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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城/坎特伯雷] 中国夫妻在新西兰自驾遭遇车祸 两人来一人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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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政 天维员工 10周年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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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4 天前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微信分享
事情发生在今年3月11日
一对中国夫妇在新西兰南岛遭遇车祸
妻子重伤不治
丈夫至今没有从丧妻的阴影中走出
至今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大家伙交代
他写下了一段文字发在社交平台
这种真情实感的白描情感,相爱分离
实在是冲击力太强了
看到一条评论说:“偶尔的吵架是对的。不然上天会以为过得太好了,会收走一个。”



以下为原文: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她叫林滢,名字带三点水。我是她先生,她是我太太。我在家叫她三水妹,她叫我口天迪。岳父给她起名,想她如水温柔,她属羊,却一点也不柔。

年轻时候,一米六多,虎起来敢跟一米八二的我干仗,一百斤小身板能扛着一百六喝大了烂醉如泥的我回家。我去外贸市场,收了一张50块假币。她拽我回去,跟老板吵,硬把假币退了。回头就拉我进馆子庆祝,吃了我五百多。

岳父生俩孩子,她是老妹儿。岳母家那边七个兄妹,岳母是唯一女娃,六个舅舅又全生的男孩。她就成整个家族十来个孩子里独一份的女孩。加上小时候长得甜,哥哥表哥轮流背,全家把她当宝贝疙瘩。

岳母走得早,她心里像缺了一角,凡事必做足一百二准备:出门必化一丝不苟的淡妆,背包像百宝箱——口红、创可贴、热水壶、充电宝,一样不少。唯独我病那次,她拽我去医院,我低头见她:左脚蓝、右脚灰,两只袜子没配对——原来走得太急,她连镜子都没照。

她理科学不动,英语却顺溜,就读了旅游英语。毕业那天,一个人拎着箱子到深圳,当导游。二十几年过去,还是初级导游,可游客偏喜欢她。还有老外游客把她带团的小视频发在推特,小火一把。她回家把手机递给我:「看看,你老婆多牛逼。」

我俩都是出身小城市的普通家庭,读完书到深圳讨生活。刚来时图便宜,房子租在半山上六楼,楼梯房,几百级台阶。每天上山下山,全靠腿。她晚上收团,我就到山脚的公交站等她。夏天兜里揣她爱吃的水果,冬天揣热烤红薯。两个人一起爬,倒也不觉累。后来搬进小区电梯房,也买了车,我没再去接。她常常数落我,说我懒。现在想,就只剩下后悔。

她数学学不好,却偏爱记账,还逼着我记。我嫌烦,常常胡诌数字交差。前几天翻出2006年那本旧账,她一笔没落,连买瓶冰红茶都记下。那年她最大的一笔开销:口天迪西服,那是她送我升AP的礼物,那一年我的体面是她送的。

后来结了婚,买房生娃,房贷奶粉保姆,日子紧巴。结婚时候给她买了块表,是块石英表,她一带就是十多年。买表时销售说寿命八到十年,我答「以后换」,跟她承诺等日子好了就一起换块好的,转头我就忘了。

口罩那几年,没游客,她赋闲在家。夜里睡前,她翻菜价,也算退休日子。我随口说:「要是以后得花一百万都治不好的病,就不治,把钱留给女儿。」她吓得捂住我的嘴,连拍三下:「呸呸呸,重说!怎么不治,为什么不治?」我笑着朝地上吐口水。从没想过,怕死的她,却走在我前头。

之后我做声带手术,术后头一小时,医生吓她:全麻,别让他睡,有人睡着再起不来。她坐床边,一边摸我的脸,一边不停念:「老公,不能睡,醒醒。」我心里烦,嫌她絮叨,把眼闭上不理她。她急得用指甲轻撇我眼皮,凑我耳边一直叨,声音在耳里绕。

结婚十五周年,我仍忘掉纪念日,她恼,却送我一直舍不得买的海马表。我才知道,当年那句「等日子好了就一起换块表」她一直替我记着。也是那年,她染头发的次数多了。岳父满头白发,遗传,她的白茬也蹭蹭使劲往外冒。我嘴上仍逗她说我记不准日子,心里却开始欠,开始规划新西兰的行程——她最爱雪山,而那里是低海拔也能看见雪山的地方。

后来还刷到 Coldplay 官宣香港开唱,那是我和她都喜欢的乐队。我请假锁门,鼠标怼冒烟才抢到两张连号票。脑里排练数遍那场面:灯灭,《Yellow》一唱,转头轻吻她额头。票根先藏我钱包,等新西兰回来给她双重惊喜。

