:51
两人于是开始整理骸骨,开始一块块按照原来的位置接上关节,"咦,这是什么?"秦天仰翻出一块小铁牌,正在前前后后翻看着,六性大师看到那块铁牌后,面色剧变,几乎是从秦天仰的手中抢了过来,双手颤抖着抚摩它,喃喃道:"这个是……这个是……"
秦天仰被师父骤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道:"师父你没事吧?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来的啊?"没等六性大师回答,秦天仰只觉背后的宝剑一阵异动,他赶紧回过来头,却惊了个瞠目结舌:"师……师父,你看后面!"
六性大师忙回过头去,只见地下室的正中央正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符帽,宝剑,还有衣袍,秦天仰叫道:"是那个法术界中人!!"人形最终慢慢清晰了,竟是一个年约十八九清秀脱俗的少年,此刻正温和地微微地笑着看着六性大师,那种风度和神采让人心动神驰,不由得为他倾倒和自惭形秽。
六性大师全身猛烈震动,喉头里发出"咯"的一声,已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道:"师兄,是你么?师兄,真的是你吗?!"师兄?!!秦天仰站在那里全然傻眼了。"六性,那么多年不见,身子还好吗?"温柔的语音一如他的为人般从那少年的口中轻轻地道出,只是飘渺得不象人间的声音,倒象天上的仙乐。
六性大师哭道:"师兄,那年你辞别师父说有事下山去办,但却一去不回,谁料却是枉死在这里不得轮回……"那少年不胜感叹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是奉师父之命秘密来收服它,但我功力不够,反而给师门丢了脸了。"他微一凝神,又恢复了神态笑道:"不过,最后却是由你来收服了它,这不能不说是天意,最后还是要在麓山派手中终结。"他的眼光瞄向秦天仰:"那位是你的弟子吗?"
秦天仰见师父嘴唇蠕动,生怕他讲出被逐师门的事来,忙也跟着跪了下来大声道:"弟子秦天仰拜见师伯。""好,好,"那少年欣慰地笑着道:"果然是一代新人胜后人,我也没什么遗憾了。收妖失败,有辱师门,我没脸回去见师父他老人家。六性你代我好好照顾师父吧。"
那少年望了一眼窗外,已微微露出曙光,留恋地看了一眼六性大师道:"天将要亮了,鬼界之门就要关闭了,我必须走了。""不,师兄,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六性大师猛地一惊,连滚带爬地向前冲去,哭道:"师兄,不要走!"
"六性站住!"那少年突然一伸手,一道透明的光膜升起,在他的身前形成一道五彩的虹霓,登时将六性大师撞了倒退两步。气化为屏?秦天仰暗地里倒抽一口气,好厉害的法力。那少年正色道:"你忘记我是怎么教你了的?身为法术界中人,自当秉持心性,看破生死,悟透轮回,你我现在人鬼疏途,阴阳两隔,各界有各界的规矩,绝不能乱,所以莫想违逆天道,搅乱乾坤。"
见那少年发怒,六性大师似乎是非常畏惧的样子,不敢再相持,只是伏地大哭。见到六性大师这个样子,那少年神色也转黯然道:"其实我也不想离去的啊,但是不能坏了规矩,六性你多多保重吧,我……我要走了。"那少年轻轻地闭上眼睛,转身离去,突然又想起什么,忙回头道:"对了,你们快去追那个校长吧,别让他找到墓穴,否则我们就没有再打败他的希望了。我在这里策划了几十年的预谋也就成空了。"
一听说讲到校长,六性大师似乎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但是我们不知道校长的墓穴在哪里啊,师兄,请你指点。"那少年抿嘴一笑:"六性,你怎么还是那么迟钝啊,"他温和的目光望向秦天仰:"校长的墓穴,还有骨架之谜,其实你的徒弟早就已经全部猜着了啊!"
