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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都很失败,从未有过鹤立鸡群,一览众山小的体验。我是一个很努力刻苦的人,但是无论走到哪,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踩在我的头上。小学时,同班的小朋友中,我父母不是最有钱的,也不是最有权的,家境也不是最殷实的。好吧,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于是我努力学习,希望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100%同意。但是即使少壮很努力,老大仍有可能徒伤悲。我就不幸地成为了实例。从初中开始挫败的感觉就开始跟我形影相伴了。每次考试我都是班级第二名,有个王某某总是排在我前面。这个王某某性格很怪,从不参与集体活动,甚至课间都不跟同学交流,但是天生人缘特别好,很受同学爱戴。而我就相反了,性格随和,朋友多,敌人也不少。各种矛盾冲突每天轮番上演。这个王某某,父亲官职比我爸高,母亲又是女强人。我们父母在我俩同班之前就认识,也有走动,毕竟一个3、4线小城市,圈子就那么大。但我跟这个王某某,初中3年没有过任何交流对话。后来,中考我考上了我们市最好的高中,而人家考上了我们省最好的高中(全国10强高中),再后来我二人死生不复相见。据传言,他考上了哈尔滨工业大学一个超级牛逼的专业,毕业后去航天部门研究宇宙飞船去了。
再说高中,虽然我们市最好的高中,但是在全省来说根本算不上厉害学校。怀着对这个不公平社会的诅咒,怀着初中3年努力却未被回报的怨恨,我带着青春的遗憾来到了这所很不喜欢的中学。看着新同学天真灿烂的笑容,我当时就想,都是一堆社会淘汰下来的渣滓有什么可美的。高中的三年,我高冷,用高傲掩饰自卑。我不再刻苦学习,开始攀比一些身外之物,堕落俗尘。限量版的运动鞋,明星签名的帽子。那时手机时年轻人攀比的重要工具 ,从绿屏、蓝屏到彩屏,从翻盖、直板到滑盖,我换手机比班上一些同学换衣服都勤;还有一块欧米伽手表,着实满足了 一个小高中生的虚荣心。我有时把女朋友带到我们班一起上课,跟其他情侣一样坐在最后一排,反正她也不听课。引起很多老师的不满。我们也有牵着小手愤然离席的壮举。那时的心思早就不在学习上了,用各种方式掩盖内心的自卑。到了高三,有点觉悟了,但是为时已晚,我入学时的成绩是学年前50,3年后我连学年前200都进不去。高中毕业想要离家远一些,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于是考到一所南京的大学。
我父母对我的大学很满意,首先大学是211工程的重点大学,江苏省经济发达,南京是省会城市比我们市大得多。当时我都不知道211、985是什么东西。就想离家远一点。别人花好几天填写出来的志愿,我用不到1小时就完成了。刚到大学第一天就觉得宿舍破,室友屯,整个学校建筑跟80年代的凶宅似的。但是觉得南京市好大,会有迷失方向的感觉。到处都是地标建筑。大学开学1个月后就到了十一黄金周,我决定到周边旅游。不用说了,第一站就是上海。那是我第一次到上海。我现在还对当时的感觉记忆犹新。那是一种被城市融化的感觉,可以尽情狂野,释放自己,而不必担心周围人的评价。当之无愧的city of future. 再回南京之后,落差感还是蛮大的。又过了半年,发现南京的卫生死角真多,真正的购物休闲场所也就那么几个。去了一趟苏州,发现省会南京竟然连地级市都不如。最不可思议的是有好多的日本人生活在南京,are you kidding me?好在上海跟南京之间的交通比较便利,我可以经常去上海,一些在上海上学的高中同学,解决了我的住宿问题。每次到上海都是歌舞升平,彻夜狂欢。一回到南京,感觉路上的游客都比上海的发愣。
我对大学生活的不满,期初是觉得南京不如上海发达,但是来回走得多了,觉得都是半斤八两。就在这时,笼罩我整个大学时光的阴影终于向我逼近了-----南京大学。Ironically,我去南京上学之前都不知道中国有这么一所牛叉的大学。我大学同学多数都是江苏本省人,他们时常谈到南大也都是一些负面打趣的内容。但是每次我去上财,交大还有深大,当朋友给我引荐新朋友时,得知我在南京上大学都会问一句:”南京大学?" 。渐渐地,我知道了什么叫211、什么是985,武书连有一个中国大学排行。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南京大学从未出过排行榜前五名。一查人家的校友史更是吓人得很,什么茅以升、童第周、徐悲鸿。。。。这些曾经只有小学课本才能读到的人物,一下子活了起来。就跟我第一次去悉尼歌剧院一样,不知道是自己走进了明信片还是明信片里的东西跳了出来。越来越觉得“南京大学”简明霸气,什么地方?南京,干嘛的?大学。相比之下我的学校,名字跟裹脚布一样。霎时间,感觉全南京市的大学,在他面前就犹如太阳旁边放了几粒东海明珠,在他的光辉四射、万丈光芒下,连显现轮廓的机会都没有。