新西兰启程前,我随口一提让她陪我一起爬罗伊峰,美景自然要和爱人分享。她连说「不要不要,那么高,我爬不上」,「你想去你自己爬,我在山下等你」。后来我却发现她给自己买了登山靴和冲锋裤,还偷偷出去锻炼爬莲花山。

终于启程去新西兰——天空却灰得不像宣传册。出发时行李被地勤扣住超重三公斤;她蹲下去,从箱子里抽出一团衣服塞进随身袋,秤指针回零,冲我眨眼:先救急。

基督城机场,租车通道长得没边。她忽然举手机:「来,拍照。」我嘟囔破机场有啥好拍,还是把脸贴过去,皮笑肉不笑。——后来才懂,那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张合照。

几小时后的路上,我们就遭遇了车祸。车一偏,她已闭眼。旁人把我们拖出来,直升机掠过南岛山脊,直接送她回基督城急救中心ICU。我被搁进就近小医院,全身检查单递来,我签了放弃,跳上警车就拼命往回奔。赶到ICU门口,她躺着,管子插满,头顶开了个口子,呼吸机咕噜咕噜。我跪在床前,眼泪砸在她手背,她没回握。

术后第七天,消化壁开始发黑。医生把她一段肠管拉出腹壁,外翻成袖口罩在胶盘上,红得刺眼。我站在床边,盯着那圈肉芽,心里只有一句:她那么爱美,那么怕疼,怎么受得了。那一刻,我还是相信她会醒。

四天后,护士跑来低声说:「颅内压飙高,血压掉光了。」我回到床边,看着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像只是睡着。身后空着——平时出国她全程当翻译,我英语只能简单交流;此刻医生一长串英文,我下意识地想让她替我接,才想起空椅已无声。原来那句「恐怕保不住」,她早已听懂。我终究吃了没文化的亏,也吃了没她的亏。机器先停了,她的手先凉了,我的相信也到期了。

我给她换衣服,但箱子却还在警局扣着,打开随身行李袋——里面只有她那天行李超重抽出的衣服,不多不少,连内搭刚好一套。我喉咙发紧,心想:这婆娘,这也准备得一板一眼。我抱她坐起,先套内搭,再套长裤,拉链只拉到一半;外套左襟压右襟,拉链头对准,一推,「嗒」一声。手从她领口滑过,没敢停。一身干净,像要出远门。

她最爱的花是香水百合。殡仪馆最后一程,我特地订了上百朵,白的、粉的、蓝的,满满当当挤满棺木,比我此生所有送她的花总和还多。

那天,华人教会的朋友都赶了过来,他们说,不能让她走得那么冷清。牧师把话筒递给我:「说说她的生平吧。」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生平?我们都是普通人,哪有什么生平,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只是各自在对方心里占了无比重要的位置。说完,我抱着她的照片,像抱着整个宇宙,再也开不了口。

回程的飞机,我用厚围巾把她团团围住,再小心翼翼放进书包。每过一台X光机,安检员看到后都会轻轻跟她说一声sorry,我抱回她,心想:别怕,我们回家。来时机票是两个人的往返,回程只剩一个人的单程——她把归期留在雪山,我带她回家。

我带着她回到香港那天,刚好是 Coldplay 开演唱会的日子。我抱着她,专门让出租车司机绕到会馆,却没有进去。没有她,哪还有什么人生必看清单。票攥在手心,揉得发潮。

回国后,我把新西兰的事一桩一桩说给大舅子听:直升机、外翻的肠管、最后那声“血压掉光”。嗓子像被砂纸磨透。他沉默半晌,只问我:“记不记得我家墙上那张全家福?”我当然记得——岳父、岳母、他、我太太,四个人笑得齐齐整整。他在电话那头喃喃一句:“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我们都没再说话,只剩头顶空调嗡嗡,像替我们哭。

朋友劝,给她做场法事,我去弘法寺给她请了师傅做超度。做完师傅说:回家把床挪一挪。我嘴上嗯,心里顶回去——挪了,她哪天晚上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不过他倒提醒了我,我回去就把手串摘了下来,锁进抽屉。珠子开过光,怕它一直挡着,她靠近不了我。

前几天我焖了虾、蟹、鲍鱼,满满一锅海鲜煲。初三冲刺的女儿扒两口就回房复习,我低头接着吃,嚼着嚼着忽地哽住——这一锅鲜,再没人跟我抢。我把最大的虾留给她,壳都凉了。

我把所有机票叠成一盒,新西兰那张放在最上面。雪山还在,票还在,我再也找不到另外那只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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