一缕初升的阳光带着微微的散尘从上面射了进来,那个一直微微地笑着的,温柔地说着话的少年就此慢慢消失在那同样温和的阳光中。
"师兄……"六性大师痛哭失声,泪如雨下,秦天仰忙上前挽起师父道:"师父,不要那么伤心了,刚才师伯也说了,他的离去不过是一场重生,我们法术界中人有什么看不破的呢,死又不是代表终止。不过这位师伯到底是……"
六性大师哭道:"我五岁进入麓山派,那时师兄已是师父最得意的闭门弟子,这么多弟子中,他独独钟爱我一个,名为师兄,实为父子,我的绝大多数法术都是他教的,还有那些佛家宗旨道义,他失踪了以后,那些门中嫉恨我的人就开始排挤我了,如果有他在,我万万不会被赶出师门的。师兄啊"六性大师泣不成声,那位爱护他关怀他的唯一长辈的甚至没给他留一点东西,除了这块表明师门的铁牌:"师父……师父他早已仙去了啊……"
秦天仰怜悯地看着六性大师,他无法体会师父多年来的苦痛,但是师父一定是很想很想重新归入师门的吧,被视为异类总是痛苦的,就象现在的秦天仰一样,完全在靠着仇恨支持自己。师父一定是靠着对师伯的怀念而支撑的,现在师伯在他眼前的消失使得连怀念也没有了……
"爸爸……"金琴突然出现在楼梯的入口,秦天仰大吃一惊:"你怎么也跟了来了?"金琴流着泪道:"我不放心你们……爸爸……师伯的事……"六性大师只是伏地痛哭,丝毫没有任何反应,秦天仰忙拦住金琴道:"先别刺激你爸爸了,让师父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我们俩去追那个校长吧。"金琴道:"你知道校长的墓穴在哪里了?"秦天仰沉重地点点头道:"就在老校区。"
"呼,太可恶了,居然……居然那个家伙在那里设下了这么大的圈套……完了,我必须尽快回到我的地方去,我的身体快不行了……""你的身体就算快行了也恐怕无济于事吧?"悠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校长恐惧地回头,只见秦天仰满脸微笑地站在他的身后:"死灵姐姐就是死在这儿的吧……这么刻意去封禁老校区恐怕不只是为了封住死灵的传说,更重要的目的在于保住你这个已经不是人的身躯,保住死灵姐姐无意中发现的骨架之谜!"
校长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来干什么?"秦天仰咬牙切齿地掏出那面已经破碎不堪的镜子道:"我说过了,我是来解骨架之谜的!"说完把那面镜子扔掉了,金琴惊叫一声道:"师兄,你扔了那镜子怎么解骨架之谜?"秦天仰拿出一面新的镜子道:"不用,因为骨架之谜只要任何一面镜子都可以解出的。"
校长睁大惊恐的双眼看着秦天仰,看着他缓缓地走到院子的中央,再缓缓地道:"这里以前必定种着一棵大柳树吧,你看,墙头上还挂着些没腐烂的干枯的柳叶,琴儿,帮我把这个东西定住在那个快要倒塌的架子下面。"
"好!"金琴二话不说,转身一招"灵符飞动",十枚定身针准确无误地射在了校长身上十处大穴内,早已垂死挣扎的校长痛苦地叫着,整个躯体被牢牢地盯在了地上,秦天仰赞赏地道:"好了,就是这样,尊敬的校长大人,当年你也是这么地趴着的吧?"
校长的眼里流露出那种金琴从未见过的恐惧,来自于对自己生死存亡的恐惧,那爆凸的眼球充满着太多的不可置信和哀求,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校长现在在用最可怜的方式在哀求,期冀着秦天仰的放手,说实话,这种眼神,这种强烈的对生存的渴望,金琴只有在那次火山爆发把整个村庄埋没的时候,在一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把手中的婴儿推给金琴的妇女眼中看到过,可是那是对自己孩子生存的渴望,那是因为母爱的存在,那么,为什么已经是死灵的校长会如此惧怕再一次的死亡呢?难道这里面还另外有秘密不成?
惊诧不已的金琴回过头来,却更意外地看到秦天仰的脸上浮起了一丝陌生的残酷的微笑,陌生到整个场面好象完全反转过来,秦天仰更象是举着把刀的刽子手,而校长则是含冤受屈的刀下亡灵。
金琴没有时间去想得更多了,因为她马上听见了一首很熟悉很熟悉的歌谣: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秦天仰把镜子对着初升的阳光举起,一道刺眼的光亮闪过金琴身边,投到了地上,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秦天仰把镜子放在他的面前,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他冷漠的面容,
"紫绿色的藤蔓架上,
便是灾难的闪动灵光。
在那里,
隐藏着已经的死亡。"
金琴赫然发现,在校长躺着上方的快要倾颓的架子上,竟然缠着几条互相牵扯的已经晒成线般那么细的枯藤。藤曼架?!原来秦天仰早就猜出了这所有的一切啊!