大三的时候,很多同学开始准备考研了,of course, 考研对于我们这些常年在名校阴影里挣扎的学子们来说,就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当时的志向是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再重复一遍,光华管理学院,现在回忆起来都热血沸腾。于是在修完大学所有学分之后,我背上行囊,北上,一路杀到我大天朝的心腹,庄严伟大的中华帝国首都----北京。我联系到了一位当时就读于中国政法大学的高中同学,他帮我在北大租了个床位,方便我感受北大的学习氛围。后来才发现,Honestly,北大没有学习氛围。自习室里的人,一半都是跟我一样的考研移民。北大学生只出国,不考研。还没到毕业季,人家校园内外就有诸如”欢迎贵校毕业生来我公司应聘就职“。
各行各业人才培养的摇篮都在北京,从戏剧、舞蹈、艺术、体育到政治、经济、军事,几乎所有专项最强的大学都在北京。我曾经对朋友打趣到:看这些地铁上不起眼的年轻人,其实头上都顶着名校光环。人民大学过了中关村就是北大,北大朝东走就到了清华,清华旁边是中国金融最强的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院。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感觉到了自己weakness,其实早在起点我就已经输了。再后来,我得抑郁症了,跟其他抑郁症患者初期症状一样,我总觉得自己有病。北京是中国最不缺医院的地方,我去各种医院做各种检查,甚至还有专业的男科医院,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越是说正常我就越觉得不正常。我父母也发现我考研时的情绪变化,因为每次打电话我都很容易发火,还专程到北京看过我。我爸说他有靠谱的关系在武汉大学,问我要不要考那的研究生,我一听就生气了,说他不相信我的实力,对我没信心。当时的我走火入魔般地希望考入光华管理学院,让我在自尊心的战役里扳回一盘。最后除了数学和英语两科考得很好以外,其他一塌糊涂,政治连国家线都没过。
受挫之后,心理压力反而小了。很多大学同学都到上海实习工作了,那时北京奥运已经开完了,而上海正在风风火火地准备世博会,在毕业生眼里那里慢慢地都是机遇。全中国的眼球似乎都从振我国威的北京奥运转向了上海世博会。就好像《魔戒3》中最后索伦的巨眼急速从黑门转向末日火山一般。我当时也曾犹豫过要到上海找工作,但就在这时,在北京结交了一个东北朝鲜族的酒肉朋友,曾经660多分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来到了中央民族大学,他说自己到民大感觉最深的两件事:1、自己不再是少数民族了。2、原来民大是北京一所垃圾学校,北京市的考生根本不考虑这里。这让他觉得隔壁那座耸立云间的中国人民教育出版社大楼格外可憎可恨。他说:就在我们这些偏远地区的人民考虑知识改变命运的时候,北京人已经在纽约了。他不想后代步其后尘,准备去高大上的悉尼大学。那时我生命中才第一次知道雅思满分是9分。
父母得知我有留学的念头很高兴。那时,我家还没有有出国经验的人。一次偶然机会,我们市一位退休领导跟我爸谈起了他孙女在美国先移民再留学的经历,一路下来省了一半的钱,好像就是在西雅图购置房产,具体不清楚。我爸随后就找中介谈了。中介说太晚了,递材料抽签再审批,需要花好几年,而且成功率不高。中介问我爸打算让我移民还是镀金,我爸说当然移民最好了。各种权衡对比,最终得出结论只有新西兰。因为移民容易的国家只有欧洲几个非英语国家和加拿大、新西兰。而澳大利亚刚好在那一年刚刚改变移民法,否则的话澳大利亚性价比最高。现在移民比加拿大困难。而加拿大当年的入学申请已经截止了。我要再等半年。还有一点就是费用,加拿大的学费大于等于我在新西兰的学费加生活费。后来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我在奥大2年的学费加上第一年我爸在city给我买的公寓,刚好等于加拿大3年学费。还有一点很吸引我,就是如果去加拿大,我的本科成绩太差,进不去好学校,而来新西兰却可以进澳大,世界百强。这点对于当时名校情节的我真是太吸引人了。