"把镜子翻转过来,
把镜子翻转过来……"
秦天仰带着那残酷和有点报复性的微笑,慢慢地、慢慢地把正在他面前的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啊"金琴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刹那间的惊异,半掩着嘴尖叫起来,在冷冷地笑着的秦天仰手中,那翻转了一半的镜子里面,清晰地映现出一副人类的骨架!!
为什么会这样?镜子明明照着的是校长啊,为什么在镜子里的影象会是骨架?!!
金琴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那一幕似乎是神话的奇异景象,而校长终于痛哭流涕:"不!放过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从来都没想杀她的!一切都只是意外中的巧合,我也不想出手!我……我很想活下去啊……我不想离开这个人世……尽管我已经没有了人的身份了!你们佛界也有说的,众生平等,万物皆可以度化,我想存在不是我的错,你们不能剥夺我渴望的权利。"
秦天仰放下镜子,冷冷地道:"但是我佛也有说,众生苦乐相均,行乐不能以众生的苦难为基柱,否则,那便是魔,那便是妖,我们除了普渡世人,还有另外一项重要的使命,就是降妖伏魔!现在你已无路可退,把你所做的全部罪行给我一一地讲来,若有半句不实,我也帮你不得,冥界十八层地狱任你游荡,铜丸铁汁任你所用,剥皮挑筋任你享用。说!你跟老校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校长痛苦地闭上双眼:"我是老校长唯一的亲生的儿子。父亲对我怜爱有加,母亲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生育了,这就意味着,我是父亲唯一的香火。
然而,命运多孓的父亲并没有象他事业上那么成功,在我六岁那年,瘟疫流行,虽然父亲对我进行了严密的保护,可我还是不幸染上了,本就羸弱的我很快就夭折了。
我的死让父母痛不欲生,母亲因为无法排解心中的悲苦而精神处于半失常当中,经常说看见我的身影就站在她床头。我还没有死,我还陪伴着她。就在我头七要出殡的那一天,父亲泰国的朋友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巫师。那位巫师告诉我父亲,能让我重新再活过来,用一种极其阴暗和特殊的方法,而这种方法在中国也早有流传,就是俗称的……"
校长讲到这里踌躇了一下,毕竟这个说法是对他自尊的最大伤害,他始终都不想承认自己不是人,秦天仰冷冷地接道:"就是俗称的'养鬼仔'是吧?"
"养鬼?!"金琴讶异地叫道。校长沉重地点点头:"不错,就是那样,巫师带来了一个受庙里香火奉养长达十年的神龛,给了我父亲,从冥界召回我的魂灵,从此就养在那个终年不见阳光的暗无天日的盒子里,长年以狗、兔子尸体或从医院买来血包作为食物,我就暂时存在着以抚慰父母的心灵。父亲对我很好,他还是把我当人看待,他说将来一定要想办法让我出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他教我读书,教我书法,教我画画,我敢说,我虽然没有进过一天学堂,可是我受的教育是最好的。
就这样,我到了十四岁那年,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想出去看看阳光,我想到外面走走,去触摸一下六岁前的熟悉世界,黑暗是我的生存条件,但却是我恐惧的来源。我痛恨黑暗,犹如我痛恨人家说我不是人一样。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光明。很可笑吧,一个鬼体居然渴望着能杀死它的光芒,但事实上是,我经过那巫师的洗礼,又受到父母虔诚的供养,我已经有了一定的法力,我能在阴暗处那那一眼阳光,我已经不怕阳光的余温,虽然我的身体还不能直接曝晒在阳光的底下。
终于在那天,我瞒着父母,偷偷地来到了这里的紫藤架下,可是我发现,这次的出来真是一个永久的错误。"校长哽咽道:"她下来了,手里拿着那面该死的镜子,又偏偏因为失手把镜子翻转了过来,阳光透过我青黑色的身体直射进来……那就是……镜子里的骨架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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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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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43:16
"一切都是意外……"校长讲述得快要发狂了,迎面却碰上秦天仰毫无表情的面容:"继续说下去,你还没有说完呢?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校长道:"我杀了那个女生之后,吓得不得了,因为我是迫不得已而杀人的,我立刻逃回来神龛,告诉了母亲这件事。母亲听了也吓得要命,赶紧找了父亲来商议这件事。
父亲当即找人紧急拖走了那女生的尸体,然后千方百计掩人耳目。但是瞒得了人瞒得了天,瞒不了她,也瞒不了鬼界。那天晚上,她的冤魂终于在头七跑回来找我,跳着绳子在外面笑着喊道:'你是凶手,你是凶手。'"
秦天仰皱着眉头道:"为什么她要跳着绳子呢?她又不是跳着绳子的时候被你杀死的。"校长道:"据说黑白无常曾经想来拉她走,因为冤屈并不大,也有她的无意中的过错,但是她不肯走,于是无常们就猛拉啊拉,她也哭着拼命挣扎,在过奈何桥的时候,眼见就要进入冥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旁边死命一拽,由于无常们早有准备,并没有让她逃脱,又使劲拉了回来,可是她的腿恰好撞到了放孟婆汤的桌子角,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她的脚筋被挑断了……"
金琴听到这里不由得"啊"的叫了一声。校长继续道:"冥界使者可怜她报仇心切,就放她回去了。因为她的脚筋已经断了,没办法走路了,使者就给了她一副橡皮筋给她定在脚上,叫她跳回去,就是这样。"秦天仰和金琴面面相觑,这冥界使者处理的方法还真离谱得到了家。
见秦天仰和金琴没有意见,校长接下去道:"她在外面笑的时候我躲在神龛里害怕得放声大哭,我哭着辩解说我不是想杀她的,可是她不肯走,幸好有神龛的保护,我才幸免于难……"
"又奇了,"金琴插嘴道:"你也是鬼,她也是鬼,她还是个新生的鬼,法力无论如何没你高强,你怕她作什么呢?"校长惨笑道:"我是被养大的鬼,法力受很多限制的,冥界对这种形式的鬼有很多惩罚性的措施,面对被我害死而成的冤魂,我的法力是受到束缚发不出一丁点儿去的。"
金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请你继续说下去。"校长道:"我父亲为此紧急请了那巫师回来。那巫师测了她的法力后就叫我爸将她的骸骨埋到学校风水脉的死角里,然后在上面盖一栋宏伟的建筑以气势压住她,他再以一道天师符镇住出口,使她无法直接指出凶手。本来以为万事大吉了,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她居然想出了一首隐晦的歌谣,还把通往她骸骨的楼梯给映射了出来,破了天师符的结界。
我父亲大惊失色,连夜再请了那巫师过来。那巫师说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将来不能永远呆在神龛里的。父亲找来了历届学生的资料,终于找出一个与我生辰八字相符合的学生,巫师先用诅咒弄死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抽干水分……"
秦天仰匪夷所思道:"抽干水分?"校长点点头道:"埃及的木乃伊你知道吧?那是迄今为止人类所发明的保存尸体的最高成就。为了让魂灵得到永久存在的居所,尸体必须保持千年万年不坏,巫师加以改良成就了泰国当时最顶峰的尸体操控学干尸走肉。他在尸体内注入符水,从而能自由控制尸体的容貌变化,年轻衰老。巫师将我的灵魂推入那个尸体,而将留下的青黑色的鬼体用作死灵诅咒封条。"
讲到这里,秦天仰象是想了什么似的叫道:"我知道了,师父也说为什么这死灵诅咒封条会这么少的呢,原来当时你只是个小孩子啊,所以就无法遮住歌谣的全部,是不是?"校长叹道:"正是如此,我们万料不到那女生会想出这么一个又臭又长的歌谣来,我们都傻了眼了,最后还是父亲想出了这个主意,把最紧要的揭露我藏身地点的地方遮住,其他地方就轮换着遮。至于多出来的楼梯,我们知道那些人不知道完整的歌谣是绝对猜不出来的,所以也就没去多理了。
但是事情又起了变端,那女生居然跑回去冥界找使者要求申冤。可因着那巫师向来做善事多,而且又跟冥界打过交道,使者很难答应帮助她,最后耐不过她的纠缠,约定每五年她头七的时候让她的法力有一次突破,得以冲垮压在她上面的建筑重见天日。这就是为什么学校老是有塌楼事故的原因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有倒了立刻再起过,希望能将此事掩埋多久是多久。"