大学毕业了,雅思也顺利通过了,虽然在离开宿舍那一刻有一种“人去梁空巢也倾”的感觉,但对于南京这座我待了4年的城市,半点留恋都没有。我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上海,父母在上海为我送行,我拎着一个小皮箱只带了一些重要文件,其余什么都没有。跟很多初到新西兰的小伙伴一样,我把这看做人生新的起点,史诗画作新的一章。距离开学还有些时日,所以有时间跟新认识的小伙伴,四处转转。习惯国内喧嚣的城市生活,初到奥克兰有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我们结伴到了90里海滩,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奥克兰。一路上的自然美景,田园风光,“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那种古代诗人笔下的“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的景象在新西兰随处可见。记得高中时经常跟同学调侃,”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倦云舒。” 没想到多年以后竟在大洋的另一边,完美地再现了。可惜好景不长,只若昙花一现。
大学开学后,奥大的生活彻底颠覆我对世界名校的看法。乱七八糟什么乐色都有,一点学术氛围都没有不说,lecture说取消就取消。国内不管多大牌的教授,少上一节课都要找时间补回来的。而这里的professor牛逼的不得了,上不上课,几点上课,上多久的课,都是他们自己说的算。上课时有问题,说好了下课谈,下课了又说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弄得自己跟总统一样忙,这么一个还没有屁蹦大的学校你能忙到哪去?那些天天说自己熬夜写assignment的人,别tmd装现代版的孙敬和苏秦了,这种人都是到交作业的前一天临时抱佛脚的人。assignment的课题都是提前好几个月就给出来的。还有那些考试挂科的,说实话,就这种级别的exam,你想挂科真的很不容易,除非你大脑被狄奥伦娜取走了。国内老师考前画范围,画完之后几乎就是整本书,这里的老师是直接给你考试题。我不是学霸,毕竟母语不是英语,essay和presentation怎么也比不过kiwi学渣。
我没有其他海外华人玩的那么高调,除了新西兰,发达国家我只去过澳大利亚和日本。都是机票打折时去的。但是我发现,不是新西兰环境好,而是发达国家环境都好;不是新西兰生活质量高,而是发达国家生活质量都高。毕业后、找工作拿pr,至此再也没觉得新西兰好过。回首我之前的留学生活“就是一个舒适的摇篮,人类躺在里面,从大人变成了孩子”(忘记出处了)。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发生斗转星移般地变化着,而新西兰却如温水里的一直青蛙。欢快的人民还以为新西兰仍是上个世纪60年代那个仅次于美国的富裕国度,还抱有自己是发达国家第一世界的优越感。老生常谈。我已经发过不少贴子吐槽了,已经无力了。反正总结一点:我曾经的朋友无论是生活在国内,还是生活在海外,都过得比我幸福。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我付出的努力从来不比比人少,但是回报却很少。而有些人却可以四两拨千斤,一跃成名。近些天又有令我力不能及的事发生了,我想担保父母移民。但是我的收入水平达不到移民局要求。升职没希望,跳槽没去处,考虑着找个兼职增加额外收入。在trademe job上看了半天,只有几个兼职银行柜员的职位有点希望。想想我上一个工作就是因为我讨厌customer service辞掉的,现在的工作让我不开心,也是因为我要做相当一部分customer service的工作,兜了一大圈,又回到起点了。我现在见到人脸,无论是美的,丑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恶心。昨天在mall里见到一家华人,有老有小,我想同样是生活在新西兰的华人,人家就没有我现在的问题。我在其他贴子也说了,我很讨厌公司新来的华人女boss,但是一想人家老公赚钱比我多,有business有house,都选择跟她天天过日子生孩子,我有什么资格对人家不满意的。
很多人希望时光倒流,而我却不愿意,想想我的过去,一步一步坚持到今天实在太不容易了。我只希望能早点寿终正寝,入土为安。最后总结一句:I don't need sex because my life fucks me every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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