事情叙述到这里,似乎已经全部归结了,接下来就是对校长的审判了。出山以来还没有单独宣判过的秦天仰,会对校长如何宣判呢?金琴不敢想象下去,照以前秦天仰的脾气,对仇恨看得太深,一定不会对校长手下留情的,但是现在为了练那个什么烂鬼死功,搞到性情大变,而且看他对死灵姐姐那么尊崇,未必也会对校长留手。
但是这校长,金琴怜悯地看向他,诚如他所说,追求生存是每个生灵,不,万物都有的权利,没法为了这个而责怪他。校长似乎也意料到了什么,拼命扭着身躯哭道:"我杀了那个女生的确有罪,可是我只犯过那么一次错,后来我一直想挽回,你们看看这所学校,我敢说我在任以来最对得起它了,它的光辉和辉煌都是我争取来的,我对得起这么多学生对得起这么多老师。我再也没杀过人了,就那么一次,为了我的存在,而且,如果我想斩草除根的话,不会这么费工夫把那女生还压在下面,直接打个魂飞魄散就行了的,我……"
秦天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校长万料不到秦天仰居然问出这种话来,愣了一下才喃喃地重复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秦天仰道:"你说你最大的愿望不过是留在这里,留在这个人世上,可以享受阳光空气,所以为了这个你不惜杀人,不惜设下死灵诅咒封条。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阳光和空气的你,也是可以存在下去的。阳光和空气不是你存在的必要条件。相反,你还要经常提心吊胆地担心人家会将你的身份揭穿。
知道么?你在追求一个对你一点也不重要你也无法得到的美丽的试泡。所以,你的最大的愿望并不是留在这个世上。上天对?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死命要存在是发怒的,任何违背天命的东西都要受到惩罚的代价。照我的说法,你最大的愿望应该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成为真正的人?"校长一直坚定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秦天仰点点头道:"没错,人才会需要阳光和空气,人存在这个世上才不会被别人鄙弃。你曾经是人,但是你后来失去了这个身份。那么,为什么不再次成为人呢?上天给予每个人选择的平等机会。何苦要继续痛苦地存在这个世上呢?"
校长道:"那我怎么才能成为人呢?"秦天仰道:"轮回呀,死了就经过奈何喝过孟婆汤然后前往轮回再度成人,这是每个鬼的必经阶段。我知道你的顾忌,你是对你的死太不甘心了,你对阳光空气还有外面的世界有着太执着的眷恋,你太怕失去它们,你太怕下了鬼界就丧失了再度上来的机会对吗?有时候太过执着反而是一种恐怖的怨念,阻挠你的幸福的实现。所以,听我的话,下去轮回吧。不久过后,你就会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师兄!"金琴还以为秦天仰准备把校长打得魂消魄散,正准备劝他慈悲点,谁料到秦天仰竟讲出这一番话来,跟刚才的表情判若两人,似乎想不追究任何责任反过来帮助校长超度轮回,急得她赶紧叫道:"师兄这样处置不妥。虽然他也有可怜之处,但是你这样什么都不做就把他放回去了冥界岂肯善罢甘休?虽然他杀死灵姐姐是情非得已,但是多出来的楼梯呢?还有小礼堂爆炸呢?那里死了多少人啊?!对了,还有警长的死啊。你难道就因为对校长的同情而对这些生命弃之不顾?"
金琴越说越气愤,突然"啊"的一声,发现经过秦天仰点化后大彻大悟的校长已经渐渐化为轻烟逝去,"不能让他离开!"金琴紧急咬破中指,血点飞溅而去:"轮回扭转,冥界无常,听我指令,速……"
秦天仰蓦地一把攥住她洁白的手腕:"让他走!多出来的楼梯和小礼堂爆炸还有警长的死都与他无关。那是两大结界相碰的结果。他好不容易悟破轮回的道理,再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挽救一个冤魂跟挽救一条生命一样,都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在我佛眼中,鬼和人一样,都是具有生命的灵物,不过是生命存在的形式不同而已。"
金琴惊愕地看着他:"师兄……"秦天仰苦笑道:"没感觉出来吧,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快,仇恨我已经可以放下了,或许真的跟那些先人说的一样,环境是可以逼人改变很多,甚至做不回他自己,逃难,我想那是法术界弟子中我唯一享有的殊荣吧。"
金琴挣脱手腕道:"这与仇恨无关吧。你说多出来的楼梯上的人不是他杀的?那是谁杀的?难道是死灵姐姐?"
秦天仰道:"我跟你说过是两大结界相碰的结果。还记得校长说过那个巫师的事吗?他在地下室布下了天师符的结界,但是死灵姐姐巧妙地利用镜子反射的功能又把楼梯给反射出去了,能够突破结界的束缚自由自在地穿梭就只有光了。人的身体又是可以把光带回来的。
这样,当登上多出来的楼梯的人登上尽头的时候,两大结界就通过人身体上的光碰撞在一起。死灵姐姐的结界无法打破天师符的结界,而天师符的结界也没想着打破死灵姐姐的结界,这样两个结界互相起冲突的结果就只能是发生周围时空的剧烈扭曲,从而撕裂人的身体死亡。那种情形,就跟梁菀的那次死亡一模一样。"
"梁菀""那次死亡"?金琴不禁全身一震,这么多天来,她和师父绝口不提这件事,第一次听秦天仰说起"梁菀"两个字,是不是代表他心中的那份情终于可以放得下了?还有"那次死亡"又是怎么回事?
"铮"的一声把金琴唬了一跳,回过头只见秦天仰把宝9榍道:"严路承的仇终于到了可以血刃的一天了!"金琴道:"你不是说多出来的楼梯是两大结界相碰的结果吗?那么是谁也不能怪的了。既然如此,严路承的死又有什么仇人在呢?倒是警长,明明死的时候是跟死灵姐姐的情形完全相同的。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说不是校长杀的。"
秦天仰道:"严路承不是被多出来的楼梯杀死的。警长是被另外的凶手用相似的手法杀死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误导我想到校长身上去。"金琴惊问道:"你怎么做出这些推断的?"秦天仰道:"从严路磬的讲述中发现的。多出来的楼梯是一个反射过来的特殊的结界,在楼梯上,我亲自感觉到了来自地底下可怕的吸引力,能扰乱你的神经让你不由自主进发,死死拖曳住你的脚步不让你有自主的能力。
在多出来的楼梯上,人是不能退后的,只能向前,也就是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所以我们看得到,凡是踏上多出来的楼梯的人,没有一个是回得来的,就算是严路磬,也只能勉强而且还是满脸是血地滚下来。而严路承居然能够坦然自若地从楼梯上走回来,张着手跟我说了那么一大堆警告的废话,这不很值得怀疑么?
照理说,被楼梯害死的灵应该是被禁锢在地下室里的,严路承是不可能跑出来。这就是在提醒我,严路承虽然是死灵,但绝不是被楼梯杀死的死灵,而是被另外的凶手做掉的死灵!那一番话不过是他操纵严路承的尸体给我演的一场戏,想让我迷惑在多出来的楼梯上而无暇顾及他的真实身份而已!"
作者: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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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 13:43:49
我从"难道是……"经过秦天仰这一连串的提醒,金琴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醒悟,"这个答案我猜大家已经想到了吧,那个凶手就是她。"说着,秦天仰已经缓缓转过身来,对着院门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了,梁菀。"
立刻地,从院子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笑声。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在金琴眼前一花,已如九天仙女一般从天而降,在她面前立定,巧笑倩兮,美人如玉,直看得金琴也不由呆了,半晌才讷讷道:"你就是……梁菀?"
梁菀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望向还温和地笑着对着他的秦天仰,道:"好久不见了,秦天仰。"看她那通身的气质,竟完全不象她当日那般小家碧玉,而恍如蕙质兰心的大家闺秀,怪不得秦天仰会对她念念不忘。然而当日在梁家所见墓碑究竟是真是假,她究竟是人是鬼?
金琴警惕地退后了两步道:"你……你是不是人间界的?"梁菀还未来得及答话,秦天仰已接道:"既不是人间界也不是鬼界的,它是一个异类,是一个怪物。"梁菀似乎有点惊异,回过头来朝秦天仰扮了个鬼脸道:"你这个笨蛋,我知道凭你的智商,必定不是在我还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猜出的。那应该是去过什么地方才知道的吧?"
秦天仰颌首道:"是去了你家之后。""我家?"菀眉头一皱,蓦地,一道黑色的身影掠过她的脑海,梁菀立刻明白了什么,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那只老黑猫,我看它有点灵性,才放过它,谁知道它居然恩将仇报。"秦天仰紧接着道:"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故事了吗?"
梁菀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笑道:"你说我不是人间界也不是鬼界的,那你说我是什么怪物呢?"秦天仰平静道:"一个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怪物吧。我知道你的父母曾经去过一座西北的山中,而那山中,据说隐藏着为了逃避灾乱而定居的女巫的后代。女巫虽然是从西方传来,与我们法术界没什么交道打,可是我们这里也有关于她们的详细记录。承载着上古时代天神赐予的使命,召唤鬼神,布下诅咒,从而使大地的人们无一不恭恭敬敬俯伏在他们所景仰的神灵脚下,不能违抗,不能背叛,否则便要以血偿,对吗?"
梁菀只是笑着不说话,最后拍手笑道:"全对了,加分。"秦天仰微微一笑道:"但是后面的我就猜不出了。"
金琴恐惧地后退了两步,惊异地望着这两个相对着微笑的人,本来是生死悬于一线的决战,那里面蕴涵着警长和严路承的血迹斑斑,本来是痛彻心骨的相见,那里面牵连着往日共同玩笑的回忆,谁料到,竟是这般的如昔的笑容,周围的空气里突然浸透了一种深深的诡异。究竟是谁在不对劲?还是,两个都不对劲,对劲的只有她一个人?
菀踮起脚跟,用脚划着下面的沙子,俏皮地对秦天仰道:"后来的你猜不出,但是你不是没猜,对吗?先说你猜出来的是什么?我再告诉你对不对?"秦天仰象是一个宠爱妻子的丈夫笑着道:"好好,我先说,我先说,你听听哪里不对?"
两个都不对劲!一刹那,金琴确定了答案,同时心里象是被什么堵塞住了一样,泪水"唰"地涌了出来,很难受很难受的感觉,她什么也没来得及分辨,只觉得脚一软,已然"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痛到她想放声大哭,可是她没有。
秦天仰柔柔的声音在一点一点地渗透进空气中:"你父母进去打鸟的时候,一定是破坏了某座神圣的祭祀物品,引发了女巫的愤怒,他们强迫着让你父母订下所谓的血的契约,用你们的生命来交换,你的父母誓死不从,于是她们用巫术霸占了你的身体,镇压了你的灵魂,并利用你的身体害死了你的一家,对不对?"
梁菀脸上没有任何的讶异,也没有任何的悲凉,只是还是保持着那一贯调皮的笑容,歪着头,只看着秦天仰不动:"如果真是那样,你该怎么做呢,秦天仰?"
"如果是那样的话,"秦天仰温柔地道,从背后慢慢地抽出了宝剑,难道他要杀梁菀?金琴心猛地揪紧了。
只听"咔嚓"一声,金琴痛苦地大叫一声,最终忍不住掩脸放声大哭,但是没有任何人理睬她,两个人依然对望着,梁菀的脸惨白如金纸,徐徐说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血"汩汩"地流着,瞬间便汇成了一条小溪,秦天仰丢掉右手的宝剑,从容地拾起地下的左臂,递梁菀道:"拿着罢,血的契约,要的是一个人的命,但是据我所知,法术界和女巫界当初是订立过一个约定,如果非要以法术界中人的性命来履行血的契约,那么可以以一条手臂代替。拿去吧,解开血的契约吧,放梁菀出来吧。我不报仇,我放你走。从此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刚才对着屏幕对着骨架的word文档,对了好久好久,我打不出一个字,那里的人仿佛都是陌生人,让我无从下笔,我想我真的累了,还是倦了,或者真的就象我想的那样,写几篇笑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也许没有人相信,可是我还要说出这真相,我当初,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开始有了写小说的念头,仅仅是因为不满自己看过的故事中对主角结局的安排,我想自己主宰结局,主宰主角的命运,我不想再因为难过主角的遭遇而受折磨,在这种动机驱使下,我写了第一篇童话,长篇的,到现在都没写完,因为那时的文笔太稚嫩了,到现在已经无法接下去了。后来一直到了初中,一直活得都很不快乐,很压抑,心里憋住的事情堆积得越来越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需要发泄,而那发泄,绝不是单纯的大叫大喊就能够完成的事情,一个偶然的机遇,我遇到了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那是我第一次接触他的武侠,也是第一次而且是唯一一次惊喜地发现一部跟我想象中的结局完全一样的小说。看完这部小说,我久已郁闷的心情第一次得到了畅快的发泄,整个身心都轻松了。我终于发现了,原来小说,也是可以用来发泄的方法。请原谅我用这个词语去称呼写作的动机,但事实的确是,我当时是为了发泄自己保持自己的心理愉快而采用的方法。
高中因为考试的压力和其他各方面的原因,我的不快乐加剧了,与此同时地,我的想象力也开始有了质的飞跃,就在那个时候,我疯狂地写小说用来发泄,那个时候文笔得到了很大程度的锻炼,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大学,一直没有改观。写完了童话,我开始写武侠,写言情,写神话,写科幻,我的好奇心驱使我去实验一切的形式,然后,有一天,草对着那条小路跟我说出"恐怖小路"四个字的时候,我终于决定对鬼故事开刀了。然后,冤鬼路成为我第一部写完结局的故事,但是没想到的是,它给我带来的改变会那么多,它对我的文学爱好促进有那么大,倏忽三年过去了,我也写了三部。
惊觉自己冷落了武侠后,我决心封笔好好补回文学。然而,命运总是那么奇妙,有一天,我来了一个叫做动力的地方,在那里,我当了斑竹,为了振兴那里,我重新写作起了鬼故事--骨架氤氲。
说了那么多,我想大家一直以来支持tina的朋友们都该知道了,我的想象力,我的还能被大家看得起的文学水平,全是因为情绪化的基础而建立的,有一天,赖以支持的情绪倒塌了,它也就会走了。如今的日子很开心,反而能安下心来读书了,能够静静地看着别的文章,而不象当日浮躁地只想着怎么完善自己的情节。我想,对于我来说理应是件好事,所以,虽然对自己无法提笔写出什么故事有点遗憾,可是如果非要我选择的话,我倒宁愿自己的才华永远流失。樱花的出书计划无法更改,但我想,那毕竟是在原有的框架上扩充,要容易得多,只是第四部写了一万多字就搁在那里,实在有点可惜。
无论如何,我写不出来小说已经是事实了,不想朋友们再苦苦地等待,也不想狗尾续貂下去,只是,在最后,还希望一直以来tina感谢的朋友们还能不吝惜地祝福我。或许,以后我能发现自己还能再写下去,但,那也只是以后的事了。
so,不用等待什么了……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1 13:44:18
关于秦天仰的角色说明
本来这篇文章是要到骨架结束后才能发的,但现在骨架既然无法结束,那么发出来也是必须的了。最起码,对那些不解我为什么选一个窝囊物做主角的人一个交代。
的确,秦天仰是个无用的废物,很多人这样评价他,但是,他只是一个平凡得再不能平凡,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学生,没有出众的外表,没有绝顶的聪明,也没有慑人的魄力,胆小怕事,优柔寡断,做事也畏畏缩缩,实在无法承担起解开骨架之谜的重任。但是,正因为他平凡在各个高校的校园里能抓出一大堆这样的人来,秦天仰才有其代表的不同意义。
一贯以来写惯了帅哥般的英雄,从阿强到何健飞,从何健飞到谭星莞,从谭星莞到孤星寒,再从孤星寒到最后的张剑锋,无一不是风流倜傥高高在上的人物,甚至高得有点脱离了世俗的味道。何健飞和张剑锋都是出身名门大派的弟子,一出场头上便戴着什么第一弟子的光环,他们都是注定要做大英雄大人物的人。即便是**(第四部男主角,名字没想好:p)也因为身份的特殊而决定了他叛逆英雄的未来。然而,这世上有多少个英雄?英雄多了,也就没有英雄了。所以英雄只有那么几个,漫天都是英雄高人,随便一抓班里就是藏龙卧虎,反而是可笑的。
写累了英雄,就想写平凡人。是否必定要两三岁被送到某山去修道才有可能在将来成就英雄?不是的。于是才想创造秦天仰这个反例,他是个普通的学生,历来平凡人想登上神坛都要经过难以言喻男了和苦难,因此有了后来的逃亡和拒收,狼狈不堪,被逼着时时放下自己的尊严去求人,秦天仰成为英雄的路子是不光彩的。所以,在写骨架的时候,会去主动压抑着以前的那种轻松调皮的风格。
苦难史就是沉重的话题,本来我对逃亡一段寄予厚望,可惜我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靠它来打败冤鬼路的模式,会有很多人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指着我骂:"没门!"骨架是失败了,不过我想,以后如果还有能力的话,会重新写下去,虽然我也不喜欢秦天仰(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他窝囊,是因为他不够帅-_-),但秦天仰会时时提醒着我,奋斗出来的英雄,白手起家的英雄,才是最光辉和结局最好的英雄。
作者:
如果我是假的
时间:
2007-3-1 19:57:33
也辛苦楼上更新的mm了...........................
作者:
天使
时间:
2007-3-2 11:45:09
自己贴的,还没好好看
现在终于看完了,哈哈,
现在是4步曲了
作者:
Super14
时间:
2008-12-6 21: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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